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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嗯……」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有这句话她就勇气十足,能在任何地方过下去。银雪体内洋溢着满满的幸福,这一年多来的孤单像场暗夜的噩梦,消失在如黎明晨曦般的喜悦里。

  就在他们打算绕到东三院,将两人要重新举行婚宴一事向大伙儿报告时,恰巧遇见了带着手下正要离开的银鹰。

  「你要去哪里?」银雪上前拦下弟弟。

  银鹰一耸肩。「既然你已经决定留在云家,那我也该回无极门去了,我会向爹娘转告你的决定。」

  「你就连留下来喝杯喜酒都不肯吗?」银雪心中泛起小小的哀伤,沉浸在幸福当中的人,总希望四周的人也能为她祝福。

  「不是肯或不肯的问题。」大大地叹了口气,银鹰苦恼地皱起眉说。「坦白说,这阵子无极门很不平静,我也为了姊姊的事荒废门内事务,是到了回去处理的时候了。知道姊姊能平安地留在这里过日子,我也能放心地做自己的事。」

  顿了一顿,银鹰接着抬头看着银雪身后高大的男人说:「我把姊姊交到你手上了,云芜名。往后姊姊就仰仗你了。」

  芜名知道这是男人对男人的承诺,他也伸出一手说:「哪怕是冲着这条命不要,我也会保护她,你放心。」

  两人短暂地握过手后,银雪与芜名送银鹰来到云家大门前,依依不舍的银雪还抱了抱弟弟,与他挥手道别。

  谁也没想到,三天后,却传来银鹰被江南巡抚捉起来的消息。

  ☆  ☆  ☆

  阴暗潮湿的大牢内,传来鞭子厉厉挥动的风声。

  夹杂在其中的还有几声闷哼、压抑的细微气音,以及令人不愉快的怒斥声。

  「你竟然如此胆大,杀了我的宝贝儿子,他可是我的命根子,我就那么一个独子!解银鹰,我要你偿命!可是在那之前,我要折磨得你体无完肤,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江南巡抚咬牙切齿地下令。「再打、再继续给我打!要是他昏过去,就泼上冷水,将他给我弄醒!」

  「是。」

  负责挥鞭的壮汉,贲张的手臂肌肉都因为连续挥动了好几十下而发酸,但还不敢停下,不断地以韧利的长鞭,一下又一下地打上男人的身子。

  双手被吊起的银鹰,很快地身上已经纵横交错,遍布着许多惨不忍睹的鞭痕,而绽开的伤口,渗出的血已将一件白衫染上点点红斑。

  挺不住那烧灼疼痛的银鹰哼也不哼一声就晕了过去,但随即又被冰冷的水泼醒,承受着下一波热辣的痛楚在身上迸裂。

  终于,巡抚大人踏着恨恨的脚步离开地牢,负责鞭打的壮汉这才停下手,揉着手臂直喊酸痛。「你这家伙的骨头真硬啊!普通人被这样鞭打,早就断气了。我说你要是就这样死了,说不定还落得快活些,否则巡抚大人肯定会把你整得半死不活,再以什么五马分尸之刑来伺候你。唉,什么人不好杀,居然杀了巡抚的猪头儿子,到头来赔上自己一条命,真是不划算吧?」

  银鹰睁开眼,狠狠地瞪着壮汉,干哑的喉咙里挤出一丝冷笑。「哼,罗唆什么,我岂是你们这些废物杀得了的?这鞭子,根本不痛不痒。」

  「喝,看不出你生得一张小白脸,嘴巴倒挺硬的。好,那本大爷就顺你的心意,再给你多吃几鞭!」

  鞭子再度无情地落下。疼痛,已经麻痹。四肢的知觉也越来越模糊。

  不知自己被鞭打了多久、被关在这里经过多少时间?银鹰早已失去判断的能力,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承受过多的折腾,超越了忍耐的限度,再这样下去也许真会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下,被人强指为凶手给杀了。

