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十三刚满十四岁,年纪最小,却技压同门师兄,深深震惊了明教每一个人!只除了明笑生!
掌灯时分,十三来到了师父的书房。这些年来,除了传授武艺外,师父还亲自教导她易卦以及医理。很快的,她发觉师父并未如以住一般,先行来到书房等候。
十三未有迟疑,仍然来到师父大桌边坐下,并着手磨墨。
蓦地,她注意到桌上摆了一支,平日不曾见过的卷轴!看起来,那丝质卷轴是上等货,尽管予人一种古老的感觉,但是好的东西不论经历多久,仍然教人一眼即明。
十三站了起来,如着魔一般,轻轻地打开了卷轴,一股极沉的墨香隐约地扑鼻而来,只见上头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狂草。
明之一字日与月也,人生长恨日月盈亏,
物换星移以月替日,置之死地日月交辉。
末了,十三瞧见另外一行小字 先下手为强,吾徒切记!
落款者未名,仅仅盖上明教大印。是什么人写的呢?
吾徒所指何人?是师父还是她?抑或另有其人?
「墨磨好了吗?」明笑生的嗓音低低地自十三身后传来。
十三一惊,猛然转身。「师父……墨……已经磨好了!」彷佛做错事般,她有些无措。唯有在他面前,她不会防备自己,率真一如幼时。
感觉上,师父注视她的目光,竟像是微有敌意!但是,转瞬间又澄如明镜,教人猜不透他心思。是错觉吗?她不禁反问自己:
明笑生缓步走向她,不动声色地取过她手上的卷轴,将其置于书柜之中,看起来甚是随意,彷佛那卷轴是件不重要的东西。「今晚还是继续昨日所学。」
语甫落,他提笔蘸墨,在纸上迅速画下人的头形,并精准地点上每一处穴道。
为什么师父对那卷轴只字未提?十三不由得失神起来:
「倘若妳还在为方才的卷轴伤神,那么大可不必!」他把笔搁下,目光熠熠。
「师父……」
「那卷轴为先师所留,其中的涵意待得将来,妳终有明白的一日,现下毋需为其伤神。」
「是,师父!」十三心中不禁暗想,将来,指的是多久之后呢?先祖师的遗训像是暗含杀意,到底,他老人家要杀的是什么人呢?
「咱们开始吧。」明笑生瞧住她,目光转严为柔。
唯有在教她读书的时候,他才会用这样的眸光看着她。
十三瞧住师父俊美无俦的容颜,气息不自觉地微微停窒:
她一定要追上他的脚步,一定!
「明日起换着白袍,不要忘记。」他忽然表示。
白袍?「十三……真的可以吗?」她的语气又惊又喜。
「这是妳应得的!」停了下,他又道:「将来妳若是胜过为师,那么白衣上的紫边就可以除下了!」
「那不就和师父一样了?」她脱口道。
明笑生瞧住她,黑眸裹泛着不可测的光芒。「我期待那一日的来临,十三。」
「真有那一日吗?」对她而言,师父如天一般高!
「要成为最强者,就必须铲除面前的所有障碍!」
迎着他寒如天星的眼眸,十三心底竟没来由地升起了奇异的不安……
第四章
「教主,这是少林寺送来的帖子。」文虎来到大殿,双手捧上武林帖。
「这么快又到武林大会了吗?」明笑生接过素雅的请帖,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师父,什么是武林大会?」十三在一旁不住问。
明笑生合上请帖,神情泛起三分狂狷。「武林大会每隔三年举行一次,以武会友,共商武林大事,更甚者可与武林盟主砌磋武艺,胜出者便可当上武林盟主,一统武林。」
「既然如此,师父因何从来未曾参加武林大会?十三相信以您的武艺,要当上武林盟主易如反掌。」
「倘若真如妳所言,为师又何需藉助此举来壮大明教声势呢?」虽然他笑着,眸底却充斥着轻鄙。
他向来厌恶那些打着武林正派旗子,却背地里干着欺压弱小的假道学!
