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联合各个部落的计划失败了,”西丽安说,“瓦特尔斯失去了布莱塔,耶尼丢了弟弟,布罗凯恩死了唯一的儿子……”最后,她又怀着沉痛的心情添上说,“而我们的罗恩国王也牺牲了!……”
“住口!”朱拉用她发疼的喉咙喊道,“我不再听了!”
西丽安困惑地看看朱拉。
“请不要再说了。”朱拉又小声恳求道。
西丽安沉默了一会儿。她集中思想,仔细考虑,以使找到一个妥善的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
“朱拉,我们必须保持体力,”她思索后说,她打算使朱拉的注意力回到现实中来,“我们要设法逃跑,离开这些令人讨厌的厄尔坦斯人。我们要告诉兰康尼亚人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要联合其它部落进攻厄尔坦斯,为罗恩报仇,为……”她停住不说了,因为她听到了朱拉的哭声。
朱拉本想睡一觉,但无论如何睡不着。一小时一小时地,总是回忆,回忆。她不时在心中呼唤着:“啊,罗恩!”热泪滚滚流下脸颊,“如果我能把我的心掏给你该多好!……”
在第四天的早晨,车队到达了目的地。附近传来许多人的吵闹声。西丽安睁开眼睛看朱拉,她好象已麻木,对周围的事物毫无反映。西丽安不晓得厄尔坦斯人对她们如何安排,是死还是当奴隶。但朱拉对此似乎不在意,她心中只思念着罗恩。
“我们必须尽快逃走!”西丽安再一次提醒她的朋友。
朱拉没有回答。
西丽安再找不到机会与朱拉交谈,因为她们已被从车上拉下,站在明亮的阳光中。
眼前的景象使西丽安非常惊讶,这是一个城市,一些厄尔坦斯人东倒西亚地躺在街角上,看来他们既懒惰,又骯脏,还象是酒鬼。
她们被押送到一所靠城墙的房子前。这里的建筑倒还整齐,马路清扫得也很干净,见不到乱跑的猪和狗,房屋底层是商店,人们熙攘往来,面目清洁,穿着很好。但仔细看时,尽是妇女,很少几个孩子,而且也都是女孩。
“男人都到哪里去了?”西丽安小声问朱拉。她觉得很惊奇。但她没有得到朱拉的回答。
她们刚下车,一个持枪的卫士即令她们从马车上卸粮食。西丽安看清,这个卫士也是个矮小的女人,比朱拉要矮一尺,又瘦又弱。
“你们的男人都被弄到哪里去了?”朱拉问这个女卫士,这是显示她生命的第一个信号,西丽安为她感到由衷的高兴。
“他们死了,”这个厄尔坦斯妇女用生硬的艾里阿尔语说,“我们这里不需要男人。”她逼着西丽安和朱拉搬运粮袋,垛在一间很长的石头房子里。
由于长途跋涉和缺乏营养,西丽安和朱拉都虚弱无力,搬运粮袋时感到很吃力。在她们劳动时,矮小的女卫士一面监视着她们,一面和一个稍高的女卫士用喉音交谈什么。
“我觉得,她象头牛,从力量上看。”西丽安用眼睛盯着那个高个妇女,对朱拉说。
她们虽然劳累,但不敢休息,因为女卫士手中握着鞭子,随时会狠狠落下。她们搬运了几乎整整一天,最后被安置在一间石头房子时,已筋疲力尽。
房间不大,只有两张木床,除此一无所有。在这幢房的周围至少有十几名厄尔坦斯妇女轮流监视她们。
“朱拉,”西丽安一躺上床,就喊她的女友。“我们必须逃走!我们先要到费伦斯找到耶尼,然后……朱拉,你听从我的劝告,行吗?你有没有逃跑的办法?我太疲劳,一时想不出计策。”
“你为会么想去找耶尼?”
