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抱婴儿的郝瑟,以僵硬、奇怪的姿势抱着她。怀中的婴儿并没有带给他为人父的喜悦,每次他只要见着她那双遗传自她母亲的明眸,就会想起文慈因难产过世,所有的喜悦早已为哀恸所取代了。
“喂,你不能就这样把她扔给我。”他大声喊道。
“扔?请注意你的措辞,我可是双手将她奉上,可不是用扔的。”唐珂气愤的回道,想了想,她又扔下一句话,“小慈的东西我会收拾好让你带走。”
“喂、喂、喂!”无论他如何叫喊,唐珂就是不理他,不仅如此,她还当着他的面开车出去,留下望车兴叹的郝瑟与他怀中的女儿。
看来他不想和女儿相处都不能了。“呵!”郝瑟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抱着郝慈朝屋里走,打算抱着她去睡觉。
※ ※ ※
“起床了。”仲秋摇摇睡得正熟的郝瑟。
郝瑟微微蠕动身体,不情愿的睁开眼皮,看着模糊不清的仲秋问:“你不上班,在这干嘛?”说完,他酸涩得眼皮迅速地合上。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有家不睡,睡我家干嘛?还有,我已经下班了,你睡昏了不成?”
“我早上抱着小慈好困,所以就借你家睡一觉了。”还没清醒的他搂着枕头喃喃的,没注意到仲秋说他已经下班的话。
“你可真能睡,睡了一天,跟我老婆有得比。”念岑的睡功一流,她本来就有办法整天赖在床上,怀孕后她的睡功又更上一层楼了,坐着也能睡,他真怕她得了昏睡症。
“一天?”
仲秋点点头,“对,一天。”
天啊!他竟然浪费这么多时间。郝瑟倏地坐起身,“几点了?”
“快吃晚饭了,你说几点了?”
“这么晚了,怎么没人叫我?”他匆忙的起身,整理一下睡皱的衣服。他还得赶去餐馆,不过小慈的问题得先解决才行。“你妹呢?”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糖果人呢?我老婆说她和我丈母娘从市场回来,就不见糖果了,只有你和小慈留在糖果的房间,最后见着糖果的人是你没错吧?”
“没错,早上我们在谈小慈的事。”郝瑟瞥了眼婴儿床,赫然发现床上空无一人,紧张的问:“小慈呢?我把她放在婴儿床里的。”
“你以为她跟你一样光睡不吃啊,小慈在我老婆那儿。”仲秋取笑道,“你继续说,然后呢?”
“还没谈妥,她就开着车出去了,我想她大概是生气了。有没有烟?”
仲秋摇摇头,“没有,我老婆不准我抽。”
郝瑟闻言,微笑说:“你是有妻万事足,这么听话。”
“抽烟有害健康。瑟,你真不简单,把我那个不太发脾气的妹妹惹火了不说,就连谈事情都谈到她的床上去,她的房间一向是男宾止步的,而你竟能睡在她的床上,连她男朋友都没你这福气。”仲秋语气暧昧的说。
“不是你妹邀请我上床的,而是我不请自来的,她根本不见踪影,至于她的脾气……你怎么这样看我?”他发现好友的眼神有异,比刚刚更加暧昧,努力思索着他哪里说错了,陡地想到令人误会的字句,忙改口说:“更正,应该是我很困了,小慈也需要睡眠,我想反正我们父女俩都要睡觉,就抱着小慈来你妹的房间睡觉。”
仲秋听完他一大串的解释,笑着说:“其实你不用费心解释,你早说过糖果不在家,而且你们俩的个性我一清二楚,你用不着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我只是在逗你玩的。”
郝瑟瞪了他一眼,“下次再这样,我就向你老婆揪你的风流情史。”
“有风流韵事的人是你,不是我。说真的,自从文慈过世后,我就没看过你为了几句话,紧张成这样子。”
“别提了,徒增伤感而已。”他神情略显哀戚的说。
“好,那我们来说说,你究竟是说了什么话,惹恼了我一向逆来顺受的妹妹?”
“谁知道?我只是用尽办法要让她主动留下小慈,谁知她就开着车出门,理都不理我。”说到这里,郝瑟站起来,推门而出,“我要回好色之家了,晚点还得过去我老爸的几家餐厅巡视。”
“你把小慈丢给她,她当然会生气。你可是小慈的父亲,她只是个受你之托的外人。换成是我我也会生气,况且你又不来看小慈。”
郝瑟停下脚步,背靠着门板说:“我这不是来了吗?而且我也陪小慈一天了,你可以这样告诉你妹妹。”
“拜托,你哪次不是有事才来?今天也是为了谈小慈的事才来的,看小慈只是顺道。而且今天你之所以留在我家一天,也是因为你很困,想睡觉的关系。这也叫陪吗?”仲秋不敢茍同好友的逃避心态。
“她又不知道实情,你就简简单单的帮我带过。”
仲秋摇摇头,“我不干,像这种违背良心的话,我是不会说的,我要替我为出世的孩子积积德。”
“那你总可以替我传话,让她晚点到好色之家找我吧,我会等她的。”说完,他便离开了。
※ ※ ※
念岑摆好碗筷,走出饭厅便看见站在门口的仲秋,她叫道:“老公,吃饭啰!”
“来了。”
“郝瑟走了?”
“嗯。”他上前搂搂爱妻的腰,笑道:“小蛮腰快不见了。”
“才没有,我现在还是标准身材,你敢嫌我,我就不给你饭吃。”她抬起头威胁道。
“那好,反正你煮的饭,我也不敢恭维。”他笑看着她,等着她生气,他知道她一定会生气的。
果然,念岑涨红脸,气呼呼的吼道:“唐仲秋!不理你了。”她甩掉他的手,踩着重重的脚步往饭厅而去。
仲秋哪会就这样让她跑去吃饭,会消化不良的。他一把拉住她说:“你的脸色好难看,会吓坏小曲和妈咪的。”
“生气的脸当然难看,谁叫你要惹我生气!”她鼓着脸颊嘟嚷的说。
“我惹你生气了吗?我说的好像是实话。”
“那你也不应该拿这个来取笑我呀!我还有其他长处的。”
“我知道。来,闭上眼睛,给你一个惊喜。”
仲秋等她闭上双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放在她手里。“可以睁开眼睛了。”
念岑一见信封上的笔迹,欣喜万分的说:“芸玲的信耶!”她好久没有芸玲的消息了。
“这张脸才好看嘛!吃饭了,待会再拆信。”
“不要,我要先看信。”她等不及要拆信读内容了,哪还能等到吃完饭。
“好吧,你慢慢看,我先去吃饭。”他就知道念岑一见到信会兴奋过头的。
念岑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拆信刀,迅速拆开信封,雀跃不已的抽出信纸与照片。
长长的三张信纸,不仅写着芸玲异国生活的乐,也写着她正努力地适应环境。
她的情绪随着一行行的文字波动,仿佛芸玲的喜怒哀乐就是她的喜怒哀乐。读毕后,她含着泪折起信纸收进信封,拾起桌上的照片审视着。
“念岑,快来吃饭。”仲秋久等不见她来吃饭,心想她定是兴奋过度忘了吃饭,干脆出来叫人。
“好。”她将信收进口袋,拭去脸上的泪痕,拿着照片走进饭厅。
“动作这么慢,饭菜都凉了,下次再有信来,我看得等吃完饭才给你。”他拉开椅子让念岑坐下,又去倒了杯温开水来,摆在她面前,“配饭。”
“谢谢!”一想到芸玲的不幸,仲秋的体贴令她更加感动,念岑的眼眶渐渐泛起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