  可恶,让那些蠢猪挑到一个好时机。正当自己因为损伤了部分内力,而无法施展全副功力,偏偏不晓得是谁去向江南巡抚通风报信,当江南巡抚率领大批人马,趁着夜黑风高前来围捕时,虽然自己与少数手下们奋力一搏,还是不敌人数众多的兵士,一一被击倒。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就连联络无极门各分座主,命人前来支持的机会都没有,他就被押入大牢内。且末经审案、问案、画押这些程序,江南巡抚便罔顾王法的作出了判决——

  银鹰心想,那江南巡抚为免夜长梦多,引发更多的麻烦,说不定心念一转,放弃这种酷刑招待,抢在明天一早就将自己处决,那样一来他就真的是含冤而死了。

  可到底是谁在背后作祟?竟以如此阴险狡诈的计谋陷害他。

  巡抚之子和老道长的命案,为何都如此「刚好」地发生在自己前脚刚离开之后?敌人的目的是什么?想要杀他的话,直接上门来挑战即可,却透过这种肮脏的手段……

  银鹰表面上说不在乎,但心中也非常困惑,因此他派出左、右护法暗中调查这两桩相继发生的命案,只是在案情尚未有进展前,自己竟会被丧子而失去理智的巡抚给捉到,这真是失算中的失算。

  无极门虽然平日在江湖上作风低调,但也不能说没有树敌,但会使出这种奸计——

  壮汉猛力挥打一阵子后,不禁喘息着说:「你这家伙还真皮厚,被打成这样子了,还不肯求饶吗?这样子我可是会被巡抚大人责骂的。看来,得再给你别的苦头吃了。」

  他搬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盆,里面烧红的木炭里,插着几支同样被烧得通体发红的铁条,壮汉满意地转动着那烙铁,呵呵笑道:「如何?这玩意儿正热呼呢,往你那张不知迷倒多少妞儿的小白脸上烫去,破了相后,看你还能不能如此嚣张?」

  银鹰故意无聊地张大口,打了声呵欠,其实他就连开口都已经嫌浪费力气了。「区区皮相,有何自傲?喔,抱歉,我忘了有人生得很抱歉,自然会在意自己没有的东西。」

  「臭小子!看我烫破你这张嘴!」被彻底激怒的壮汉,抄起了铁条,眼看就要往银鹰脸上印去。

  「住手!」一声怒喝夹着许多杂沓的脚步声来到地牢。「钦差于大人有令,即刻住手,未经审判便动用私刑,是藐视王法的行为!」

  蒙胧的目光在接触到熟悉的几张面孔后,银鹰便知道自已暂时得救了。他安心地闭上双眼,残存在耳边的是姊姊不住的叫唤。

  「银鹰、银鹰!」

  真可怜,看着弟弟伤痕累累的模样,银雪心疼不已,为弟弟换上新的布巾。由于鞭伤所引发的高热,正让银鹰陷入重度昏迷。

  「鹰……他不会有事吧?」

  芜名把过脉之后,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说:「不至于有性命之危。只是因为过度失血与鞭伤的关系,短时间内无法下床走动吧。」

  听到弟弟起码保住了小命,银雪的眸子里泛起薄雾。太好了,她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来得太迟,沿途她不断地祈祷着,千万别让弟弟被那些昏官给杀了,否则她将会愧疚一生。

  她自责那一天当银鹰离开云家时,自己竟忘了提醒他千万小心,外头还有如狼似虎等着逮捕他的衙差们。如果不是她太沉浸于与夫君重聚的喜悦里,她就不会忘记这件重要的大事,而弟弟也许就不会遇到……

  「银雪,这不是你的错。」芜名搂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真有错,也是我。我没有尽忠自己的职守,如果我能早一点将疑点厘清,还银鹰清白,这种事也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了。要怪的话,就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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