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时傲咧大了笑容,阳光满面。「嘿嘿,等我们找到她,你要怎么报仇都行,我一定帮忙帮到底。譬如说鞭笞啦……对了,我跟你说,鞭打人是有技巧的,要痛得人哇哇叫又不留下犯罪痕迹不容易耶!老哥,你运气不错,小弟我刚巧就会这等绝招,要不要当场试试看?」
「时傲。」应御风斜着冷眼瞪视他,语音低抑。
「别吵,我还没说完。你不知道,那满清十大酷刑花样多得很,什么鞭笞、烙刑都只能算是小意思──」时傲黑眸晶亮,彷佛对于施刑相当有心得,亟欲荣任刽子手一职。
「闭上你的鸟嘴!」应御风空出一只脚,大力踹过去。
「我是为你着想耶!」时傲哭丧着脸,委屈极了。
「不必!」应御风突然急踩煞车,将车停在路旁。「下车。」
「什么?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才不下去。」时傲死赖在座椅里,紧抱着椅背不肯放手。难得见着御风主动找女人,这么精采的好戏他才舍不得错过。
「下去!」应御风又踹了一脚。要是一路都得听这种怪叫,不如先踢开这只乌鸦。
「好歹我们兄弟一场,你不会那么狠心──」时傲哀声传千里,显然又受到暴力虐待。
「我就是这么狠心。」应御风一面握住方向盘,一面赶人。「快点。」
「不管,我一定要去。」时傲死命拗着,不惧强权。「马是我的,我想向偷马贼宣扬一下所有权不行吗?」没见到那个吸引御风的小女人,他如何向甄爸回报?
「我的事不要你管!」应御风原先阴沉的脸已成寒冰。
「那我的马也不要你管。」时傲铁了心,非争到底不可。御风这回可真是栽得惨兮兮,他不过是想跟去「鉴赏」一下,又不是跟他抢女人,紧张什么!
呵呵,由此看来情势似乎一片大好,只要御风速速就缚,他也能过着悠哉的日子。时傲远眺地平在线徐徐下沉的落日,不禁感叹起人心难测。
夏天的光影真是没话说,尤其是午后,既鲜亮又明晰,生气勃勃的感觉棒透了。
尹梵心躺在如茵的草地上,着了迷似的盯住白墙上随风摇曳的树影,无视于顶上烈阳炽热,令她流了满头满身的汗。
她向来偏爱复古传统的齐家庭园。由爬满厚厚青苔的外墙开始,越过边缘种有槭树、枫树的大片草坪,再穿过几座小型白色凉亭,方能见着纯京都式的黑瓦白墙建筑。
在二十世纪的旧金山,亲身于东方仿古建筑物中生活,不禁令人生出庭院深深之感,既神秘又清幽,即使在大白天的强光曝晒下,也难以掀起那层面纱。
「喂,笨蛋心,要不要来赌?」齐硕文踩着雀跃的步伐而来。
「你都已经输得倾家荡产了,还有什么剩余物资能拿来跟我赌?」尹梵心仍然躺在草地上,动也不动。
「当然有呀。岳父岳母极厚爱我,昨天还打电话来问我求婚成功没有。」齐硕文双手插在裤袋里,一脸玩世不恭的笑。
「那又怎样?」她不在乎地耸耸肩。「只是依你屡赌屡输的情况看来,我爹娘恐怕得失望了。」
齐大个儿是不错啦,身材挺拔又帅气十足,脸孔也不是普通的俊俏,再加上写得一手好诗,自然吸引不少红粉知己──当然,换女朋友的速度也就随之加快,近年来更是以倍数成长。
若非他们两人不过是一对假鸳鸯,她早八百年前就被气得吐血而亡了。
「是吗?」齐硕文不以为意的笑着拨了拨头发,顺道伸出大掌揉乱她的。「我跟妳说真的,再赌一次。」
「你还想赌什么?」尹梵心拍开他的手,睁开一只眼瞪他。「喂,别想再拿你的贞操来骗我,那样东西你早在八百年前就弄丢了。」
「妳听过市中心那间『湛天剧院』吧?他们正在招募女演员。」齐硕文好似没听见她的警告,眼神依然亮熠熠的,压低的声音掩不住兴奋。
「关我什么事?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文化水准有多低。」她奇怪地瞟他一眼,翻身坐起。要她去做如此不自量力的蠢事,下辈子也别想!
