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愕的放开石霜霜,才清楚看见夏紫云满脸苍白的站在路边一处街灯下,,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用充满哀痛,绝望,和不敢置信的眼神,一瞬也不瞬的瞪视着他。
“完了!”他在心里暗暗的叫了一声,第一个直觉反应就是冲向前,一股脑的叫“紫云,这不是真的。”
瞬间,一串泪水,滚滚如珠的从夏紫云脸上滑落下去。
“你不要过来。”她哭哑着喉嗓叫。
骆奇整个人都僵住了。
“紫云。”他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处,着急而心乱如麻的叫:“请你相信我,你看到的都不是事实。”
“够了!”夏紫云声泪俱下的说;“我不再相信你的甜言蜜语了,骆奇,你们的所有对话,我全听见了,也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厘清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我不懂,既然你情有独钟,为何还要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不不。”骆奇努力的解释:“紫云,我没有玩弄你,请你原谅我的情非得已,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要听你的什么苦衷,”夏紫云心碎的喊:“那全是骗人的谎话,全是在掩饰你的罪行,掩饰你的风流多情,而我竟天真的以为你是个好人,可以托付终生的好人,却没想到,你竟是一匹戴着面具,披上羊皮的恶狼。”
“紫云,你一定要这么说我吗?”骆奇哀求的。
“是的,是的。”夏紫云失去理智的喊:“我根本没有说错,你是一匹残暴而狠毒的恶狼,不但把我脆弱的感情啃噬得一丝不剩,也把我仅有的意志和自尊,都毫不留情的全部咬碎,如今我已遍体鳞伤,心神俱碎,如果我再相信你,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果我再相信你,我就会万劫不复,骆奇,你放了我吧。”
说完,她转过身子,就往河岸大道的公路飞奔而去。
“不行。”骆奇知道事态严重,想也不想就追上去,狂喊着:“你不可以走,紫云,你回来,你回来,你不能就这样带着误会离开。”
夏紫云突然停下了脚步,悲绝的回头说:
“你别再白费心机的追我了,骆奇,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满意交代,我全弄明白了,如果你敢再追过来,我就马上撞车给你看。”
骆奇悚然一惊,凛凛然的站在风中,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只是着急的,忙乱的,痛楚的望着她奔驰在月光下那条宽阔的河岸大道,奔驰在夜色茫茫的车海里,他的心都冷了也碎了,整个人就跪在地上,嘶声的大喊:
“天哪!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曙光才透出云层,骆奇就来到了旧宅区的小巷里。
他站在夏紫云那栋小楼的门前,猛拍着镂空雕花的铁门,直着喉咙喊:
“紫云,请你开开门,我特地来向你澄清一切,你快把门打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他愈喊愈大声,可是,屋子里面却寂静无声,一点回应也没有。
“紫云。”他再度的喊:“你为什么不开门?我求求你,你快开门,让我见你一面,千万别把我阻隔在门外,也千万别让误会造成我们的分崩离析,好吗?”
尽管他喊得声嘶力竭,尽管他是那样的苦苦哀求,但那扇冰冷的铁门,却依旧紧紧的封闭着。
这下,把骆奇弄得更心急如焚了,门板也敲得更狂更乱,咚咚作响。他仍然不死心的,一连叠声的喊:
“不,不,不,紫云,你不能这样残忍,不能这样铁石心肠,不给我辩白的机会就判了我的罪,那对我不公平,不公平!紫云,我求求你,求求你,你开门吧,只要你肯见我,我一定把真相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因为我爱的人始终是你,不是石霜霜啊。”
蓦然,就在他的哀嚎声中,他听见一扇门被拉开的声音,立刻仰起头,才发现开门的是隔壁一户人家,正走出来一个少妇,隔着栏杆对他说:
“你别再敲了,就算你敲破了门,叫哑了嗓子,也是白费力气。”
“为什么?”
“因为里面根本没有人,全走光了。”
“全走光了?”骆奇不信的问:“怎么可能?这一大清早,紫云和晓竹他们姐弟俩,又能到哪儿去?”
“他们搬家了。”那少妇清楚的说:“昨天夜里,紫云匆匆整理一些衣物,就带着晓竹离开这里了。”
“什么?”骆奇大大一震,“他们离开了这里?不会的,不会的,紫云没有理由这么做,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不相信。”
“是真的。”那少妇一脸认真的说:“这屋里已是人去楼空,坦白说,我也不知道紫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坚持要搬家,我怎么留也留不住她。”
“那么你告诉我,紫云他们姐弟俩究竟去了哪里?”
那少妇低叹了一声,才摇头说:
“我问过了,紫云却不肯说,只轻轻回了一句……”
“是什么?”骆奇激动的问。
“她说她也不晓得要去哪里,只想赶快逃开这儿,逃得远远的。”那少妇有些怜悯的回答,
瞬间,骆奇的心一直往下掉,仿佛掉到了谷底,而五脏六腑也一阵一阵的绞痛起来,他突然失声的叫:
“紫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害得你身心俱创,害得你无家可归,害得你四处漂泊,我真是该死,真是该下十八层地狱!可是要我怎样,才能把你找回来?”
他的声声呼唤,把那少妇打动了。
“对了!”她寻思的说:“紫云在意大利其它地方,没有任何亲戚,她一定走不远的。或者,你可以到附近的‘圣天使’教堂,去找安修女看看,也许她就暂时住在那儿,又或许你晚上可以到布里蓝去碰碰运气,我想,紫云是非常需要那份工作的。”
“对!”骆奇猛的振起身子,喃喃的说:“紫云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我不能放任她漂泊无依,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于是,他去了圣天使教堂,也见到了安修女,却一无所获。
于是,他又去了布里蓝,酒店的领班经理用带着惋惜的声调告诉他:
“你别找仙杜拉了,她早早托了人来向我辞职,连什么原因也不讲清楚,害我懊恼极了,不知酒店少了受欢迎的仙杜拉,生意会冷清多少。”
听着这样的话语,骆奇的魂魄都散了,飞了,整个身子也摇摇欲坠,然后,他带着满身的伤痛和失落,茫茫然的走出布里蓝,也茫茫然的走在夜色笼罩的街头,心神俱碎的喊着:
“紫云,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
接下来的日子,骆奇就忙乱的在街头上寻找着。
他几乎找遍了佛罗伦斯的每一条巷弄,每一家酒店,每一寸土地,甚至附近的每一个省份……但夏紫云,就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一样,完全失去了踪影。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骆奇终于病倒了。
他整天昏昏沉沈的躺在旅馆的床铺上,嘴里只是软弱而重覆的叫着:
“紫云,你不要走……紫云,你回来……紫云,我要你……”
这样的情形,直到一天午后,石霜霜来到他的房间里,才发现他早已奄奄一息,不成人形了。
“天哪!”她吃惊的叫,立刻奔驰过去,心痛的看着他那张瘦削的脸庞,看着他那干燥得几乎要脱了一层皮似的嘴唇,她整个人都慌了起来,“骆奇,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