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恶鬼!尹梵水忍不住在心底咒骂起来,是老天爷有意派煞星来与她唱反调吗?她这位号称笑面魔女的八风军师竟然笑不出来了。
三十秒之前,她才蓦然惊觉自己竟褪不去恼怒的眼神,更挤不出一丝一毫的甜美腻笑,根本是被破功破得一乾二净了。
“王神父,麻烦你说句公道话。”莫以烈懒懒地开口,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仍直勾勾地与她相对峙,表情更为冷冽,“刚才那场婚礼究竟算不算数。”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王神父在一旁看傻了,当神父少说也有二十年了,这还是他头一回见人在圣坛前争论,“当然算数。”
尹梵水一双向来含笑带媚的盈盈大眼正对莫以烈射以冰寒的杀人目光,好个霸道蛮横的家伙,够自大狂妄了,竟然一副她非嫁不可似的模样。
“先生,恐怕你久居异国,早已忘了自己身上流的是炎黄子孙的热血,中国语文水准更是有待加强,没听过玉石俱焚吗?”烦请睁开火眼金睛,瞧个清楚吧!天底下会耍狠的不只他莫老兄一人而已,“别小看女人的意志力。”
莫以烈抽紧了下巴的线条,几乎被她眼中的轻蔑激怒。
她还是一如当初——柔弱娇媚的外表只是甜美的伪装,事实上,她比谁都要激动易“是吗?”莫以烈倏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将她搂入怀中,火热的唇瓣在她耳畔轻语,“好心提醒你,也别小看男人的侵略力。”
不要脸的自大狂,竟敢班门弄斧,也不探听一下她的身手,居然口出狂言。
“麻烦你回去多练几年柔道,免得让人说我胜之不武。”尹梵水咬白了红唇,面色苍白地说,虽然原先想以一双想要昂扬冷傲的眸子回敬,却不禁畏怯地显露出万分惊惶的神色。
真是不中用!她忍不住暗骂自己,谁听说过英国海军练过中国功夫的?怕什么怕?再冰冷、再狰狞、再恐怖吓人的面容都见识过了,根本没必要畏惧他这般的无名小卒,她的身手好到足以让他死上十次都不止,有什么好怕?
然而在猝然间,莫以烈却猛然俯靠过来,那股令人难以漠视的男性气息回荡在她周身形成一层无法突破的氛围,几乎令她窒息,她即刻反射性地别开脸,但他的手却更迅捷地扳回她的脸,然后,他的唇罩了下来。
不知道一般女性在被吻时脑子里会想些什么,是喜?是忧?还是兴奋?
出乎意料之外,在被激怒恼火的同时,尹梵水仍保有平时的冷静思考,她绝对肯定自己的脑中没有半丝半毫那些无聊低级的念头,纵使现正轻噬她唇瓣的男子是个腰缠万贯的绝世大帅哥也一样。她只是冷静地分析“敌我”情势,忽略手被箍住了,双脚被蓬大的裙襬所阻挡,也不能起任何作用,尤其,在满堂宾客面前,她根本不被允许有任何挣扎。
尹梵水睁大了盈满怒火的眸子,恨恨地瞪住相距不足咫尺的炯亮黑眸,强烈地表达出不满与恼火,可他竟对她邪气地眨了眨眼,双臂锁箍得更为用力,令两人之间的空隙缩减至最少。
再吻哪!吻得愈久以后就死得愈难看,尹梵水瞪着大眼与他深沉的黑眸于咫尺之间对峙。他欠她的可多着呢,以后的日子可还长得很,有的是机会收复失土,况且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只需一天的“蜜月”,她就能让他全身骨头碎得一塌胡涂,半年都没机会下床。
多久了?半个小时?一整天?她的嘴唇都快破了,他居然还不肯罢手,混球!明明是个蜻蜓点水的象征性亲吻便可交代过去的动作,他偏要故意大作文章,分明是刻意对她下马威,可恶!他惹她惹得还不够吗?