古典音乐委实太过迷人,每回都会将她带往周公的仙乡,让她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并附送长长口水河一条。齐硕文的衬衫就是这样被她毁了好几件,应该不可能会将她的恶癖忘怀才是。
「喂,是女主角耶!」他从口袋里掏出印刷精美的海报,送到她面前。
平心而论,除开笨蛋心的没神经与超短引信,她的外貌真可说是上帝的精心杰作。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带有仙灵之气,彷佛天女下凡尘,予人一种遥远而不可近亵的神秘感。
或许是因为身为画家,日日过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逍遥日子,她时而天真无邪,时而多疑猜忌,性格呈两极化,难以捉摸,有如千面女郎。
还有谁比千面女郎更适合成为一名演员?更何况这是出舞剧,言明仅有十几分钟的演出,却需要长达三个月的训练排演──
那种要求根本是小Case。笨蛋心从小苦练韵律体操,身体柔软得可怕,几乎什么动作都难不倒她,更别提仅仅十数分钟的舞蹈。尤其她有不畏艰苦的毅力。他曾亲眼见过教练在旁边喊一个口令她便一个动作,那种毫无差错的精准,真是教人眼睛为之一亮。
这出「魔祭」的女主角根本是为她量身订做的,不去试试简直浪费机会。
「不去就是不去。」尹梵心倒回草地,兀自享受灿烂阳光的洗礼。
「笨蛋心,妳若真的获选为女主角,我就答应妳的条件,随便玩真的玩假的都无所谓。」齐硕文慢条斯理地提出商议方案。「我不是开玩笑。」
他们在彼此双亲大人面前扔下的烟雾弹多得不胜枚举,没人知道表面上卿卿我我的这对璧人仅是单纯的哥儿们,即使曾亲密到相拥和衣而眠,依然无关男女情爱。
「要是我没入选呢?」她仍背着他,声音闷闷的。
「妳就得答应我的条件。」他扳过她的身子,目光紧紧盯在她脸上,态度极认真正经。「我们之间纠缠了七、八年,也该有个了断。」
了断?瞧他说得一如天要塌下似的,严肃得笑死人!
「你嫌烦?」尹梵心横了他一眼,奸佞地干笑几声。「抱歉哪,打扰了那么多天又白吃白暍的,一定造成很多不方便吧!我实在太过意不去了。不如这样,你家有没有马厩或猪圈?我睡那儿就行了。」
「笨蛋。」齐硕文一掌拍上她的后脑勺,看着她又吼又叫地跳起来喊疼。
「喂!明明是你自己先嫌弃我的,人家谦卑一点也错啦?」她凶巴巴地瞪回去,顺道回敬他一腿无影脚。
「哈!原来妳一直偷偷地暗恋我,好辛苦哦。」他伸手揽上她的腰际,猛然扯向自己怀里,另一手拚命将她的短发探成一堆乱草。
「屁!」尹梵心在他箍于腰间的手臂上留下一排清晰的齿印。
「好,不跟妳闹了。」齐硕文放开她,侧躺在她身畔。「去不去?」
「刚才就告欣过你──不去!」她一面抚顺头发,一面瞪他。
「那好,我去打长途电话。」他笑咪咪地靠过去,出其不意地在她颊上印下一吻。「在这里乖乖等我,有好消息告诉妳哦。」
「恶心!」她连忙以手背擦拭被他亲吻的部位,破口大骂。「你欠打是不是,乱亲女人的恶习还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