「师父言之有理!」停了停,十三兴起一念。「不如,让十三代替师父参加一回武林大会可成?」毕竟年少心性,对未知的领域充满了好奇。
闻言,一旁的张胜忍不住开口斥道:「十三,妳也未免太猖狂了吧!别以为打赢了自家师兄弟就天下无敌手,耍知道明教在江湖上的地位非同小可,师父的脸妳丢得起吗?」
十三并不着恼,反倒轻轻笑了起来。「是!师父的脸十三丢不起,不知道换作大师兄参加武林大会,该是怎番光景?说不准能当上武林盟主也未可知哩!」
张胜被激得涨红了脸,又羞又怒,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谁教他技不如人!真是该死的丫头!
明笑生盯住十三,半晌没有开口。十三眼底的笑意,在剎那间散去。
这是无言的斥责,她明白!由小到大,师父从来不曾出言责骂。因为,单日芒姐一道似怒未怒的眼光,已教她难以忍受。长久以来,她就像是一只蛾,无时无刻追逐着师父这一道火光,无悔地度过每一个晨昏。将来会是如何,她不知道。
但是有一件事绝对不会改变:她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他,她知道!
「倘若妳可以办成一件事,我就考虑让妳参加武林大会!」明笑生淡淡开口,黑沉的眼却闪烁着精芒。
「师父!」张胜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地喊了一声。
明笑生举起手阻止他说下去。「如果妳可以在三天之内,取来皇后寝宫里的凤钗,我或许会答应,让妳代表明教到少林寺走一遭!」
「多谢师父!」清美的容颜,因挑战而充满了光彩。
「去吧!」
十三当下一揖,旋即翩然离去。
「教主,这会不会太为难她了?」毕玄微微担忧地问。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相信她也一样!」他答,目光始终落在殿外那一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没来由地,他心下竟不受控地起了长长的叹:
十三……他还能这样守护她多久呢?十年之期将届呵……师父的话彷佛还在耳边回荡,转眼已经十年。到底,他还能为她撑多久,连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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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进入皇宫,并不是容易的一件事。即使可以仗着卓绝的轻功越过墙头,要避开巡守森严的守卫队,并在数以千计的大小宫阁裹寻着皇后寝宫,实是难上加难!
「什么人?」守卫队长喝了一声。
幽暗的长廊下走出一名宫娥。
「这么晚了,妳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迷了路!」
「迷路?妳是哪一宫的人?」
「中宫!」
皇后娘娘身边的?「怎么以前没见过妳?」
「奴婢是新人宫来侍候娘娘的。」
侍卫队长摇摇头。「妳也太不小心了!」语罢,差了一名侍卫指引她回中宫。
「哪,到了!」侍卫指着前头。「下回别再迷路了!在宫里头做事得随时警觉点,明白吗?」侍卫见她尚年幼,不由得好心叮咛几句。
「多谢侍卫大人!」她感激地回答。
目送侍卫离去之后,她低着头,缓缓走向守在皇后寝宫之前的宫人……
「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我是……」话未完,八枚暗器分别向守门的宫娥们激射去,霎时,八名宫娥连哼也没哼一声,相继晕厥了过去!
直到这一刻,十三才露出一抹浅笑,踏入中宫。
守在房门口的宫娥以及太监,也教她不声不响地击中昏穴而倒地。
房里仍透出微光。很显然地,皇后娘娘尚未入睡。
十三推门而入,立即对上一张端丽的容颜:
「大胆奴婢,竟未经通报便进入娘娘房中……」服侍皇后更衣的宫娥斥道。
然而,她并没有机会把话说完,一如其它人,这名宫娥在眨眼间昏厥过去!
皇后大惊,立时站了起来:
「娘娘请不要害怕!」十三恭敬地在她身前跪下。「民女绝不会伤害娘娘,请娘娘安心!」
「妳要什么?」有顷,惊魂甫定后,皇后终于开口。
「回娘娘,民女斗胆,请皇后娘娘将您发上的凤钗赐予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