与攫住她时同样突然,放开她之后,莫以烈拍了拍身上的白色军服,恍若沾染了许多厚重灰尘似的,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在他放开尹梵水的那一瞬间,莫以烈向来冷冽冰寒的眼底倏地闪过了一道如释重负的光芒。
“钟期,送夫人上车。”莫以烈又是那令人寒到骨子里的低吼命令句。
“慢慢作梦!”尹梵水大吸口气,喘得又急又猛,小人极了!强吻人不说,还霸道得把人类生存必须的空气也抽得一乾二净,涓滴不留,“琥珀,叫澄儿来收残局,我才懒得跟小人斗气。”她一面低嚷,一面以雪白长手套拭唇,火冒三丈。
莫以烈以研究的眼光盯住尹梵水,说真的,她那张绯红微嗔的脸色还真不是普通的赏心悦目,尤其是她紧抿唇瓣,眼瞳深黑炯亮的模样,看来既纯真又可爱,实在不像是个纵横商场的女强人,若非当年他被“她”强制送进军校,以致能动用的资源均被狭限钳制,再者因她进入德国大学就读,断了音讯,他绝不会等到今天才寻了过来,更不会为掩人耳目而出此下策。
向来,凡是他要的,不论人事物,他从没有得不到的,若是能在征服攫取的过程中加上些微的挑战性,就更值得期待了。
琥珀不是没听出尹梵水的愤怒,但她却仍缓缓摇头,站到敌方的阵营去了。
“莫夫人,恕我碍难从命。”琥珀是同情猫咪,但是澄儿一再提醒她,绝不能因一时心软而坏了大计,否则她们这些日子的委曲求全就都付诸流水了,“祝你新婚愉快,我们很快就会去看你的。”
那么伟大的计策,就算想忘也忘不了!
最后,琥珀偕同八风另六位成员,快乐地与被塞进长礼车里的尹梵水挥手。
“蜜月愉快!”
第二章
对尹梵水来说,事情的确大大不妙,直可媲美大难临头,但对于另一队的人马来说,却是再好也不过的绝佳机会。
“就知道今天会有好玩的事会发生。”唐逍逍兴奋至极,来到第一公元都快半年了,才只有那么一丁点的成就,说来实在汗颜,但是尹梵水的姻缘未到,她就是有天大的不愉悦,也不敢随便窜改历史。惨痛的汗颜经验不必多,一次就够她欲生欲死,再也不敢惹上第二回。
“逍逍,确定要这么做,不后悔?”南宫少擎仍有着犹豫,“不过是一巴掌,没必要弄成深仇大恨吧?”
“你到底是帮哪一边的?”唐逍逍的视线牢牢地停驻在圣坛前的新人身上,因此无暇赐予身畔的啰唆人士一记超级大白眼,“别以为我忘了陈年旧帐。”
南宫少擎郁郁地坐在教堂最后一排座位的角落里生闷气,是哪个白痴说什么光阴如梭,什么时间可以消除一切不愉快的记忆?全是鬼话,都是骗人的!
都已过了三个月,逍逍仍将当初的胡涂帐牢记在心,有事没事还要搬出来晒晒太阳,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真好、真好,尹梵水也掉进婚姻的苦牢里了。”唐逍逍兴奋地鼓掌叫好,尹梵水的痛苦就是她莫大的快乐,尤其见尹梵水一脸僵臭更教人开心,她呀,早就看那张英没完的脸不顺眼很久了。
“什么掉进婚姻的苦牢?用辞太难听了。”南宫少擎将未婚妻压回座位上,一脸沉郁,“别忘了我们年底就要完婚。”
“那是在你帮我报仇之后才算数。”唐逍逍甩开他的手,忿忿难平,“要是让我抓到你又在暗地里偷使坏伎俩,当心我削发为尼!”
“在你心里,我竟是这般卑劣吗?”南宫少擎脸上的阴霾更深一层,“既然如此,我还是少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眼不见为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