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老陈嘿笑两声,又干了半碗高粱说:「跟你说,老李,我是要娶老婆了。」
「哈!真有你的!」李金发大力拍了老陈的胳臂一记。「你老婆呢?怎么不带来让我瞧瞧?」
「在巴西。」老陈把剩下的半碗高粱喝干,揩揩嘴,说:「我打算开个小店,娶个巴西老婆,在那里安定下来。这次回来主要是看看老友,顺便邀请你去喝我的喜酒。」
「你是说,你不回来了,要留在巴西当巴西人?」
「对啊!就是这样。」老陈咧嘴笑开。
「可是,老陈,巴西那么远,隔了大半个地球……」
「对啊,陈叔,」李柔宽又插嘴。「你以前跑船,居无定所也就罢了,怎么现在年纪一大把了,不回来养老,反而要跑到大半个地球外?你会很寂寞的哦!」
老陈又哈哈大笑起来。「反正我大光棍一个,住哪儿都没差。这一两年我住在那里,觉得挺舒适的,现在又找到对象了,所以更有在那里定居的打算。怎么样?小李,你要不要和你老爸跟陈叔一起到巴西去?」
李柔宽忙摇头。「免了。我又不会跳桑巴舞,也不喜欢足球。」
老陈开心的逗弄她的头发,替她又倒了满满一碗高粱酒。
李金发也没阻止。说:「老陈,你当真的啊?」
「我下个月底都要娶老婆了,还会是假的?」
「不会吧?你真的不打算回来?我本来还以为……还以为……」李金发受了点小小刺激,灌了两大口酒,才顺过气。「我本来以为你这次回来落户安居,咱们哥儿俩又可像以前那样作伴了。」
「你干脆跟我一起到巴西去吧,老李。」
「不成的。我没你那个胆;而且,我去了能做什么?」
「跟我一起开店做小生意啊!我们哥儿俩一起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你也顺便娶个巴西妞算了。巴西女孩火辣热情,身材又正点,抱着睡觉很舒服的。」
「陈叔,你你你别再拐我老爸了。」李柔宽喝了两碗公的高粱酒,开始大舌头。
「小鬼头,你也知道我在拐你老爸?」老陈咧开大熊口,又帮李柔宽倒了满满一碗酒。「来,多喝一点!恭喜你陈叔我要娶老婆。」
果然是与李金发一路的「烂兄烂弟」,也不想李柔宽才几岁,又是女孩家一个,没拦阻她喝酒也就罢了,居然还怕她醉不死的灌她高粱酒。
李柔宽也「不知检点」,一副老粗的架势,喝得唏哩呼噜,还用手去揩嘴巴。
「老李,你家小李可真不是盖的。你把女儿养得很好啊!」老陈似乎相当喜欢李柔宽。
「她呀!」李金发摇摇头。
「你嫌弃,那给我当女儿好了。我跟你家小李挺投缘的。别忘了,下个月底带小李去喝我的喜酒哦!小李——」他转向李柔宽。「记得跟老爸来喝我的喜酒,陈叔帮你介绍英俊高大的巴西帅哥。」
「好啊。」李柔宽咯咯笑起来,舌头快不听使唤了。
李金发说:「老陈,你要在巴西长住,那这房子你打算怎么办?」
「反正我也住不着了,兄弟一场,就送给你了。」
「那怎么可以!」老陈粗汉一个,就是有这种不知打算将来的豪气。「这可是你辛苦赚钱买的。你要结婚了,开店做生意也需要本钱,我看这样好了,我替你把这房子卖了,再将钱汇给你。」
「不好吧!卖了房子,你要去住哪里?」
「你别担心了啦,我跟老爸会找得到地方住的。」白白住了人家好几年的房子,不还给人实在说不过去。
「还是不妥。」老陈很够义气。「老李,咱们好兄弟,你别婆婆妈妈的跟我计较这个。」
「可是——」
「放心,我身边还攒了不少钱。」
「我看这样好了,陈叔,你干脆把房子卖给我老爸算了。」李柔宽「回光返照」,思路清醒起来,舌头也变灵活回来。「老爸,你这几年多少总赚了一些钱吧?要不够的话,去找老妈借好了——」
出什么烂主意!找他以前的老婆借钱像什么话?!
不过,李金发盘算一下,反正租房子也要钱,他这些年工作稳定不少,又可以向银行贷款……
「怎么样?老李。」老陈问。马上自己作决定,说:「我看就这么决定。趁我人在这里,把手续办一办。你也不必给我太多,一半就好了。」
「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我老陈说可以就可以。来,再干一碗!」
海碗小碗公,咕噜咕噜二大一中半小人就那么干了好几碗公的高粱,老陈甚至扯开喉咙唱起葡萄牙歌,把天花板吵掀了。
气氛很热烈,把站在门口、穿著一身浅米色套装、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古板又正经严肃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吓得目瞪口呆,瞪大眼睛。
没有人注意到她。门户本来就大开,任何人都可以随时进来,所以她也不必麻烦敲门或按门铃就自己请自己进门。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令人惊心动魄的景象。
「李金发!」她终于回魂尖叫出来,丢下手提袋,气急败坏走进去。
尖叫声引得三人全回头。
「婵……晓……婵……」李金发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不敢相信他看到的。
这名字好象有点耳熟。李柔宽奋力睁开迷茫的眼睛。呃,这个人好象有点眼熟。好象……嗯,好象……
「妈!」她叫起来。难怪她觉得眼熟,原来是她老妈。「你怎么突然跑来了?」她想站起来,力不从心,又跌了回去。「呃,老妈,你怎么了?怎么有两个影子?你是不是胖了?」
「小柔!」罗晓婵气急败坏的抢下李柔宽手中的碗公。「你居然喝得醉醺醺的!」
难得来看女儿一次,居然让她碰到这样的场面。
「李金发!你是怎么教女儿的?!」她冲着李金发大声咆哮。
然后她瞥眼看到老陈,怒气未减,叫说:
「是你!陈得进!你不是在巴西吗?干嘛胞回来灌我女儿喝酒!」还喝得是高粱,简直要醉死人!
「嗨!晓婵,好……好久不……不见……了……」老陈咧嘴嘻嘻一笑。他和李金发在高工一起混了几年,自然也认识李柔宽的母亲。「我们是在庆……庆祝……」
「是啊!」李金发解释。「老陈要结婚了,我们在庆……庆……祝……」
「要庆祝也不必灌女儿喝高粱。李金发,看看你把女儿教成什么样?!这回我可不再心软,我一定要带小柔走!再让她跟着你,她不知会变成什么可怕的模样!」
「晓婵!」李金发软弱的抗议。
李柔宽还不知死活的指着她老妈咯咯发笑,嘴巴还不断喃喃着「干一碗」。罗晓婵看在眼里简直胃痛加头痛,更加相信继续让女儿跟着李金发是一个大大的错误。
「趁现在还来得及,让小柔跟我回去,要不然,她会被你给毁了!」罗晓婵相当坚决。她非带女儿离开不可。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哎!我的头痛死了!」过了两天,李柔宽仍然觉得像有人拿锄头在敲她的头,而且不时还嗡嗡嗡。她跟具尸体一样躺在余家的大沙发上,不停的抱怨。
「痛死了是应该的。」余建明拿了条毛巾包住冰块冰镇她额头,忍不住说了句重话。「小孩子怎么可以喝酒!还喝了那么多!居然还是高粱酒!柔宽,你是怕醉不死是不是?小孩子怎么可以学大人那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