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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为了发挥最大功效,你必须尽可能地感到舒适。」

  他倾身握住椅侧的一根小杠杆往前拉,脚垫立刻升起。他接著绕到她背後拉动另一根杠杆,椅子的後半部立刻往後倾斜几度。

  她突然发现自己半躺半坐著。那个姿势虽然有点令人不安,但整体而言相当舒适。那也使她注意到天花板上浮云繁星的天空图案。

  「好特别的椅子。」她说。

  「我自己设计的。」

  戴医师回到椅子旁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继续解说女性构造的娇弱,以及成年女性无法经常体验令人活力充沛的夫妻关系,有多麽违反自然。她知道那种平静威严的语气是用来使她进入浅层的恍惚状态,於是她调整出适当的表情。

  「现在请注视烛火。」他以温柔却坚定的声音说。

  他举起腊烛,开始在她眼前的半空中缓缓画著圆圈。

  「想想女性身体最敏感娇弱的地带,」他轻声细语。「那里就是充血造成女性神经疾病的地方。我必须消除那种紧绷鼓胀的感觉来使你感到轻松。」

  她知道烛火是用来集中她的注意力,她让视线跟著它移动。

  戴医师缓慢而稳定地移动腊烛,并在烛火之後目不转睛地观察她。

  「你会沈陷在我治疗的触摸中,雷夫人。」他的声音仍然悦耳,但更具权威。「我现在要熄灭腊烛。你要闭上眼睛,让我的声音和触摸引导你。」

  她乖乖地垂下眼睫,但忍不住偷看。

  「专心想著你身体那个娇弱敏感地带的充血。」戴医师伸手把装载机器的推车拉向薇妮的椅子。「不要压抑,让它增强。我很快就会解除那种使你神经衰弱的紧绷灼热感。」

  她透过眼睫看到他拿起一小罐精油。他打开瓶盖,令人愉快的香味立刻扩散到空气中。他倾身拉动椅子的另一根杠杆,脚垫立刻一分为二。发觉双腿像跨坐在马背上那样张开时,她浑身一僵。

  戴医师把推车拉到她的两脚之间,她偷看到机器伸出的金属手臂末端装著一把小软毛刷。他转动几下曲柄,显然在测试运作是否顺畅。装有小毛刷的金属手臂在他转动曲柄时,快速旋转。

  「我现在要用我发明的机械器具来控制你体内的动物磁力波。」戴医师说。「把那些磁力波想像成湍急的瀑布,它必须冲破堤坝才能落下形成平静的潭水。把这个医疗器具想成解放体内洪流的工具。沈陷在治疗中,夫人。」

  他一手抓住她的裙摆,开始把它掀到她的膝盖上,然後再用另一只手把装载器具的小推车推到她的两腿之间。她恍然大悟他打算把旋转的毛刷,用在什麽地方来消除所谓的充血。

  「戴医师,立刻停止。」她猛然坐直,并拢双腿,跳下椅子。「这太过分了!」

  她迅速转身面对他,发现他一脸忧心忡忡地看著她。

  「别激动,夫人。你的神经真的很紧张。」

  「它们恐怕得保持原状了。我不喜欢你的方法,戴医师。我不要让你用那个奇怪的机器治疗我。」

  「夫人,我向你保证,我的方法结合了现代科学和传统医术。著名的医学专家都建议积极按摩女性身体的那个地带,来抒解歇斯底里和神经疾病。」

  「依我之见,那是一种非常亲密的按摩。」

  他显然很不高兴。「要知道,我的方法毫无可议之处,我只不过是改进医师长久以来使用的徒手技巧。这台现代化的机器提供我的病人更有效的治疗。」

  「效率不是这里的重点。」

  「要靠这行谋生时就是。」他嘴唇一抿。「要知道,在我的机器改良完成之前,我的一些病人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达到歇斯底里阵发。知不知道那要耗费我多少劳力?那根本是在做苦工,夫人。」

  「苦工。」她指指椅子和机器。「你称这个为苦工?」

  「这当然是苦工。你以为不停地使大排长龙的女病人产生歇斯底里阵发很轻松吗?告诉你,夫人,我的手和手臂经常酸痛到不得不在夜间敷药。」

  「别指望我会同情你。」她抄起帽子往门口走。「再见,戴医师。」

  她打开房门,快步走向楼梯。急於逃脱的她在一楼的前厅里差点撞上那个金发秘书,他在站稳後,替她打开绿色的大门。

  她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步下门阶,甚至对一个走向绿色大门的妇人礼貌地微笑。但那个模样不容易维持。

  她不得不承认调查陆夫人的催眠师,并不是她最高明的主意。幸好她在早餐时没有对拓斌提及她的计划,否则他一定会要求她详细说明调查的经过。

  她快步经过一条暗巷的巷口,没有注意站在阴影里的人。当他走出巷口来到她身旁时,她吓得往後跳开。

  「拓斌。」

  「散步的好天气,对不对?」拓斌说。

  「你非躲在暗巷里不可吗?我发誓,你差点把我吓晕过去。你以为你在做什麽?」

  「你忍不住要亲眼看看陆夫人口中的高明医师,对不对?」拓斌露出嘲弄的微笑。「有没有让戴医师催眠你?」

  「没有。我不是合适的对象。」

  「我并不觉得意外。要你服从他人的意志恐怕比登天还难。」

  「你不也是吗?」她回嘴。「你怎麽会在这里?天啊!你跟踪我,对不对?」

  「我承认我是有点好奇。怎麽样?有没有发现什麽有用的情报?」

  「我们的主要客户是催眠师,命案的死者也会一点催眠术。」她僵硬地说。「而我们的另一位客户陆夫人正好在接受催眠治疗。我觉得那种巧合令人不安。」

  「考虑到找催眠师治疗神经问题的人不计其数,如果陆夫人没有去看催眠师,那才更令人吃惊。」他挖苦道。「怎麽样?你对你在那方面的调查满意吗?」

  她清清喉咙。「相当满意。」

  「你确定戴医师是正统催眠师?」

  「没错。」

  拓斌突然拉著她停下来,望向她背後的绿色大门。她不喜欢他眼中那种若有所思的危险表情。

  「我无法不注意到你刚才几乎是落荒而逃。是不是在戴医师的诊所里发生了什麽事?」

  「没什麽重要的。」她故作轻松地说。「就像你推测的,陆夫人去看催眠师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而且和我们的案子毫无关联。」

  「你确定这其中没有应该让我知道的事?」

  「拓斌,我发誓,你有时候真的很烦人。」

  「没办法,我的专长之一。」

  14

  敏玲仔细观察接受东宁问话的园丁。她非常同情那个可怜的家伙。他站在厨房中央,紧张地扭著帽子,嗫嚅出简短而无用的回答。尽管东宁的态度非常客气和善,他还是显得浑身不自在。

  「你有没有见过任何人进入爵爷的更衣室?也许是三更半夜?」东宁问。

  「从来没人看过爵爷的更衣室;没看过他的卧室,甚至没上过楼。」园丁瞥了天花板一眼。「我在这里工作十七年了,厨房是屋子里我唯一看过的房间。」

  「那还用说,」陆夫人坐在木头长桌的首位。「园丁不该进入厨房以外的地方。」

  东宁绷紧下颚。敏玲察觉到他的不耐烦,这不是陆夫人第一次插嘴。

  她和东宁今天早上热切展开的调查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没有任何一个仆人愿意提供帮助,他们全都紧张不安。敏玲知道原因不在於心虚,而在於陆夫人的坚持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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