“继续罗恩开创的事业,”西丽安说,“我们必须找到一条联合各部落的道路,然后才能对付这些厄尔坦斯人。你想,他们偷偷地袭击我们,杀死我们的国王和别的男人们,那能这样罢休?我们必须以牙还牙,报仇雪恨!”
当朱拉听到罗恩被杀死,立即痛哭失声,弄得西丽安不知所措。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需要的是行动和勇气。她想,先睡觉吧,等明天朱拉的情绪好转,再同她商量逃跑的事。
朱拉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什么兰康尼亚呀,杰拉尔特呀,耶尼的弟弟或布罗凯恩的儿子呀,都没有什么要紧;她所关心和悲伤的就是她失掉了最爱的人!
“我甚至没来得及把心中的话告诉他,”朱拉在黑暗中泣诉说。啊,上帝,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向他当面表明,我是他实实在在的、真心相爱的妻子。她哭着渐渐睡去了。
在另一处豪华的客厅里。杰拉尔特的狂笑使空气都震动起来,以致厄尔坦斯宫殿的白色大理石墙壁都发出回音。三名漂亮的年轻女子在他面前也都愉快地笑了。他和她们在玩围棋盘巫术和象牙棋子的游戏。
“主人,你又赢了一次,”其中一个女人咕哝道,“今晚,我们当中,你打算挑选谁?”
“你们三个我都要。”杰拉尔特笑说。
“我们是你选来的。”又一个妇女说。
这座华丽的宫殿是上个世纪的建筑物。它的厅堂很窄很长,但全部是用白色大理石砌成,四壁和顶部都装饰着精美的石雕。这些大理石本来是商人为英格兰的教堂运送的,厄尔坦斯人在夜间进行偷袭,杀死所有的商贾和他们雇用的卫士,用四轮马车把石料经山区运到城里。他们还“借来”一些石匠,逼迫他们一直工作到死,然后把尸体拋入山涧。
宫殿里的神龛、油画、彩色玻璃和神像,无一不是他们掠夺来的,处处都证明厄尔坦斯人精于“借用”。长期以来,厄尔斯坦人到处乱跑,袭击城镇,偷盗和抢劫。他们很像蚂蚁,能拖动超过自身重量数倍的东西。所以这座宫殿得以建造,而且满是财富。
大厅里有华贵的地毯,铸造精美的剑和盾,丝织或绣花约靠垫和椅垫;还有金杯、银盘、闪光的烛台和吃饭用的刀叉,真是应有尽有,无不齐备。一些又矮又长的小桌,摆着爱尔兰美丽的桌布,被掳来的“客人”们分散在各处,观望着许多穿着柔软拖鞋的妇女在厅内走来走去,从容地向每个男人表示“欢迎”。三个费伦斯人挤坐在拐角的地方,蹙着眉头,他们不理睬这些谄媚的女人,只顾吃盘子里的食物。
杰拉尔特玩累了,脑袋离开棋盘朝后仰着,懒洋洋地依在椅子靠背上。一个女子用扇替他扇风,一个女子用膝盖抬起他的脚,两个女子尽心地为他按摩腿肚子,还有一个女子在旁剥杏仁皮,喂他杏仁。四个女人围着他转,他脸上显出极为得意的表情。
达勒坐在杰拉尔特稍远的一张桌旁,和一个穿着华丽、眉清目秀的少女热烈交谈。
只有罗恩与众人截然不同。他站在大厅东头的窗前,凝望着街道上来往的人群和城内的建筑。他不理会任何人,别人也不接触他。只有达勒来到他眼前时,他才带着疑问的神色转过头来。
“你还在为朱拉焦虑?”达勒问。
罗恩只哼了一声,不想回答。
“听她们说,朱拉和西丽安还活着。”达勒说,“厄尔坦斯人不是杀人凶手,她们需要男人,不需要妇女。她们麻醉了我们,把我们带到这里,但无意加害我们,你为什么仍怀疑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