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拉望见瓦特尔斯的人们正在涉水过河。罗恩骑着马走在布莱塔旁边。几个星期前,她恨死这个金黄头发、白皮肤的人,但现在她觉得他象暗室中的一颗灿烂的明星。他不仅皮肤与兰康尼亚人不同,身体也敦实、强健,由于经常的操练,他一点也不肥胖。她还记得她的手指抚摸他皮肤时的那种异样的感觉。
西丽安的笑,打断了她甜蜜的思绪。
“他在别的地方让你不高兴,但在床上却会使你愉快,”西丽安以为自己无所不知。
朱拉转身。“他是个白痴,”她说,轻轻笑着。她感到周身已被汗水湿透。“给这些人准备了食物没有?他们长途跋涉,一定非常饥饿疲劳。”
“是的,”西丽安说,“看来他们像我们的人一样饥坏了。罗恩说,两个部落的人民一起度过白天,日落时,我们即开始挑选配偶。”
“我们?”朱拉问,“你也打算今晚结婚吗?”
“如果能找到我喜爱的人,为什么不可以。但我想跟罗恩一块到耶尼部落,并不喜欢离开新丈夫。走吧!让我们到这些人民中间去工作。早晨的火炬已经点燃了。”
朱拉喜欢这些消遣。但她不想让罗恩怀疑她在监视他。当他骑马迫近时,她忙躲开他去迎接瓦特尔斯人,把他们领到房子里去。
这是奇特的一天。以前瓦特尔斯和艾里阿尔人民从来没有安宁过,更没有为此和和气气地在一起过。据说在几代以前,各部落的领袖曾在一起开过一次会,瓦特尔斯、艾里阿尔和费伦斯联合起来,同亨斯人打仗。但当战争结束后,费伦斯国王的儿子杀死了瓦特尔斯国王的弟弟,他们共同的胜利又变成了他们之间的流血战争,兰康尼亚的各个部落陷入新的纷争和相互仇恨的深渊。
如今,两个部落的人民聚集在艾里阿尔的村庄里。开始,瓦特尔斯人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望着艾里阿尔人,有点尴尬,骇怕。艾里阿尔的妇女忙着做饭,而男人们刚站在他们身边,监视、保护她们。
“他们还在踌躇,”朱拉听到洛拉的声音。她总是靠近罗恩站着。“罗恩,我们必须到人们中间做工作,你给我当翻译,我的兰康尼亚语还不太好。”
罗恩望瞭望朱拉。他的蓝眼珠黑了,朱拉觉得她也兴奋起来。
“朱拉可以给你翻译,”罗恩说。
洛拉做了个鬼脸,“或许赞蒂给……”
“朱拉给你翻译,”罗恩又强调说。
朱拉不喜欢接受小姑的任务,但她知道洛拉是对的,必须到人民中间去做工作。可她又怀疑,一个软弱无用的女人如洛拉,能够缓和紧张的气氛?或许自己也试着做些事情。
一小时后,朱拉以警卫队队长的身份,组织指挥瓦特尔斯的男人和妇女,分别帮助艾里阿尔的男人和妇女取木柴和烧饭。当她看见一个英俊的瓦特尔斯青年正和一个标致的艾里阿尔姑娘互相对视时,她就吩咐他俩去钓鱼。
“他们没带鱼杆和鱼钓,怎么钓鱼?”洛拉问她。
朱拉笑起来,凑近洛拉,有点神秘地说:“你看,我们这位漂亮姑娘,衣服上绣着红边,战斗一定很勇敢,她应该喜爱瓦特尔斯的卫士。我们的卫士应该接近他们的妇女,有的甚至可以去找布莱塔。”
说罢,她又令一个艾里阿尔女卫士同一个瓦特尔斯青年止同。“山上有香甜的水果,需要采集。”
这一对男女走了。洛拉望着男子的背影说,“这人肩很宽,不知腿脚怎样?”
