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天了,不晓得她的感冒痊愈了没有?连震心底暗忖道。
凌宅玄关虚的法式矮柜上,光华璀璨的水晶花瓶插满几十朵如白雪逞艳的百合。
客厅里也是,除了百合还有玫瑰、野姜等花卉,而且千篇一律是白色系列,花如伊人。
青澜半开玩笑地抱怨:“可见得女孩儿家的确娇贵,咱们家的林黛玉才生个小病,家里就成了花店……心虚的连辰不禁面红耳赤,不晓得青栏的消息是不是花店透露的?这几天送给芊黛的探病花束中,他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也没署名”用的是花店附赠的慰问小卡,目的只是为了想聊表心意,没想到这下子又得费番唇舌解释了。
江美霞亲自端茶给三个小辈,正打算开口解释的运辰听见青澜对她笑说:“美霞阿姨,你也劝劝红霓嘛!别老是送花给芊黛,送一下水果嘛!我们也好沾光吃一点!”
差点不打自招的连辰连忙将话吞回去,他原本以为青澜那番话是在消遣他,没想到他所指的竟是红霓!还好,差点露出马脚。
江美霞觑屿陪笑:“我也告诉过红霓别再破费了,可是她只是抱着肚子猛笑,这孩子也真奇怪!”
一点地不奇怪!连辰闷闷想道,送花的人又不是她!她当然发笑啰!
正在胡思乱想时,脚踝处的一团白影摩蹭着连辰的裤管,毛绒绒的触感差点令他弄翻了手中的茶杯。
“瞄——”一蓝一绿约两只猫眼定定地盯着他瞧,瞳孔微微收缩呈长橄榄形状,雪白的长毛像极了橱窗里的绒毛玩贝。
“那是芊黛的猫。”青澜说道。
客人腰际皮带上的钥匙吸引了猫儿的注意力,当它轻灵跃上沙发伸出前爪拨弄钥匙叮当作响时,大伙儿都笑了。
连辰又惊又喜,猫的习性并不比狗,绝大多数都是不理睬人的,像这般亲匿撒娇的举动,令不常接近小动物的他受宠若惊。他忍不住试探着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猫儿的下领,毫不怕生的雪姬仰首微谜双眼,接受了客人善意的示好动作。
是谁说宠物的个性像主人的:连辰漫不经心想着。并没注意到凌氏兄弟频频交头接耳,直拨电话的异样,直到晚餐时,青霄才说了原因。
“碧鸾赶不回来吃晚餐了,”青霄告诉父亲和客人:“好像是马尔地夫那边的度假村出了纰漏,咱们的女强人正大发雷霆,硬要那边的负责人在今天下班前摆平。”
“不能等明天吗?”凌锦岚皱皱眉头,生怕怠慢了贵客。
“时差问题。”青霄解释:“当地时间不过下午三、四点,碧鸾的责任心重,现在如果不处理好的话,就得拖延到明天中午了。”
“怎么会这么巧?”凌锦岚咕脓道。
望一眼最后入座的芊黛,凌父福至心灵地决定:既然碧鸾不得空,就暂时由芊黛招呼连辰罢!
餐桌上的闲聊不出男人事业范畴,一语不发的芊黛只是恬然进餐,如果碧鸾也在场,一定是不让须眉的高谈阔论。连辰不由自主地拿这封性格迥异的姊妹做比较。
菜色丰富可口,令连辰觉得弯扭的是站立在旁边张罗服侍家人的江美霞,于是怕客气询问:“伯母也一块用餐吧!”
凌氏兄弟眼神怪异地看他一眼,又急忙低头假装用餐,仿佛他问了一个离奇的问题,只有芊黛表情淡漠。
江美霞只是带笑解释:“我刚才吃了碗红豆汤,现在还不觉得饿,连先生不用客套。”
脑海中闪过的答案令连辰窘迫——不可能吧!就算芊黛的母亲是侧室,毕竟也是长辈,没有子女们坐着而让“姨娘”侍候的道理。现在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的民主时代了,又不是封建社会,就算是在古代,应该也没那么落魄的“姨娘”吧!
