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拱殿上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沉默,霞贵妃与德妃虽然很想开口,但碍于方才被斥喝的恐惧,只能干瞪眼的站在大殿中央,等候耶律齐主动开口。
就在她们几乎要甘冒触怒龙?的危险开口询问时,一抹纤细的身影缓缓的走上大殿,当然,不忘?装自己的视线不清,故意走得战战兢兢,一副就怕跌倒的模样。
是她?!霞贵妃与德妃相望一眼,美丽的脸上皆浮现恶意,恨恨的看着壬冬墨往她们的方向逼近。
霞贵妃朝德妃使了个眼色,德妃意会的点点头,悄悄的伸出脚挡在壬冬墨的跟前,打算让她在殿上跌个狗吃屎,出个大糗。
布帘后的耶律齐并非没有瞧见德妃玩弄的小把戏,可却没有制止,只因他要看看这个冒牌郡主会有怎样的反应。
至于走向陷阱的壬冬墨当然也清楚的看见那充满恶意的障碍,但?求?装逼真,也只有咬着牙走上前,照着她们的期望被那只脚绊倒在地,碰疼了原本就已经破皮的双膝。
“哎呀,有没有摔疼呀?真是的,就算看不清楚也要小心点走嘛,否则动不动就摔跤,这样怎么能母仪天下呢?”霞贵妃假好心的扶起壬冬墨,言语中犹不忘夹枪带棍的讽刺她。
“我早说过我一点都不想“母仪天下”,你用错心机了。”壬冬墨冷淡的开口道,不领情的甩开霞贵妃的手。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德妃连忙上前扶住霞贵妃,朝龙椅后的方向道:“皇上,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根本就不配进入我大辽宫殿嘛。”哼,连霞贵妃都敢不给面子,看皇上怎么对付你。
“是呀,我可是好心想提醒妹妹,怎知她却这么粗鲁无礼。
皇上,您瞧瞧,她把我的手都拍红了。”霞贵妃也乘机告状,暗盼耶律齐会?她出气。
“你今天把我找来这里,?的就是要我向她们赔罪吗?”壬冬墨不理会她们,转身朝坐在龙椅上的男子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你可能要白费心机了,因为我从不?我没做错的事情道歉。”
“你好大的胆,竟敢这样对皇上说话,该死!来人呀,快将她拖下去重重打上三十大板。”霞贵妃花容失色的惊呼了声,旋即又恶狠狠的朝外面喊着,一副想就此将她解决的模样。
壬冬墨倨傲的?起下巴,丝毫不畏惧的道:“要命一条,就算你们将我活活打死,我也不认为我有说错任何话。”说不定就这样一了百了,对她来说倒也落得轻松。
“好啊,你既然这么说,就干脆这么做。皇上,这可是她自己说的,您可千万不要心软啊。”霞贵妃仗恃着自己是耶律齐最常临幸的妃子,跋扈的叉腰道。
“放肆!”耶律齐怒喝了声,震得大殿嗡嗡作响。
“呃,对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知分寸的女人,毕竟是个汉女,哪比得上咱们大辽高贵的血统。”德妃以为耶律齐斥?的是壬冬墨,跟着附和道。
“你们两人平时就是这么对待其他嫔妃的?”耶律齐冷冷的询问,对像不是壬冬墨,而是霞贵妃与德妃,这让她们不禁大惊失色,纷纷低首否认。
“还敢说没有?今日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狡辩?”他又喝了声。
“臣妾知罪,请皇上饶命呀!”这下她们两人才惊觉事态严重,双双下跪叩首求饶。原来皇上今日的“目标”是她们?
难怪连赐坐都免了。
“朕一向最厌恶结党营私之事,没想到在朕的后宫竟然就充斥着这种下流卑鄙的勾当,若不将你们好好治罪以示警戒,将来朕该如何服??”哼,一想到她们让她哭得几乎肝肠寸断的模样,他就恨不得狠狠地打她们几十大板。
“臣妾不敢了,臣妾知罪了。”霞贵妃与德妃没料到局势竟会突变,只能不住的叩首求饶。
见她们这般狼狈的模样,壬冬墨终于还是于心不忍,开口
道:“其实她们也没有对我做出多恶劣的事,请皇上息怒,不要降罪于她们,况且,若真要说有错,也该是皇上的不是!”
“朕的不是?”这倒让耶律齐怔了怔,皱眉道:“朕可是在?你出气,怎么反变成朕的不是了?”
壬冬墨怜悯的看着跪趴在地上的两人,感叹道:“若非皇上?一己之私,广纳嫔妃满足己欲,建立了后宫制度,又怎么会引起女子们的争风吃醋、争权夺利呢?她们只是为了生存罢了,比起来,她们的理由可是正当多了。”
好呀,他?她心疼、?她动怒,她竟然反而编派起他的不是来了?耶律齐咬咬牙,几乎无法克制怒火的道:“后宫制度由来已久,怎么会是朕之过?”
“制度是人定的,同时也可以靠人废除,若皇上真无过失,为什么要沿袭陋习而不更改,反倒怪起被困其中的囚犯呢?”
“你的意思是,在朕的后宫就好比牢中之困一样的痛苦喽?”可恶!难道她真的这么讨厌他!
壬冬墨不语的直视着皇上,沉默的点点头。
“不!这全都是她一人的想法,我们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反而还以身?皇上的嫔妃?荣呀!”霞贵妃与德妃连忙解释道。
“滚──”
第五章
偌大的端拱殿在霞贵妃与德妃仓皇退下之后显得冷清而空荡,灰暗的光线将大殿染上一层诡异的色调,更让独自站在大殿中央的壬冬墨感到莫名心惊,仿佛将要发生什么事似的,会是皇上震怒赐死吗?
呵,轻轻的扬起唇角,反正在她顶替小姐前来和亲之时,她就已经将生命实之度外,如真客死异乡,也算是她的命吧!
“你也下去。”
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沉默半晌后再度扬起,壬冬墨纳闷的左右望望,空无一人的殿上只剩她而已。是在叫她下去吗?看来他并不打算“对付”她喽?
壬冬墨抿抿唇,想要转身下殿时,眼角却不经意的瞥到龙椅上的皇上正往一旁走开,终至消失不见身影。
咦?他干嘛自己离开呀?壬冬墨困惑得止住脚步,睁着一双晶亮的眸子凝视着他消失的方向,一时之间忘记了?装,身形轻快的走到他离去的方向张望着。
“你在‘看’什么?”忽地,熟悉的声音却又自龙椅处响了起来。
好像……好像是“他”?!
壬冬墨一愣,艳绝的脸上难掩诧异的神色,只觉得他真是个奇妙神秘之人,仿佛无所不在似的,让人好奇又感到畏惧。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潜进金銮殿上,难道你不知道这样是要被砍头的吗?”壬冬墨无法解释自己的心绪,竟然?
他充满了担忧与关切?
“你也知道如果犯了欺君之罪是必须砍头的吗!”矫健结实的高大身躯缓缓的自布帘之后走出来,意味深长的眯着俊眸,直射向壬冬墨。
壬冬墨的心一凛,随即狐疑的轻颦起眉,“你为什么会从那里走出来?”
耶律齐回头望了望布帘,耸耸肩道:“因为我一直在那里,自然得由那里走出来。”
“你有什么本事?竟然可以避过重重的护卫,躲在皇上身后?”这简直是太胆大妄为了。
耶律齐没有回答,迳自坐上龙椅,优闲的扬起唇反问:“你说呢?”
壬冬墨霎时呆若木鸡的僵直身子,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双手则是因为怒火中烧而紧紧的握成拳,“你、你一直都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