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让--’
裴玲推开满怀的花,坐了起来。“她认识这里的每个牧童和养牛的人,只要有陌生人出现,大家都会注意她,小裘必须去找她。”
艾雅也坐了起来。“你说过我们不需要她。噢,陶德,别让芙岚独自在野外游荡,你知道她会无法照顾她自己。”
“那一点你就错了。”陶德蹙着眉说道,但是他知道她们说的话有道理。
“求求你。”裴玲柔声说道,那使陶德点了头。
小裘没有等陶德开口就往欧家的方向跑去。
陶德用柄勺舀水给艾雅和裴玲喝时,他看着她们。凭着艾雅卓越的绘画技术,她已经把她自己和裴玲变成憔悴的老太婆。不过陶德告诉裴玲,在他的跟底,她无瑕的美丽不可能因此而减损。
至于小裘,陶德表示不必给她做任何伪装。她一身男孩子气的外型还需要什么伪装?“该不该把她打扮成女孩样?”陶德用少见的坏心眼口吻说道。“可是不行,艾雅,连你都没有那个天分能将她打扮成女孩,”
所以现在他很高兴摆脱掉小裘,因为她的不服从着实令人头痛,而他的计划需要合作。
他们抵达欧亨利的屋子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即使他很担心芙岚,他还是很高兴见到欧家一团混乱。芙岚如何从塔楼的石室选出来的?
陶德很快就探知芙岚尚未被找到,而杰明仍被关在地牢,拒绝签署任何文件。他再度发誓等这一切结束后要杀了小裘,因为欧亨利告诉他,绑架梅家继承人来强迫杰明把裴玲嫁给他,全是“孟家那古怪的小女孩的主意”。见过裴玲后,陶德拒绝相信她知道小裘的所作所为。
陶德知道诺特派了人守在大门,预防任何与孟家女人有一点点相像的人进入。诺特说,他绝不让孟家那些像亚马逊女将的人前来救走她们的兄弟,所以每个进门的女人都要受到检查。
但没有人会注意陶德和他那一车的花,即使看到了也是哈哈大笑。
“他扮演小丑太可笑了,大家已认定他是这个角色。”裴玲低声对艾雅说。后者完全同意。
他们进入院子后,陶德把马车停住,将欧亨利拉到马车旁边,表示愿意提供帮助找回芙岚。女人都喜欢花,不是吗?如果他撒了满地的花,芙岚一定会被吸引回来。那些花是诱饵,难道亨利看不出来吗?
“就像用起司诱捕老鼠。”亨利惊叹道。
“没错,”陶德答道。“不过,别把这计划告诉你哥哥,否则他会先找到继承人,抢走所有的功劳。”
“是呀,”亨利说道。“诺特认为他是村里唯一的聪明人。”
“那么,花要撒在哪里呢?”陶德问道,艾雅感觉得到欧亨利的心智一片空白。“撒在地牢里如何?”陶德建议着。“她会先去找那囚犯,对不对?”
“是呀,那当然,”享利俯身向前,对陶德耳语:“别让我哥哥看见你,因为他不让任何人下去那里,甚至连我也不行。”
“那你为什么不去告诉他这是你的家,不是他的家;而且她是你的继承人,叫他永远别再干预你的生活?毕竟,聪明的人是你,才能把梅家继承人绑架到。”
“可是,那会使诺特很生气。”
“是呀,等他发脾气时,我就可以去把花撒在地牢里。你该不会是怕你哥哥吧?”
“呃,大概吧……不!我才不怕他。去把花撒在地牢,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嘛!”陶德等亨利走远了才拆开粗麻布的一角,说:“现在安全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陶德扶裴玲下马车时,她如此说道。“我和小裘都欠你一份人情--哎唷!”
“对不起,”艾雅说道。“我滑了一下。我想我们不该浪费时间在这里闲聊,赶快行动吧!”
二十分钟后,陶德、艾雅和裴玲--在亨利的许可下--缓步走下通往地牢的楼梯。由于芙岚逃走后,欧家上下一片混乱,因此没有人注意到艾雅握着裴玲的手,引导她跨过破旧的石板,或是避免踩到成堆的垃圾。
“真恶心!”艾雅厌恶地说道,但陶德的眼神使她安静下来。经过厨房时,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当陶德做一些小丑的动作来取悦厨房的助手时,裴玲和艾雅相握的手都绞紧得痛了。她们都不喜欢陶德必须用这种方式来丑化自己。
走出厨房后,陶德带她们穿越像迷宫般的石砌走廊。这地方看起来像是欧亨利的储藏室,到处堆满了木桶、木箱和生锈的农具,有时裴玲还不免被绊倒。虽然墙壁上的铁架偶尔会有火把,但大部分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最后他们来到一间狭小的房间。和刚才阴暗的地窖比较起来,这里显得灯火通明。房间厚重的橡木门是敞开的,三个人一声不响地走了进去。房里有三面墙是巨大潮湿的石壁,第四面墙则空无一物,只有似乎无限延伸的黑暗地道。
在地道的前面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一名独坐着的警卫,他的下巴抵着胸膛熟睡着。
当艾雅看到警卫垂着头沉睡时,不由得松了口气,钥匙就挂在他的头上方的墙壁。如果陶德能够一声不响地取下钥匙,不吵醒警卫,那么第一关就通过了。
“怎么了?”裴玲焦急地问道。
艾雅嘘声要她安静,怕她的声音会吵醒警卫。陶德趴在地上,悄声地爬过去拿钥匙。当钥匙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时,艾雅猛地倒抽了一口气。
“怎么了?”裴玲再次问道,使得陶德转过头并蹙眉。
艾雅恼怒地拉了一下裴玲的手,示意她别再出声,但是当她看到裴玲张开嘴又要说话时,她低声地说:“警卫睡着了。”
裴玲用正常的音量--那声音从门口传到黑暗的地道就像炮火一样响--说:“你里没有人,只有我们。”
有那么半晌,艾雅以为在她体内奔窜的恐惧可能会使她当场死亡。她焦虑地看着警卫,但是他仍熟睡着。
裴玲恼怒地再次开口:“我告诉你们,这里没有别人。”
那句话使陶德停了下来,他的手握着钥匙,回头看了警卫一眼。那男人一动也不动,甚至连呼吸时胸膛也没有起伏。陶德缓缓地、试探性地伸手摸那男人的肩耪。他的身体是温热的,但是并没有对陶德的触摸有任何反应,于是陶德把指尖放在男人的颈部上。
但是当陶德又摸了那男人时,他的脸开始往前倒,他的前额撞到桌子时所发出的巨响使艾雅跳了起来。
当陶德把男人推回墙壁时,才发现他的胸口有细小的刀伤--他一定是马上就断气了。
“杰明!”艾雅丢下花,毫不思索就冲进黑暗的地道里。
陶德拿下墙上的火把,抓着裴玲的手尽快跟进去,但是地面却滑得危险。
囚禁杰明的小室空无一人,只有一堆沾满血迹的衣服显示他曾在这里待过。
“他在哪里?”艾雅质问道,仿佛裴玲和陶德会知道答案。但即使他们知道答案,艾雅也没有等他们回答就迳自冲出囚室,没入黑暗的地道里。她很确定杰明不可能上楼,因为那无疑是死路一条,他唯一可能的逃脱途径就是进入地道。
陶德一手紧握着裴玲,另一只手高举着火把,尽速地追着艾雅,在她快要跑入一条漆里的走廊之前及时抓住了她。“我们不能分开,”他望着艾雅惊惧的脸说道。“我们必须在一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