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她听说皇帝因病退位,今天来到京城,却听说太上皇已经加崩,新皇谕令全国国丧一年。
清心站在荒芜的花园内,内心不断感叹人世间的瞬息转变。
"清心。"
一声轻柔的叫唤,打断清心凝神的观看,她转向声音来源处,"净言师姐,有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净言走近她身旁问道。
"我在想不过短短两个月,京城却又如此大的变化。唉!"她语重心长的叹道。
净言点点头,"是啊!真是令人想都想不到。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师姐们所说的话。"她边说边往后院走去。
清心内心深感戚然,不语的环顾四周。
"清心,你快来看!"
"净言师姐,你发现了什么?"
"清心,你快过来看看,这里有座坟墓。"净言站在后院一角,手指着一块被杂草遮住的墓碑说。
清心伸手拨开杂草,只见墓碑上刻着几个字――吾妻徐氏芝兰之墓这……这不正是她娘亲的墓吗?清心在心里喊着,泪水悄悄滴落在她手背上。
"清心,你怎么了?"净言惊讶的问道。
"没什么,有沙子跑到眼睛里。"清心定定神,用手试去颊边的泪水。
"要不要紧?"净言伸手抬起她的脸,仔细查看她的眼睛,"还会痛吗?"
对于师姐的关怀,清心满心感激。这十几年相处的感情,要她说放就放,谈何容易。况且除了了缘寺,她不知何处才是她容身之地?师父说离开的时机到了,她却一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教她怎能说走就走?"好点了吗?"见清心点头,净言这才放心,转头环顾四周说:"后面还有间屋子,我们快去看看,然后赶快出城回寺,否则回去太晚,师父又要责罚我们一顿。"
清心点点头,"这是李国忠将军二夫人的墓,我们先行个礼,再进去看看。"
"也好。"
两人神情肃穆的在墓前站定,庄严地朝坟墓行礼。清心则在心里默祷:娘,女儿向您请安,将来有机会,女儿会再来看您,请您原谅女儿不孝,现在无法为您做什么。
行礼完毕,清心强忍泪水,随净言走到另一侧的屋子,屋内除了一面墙挂着画外,其他三面都被书架占满。
"这应该是李将军的书房。"
"嗯,我也是这样想。"清心边说边蹲下身,拾起散落一地的书册。
净言好奇的走到挂着画的那面墙,仔细看着墙上的画,突然看到墙上写了两行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不是东方之国一名忠臣的遗言吗?净言看了不觉深叹一口气。将军写这两句话表明心志,但究竟有谁能知,有谁能解?"听说将军并无儿子,女儿又下落不明,我怀疑在这世间,还有谁你呢嘎为他洗清冤情?"
清心内心被这两句话深深震撼,当她听完净言的话后,心情更陷入无边的撼恨之中。
"明士,你在哪里?"
一名侍卫在这声叫囔下,匆匆跑进御书房。
"皇上,是您召唤属下吗?"
一位身穿皇袍,器宇非凡的年轻人,神情慵懒的以手肘撑靠在案上,他正是刚继承须貌国第五任皇帝的帝王――晋御阌。
"这里除了朕会叫你,还会有其他人吗?"晋御阌讽地问道。
"皇上,属下没这个意思,请皇上恕罪。"
"哼!别跟朕来这套生疏的礼仪。"晋御阌调整了下坐姿,"朕问你,朕不是要你去请宁静王爷来吗?为何迟迟不见人影呢?"
"禀皇上,属下确实已派人去请王爷进宫了,请皇上再稍候――"
"宁静王爷承圣旨,入宫面圣!"御书房外的呈报打断宋明士的话。
晋御阌收好案上的奏章,正襟危坐,等待宁静王爷觐见。
"臣晋宁静,扣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静王爷向晋御阌跪地行礼。
"五皇叔,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如此多礼。"晋御阌和声道,"五皇叔,请坐。"
"谢皇上。"宁静王爷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坐,"不知皇上派人命臣进宫,有何要事交代?"
"五皇叔,朕有一事想麻烦您代朕办妥。"
"皇上有事尽管吩咐,为皇上效命乃臣应尽之责。"宁静王爷只手作揖的回话。"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五皇叔你也知道,先帝晚年性情大变,总是猜疑有人要谋夺他的皇位,就连皇兄,皇弟也不能幸免,更别谈朝中大臣也因误会而诛杀不少。所以朕自登基以来,一直觉得朝廷的人才好像少了点。"
"皇上的意思,是要招考天下贤才,入朝任官职,为朝廷效命?"宁静王爷猜测道。
自从新皇登基后,他便知道皇上绝对无法容忍他们这批老臣太久,一来是他们有些观念大不相同,二来是这批老臣中,根本无皇上的心腹,所以这些日子来,皇上想推行的政策才会一再受阻。加上他听清儿说,朝中确实有叛臣存在,只不过皇上一直截不到证据和其真正的主谋,亦不敢贸然行事。
"五皇叔,你果然了解朕的心思,不必朕点明,就知道朕想做的事。"晋御阌端起参茶轻啜一口,"五皇叔,你办这事要多久时间?"
宁静王爷先想了想方才回道:"启禀皇上,我朝科举制度与东方之国相似,若以皇榜发布、集聚四方人才、考题选定、裁决报考资格、招选人数定额等,最快也要明年春天才能正式选才。"
"明年春天?"
"是的。"宁静王爷肯定的答覆,"不过,批阅试卷定名仅需一个月时间,也就是说在明年入夏之前,朝廷定能有新人才进入。"
"好,这事朕就请五皇叔多费心了。"
"皇上放心,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待宁静王爷离开后,晋御阌心想:也该是准备反击的时候了。
自从去过安国将军府后,清心就变得沉闷,不爱说话。净言看在眼里很担心,十分注意她的行动。
有一次净观师姐出去行动,听说离京城两、三百里外,有一座强盗山,山脚下有人传言将军夫人和小姐逃入此山。虽然此一传言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净言生怕清心会一个人偷偷离开了缘寺去找将军夫人,更加留意清心的行为。她心里一直很奇怪清心为何如此关心安国将军府的事,但她并没有多问。
"清心,你在看什么?"净言见她站在皇榜前,好奇地问。
"皇榜上说,朝廷打算广招天下有能之人,希望有志之士能踊跃报名。"
"这是好事啊!不过这和我们出家人又有什么关系?"净言不解地问道。
是啊!皇榜上的规定,需男子才能报名应考,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看了又怎么样?清心深叹一口气后,转身低头离开。
她想起上次从安国将军府回寺后,她在菩萨前立下两个心愿,一是希望能寻找到大娘她们,并安排她们日后的生活,二是为爹知道洗刷冤情的证据,还李家一个清白的名誉。没想到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对于事情该如何进行,她却迟迟想不出办法来。唉!真担心时间拖得愈久,不仅任愈难找到,恐怕父亲的冤屈也愈无昭雪的一天。
想着这些烦心的事,清心不觉又深叹一口气。
净言走在她身后,听到她的叹气声,心想她一定又想到李夫人了。这段日子以来,她常常听到清心这种无奈、烦心的叹气,再看清心这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连她也想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