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床上站起来,显得很平静。“你说明天我们要旅行?”
他背着她。“是的,我们动身到瓦特尔斯去,但首先要住在艾里阿尔人的村庄,召集他们的男男女女开会。”
“开会做什么?”她边说,边解开裤带,把松宽的裤子脱下来。
他仍旧背着她。“为了婚姻……”他中断了他的活,因为他看见她半裸的身体。“快上床去,”他以深沉的口气说,“盖上你自己。”
朱拉在他背后笑,钻进羊皮套里。她看着他脱衣服,他的脸一直背着她。他脱下高筒靴,露出生着棕色汗毛的腿,长及膝盖的绣花长袍也从头顶上脱下来,朱拉再次看见了他肌肉发达的身躯,这顿时使她记起了他的感受,在河边遇见他的感受和在马棚里的感受。
他没有看她,就吹灭了床边的蜡烛,房间里突然变得一团漆黑。
“罗恩。”在黑暗中,她第一次用他的姓名低声叫他。
“不要和我说话,”他大声说,“还是叫我英国人吧,不要用我的名字。”
朱拉咬紧牙关,咒骂这个愚蠢的外国人。由于他恶劣的脾气和不理智的性格,她估计不出一个星期的时间,就会有人结束他的生命。那样她就可以摆脱开他。她想,可喜的摆脱,没有他,兰康尼亚也许会更好些。
她躺着,想起了达勒。将来在她和达勒结婚的时候,她仍是处女,那该多好啊。
“起来!”
朱拉在温暖的被窝里懒洋洋地转动一下,室内依然很黑,罗恩站在距地约五步远的地方,已经穿好了衣服,凝视着她。
“艾里阿尔人都像你一样懒吗?”他厉声厉色地说,“车队已在下面集合。”
“英国男人都像你一样坏脾气吗?”她回答说,在被窝里伸展身体。
他存心不去看她,只是吩咐:“拿着你的衣物和用具到下边来,快点!”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朱拉没有花费多久即穿戴完毕,然后拿着几件衣服和武器走到宫庭的院子里。此时,院内正拥挤着欢腾嘶叫的马队和叫喊骚乱的人群。她看见杰拉尔特穿着一身黑色服装,骑在一匹黑马上,正在指挥着队列。达勒骑马停在一边。靠近他的是西丽安。
朱拉向她的朋友微笑,但西丽安转过头去,不和她打招呼。朱拉的笑容消失了。她从仆人手里接过面包和葡萄酒,默默地吃着。
罗恩在人群中间,他驱马准备出发。朱拉不得不承认,他似乎很胜任组织这次远行,男人们似乎都承认他是领袖。
朱拉着见车队装满了货物和食品。洛拉和她儿子菲利普坐在一辆四轮马车上,靠近赶车人座位旁边。
“早安,”她向洛拉问候,并递给菲利普一块面包。
“兰康尼亚武士都吃面包吗?”菲利普严肃地问她,转身向洛拉笑笑,但这个英国女人只是摸了摸他的鼻尖,没有吱声。朱拉转身走开,骑马走到赞蒂身旁。
大队人马出发远征了。
走了一天,到了一个艾里阿尔人的村庄。
这个村庄距埃斯卡朗城几十英里,是艾里阿尔人口的主要居住区。几个世纪以来,由于部落之间互相残杀,战争不断,所以不管是男、女警卫队的卫士都要从这里选拔,经过训练后,他们再被派回村庄以监视敌人,保护艾里阿尔不受侵略。附近这几千万里是艾里阿尔境内唯一安全的地方。孩子们作游戏,妇女们唱歌,收割谷物,或是纺织、绣花,男女老幼都过着安静、舒适的生活。但是为了保卫这个地方先后已牺牲了几千名艾里阿尔的卫士。
途中,朱拉骑马在赞蒂身旁走了大部份路程,她听到菲利普抱怨马车的颠簸,所以她特意驰进车队。“你喜欢和我一起骑马吗?”她问这孩子,并等待洛拉准许。
洛拉着看她,敷衍了事的点点头。
菲利普差不多熟练地跳到朱拉的怀抱里,她把他扶在她前面的马鞍上。在剩下的旅程中,她给他讲兰康尼亚古老的神话故事,讲基督耶稣上帝的性格,他们也打仗,闹纠纷。菲利普从没有听到过这么多有趣的故事,所以听得很入迷。
“你为什么抱这小狗?”杰拉尔特愤怒地训斥朱拉,当他来到她身边时勒住马。“你渐渐对英国人温柔起来了。”
“他是个孩子,”朱拉不满地说。
“孩子要长大成人。”
她向他表示厌烦。“他对你没有威胁,他不要求你的王位。”
杰拉尔特对坐在马上的孩子敌对地看了一眼,就骑马走了。
“我不喜欢他,”菲利普说。
“当然,你对。他将是兰康尼亚的国王。”
“我舅舅罗恩是国王,他是最好的国王。”
“我们等着瞧吧。”
当这些旅客到达村庄时,已是深夜了。车队乘渡船过了河,马和人同样也须乘渡船。
人民拿着火炬欢迎他们,人人都想看看这个自称国王的英国人。
这里是朱拉的故乡。她的一些亲戚跑来向她问候。她的身份已很高贵,她赢得了比赛的冠军,而且已与国王结婚。
“他怎么样?”人们低声向朱拉询问,“他让你怀胎了吗?”
“他象达勒一样漂亮吗?”
“他和索尔一样强壮吗?”
当罗恩走到来拉身后时,人们停止了谈话。朱拉看见她姨妈眼里充满着泪水,这是因亲人团聚快活的表示。
朱拉向他们笑了,然后转向罗恩,“我可以向你介绍我的亲属吗?”她有礼貌地问他。
后来,朱拉的姨妈引他们到她家里,让出一个很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没有什么座位。
“这次旅行,你觉得疲劳吗?”她问罗恩。
“不,”他温柔地回答,“你关心菲利普,很好。我相信这孩子渐渐也崇敬你。他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渴望学习。或许他比我更象兰康尼亚人。”
他坐在床边,脱下他的马靴。他时时沉思,似乎有什么烦恼。话到了她的舌尖,想问他有什么心事,但却没有说出来。最好和这个男人分开,他只是她暂时的丈夫。
“我猜想,你大概不会和我同床睡觉吧?”她试探着问。
“我想不会。这里有许多兽皮,我在地板上睡,你在床上睡。”
朱拉皱皱眉头,躺在很大的空床上。她看见罗恩果真睡地板,铺盖着兽皮。房里似乎充满着一种紧张、不和谐的气氛。她不能入睡。
“月亮多么皎洁可爱。”她低声说。
罗恩没有说话,她想,或许他睡着了。
“朱拉。”他温柔地说。
“嗯。”她以相同的音调回答他。
“你怀疑过自己没有?你可能认为自己的一些看法是对的,但在内心深处是否曾发生过怀疑?”
“是的。”她有时确有这种感觉。
他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朱拉听见他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她思索了很长时间,不知他所指的是什么内容。
第二天清晨,所有艾里阿尔人都醒得很早。他们想要看望朋友和亲戚,还想看这个英国人。朱拉发现罗恩经过人群时,人们的面容是喜悦的,他用他们的语言和大家谈话,没有显出急性子,不像他对待她那样。相反,他是那样沉着、聪慧,使人们觉得他的风度高雅而又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