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曹只感到身体被人高高举起,忽然像沙袋一般,“咻”地给摔了出去。
这一摔,竟把他往锦衣公子方向丢去。老曹心想,这下子死定了,不摔死也会被锦衣公子周围的侍卫给乱刀砍死,当下便喊道:“吵儿啊!吵儿!阿爹没法照顾你了,你可得好自为之啊!”
老曹双眼一闭,把心一横,准备受死,哪知就在他那短小的身子正要摔至锦衣公子身上时,锦衣公子单手一挥、一扫、一带,就把老曹轻抛至身旁的墙边,看得众人好生佩服,更惊得老曹在落地时撒了泡尿。
那群蒙面人见这锦衣公子不动则已,一动竟有如此功力,个个握刀的手不禁有些轻颤。
其中一名看带头的蒙面男子拱手说道:“王爷如此年少便有这等修为,在下好生佩服,但今日若不取你性命,他日我主子必不饶我,所以——纳命来!”他说着从袖口射出两枚银针。
锦衣公子正要扬手接针,哪知老曹在摔至墙边后,正打算爬起来找个地方躲,不料才跨了一步,就让地上的那泡尿给滑了一跤,好巧不巧的滑向那两枚银针的来势,中针后,身子一软,一口气便再也提不上来了。
锦衣公子见状,立刻低下身子点闭银针四周穴道,两指搭上老曹的脉门,心知他中此毒针已是回天乏力,当下怒极的低吼一声:“杀!”
此令一下,上百侍卫立即将撕杀后仅剩半数的黑衣人围住,一阵刀光剑影后,黑衣人个个倒地不起,四周又恢复原先的平静。
锦衣公子将只剩一口气的老曹扶起,盘腿而坐,伸掌送了些内力入他体内,老曹才缓缓的睁开他那双小眼睛。
“老伯,今日你舍身救本王一命,本王铭感五内,可有什么遗愿未了,本王将尽力为你达成,以报老伯救命之恩。”锦衣公子严肃的道。
老曹闻言心想,敢情这位自称本王的公子,以为他是舍命相救?天知道他是着了什么道,拉了一泡要命的尿,才惹来这样的下场,看情形他这条老命是注定在今儿个完结了。唉!可怜吵儿这下真是无依无靠了。既然这位公子没识破还把自个儿当作救命恩人,那么将吵儿托付于他,他定不会亏待吵儿才是。唉!吵儿啊!这是阿爹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可恨啊!这个吵儿真是不肖女,阿爹都快魂魄归天了,你还醉死在屋里,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债,这辈子才要……
“老伯,你有话尽管说,本王定当尽力完成。”锦衣公子见老曹不语。便又坚定的承诺道。
“好,请问……你可是位王爷?”老曹虚弱的道。
立于一旁的大汉插口回答道:“这位公子便是名满天下的宝凌王爷——李齐。”
“宝凌王爷……您就是那位征远将国,当今皇上最宠信的……五皇弟?”
“正是。”
“那小老儿,咳……要请王爷费……些神了。”
“老伯,有事你尽管说。”
“我有一女,名唤吵儿……年方十五,如今人在房内……是小老儿唯一的牵挂,此娃儿生性好动,凡事好奇,但……颇显伶俐,可……我这一撒手,她便成了孤儿……盼王爷能代为照顾,带回王府内学做丫鬟,侍侯王妃、郡主……待吵儿年纪稍长,帮……她择一夫婿……嫁了,也算替小老儿完成遗愿……”说完,他微弱的鼻息顿时消失,只是一双眼睁得老大,似要王爷允才愿瞑目。
“老伯,请放心,本王定白负所托。”李齐话刚落,老曹便全身一松,双眼一闭,撒手尘寰。
李齐站在一张简陋的小床边,望着沉睡中的少女。她睡姿十分不雅,非但四脚大张,一双手还紧抓着酒坛子不放,而且居然还打起呼来。奇怪的是,这样毫不秀气的少女,竟让素来脾气暴躁、视人间美女为玩物的宝凌王爷,无法抑制的升起了一股怜惜之意。
“这娃儿的睡姿还真是难看,要不是她老爹临终时交代遗下的是名女娃,我还真是怀疑她是个男的。”直守在李齐身边的大汉——豪天摇摇头,不敢置信道。
“怪了!方才外头的打斗声如此之大,竟惊不起这小姑娘,真是罕见!”说话的是李齐身边第一谋士——朝田。
李齐踏步向前,一把扶起吵儿,想将她唤醒。“吵儿,吵儿……”他一面叫唤,一面轻摇她的肩膀。
李齐虽是轻摇,酒醉后的吵儿感受到的可说是天摇地动,犹如逆水行舟。
吵儿极为不舒服的睁开醉眼,不清楚四周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名男子正不断的摇晃她的身子,摇得她都要晕了。心想,八成是阿爹又训话来了。
“阿爹……我知道错了,吵儿不该偷坛子里的东西,呃……吵儿知道你又要骂我哪些话,听了这么多年,也没换过新词,呃……吵儿都会背了,不外乎……闯祸精、烦人精……惹祸精、扫把精……总之,您什么精都骂,还好……就是没骂过我狐狸精……嘻!横竖我也长得不像,呕……”吵儿说着,头一伸,双手胡乱一抓,就在李齐怀里大吐特吐起来。末了,还随手抓起锦衣就往嘴上一抹,然后倒头又睡死去了。
李齐受此,居然不以为忤,双眼盛满了对吵儿的心疼与不舍,并在心中暗忖,将来定要注意别再让她碰酒才是。唉!吵儿今日醉了也好,也许是上天惜她,让她醉得不省人事,免了目睹丧亲之痛。
豪天见李齐一身的狼狈,立刻怒道:“王爷,这女娃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让属下再叫醒她,狠狠的赏她一顿打,真是不知死活的丫鬟!”说完,就要动手揪起醉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吵儿。
“住手!她只是喝醉了,无妨,你退下。”李齐阻止道,不想豪天这粗莽大汉伤了吵儿。
“可是,王爷,她……”豪天本来还欲辩驳,却被李齐不耐的眼神给瞥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朝田在一旁静静地观看这不寻常的一幕,依他多年跟随王爷的经验,还未曾见过王爷对谁如此纵容,还有王爷那双冒火的怒眼,此刻竟是一片柔情且充满着怜惜。朝田几乎可以预知这名小姑娘将来的际遇了,反正绝不会如他老爷所求的,只是一名丫鬟而已。
李齐皱眉的望着吵儿,她那身衣裳原本已经够脏了,经过方才那么一吐,更是脏臭得不象话,得想办法清理她这一身才是。“豪天,在房里找找可有干净的衣裳,让吵儿换下这身脏衣服。”
“是的,王爷。”豪天领命道。
片刻后,豪天将这斗室整个翻了过来,除了找到一些装斗虫的罐子、用油布包起的早已发霉的酥饼,以及一张张被画得乱七八糟的废纸外,竟连一块破布也没有,更别说要找出一件衣服来了。
“王爷,属下翻遍了房内也没有发现半件衣物,显然小姑娘就只有身上这套衣裳。”豪天指着吵儿回报。
李齐听了一阵心疼,“豪天,命人取本王的衣物来。”
“是,王爷。”豪天立刻命人去取来王爷的衣物。
但这是不合宜的,一般平民不得穿着皇族衣物,更何况是这个小丫鬟,王爷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自从见过那脏丫鬟后,整个行为全反常了呢?豪天直来直往的脑袋就算想破了,也想不出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