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樊璐惊呼。没料到看来文弱的皇上有跟元烨一样的气力!玄祯将樊璐拉起后,又将她打横抱起,往里间走去。
“你干什么?放手、放手!”樊璐捶打著、拉扯著,忽然感到惊恐。
玄祯低低笑道:“好歹朕也是一国之君哪,今日竟容你这小女子如此刁蛮。”
走到了床边,樊璐猛烈的挣扎害两人一起倒下,滚了两圈,玄祯圈住樊璐的手始终不曾松懈。“你——”
“怎么了?”
樊璐靠在玄祯怀里,心中气恼,待要挣开,却又想到他是皇上……想到了元烨,她眼里不禁泛起了雾气。她偏过头去,不愿与他相对,话语中有了哽咽。
“为何……如此待我?”
玄祯拥樊璐在怀中,每夜魂萦梦牵的桃花香又阵阵袭来,他闭上眼,“朕自从见了你,总无法将你忘怀,害朕如此相思,你又为何如此待朕呢?”
樊璐听见,竟微微红了脸,一时问思绪翻涌上来。
元烨给她的玉在胸前发烫,像是在提醒她,就是眼前这个人害死元烨的。她想起了与元烨的私定终身、邵姨深夜里教授她的男女之事、还有娘临行前泪眼婆娑的叮咛期盼……那块玉烫得她不得不握住它,以免它烧痛了她的身体。
“你……害得我好苦……”一滴清泪落下,她松懈了防卫,露出脆弱的一面。
她好累,真的好累,为什么要让她一人单独承受这些……
“是朕不好,都是朕不好。”玄祯似有所感,温柔地哄著樊璐。他热热的气息轻柔地吹在她耳边,像一种抚慰、一种催眠。
“朕不再让你受苦,决不。”
当玄祯温热的唇覆上她的时,樊璐觉得自己有一部份的灵魂在坠落,元烨的承诺像是生了根,在心中愈埋愈深;另一部份的灵魂却向天际攀升,元烨的身影像是雨后虹光,在视线中愈来愈模糊……。
紫绫云帐里,低低的吟哦、深深的喘息,断断续续的啜泣、温温软软的细语……这样柔情交织的夜晚,竞下起了淅淅娑娑的小雨。
当樊璐忍不住哭出声来时,玄祯拥紧她,吻著她额上细细的汗珠,温声安慰:
“嘘,别哭,别哭……没事了……”
樊璐止不住地轻啜,泪水滚落在枕畔。
他不知道——皇上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落泪,她脑海中全是元烨!他在桃花林间吻她的气息、他在马房酒醉吐真心的话语、他交付信物与她时的深情眼神,还有,他一句坚定的承诺——
“你是我的妻,谁也夺不走,我决不允的……”
可是现在,元烨在哪里?而她又在做什么?眼前这个男子,毁了她与元烨的一切,却又拥有了自己,因为他是皇上。樊璐睁开迷蒙泪眼,匆地咬住了玄祯的手臂!他没挣开,就让她咬,等她松了口,便见到一排小小的、红红的齿印。
樊璐望著那几乎渗血的齿痕,“不痛?”
“痛,但是你咬了会舒服些,我便让你咬。”玄祯轻道。
那样温柔的话语,是从一个容颜与元烨那样相似的人口中说出来的。相似,却还是不一样,樊璐眼里又充满了泪水。
“别哭了,璐儿,都是我不好……啊,你听,外头儿下雨了。”
樊璐细听,果然下雨了,雨水落在大芭蕉叶上,滴滴答答,一声连著一声,轻柔而不规则。
“你别哭,我明早带你去赏荷,夜里下了雨,白天荷花上、荷叶上都沾著雨露,在起点儿轻雾,就好看了……”玄祯轻轻哄著她,百般怜惜的。
樊璐累了,似要睡去,朦胧问,含糊问道:“你……你没有名字吗?人人喊你皇上,你的名字呢?”