连母亲的际遇都是如此了,芊黛在凌家的处境实在是可想而知!
情绪突然低落的连辰,无心再加入凌氏父子的高谈阔论,但也保持礼貌简练回话。
饭后,凌锦岚展示着他所收藏的几把绍兴名壸和名茶时,芊黛坐在地毯上帮猫咪梳理毛发;连辰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悠闲拂弄雪姬的芊黛。
“照顾得真好,很乖的猫。”他走向离茶几有一段距离的芊黛身畔,弯下身道。
“芊黛的猫可是得过奖的。”忙着研究挑哪只名壸泡功夫茶的青霄扬声道。
“是吗?真不简单。”连辰口里漫应,眼神却盯视着芊黛。
坐在地毯上的芊黛仰头看他,甜软的声调刚好在父兄们勉强可听见的音量范围:“贺大哥喜欢猫吗?”
又来了!勉强忍住笑意的连辰急忙提高警觉,他还没忘记上次被这句甜甜的“贺大哥”“电”得脚趾发麻的教训——于是他顺着这个小滑头的语气道:“还好。我以前养过狗、鱼、乌龟、鹅哥,可是没养过猫。”
随与不喜束缚的猫,一向让他束手无策。
谈起了宠物经,连辰索性坐下,电视新闻吸引了凌氏父子部分的吸引力,只要他和芊黛降低声音,便不虞被第三者听见。
“感冒好了吗?”他问。
“好了,谢谢你送的花。”芊黛眼底有一抹彼此心知的淘气。
“不客气!”对于她笃定的认为送花人一定他,连辰并不感到意外。
“有人说,女人的性情像猫。”他忍不住开口逗弄芊黛:“到底是主人像宠物呢?还是宠物像主人?或者真的是女人皆有猫的性格!”
芊黛笑吟吟反问:“哦!在你心日中,猫又是怎样的性格?”
连辰凝视着她,缓缓说出自己的观感:“娇懒、善爱、狡黠,看似温驯却牙尖爪利……”
娇贵孤傲不听主人的指挥,又在偶尔心血来潮时随意的撒娇,实在令人又爱又怜不忍苛责。会喜爱猫儿的人大概都有些被虐待狂,殷勤俯就却乐此不疲——养猫的人会告诉你,猫和人之间,前者才是真正的“主人”。
芊黛嫣然一笑,美目流转,“听起来很有道理,似乎是经验之谈哟!”
“是呀!因为不久之前才被一只看似天真无邪的小猫咪给狠狠咬了一口。”连辰低声说道,语气轻柔暧昧。
他刚刚才发现:自己似乎也有些被虐倾向。
抚摩着雪姬的芊黛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显露出因异性言语挑逗的羞涩,而在凌父及兄长眼中所见的景况只是.连辰不过是善尽客人礼貌和芊黛谈叙、说些猫儿、狗儿无关紧要的话题,哪里察觉得出两人之间暗潮汹涌的情栗!
“女人皆有猫性吗?”芊黛微微冷笑:“那倒未必:依我看来绝大多数的台湾女子还是比较像狗,拍拍头稍加安抚,便死心塌地守着主人,没半点自己的想法……”
贺连辰骇然闷笑,“照你的说法,像狗……的女性同胞都是忠心、善良的,而那些令人退避三舍三姑六婆又该怎么说?”
他准备洗耳恭听,除了“猫狗论”外,这个表里不一的小精灵又有什么新的形容词。
“狗也有优劣良莠之分。”芊黛慢条斯理道:“你没见过神经兮兮、只会乱吠的劣狗吗?”
按捺不住的贺连辰爆出哈哈大笑。老天!他真是服了这个淘气丫头!
“怎么啦:说些什么?这么好笑?”青澜凑热闹问。
“说……”贺连晨望着一脸平静的芊黛,“有关于神经质的……嗯!狗的事!”
正好加班完毕的碧鸾刚刚踏入家门,回答江美霞“吃过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