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刀的人仰面直飞了出来,舞链的人捧腹弯腰的蹲在一旁,另一个呆立着,似乎一切都没发生,然而又好像确实发生过什么。
啊欠!什么弄得鼻子直作痒?抬头一看!一抹放心的微笑立即布满了整张脸,有点像白痴!
对方四个人聚集到一处,为首一个人低沉着声音:“哪条道上的?别管闲事!”
回答的不是正主,而是退居其次的林云波,但见她醉态可掬的由地上踉跄着爬了起来,一手攀上来者的肩头,笑得甚甜:“你们站稳了,小心别摔着,我要说了,他姓风名神!”
黑道上有这号人物吗?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倒要让他看看爷爷们的厉害,四人眼神一对,心领神会,骤然发难,冲了过来。
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林云波已被一股大力推出了激战圈,待她回神,望过来时,都已摆平了,三个躺在地上,一个已跑得快没影了。而他,她心目中的英雄,正威风八面的立于当场,好一场“英雄救美”!她一定要记入家谱永传后人,如果家谱上允许的话。
看着她醉眯着双眼,款款生姿地走近,他猛一皱眉,才不过几天,这女人怎么变成这样?亏得她胆大包天的想以一人之力独挑万人之难,更堪得赤手空拳面对一帮玩命的家伙。她也不拈拈自己的份量,还有脸浑身酒气的冲他一个劲儿的媚笑,奇怪的女人,稀奇的动物!偏偏自从跌破她的头后,他真的有点……
“喂,你笑够了没有!”也许醉了酒的女人就只会笑。
“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实在不忍再看她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他寒着脸伸手扶住她,而她索性来了个得寸进尺,整个身子都倾倒了过来,一边还笑着看着地上抱成团的三个人:“我说的话,岂有不真,活该你们倒大霉!”
“好啦。”刚想伸手拉她远离这是非场所,身后一阵汽车引擎声撕破夜幕,巨大的光束聚焦在他们身上,一辆汽车急驰而来,是刚刚逃走的人,打算用汽车来撞扁他们。
伸手一探,紧搂住仍痴笑不已的那个“疯”女人,手一圈,将她排斥到身后,另一只手由腋下拔出手枪。
有石子划过夜空的轻微风声,近在咫尺的车子訇然撞上了路旁的电线杆,前轮早已扁了下去。地上的三个人抱头鼠窜,哪还顾得上八百年前的歃血为盟,弃下头破血流的同伴,顷刻间无影无踪了。
“哇!真是帅呆了!”闻声一回头,却发现个拍手直跳脚叫好的疯婆娘,一双半醒半醉的眼眸渗透着幽幽的目光,也许被酒精麻木了的三魂六魄该回体了,要不真该来场雨,让她醒醒酒。
林云波也这么想,只不过要浪漫得多,乍醒还晕的脑袋哪里是理智所能支配的场所,分明是幻想驰骋的疆场。这么酷的场面,如果没有个浪漫结尾,是否有些遗憾……
夜很静,有雨在丝丝融入夜幕,无声无息打湿她的黑发、他的黑衣。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恍惚间,有醒、有醉、似幻、似真,也许是震惊于她此刻的美丽,也许心中若有所悟的明了,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雨慢慢的密了,林云波忽然一笑,仰头朝天轻呼一声,左右手平举着拎着她小巧的皮鞋,开始在雨中旋转……
该用什么来形容前的这幅风景,一个被细雨亲吻着的女人,天真的像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赤着脚,在雨中,在路灯圆锥形的光环中,散着柔长的秀发,舞动着霓虹的裙摆……
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咽喉,有热流在眼眶中来回的运动,不管面前这个女人是无意的淘气,还是酒后的失态,这独特的宁静夜空该是多么温暖,远离是非、争端,远离战争、血腥,他会记得,有这样一个独特的方式给了他一片宁静、纯美的天空!永远!也许她并不知道。
想点支烟,强行驱散心中的那份感动,竟几次都没有打着火。
当星星的烟火在雨幕中闪烁,林云波也正结束了她的雨中曼舞。
一只手横在胸前,微一弯腰,算是给她唯一的观众行个谢幕礼。
“很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她双眼中闪动着清醒的光芒。
“你酒醒了?”
“如果还没被折腾醒的话,那我看我是被酒缸泡出来的!”说完自个便笑了起来,忍的又打住了,上前一步:“原来你不会笑。”
在她炯炯目光的逼视下,除了别过头去,他还能作第二想吗?
“走,上楼坐会,让我沏壶好茶,以报救命大恩。”
“不用……”
“下雨了。”
“我知道。”
“而且……”林云波仰头看了看天空:“好像还有大的噢!”
“轰”有雷声,更有闪电明晃晃地劈过夜空,雨真的大了起来。
看着她平摊双手,一脸“老天也作美”相,他轻叹一声,也许今晚的茶会别有滋味。会不会一切发展得太快,也许,但更也许的是,第一次见面的一个轻笑,清晨醒来的一照面,一阵辛辣的讥讽,一个小女孩式的恶作剧……她便早已在他未惊觉前进驻他的心房。爱情是很可怕的呦!
有雨的夏夜,天气总是清爽微凉的,更何况有淡淡茶香飘浮空中,感染多了小公寓的亲切、和谐,整个人都有种松弛的轻快,仿佛连生硬的生命都随着躯体的松懈而活跃起来。现在他正是这种感觉。平静地望着面前摆弄茶具的小女人。
茶是好茶,可她不是个善于茶道的人,所幸的是她并没有将第一遍的洗茶杯水推到他面前,他真该万分激动才是。
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女人了,可自从将她暗中护送回家,这份牵挂才猛的由内心不知名的一处蹦了出来,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尤其是那个一把揽住她入怀的男人,是谁?
原以为自己再见到他时,会把他一棍子打到八丈远,毕竟他让她受伤之躯行万里路,哪还有资格在她面前举杯细晶,不过事实却是后者,内心有种叫喜悦的东西在泛滥。不管每次见到他时场面有多么惊险,可每次有他在,不管事情如何恶劣,对于她,总是毫发无损,除了他“不小心”跌破了她的头之外,可以原谅。
看着他周身的冷淡在被她所营造的气氛中慢慢融解,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真该去建议,以后上南极可以不用破冰船,粗暴的强大攻击不开的地方,往往一杯温水便可点滴融化,虽然她无声无息,但她知道,是爱情?毕竟二十八年中没有这样的经历,但她喜欢,而且很肯定。
余下的时间,两人很少说话,却由茶改为咖啡,由咖啡改为果珍。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到林云波的脸上,他一阵心悸,似乎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什么牵绊得太久了,这是怎么会发生的?猛的站起身来。
“我走了。”短短的三个字,人已到了门边,不能被这温暖蛊惑得太久。伸手按动电梯的按钮,而那个会放烟雾的女人似乎不打算让他就此逃脱,斜倚在门边。
“喂,不想给可爱的女主人来个吻别?”
手轻微的一颤,少年时代后不曾有过的热浪涌上两颊,这该死的女人!电梯门一开,他一头栽了进去,背后有她轻微的笑声,也许他命中的克星不是那些追逐死亡游戏的人,而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