“我已经注意到了,”朱拉说,“爬山需要三个小时,他累不垮的。”
之后,洛拉和朱拉开始休息。她们的生活习惯完全不同,朱拉总和男人们在一起,磨刀刃和矛尖以消磨时间,她不会做饭和管理家务。洛拉曾因她缺乏妇女的擅长感到遗憾。朱拉则觉得洛拉无用而轻视她。现在她们由于共同工作,逐渐亲密,过得很快活。
索尔老人曾嘲笑过朱拉,说她缺乏风流。现在她却为艾里阿尔和瓦特尔斯人做起了媒人。
洛拉容光焕发,对朱拉说:“你看,那边的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是吧?”
“她有个织布工,”朱拉望着其中的妇女说,“我们可以派她和那个男人去看管她的织布机。”
“啊,对。”洛拉回答。“你的主意很好。我从没想到你会当媒人,而且很出色。今晚是个晴朗的夜晚,圆圆的月亮高悬在空中,一对对男女伴侣手拉手地沿河散步,多么富有诗意。这也提醒了我自己的婚姻。”
朱拉心不在焉地遥望着太空,心想,一个男子向你求婚,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事。当达勒请求她与他结婚时,他曾给她十二支新箭,当时她是很兴奋的,但此刻她想,她却宁愿要鲜花。
“今晚,我们应该要罗恩演奏笛子,唱歌和作游戏,”洛拉说,“他会唱不少优美的歌曲。”
“唱歌,游戏?”朱拉说,“是的,他为布莱塔弹过古琴。”
洛拉机敏地看她嫂子一眼。“他没有给你演奏过笛子?没有在月光下为你唱过爱情歌曲?”
“他说过一次,他说我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少女,这是不是歌词里的话?”
洛拉安静了一会儿,她在研究朱拉。
“他是一见钟情,称你是最漂亮的女人,可当初你为什么不想跟我哥哥结婚?”
“西丽安想当王后,她当王后比我强。”
洛拉把手放在朱拉的手上,说:“这个,我一点也不知道。”
她们只顾交谈,没有注意到罗恩的到来。“看来,你们女孩子好象享受自己的快趣,”罗恩说,带着一种男人所具有的以妇女为消遣的随便态度。
洛拉急转过身,面对着他。
“你的妻子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取得胜利,你却没有给她演奏过一次笛子,”她向她哥哥啐一口。“可你已经给布莱塔演奏过--那个荡妇!她坐在那里被最漂亮的男人包围着,你也凑热闹好象真打算娶她。你得向朱拉恳求宽恕!--朱拉,走,我们去工作!”
朱拉被洛拉给拉走,把罗恩搁在一边,她觉得很好笑。他发现洛拉也带着武器,那不是钢铁制造的,但比钢铁更锐利,罗恩也奈何不了。她以一种新的尊敬的心情凝视着她。
中午稍后一点,在一个大院子里,摆起若干桌筵席。满院漾溢着欢乐的笑声,兴奋和期待的情绪压倒一切。连孩子们也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跑来跳去,互相追逐,不停地发出喜悦的尖叫和戏谑声。没有顾上注意他们,艾里阿尔和瓦特尔斯人彼此接触,相互观察,仔细寻找、挑选自己中意的人。
这天有很多动人的场面:姑娘们向男青年弯曲腰身,“无意中”碰到他们的肩膀;男孩扬手投足“偶然地”触到女孩子的胸脯。有人故意朝地下掷东西,这样可以弯腰去拣,慢慢抬身,以使长时间地观看对方的身体。人们相互谈笑,心中都觉得温暖,比太阳还温暖。
“你参加了吗?”一个健康、魁梧的瓦特尔斯青年卫士问朱拉,“如果我们的王后和你们的国王结婚,你就自由了。”他靠近她,气息吹到她的脖子上,又小声说:“我能使你忘掉那个英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