“叫我玄祯,额娘都这么叫的。”
“玄祯……好,我记住了,玄祯……”樊璐喃著,渐渐睡去。玄祯望著她沉睡时如芙蓉般白净的模样,忍下住将脸埋进她颈间,呼吸她的桃花香气,然后收紧了手臂,满足地随著她,一起沉睡去……
第四章
樊璐在和煦的阳光照射中醒来,随即有个宫女轻巧地来到跟前,“娘娘醒了,奴婢替您梳洗吧。”
樊璐伸手摸摸床褥,皇上已不在,但仍留有些许温热,看来才刚离去下久。那宫女来搀扶,“你是谁?”
“奴才叫蕊欣,是皇上特地派奴婢来服侍娘娘的。”
“你为什么口口声声唤我娘娘?”
“能蒙皇上宠幸,又特地亲自叫奴婢来服侍,当然是个娘娘了,不然还有谁能这么大福气?”蕊欣一边帮著樊璐梳妆,一边笑道:“以后娘娘有什么事,只管使唤我就是了。听说娘娘是南方人,蕊欣的爹妈也在南方呢。”
樊璐听著,不禁微笑。“我在家乡有个丫鬟叫银杏,比你小一些,你跟她倒像一对姊妹。她也服侍了我十几年……”
蕊欣见樊璐大有思乡之情,又笑道:“娘娘若想著那位银杏妹妹,不如跟皇上说了,求他把她接进来作伴。”
“行吗?我以为宫里是个异常严谨的地方,能说进来就进来?”
“别人我不知道,但若是娘娘的话,可就没有什么行不通的事儿了。”
“为什么?”
“娘娘不知道吗?皇上从没这么体贴疼爱过任何一个妃子的,就连——”蕊欣悄悄儿地在樊璐耳边说道:“连那才立的皇后娘娘,除了大婚之日,皇上就再没上过皇后那儿,几乎都独自在寝宫安歇。”
“哦?这是为什么?那其他的妃嫔们呢?”
“更别提其他的娘娘了,压根儿见不到皇上的。听说皇后是太后的侄女儿,是因为太后喜欢才立的,皇上早就心有所属,所以不愿意与其他妃嫔亲近。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回事儿,甚至有些不堪的话都出来了,说什么皇上不爱女色,必是有断袖之……”
樊璐脸微红,“你们这么说,不怕皇上知道?”
“这都是外头那些混帐人乱编派的,不干我们的事。况且,现在真相大白了,皇上果然是早就心有所属的,那个令皇上钟情的女子,就是娘娘您!”蕊欣兴高采烈地说著,樊璐则有些恍惚。
昨夜的温柔缠蜷仿佛梦一般……前一刻她还想拿金簪行刺呢,下一刻便融入了他的款款柔情之中。她是令皇上钟情的女子?是吗?
如果是真的……果然连皇上也无法抵抗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名份,虽然上头已经有个皇后,但不过也是个独守空闺的可怜女子罢了。也许应了娘的话,自己生来就是当贵妃的命吧!自己与元烨那段情,也许本不该发生,发生了,反倒成了一场浩劫……
樊璐想著,又是一阵心酸。突然想起那块玉,摸索著却找不到。她急道:“我的那块玉呢?”
蕊欣听见,忙上前道:“什么玉?蕊欣帮娘娘梳洗时没看到什么玉啊?”
樊璐呆了好一会儿,蕊欣轻声唤道:“娘娘,要不要蕊欣帮您一起找?”
“不用……你下去吧,我还要歇会儿。”樊璐说完,便往帐内躺去,不再言语。蕊欣见状,也下知所以然,只好安静地出去了。
果然她与元烨之情已绝吗?所以连那块定情玉部不见了。人亡,情绝,何苦再留恋?……潸潸泪下,樊璐的哀伤更深。
玄祯坐在桌前,手里把玩著一块璞玉,若有所思。
“皇兄,今日看来春风满面啊!”一个男子摇著扇走了进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