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好怕世界却已大翻转好几次,先是拖着惺忪睡眼机场接人,却险遭强吻,还得将偷溜出门的红娃暗渡,回家,再到公司里迅速整理完重点卷宗,然后直奔医院报到…假老妈还怕她的生活不够精采,晚上自动替她安排相亲饭局,幸好这回不是乏味的无聊男子,但饭局尚未结束,却又被“顺便”绑架至深山丛林之中,还差点丧命……
老天!难道她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超级坏蛋吗?为什么要让她过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日子?想当初倪家的人以死殉亲,她不如先下手为强好了——
看着手术室来灭的灯光,心里似乎有股苦涩的寒流窜过,引得不禁打了个寒颤。但愿老天保估他平安无事…眨眨眼,却不由自主地滴下泪水。
史观星,拜托你有点脑子行不行?她痛骂自己。他不过是个陌生人,你何必为他掉泪?更何况,他还投死!现在哭泣未免嫌早吧?当初王培俨留书出走,你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反倒是一堆不相干的人忙着为你打抱不平…说到不相干的人,她悚然一惊,该打个电话回家了!否则天晓得那票疯狂的女人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大小姐!啊,你是大小姐哦!你等一下,我去叫太太和小姐来听电话。”
韦薇的口气仍是一贯的毒辣呛鼻,“三更半夜不回家,在外头…”
“被绑架了。”她说得十分平淡,仿佛家常便饭,“韦薇有没有出什么怪主意?”
“你在相亲现场失踪!可没想到是被绑架…喂,你有没有受伤?歹徒咧?赎金要多少?什么地点?”
交代的事全形同喃喃自语,“伤在哪?严不严重?不要动。”
浑身刺痛得要命。
史观星顿了顿,“公司的事你要多费心,羡天会帮着你,他什么都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打断了史观星的自言自语。
“姊,你……是不是伤…伤得很重?”史望月吸吸鼻子,鼻音浓浓地说,“你不要像在交代后事一样嘛,到底发生什么事?”
什么交代后事?连想自杀都有人替她挡子弹,教她不想活也难!想要她魂归西天,可能要等到花儿都谢了!“跟你说过没事嘛。我一年不知要被绑架几次,没那么容易死的!”史观星音调放软,好声安慰道。
“那——那你在医院做什么?”史望月止住啜泣,狐疑地发问,“好端端地怎么会半夜上医院?阿桦说你今天下午就没门诊了,你不应该出现在医院。”
“一言难尽。”史观星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总之我今晚不回家,家里你顾好。尤其不许那两个难缠鬼做乱,听见没有?”她再三交代。
“好啦。”史望月终于放下悬在心上的大石,有了整人的好心情,“她们再怎么难缠世不会有我难缠,你放心。”她要把今天受的乌气全部发泄出来。
“自己当心点,别偷鸡不着蚀把米,湃。”史观星挂上电话,回到手术室门前,再度听见倪雪与关世珩令人耳痛又争斗不休的吵架声。
“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
“你怎么样?想杀我?来呀来呀!谁怕谁!”倪雪尽其挑搅之态寥,就怕没架可吵。
“你这个疯婆子!”关世珩咬牙切齿地死瞪着她。
“你才是没种男!”倪雪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史观星插入他们两人的中间,暂时阻止了箭拔弩张的情势。
“先生小姐,请你们搞清楚,这是医院耶,叫什么叫?”她先转向倪雪,“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家里’没事吗?”
“没有人在呀,回去干么?她们都出去办事了!”留在这里有人可以跟她吵架斗嘴,多有趣呀!“你别想打我的小报告。”
“我哪敢?本人胆子只有一个,禁不起你的残暴攻击的。不过,你倒是应该回去好好看家。”史观星点出倪雪的任务,“要是又有人被绑架了,你可以及时伸出援手。”家业庞大就这点不好,性命安危时常遭受威胁。
“哈!援手?”关世珩嗤之以鼻,非常不以为然,“叫她去救人?不如叫那人先切腹自杀好了,免得被救出来比死还难看!”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倪雪心头怒火冉冉再升,“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可不是我家的星姊姊,是谁办事不力,自己心里有数!”
关世珩发出死光射线,恨恨地瞪向倪雪,“哼!要不是老易见义勇为,倒下来的人一定是她!”他就不信凭她那副柔弱的模样能独自逃出虎口。
“那可不一定——星姊姊可是柔道国手,还是剑道教练;台拳道黑带……保护自己绰绰有余!”倪雪得意洋洋地为史观星做宣传。 关世珩显然没料到史观星这样看来弱不禁风的纤细女子竟有如此高超武艺,有些讶异、呆怔,他呐呐地问道;“她要真有那么厉害,何必劳动你去救她?”
“你白痴呀?义和团八成是你的老祖宗!”倪雪很不耐烦,一脚踹过去,正中他的小腿胫骨,“拳脚能敌过子弹吗?我说过她会乾坤大挪移吗?再厉害的人也无法单凭己力爬出那个鬼地窖!用点脑子行不行!哎呀,你说不定没脑呢!!”哈哈笑过两声,倪雪捧着扁扁的肚皮嚷着;“啊!跟白痴说话好伤身哦,我要去吃饭补充体力了。”
“喂,你这个死不要脸的臭女人,等我!”关世珩气急败坏地揉着受伤处,一蹦一跳地跟在倪雪身后,边走边骂,“你竟敢骂我白痴?”
“骂你白痴又怎样?白痴白痴白痴白痴……”倪雪更是一迭声不断地骂着。
史观星盯着他们消失在电梯前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这两人简直是天生一对,宝到极点!
此时,手术室韵灯灭了。护士们将推车缓缓推出,对史观星微笑,“史医生,他没事了,放心吧。”
史观星亦对护们回以微笑,“你们辛苦了,谢谢!”
但躺在惨白床单上的易天韶看来面无血色,十分虚弱。她说什么都放不下心。
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史观星转头,原来是倪冰,她好惊讶,“倪雪不是去救你了吗?怎么不见她人,反而是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儿?”
“倪冰,你不是在非洲义诊?什么时候回台湾的?”她比倪冰更讶异。
“上星期。我怎么会来台湾不是重点——”倪冰一眼便看出史观星哭过,红红的眼圈骗不了人的,“他是谁?值得你为他掉泪?”
“一个笨蛋。”史观星没好气地回答,“身手烂得要命却不知死活……”
“怎么样?”倪冰耐心地等待下文。
“好啦!招就招嘛!”史观星又掉了一滴泪珠,“那个呆子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行了吧?要笑就笑,我不会出手打人。”
若不是史观星一脸苦苦的,再看到她当场落泪,倪冰绝对会笑出来,表姊妹之中身手最好的就是她了,竟然有人舍身救她……太矛盾了!而且矛盾得可笑!倪冰摇头,拍了拍史观星的肩。
“到病房去等着,他真的没事。休养个把个月之后,保证他又能生龙活虎地到处跑。”倪冰信心十足地对表妹提出保证,“不信我的话也该信任医术吧?”
“谢谢。”史观星羞赧的微微一笑,耻笑自己的猜疑心。
“说什么谢,姊妹一场,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放心,这次的事我不会记在人情债榜上的。”顿了顿,倪冰脸上掠过一丝犹豫,“只是……我从没见过你对任何人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