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昏昏沉沉间,她攀住他的臂膀,「对不起。」
「怎么回事?」他问。
她勉力扯开一抹笑,「没事。」
「心情不好吗?」精明的眸光圈住她,「亦凡说你喝了好几杯威士忌。」
「……嗯。」
「为什么心情不好?工作上的事吗?」
「不是。」那些流言蜚语对她而言根本不成困扰,
「那是为什么?」
她慢慢扬起头,「你今晚约会愉快吗?」不答反问。
俊朗的眉峰一挑,「很不错。」
「我以为……你可能不会那么早回来。」也许会跟前几次一样,天亮方归。
「明天早上有一台手术。」
「哦。」原来是为了养足精神,所以才早回来的啊。她闷闷地咬唇。
「你心情不好的原因跟我的约会有关吗?」他问,平静的声调隐隐藏匿一丝波痕。
她的身子一颤。
「为什么不敢看我?」温柔的询问听来危险而诡谲。
她心跳加速,好一会儿,才扬起羽睫,「哥——」
蕴著几分恳求的呼唤似乎取悦了他,他站趄身,朝她怪异微笑,「睡吧。」
语毕,他转身便要离去。
她朦胧地望著那修长的背影,望著他一步步离开她的卧室。
他要走了。可她不想让他走……
「哥!」尖锐的嗓音震动了空气的流,梁风钤自己也吓了一跳。
可梁潇却彷佛并不吃惊,镇静地回过头,「什么事?」
「哥,我……我——」她呼吸急促,心跳狂野。
「你怎样?」
「我——」
「说啊。」他柔声鼓励。
「我……我——」多年的秘密藏在心底深处,她犹豫著是否该透露。
「到底什么事?」梁潇走回床畔,倾身望她,「说啊。」
纯男性的气息扑向她的鼻尖,挑逗著每一根绌细的寒毛,她呼吸一停,瞬间晕眩万分。
「我……喜欢你。」她仿佛著了魔般地低声吐出,连自己也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
「我知道。」他浅浅地笑。
奇诡的笑容冻住了在她体内奔窜的血流。「不是那种……喜欢。」
「哦?」
「我不想……你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我嫉妒你们,我只要一想到你跟她过夜,我就……嫉妒得发狂。」
「你嫉妒我们?」
「对,我嫉妒。」嗓音沙哑,「我知道你是哥哥,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迷恋你,可是,」她顿了顿,抬起痛楚而迷蒙的眸,「我……爱你。」
空气,绝对静谧。
在这个深沉的、闇黑的、暧昧不明的夜,魔鬼之门被打开了。
在这之後每一天,也许她都会後悔自己冒险去推开这扇理应永远被封印的门扉。
她应该後悔的。
想著,梁潇眸光一闪,他低下身,捧住她颤抖不已的下颔,「要听好消息吗?风铃。」深黑的眸定住她。
「什……什么?」她怔愣。
「你不是我妹妹。」他说,语气清淡。
她一震,「什么?」
「你不是我的亲妹妹。」他重复,嘴角缓缓扬起三十度,「因为我不是这个家的孩子。」
「怎……怎么会?」她呆了。
他没理会她不知所措的反应,湛眸滚过一丝笑意,「不过,还有个坏消息。」
「坏消息?」处於极度震惊状态的她已无法保持理性,只能像只鹦鹉般复述他的话。
「那就是——」他伸出食指,戏谴又亲昵地抚过她娇俏的鼻尖,「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知道为什么吗?」他却好整以暇地微笑,好整以暇地以手指玩弄她眉眼芳颊。
她一动不动,空白的神情宛如一具瓷娃娃。
「因为——」他顿了顿,前额抵上她的,「我、恨、你。」
清楚明晰的三个字宛如利刃,撕扯她全身,她呼吸凝滞,神智苍茫,唯一感觉到的,只是他有意无意吹向她的、融合著淡淡烟味的鼻息。
透明的泪珠,自她眼眶悄然逃逸——
他慢慢吻去。
第六章
他恨她。
自从那夜他抵著她的前额轻轻对她如是说道,已经过了三年。
这三年来,她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引起他注意,想令他回心转意,他却总是冷漠以对。
为了挑起他的嫉护之心,她甚至要求温亦凡与她订婚,但两人举行订婚派对那天,他只是默默在一旁看著。
前阵子,她被一个发狂的男人绑上医院屋顶,性命堪忧,他也只是冷冷瞥她一眼後,便迳自离去。
他,真的是那个从小疼她、宠她,不许任何人伤她一根寒毛的男人吗?
他,真的是为了营救她出险,不惜以自己为人质做交换的哥哥吗?
为什么他不再爱她了?
为什么他如此恨她?
她究竟……哪里做错了?
难道只因为他发现他不是梁家的亲生孩子吗?
一念及此,梁风铃长叹一口气。
夕阳透过玻璃,氤氲一室朦胧,她愣愣看著,好一会儿,才将眸光移回到摊在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是她托私家侦探查了将近两年,好不容易得到的调查报告。报告里,叙述了梁潇的身世背景。
他是在印度出生的,生父是印籍华人,母亲是台湾人,可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去英国读书。
根据侧面证据显示,他的母亲具有某种奇特的力量。
就像那些三流综艺秀经常找来的特别来宾,他的母亲拥有以意念折弯汤匙,甚至移动物体的力量。
专门研究超能力的学者称之为「念动力」。
因为拥有这不寻常的力量,他母亲被家人送到英国伦敦某个势力庞大的研究组织。
ICSR。
瞪视著这四个英文缩写,梁风铃有种不祥的预感。
ICSR,国际超能研究中心,梁潇的母亲长大的地方。
ICSR,她记得年少时曾经在某个地方看过这样的英文缩写——对了,就是那一次,母亲戴在腕间的纪念表。
她还缠问母亲,追问著这四个字的来历,母亲却说这是秘密,什么也不肯说。
当时的她不以为意,直到现在,才恍然也许这个秘密就是关键。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秘密,他才如此恨她。
「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
如果可以,她真想追查有关ICSR的一切,可这个研究组织并不容易渗透。就连她动用所有关系找来的知名电脑骇客,也破解不了他们的资讯网路。
她该怎么办?
「……梁医生。」敲门声传来。
她连忙收妥报告书,「请进。」
进来的是一名心血管外科的资深护士,「梁医生,程小姐坚持要出院。」
「程天蓝?」
「是。」
「我知道了。」她迅速站起身,从档案柜里抽出程天蓝的病历报告,跟著护士来到特别病房。
程天蓝正在收拾,简单的几件换洗衣物很快被放置於一个轻便的背包。
梁风铃走进病房,顺手带上房门,「程小姐,你还不能出院。」
程天蓝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瞧著不速之客。
她不是个漂亮的女人,清秀的五官甚至可以说平凡至极,全身上下流露的清冷气韵也让人很难亲近。
可她却有股奇特的魅力。至少每个见到她的男人,好像都会失去理智。
医院里那些偶然见到她的男病人如此,为了见她不惜拿她这个医生做人质的男人如此,就连才刚与她订婚的温亦凡也对她格外不同。
梁风铃自认长得很美,从小到大多如过江之鲫的追求者更证明了这一点,然而她对男人的影响力似乎还远不及这个女人。
据说有许多男人为了追求程天蓝,不惜倾家荡产,有的连性命也丢了,下场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