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蜿蜒秀丽的螳螂山一里之遥便是“碧玉泉”。月上林梢之际,沐刚悄声询问明月的意向,在她迟疑许久才点头答应后,两人又撇下了不明究里的随从,往“碧玉泉”出发。
虽然这身子早被他看过了多次,但是一起入浴……就算真的是夫妻也太过狎昵!面如火烧的明月是穿著肚兜“扑通”跃入温泉的。
早已熟知门路,私下洗浴过几次的沐刚可没有半点顾忌,大剌剌地脱光身上的衣物,“赤条条,无牵挂”地跳下水,一脸淘气地揪着她笑,更令明月桃腮微晕不褪。
氤氲水气中,脸泛汗渍、潮红的明月像是喝醉酒似的慵然妩媚,碧绿温泉下隐约可见桃红色的肚兜紧里住娇娜体态。
为之动情的沐刚伸手抓住了明月,引来她惊喘笑骂。霎时水花四溅,挣脱了他的双手像条鱼儿般游开。
再一次捉住她时,沐刚紧紧地将她围在怀里不放,揽住了她的腰肢轻柔说道:“你好轻,经得似乎可以在掌中飞舞。”
身子紧贴着他的明月脸上泛起了浓浓红晕,羞涩地自嘲:“怎么舞?!凭这双大脚吗?!”
“大脚?!是在说我吗?!”沐刚佯做怒意搔她的痒,令她又叫又笑,扭动身子想逃开。
潮湿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戏谑的淘气搔痒转变成截然不同的火热与挑逗。
站在水中的沐刚轻而易举地托起她的身子,让两人身躯更加契合,充满暗示。
“明月……”沐刚的呼唤像是轻叹,满怀渴慕,“你好美……”
湿漉漉的肚兜成了令他不耐的障碍,在他嘴咬着明月雪白的胸、颈时,沐刚伸手解开了她颈后、腰际的肚兜系带……。
嘤咛呻吟出声的明月只能无助她将红嫩的脸庞埋在他的颈项间,再一次投入情欲的风暴里。
碧绿的水面泛起一圈圈琏漪,桃红色的肚兜浮在水面上随波轻荡,碧水映红煞是好看。
刺绣精美的肚兜上,绣的是“鸳鸯戏水”的图样……。
第九章
这样被宠溺的日子过久了,会消磨掉一个人的志气与傲骨……习于安逸舒适的明月暗暗想道。
缱绻了一整个冬季,迎接早春的韶光来临,云南的宜人节气造就了嫣红奼紫的花城。
和云南的明媚春光相较之下,远在千里的京师却是一片肃杀之气,变故迭起,太祖皇帝以微罪杀戮功臣的消息一件件传入沐刚耳中,令他不由得心情沉重。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是去年初定云南时,男装的明月所给他的忠告,没想到应验得如此神速。
如果义母仍在的话,想必不致于如此吧?!义父心性急躁易怒,对左右猜忌又重,只要稍有怀疑便大加诛戮;义母在时犹能多予劝谏不伤无辜,而今放眼整个宫廷中竟无一人可加以善谏……
胡惟庸“谋逆”一案,牵连死罪者数万,前年是永嘉侯父子被鞭死、去年是“空印案”发,处死了四、五万人,和沐刚一样被收为义子的朱文正——同时是朱元璋的亲侄儿,也被模棱两可的罪名鞭死,其它如刘伯温、徐达、廖永忠等开国功臣也难逃一死。
而今年又该轮到谁呢?!沐刚暗忖。心中是“物伤其类”的感慨。
阴霾,由远方地平线涌起,连世外乐园般的云南也不能幸免……
春末,京师方面传来消息:曹国公李文忠——朱元璋的亲外甥也是义子,被下诏毒死。悚然心惊的沐刚沉默不语。震惊、哀恸的冲击稍定,他开始思索……。
夏初,一封来自东宫太子的亲笔密函,改变了沐刚的命运。
在看完密函后,神色骤变的沐刚立即烧毁了密函,怔忡半晌才恢复平静。
“准备宴会,今晚沐某要请同甘共苦多年的兄弟们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他吩咐道。
西平侯王府要大开夜宴。
