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好耳熟,不久之前,他似乎也曾拿这句话压过她。
「即使我是别人的未婚妻?」尹梵心抬高清莹的水眸,仰首与他对视。
「这个问题重要吗?」他的手臂蓦地紧缩,黑瞳微微瞇起。
「对你这种不知羞耻的狂人来说当然不重要!」愠怒染满了她的晶眸,手脚也在同一时间生出了自主意识,不停地对他捶敲踢打。
要是再留在他身边,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万一害得她与齐硕文劳燕分飞,未婚夫跑得无影无踪,教她拿什么脸回台湾面对众亲人?仲爷爷年纪大了,她可不想一辈子背着谋杀高龄老人的可耻罪名。
尤其他的态度暧昧,根本分不清他是在玩弄她还是真心想追她──就是这种混乱的感觉弄拧了她的心,令她不得不逃。好歹在台湾有娘与大姊替她分忧解惑,比留在这个扑朔迷离的鬼地方好得多了。
「老实告诉妳也无妨。」应御风脸上微漾的笑容不见了,但仍不曾出手阻挡她粗暴的举止。「不论妳的身分为何,我都不会放妳走。」
哈,他果然笑不出来了吧!在一拳击中他的左眼之后,她胸口积郁多日的怨愤亦随之倾泄而出。但她却不能十分确定自己是否占了上风,因为他的眼底似乎有种她所不明白的东西,彷佛正因她的出击而感到愉悦与欣喜……
尹梵心摇摇头,想摔掉那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一定看错了,因为没有任何男人甘愿承受这种屈居下风的侮辱。
「可惜那并不能阻止我嫁给齐硕文的决心!」她忿忿地吼回去。虽然这是在两秒钟前作的决定,但说出口之后便无转圜的余地了。真奇怪,他凭什么阻止她嫁给谁?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他蛮不讲理地大吼。
「你以为不提他,他就会消失吗?」她以嘲讽冰冷的语气回敬。「别傻了!不论如何,我是嫁定他了。」他不要她嫁给齐硕文,她就偏要嫁!
「妳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应御风扑上前捉住她,疯狂地摇晃她的肩,力道既猛又烈,几乎把她摇散成满地碎骨。
她为什么看不见他的改变?为什么体会不出他的用心?为什么一心只记挂着那个姓齐的小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别再把它塞给我。」尹梵心取下颈间的项链,在空中抛出一段极短的弧线,终止于他的掌心。「恕本人无福消受。」
原本想将它带回台湾当纪念品,以供日后缅怀之用的,但现在看他霸道蛮横的模样,恐怕是不肯善罢罢休了。与其牵扯不清,不如快刀斩乱麻──他们两个本来就是陌路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何必贪图他那一点小东西!
「妳把它当成什么?」应御风缓缓倾身向前,直到两人鼻尖相触。
「既是贵重物品,就该好好收藏,别随便送人。」她小心地控制呼息,几乎不敢喘气。
原以为应御风会在她答话之后的下一瞬间再次发狠,狠狠震破她的耳膜,没想到他却突然沉下脸色,一径端详着她,久久不语。
「很好,妳的态度再明白不过。」他平静而冰冷地看着她。「送给了妳,它就是妳的,妳不要它,留着也是废物,不如扔了算了。」
「不要!」尹梵心立时脱口大喊,并扯住他高举的手臂。暴殄天物是要遭天谴的!好端端的一块水晶与其扔进大海,不如让她留着算了。
「妳舍不得?妳也会舍不得!」应御风蓦地对她暴吼。「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三番两次拿它试炼我的耐心?为什么!」
「无功无禄,没道理收受如此大礼。」她笔直地望进仅有一寸之遥、冒着熊熊火光的瞳仁,轻声启齿,回答他提出的问题。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应御风瞪着她那双清冷无情的眸子,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在她眼里,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恶魔,竟逼得她无时无刻都想着逃离他身边?
「放我走。」她淡扬蛾眉,语调冰冷。
「妳真的以为可以一走了之?」应御风牢牢地紧箍住她的双腕,眼中怒火燃烧。
「除了无法为你的公演效力之外,我别无愧疚。」尹梵心狠狠地横他一眼,话气却是极度疲惫,无气无力。
是了,正如同「魔祭」的故事情节,她是「仙衣」,而他则是一辈子苦追不放的「夜魅」,她怕他,而他却认定了她,一生执着追寻,不悔无恨……
「去妳的别无愧疚!」他寒着脸,怒不可遏。「我不会放了妳,永远别想!听见没有,休想!」她若想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除非踩过他的尸体!
没有人能在撩拨他之后安然而退,即使是她也一样!
「你敢!」她的眉心摔得死紧,吐纳如冰。「别以为有几分盛名,就可以仗势欺人!」这个下三滥的自大狂究竟要玩到什么地步才肯罢手?她都已经弃权明志,自动把输家的标记挂在胸口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妳可以试试看。」应御风目光不善地死瞪她。
奇怪,以她怨怪的语调听来,她似乎不知道他是「漱石」的接棒人!难道……难道先前他的猜测是错的,她并不是老头派来整他的说客?
「你凭什么?」尹梵心再也忍不下去了,不禁咆哮怒吼。他明明不把她当一回事,只拿她当需要再教育的偷马贼,何必浪费口舌留人?
「就凭这个!」他把晶炼移至她面前,左右摆荡。
「我说过那东西跟我无关。」她的狠瞪非但饱含敌意,更有着浓烈杀气。他要是再取把那东西往她身上套,她非跟他拚命不可。
「解除那该死的婚约!」应御风比她更凶、更理直气壮──虽然他根本没有立场,但他就是硬把她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卑鄙!没想到你竟如此低劣无耻!」她愤慨地冲口而出,口不择言。「你没听过君子不夺人所好──」
「谁告诉妳我是个君子?」他阴阴地打断她,被嫉妒之风搧起的怒火愈燃愈炽,一发不可收拾,遂狠狠地覆上她喋喋不休的唇瓣,以示薄惩。
「不要脸的小人!」尹梵心推开他之后连忙以手背拭唇,更以嫌厌的眼光狠瞪他。又来了,就是这种混沌不清的感觉把她搞得夜夜不成眠,心脏亦随之疼痛得无以复加。再这样纠缠下去,她一定会死得非常难看,说不定连生养她的爹娘都认不出她的尸身。
「妳竟然胆敢三番两次地把它还给我!」他以不算轻柔的力道啃咬着她的唇瓣,并于唇齿间狠狠地迸出怨怒。「该死的妳!」
「色情狂!」他把她弄得又痛又痒,还不许她伸手抚伤,真是可恶。连一句好听话也没对她说过,就知道对她动手动脚,还当她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自动迎上来投怀送抱……她要是留下来跟这只蠢猪在一起厮混,她就不姓尹!
「对,我还是采花贼、淫虫!」他愤怒地定住她扭转不休的颈子,将水晶链子第三次挂回她胸前。「随便妳怎么骂,我不在乎。」
天!他的神情看来好认真,令人毛骨悚然。尹梵心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盛怒中的应御风简直是个超级火药库,随时都能将人炸得粉身碎骨,消散于无形。
「你为什么不放我走……」她开始嘤嘤地啜泣,抗拒的粉拳也软了下来。「为什么不让我好过?非要把两个人都整得惨兮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