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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页

 

  路克不想浇她冷水。他搭乘过更大、更宏伟的船,但是她脸上的喜悦使他决定保留这项讯息。

  黛茵令他感到困惑。他知道她来自极富有的家庭,可是这会儿她却表现得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女孩。

  “你从未离开英格兰吗?”

  “我去过苏格兰很多次,”她回答。“可是我从未搭船去过。我期待着这次经历。”

  “希望你不会晕船。”

  “哦,我不会。我是个非常强壮的女人,”黛茵自夸。“我从不生病。”

  他露出怀疑的表情。她决定改变话题。“我的祖父曾经做过海上冒险旅行,甚至和声名狼藉的海盗结为好友。他已经去世十年,但是我相信他仍然在看顾我。他不会让任何事发生在我的身上。”

  他娶了一个疯狂的女人,路克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种愚蠢的信念。他是个现实主义者,她显然不是。如此的天真澜漫会让她命丧荒野。可是她并没有要到蒙大拿去,他提醒自己,她要去文明而安全的波士顿。

  然而,以他的思考方式来说,她需要的是个活生生的保护者,而不是个鬼魂。“你有亲戚住在苏格兰吗?”

  “哦,是的,我的舅公安德住在高地,”她回答。“他被认为是家族的害群之马,”她的声音充满骄傲。“祖母时常担心我会受到她弟弟太多影响。”

  路克开始为他的新娘着迷。她对她的家庭和过去非常坦白,她的坦诚令人耳目一新。他习惯于谨言慎行,人们知道愈少关于他和他的家庭的事,对大家愈好。

  “你的祖母为什么担心你会受她弟弟影响?”

  “为什么?因为他很独特。”她回答。“我的舅公是个很棒的老师,他教我许多宝贵的课程。”

  “例如?”

  “安德舅公是个枪枝收藏家,他教我所有关于枪的知识。如果我要在荒野上生活,我也能够照顾自己。”

  “你能对人开枪吗?”

  她犹豫片刻。“我想我能,”她回答。“要看情况。”

  “什么情况?”他忍不住微笑。他无法想象她握枪的样子,更别说开枪了。

  她认为他在取笑她,否则他为什么微笑呢?她不由得挺起背脊,用充满权威的声音说明她的立场。“如果我是在保护我爱的人,我当然会开枪伤人。我不想,”她很快地又说。“但是我会这么做。你呢?你会杀人吗?”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说话的态度就像在谈论天气,黛茵不由得害怕起来。“你杀过人吗?”

  他转转眼珠。“我参加了南北战争,黛茵。我当然杀过人。”

  “为了职责。”她说,如释重负。

  他继续拉着她的手穿越重重人群,当人群变得太摩肩接踵时,他伸手环住她的肩膀,拉她靠在他身边。

  一直到他们并肩站在拥挤的接驳船里,慢慢地接近“翡翠号”,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应该感到恐惧,却没有一丝疑虑不安。祖母提出这个计划,而她毫不犹豫地同意。如今,木已成舟。

  她感到满足。离开故乡并没有使她感到悲伤或后悔,她甚至没有回头看河岸一眼。她想开心地笑。路克仍然环着她的肩膀,她移近些,试着多得到一点温暖。她想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他给她的安全感强烈到这个地步;她还无法把他看作是她的丈夫,但是这无所谓,因为他们很快就要分道扬镳。

  黛茵想到孩子们。她很快就能够再度拥抱她们。老天!她几乎压抑不住兴奋的情绪,她闭起眼睛感谢上帝,因为她终于上路了。

  她一到波士顿就要去接小女孩们,然后带她们去安全的地方。她会把她们藏在麦康叔叔永远不会想要去找的地方。

  一个念头闪进她的脑中。救赎镇。老天!可是她喜欢这个名字。它会是她正在寻找的圣地吗?她轻叹。救赎镇。

  第四章

  韩薇莉小姐试图自杀,却搞得一团糟。

  她不该感到惊讶,因为她已经把生活搞得一团糟,正如她父母所预言的。哦,如果他们现在看到她一定会大笑一场,然后满意地紧抿嘴唇。他们任性无用的女儿完全符合了他们的期望。她甚至无法停止哭泣够长的时间好让自己爬过船舷上的栏杆跳海自尽。

  在外人看来,她是个拥有一切的女人。她有遗传自母系家族的美丽外表--贵族似的五官、深红色的头发、明亮的绿色眼睛。当她的外祖父母在世时,薇莉受到呵护溺爱。她的外祖父喜欢夸耀她从他身上继承了对戏剧的敏感度,和对莎士比亚的热爱,而她的外祖母喜欢宣传她从她身上继承了易怒和热情的本性。

  但是,薇莉不是她父母眼中的宝贝。如果是,他们就不会把她撵出门了。她使他们感到羞耻,他们说一见到她就觉得恶心讨厌。他们用尽各种字眼骂她,不过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他们说她一直都是、而且永远都会是个笨蛋。

  他们是对的。她是个笨蛋,薇莉用悲泣承认这个事实。她立刻阻止自己发出声音,很快地看看两侧确定甲板上没有其它的人。现在是凌晨三点,“翡翠号”上的旅客都熟睡着,而船员显然在别处忙碌。

  如果现在不做就永远没有机会了。“翡翠号”已经在海上航行三天,海水不会更深了,如果她要做,现在是完美的机会。

  可是她错了,甲板上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路克站在楼梯的另一侧看着她,他无法理解这个愚蠢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他听见别的声音--丝绸窸窣的声音。他回头瞥见黛茵走上楼梯。她看不见他,而他没有让她知道他在这里。他想知道她三更半夜到甲板上来干什么。

  悲泣的女人再次吸引他的注意,她正努力地搬动沉重的板条箱。

  薇莉哭得虚弱无力,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把板条箱移到栏杆旁。她终于爬上箱子,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栏杆。她的白色衬裙飘扬得像投降的旗子,恐惧和挫败感使她大声地哭起来。老天!她做不到。

  她爬下箱子瘫坐在甲板上,尽情地哭着。她该怎么办?老天!她该怎么办?

  “请原谅我侵犯你的隐私,可是我想帮忙。你不会有事吧?”

  薇莉瞇起眼睛看向说话的人,一边激烈地摇头。

  黛茵走上前踏进月光中。她握住双手,试着尽可能地表现出冷静的样子。她不想惊吓这个年轻女人,使她做出激烈的行为。

  她看着女人用手背擦掉泪水。她不停地深呼吸,显然试着稳定自己的情绪,她从头到脚都在发抖。她眼里的哀伤令人心碎。黛茵从未见过任何人如此凄凉,除了她的姊姊美玲,她提醒自己。美玲警告黛茵,麦康叔叔可能会对她做什么的那天早上,看起来就是如此哀伤孤独。

  黛茵强迫自己封锁住这个影像。“你想做什么?”

  “存在或不存在。”

  黛茵确定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存在或不存在,”薇莉愤怒地重复。“我在沉思这个问题。”

  “你现在对我引用莎士比亚的文句?”这个女人疯了吗?

  薇莉的怒气来得快消失得也快。这会儿,她只觉得筋疲力竭。“引用莎士比亚似乎很恰当,”她低声说,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我不想存在了,可是我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请你走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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