后花园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伴随着歌伎们呖呖莺声传到了明月耳中,令她难以入眠。
这是沐刚第一次没在“揽月楼”过夜……。
她随即释然,这几天沐刚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如果能借着和一班旧属喝酒散心来抒发的话,也是一件好事,她实在不该如此小心眼的……。
繁弦急管穿插如雷的喝彩、掌声,令明月好奇地披衣而起,居高临下的窥视——
一个身材曼妙的傣族少女身着白色短衣和艳丽纱龙婆娑起舞,头上的鲜花、银饰随着热情奔放的舞步而摇曳,华丽的彩绣腰带上银铃作响和手炼、踝炼一起相互辉映。
每一个举手、投足间,少女的清纯烂漫兼具性感与诱惑,蛊惑了所有的男性为之热血沸腾。
一舞既毕,沐刚赏赐了舞者一把银梳和红绡数匹,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召唤舞者同行,进入了内院书斋……
不敢置信的震撼让她的脑海剎时一片空白,竟似木雕泥塑般无法动弹。
事实摆在眼前……沐刚有了新欢。麻木浑沌的明月不自觉地移步跌坐在床铺上,以双手摀住了脸庞,在五味杂陈的悲伤、自苦外,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她:沐刚不是那种贪恋女色的人,她应该听听他的解释……。长夜已过,又是一个漫漫白昼,直到黄昏降临,她依然还见不到沐刚人影。
不必她主动探询,流言耳语已传遍了整个王府宅邸,众人皆知——西平侯召幸一位傣族公主,恩宠正隆。
新人年轻貌美,妖娆艳丽,那种风情万种的仪态即使是飞燕再世恐怕也得自叹弗如。
新人得宠,那么俨若正室却无名份的欧阳明月又该置于何地?!
服侍她已有一段时日,利害攸关的侍女们勉力劝解女主人,“王爷只是贪图一时新鲜,迷恋上番女;这种宠幸是维持不久的,夫人请宽心。”
年长的侍女更是倚老卖老:“男人家都是这样的!馋嘴猫儿似的,哪里管得住?!夫人您可得装作不知情,千万别跟王爷吵闹,伤了和气。”
众人的劝解不但没有宽慰明月,反而令她机伶伶地打个寒颤,更觉得绝望。
又是一个孤灯无眠的长夜。
直到第二日清晨,沐刚才出现在“揽月楼”中,若无其事地拿出一对珍贵的血红玉镯送给明月。
这是心虚的贿赂吗?明月脸色苍白地想。
她低哑开口:“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况且‘无功不受禄’。”
双眸炯炯的沐刚只是微微浅笑,“怎么啦?!是为了这两夜我不在这里歇宿而生气吗?!若是如此,就是你自寻烦恼了。”
他的厚颜无耻让明月苍白的脸庞浮现愤怒的酡红,“我……我以为你一定有个好理由……”
无以名状的悲痛令她为之凝噎,喉间似乎有着吞不下、吐不出的硬块。
早该明了冰雪聪明如她必然不肯轻信……笑容飘忽的沐刚使出了杀手鑯。“如果你是在担心,新的舞姬会夺走你的地位的话,大可放心。”笑容可鞠的沐刚保证道:“凡事都有先来后到的顺序,她的排行一定在你之后。”
“在我之后?!”茫然的明月呆滞重复。
“明月,”沐刚无奈的叹口气,彷佛在教导一个不识大体的孩子般说道:
“大丈夫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平常百姓况且如此,更何况我还是堂堂一个西平侯爷,若不能分赐垂幸岂不令人笑话?!”
脸色乍白泛青的明月交叠了颤抖的双手紧紧相握,震惊过度的她不顾羞耻地追问:“你的誓言呢?‘愿生生世世……结为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