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小郡王,”元娘暗暗扯拉还不服气的柳姿妍衣角。“是我们误会了,柳叶,你真是的,也不将事情说清楚,害得你无故受冤,你还好吧?让娘看看你。”
元娘一靠过来,柳叶便下意识地闪躲,让元娘好不尴尬。
“我没事,娘,真的没事。”
“呵呵,那就好。”
柳叶光听母亲那冷硬的笑声,就知道其实很不好,以后的日子……她不禁看向楚仁怀,他若不在这里了,她的日子肯定会比以前更难过。
* * *
“柳叶,我恨你!”
“寿公子……”柳叶充满歉意,莫名不懂地看着皇帝捶胸顿足地哭泣。“柳叶做错什么?请寿公子指正。”
“你该死!”皇帝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是因为让楚公子淋雨且让他露宿荒郊——”
“他亲了你!”皇帝突然起身,一步步威胁性的逼近她。“你居然让他亲了你!”
“这……是他主动的。”柳叶红了脸。
“但是你还是让他亲了!”皇帝非怪罪到她不可。
“是……我还是让他亲了。”柳叶低声地说。
皇帝又“哇”的一声,趴回床上抱着被子大哭。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跟别的女人亲热?他怎么可以不顾我的感受?我恨他、我也恨你!可恶的柳叶!哇——呜呜……”
“寿公子……”
从皇帝的厢房退出来后,柳叶落落寡欢踅回自己的房间。
楚公子给了她这个婢女真实有力的一吻。
她很清楚那不是轻薄之吻。即使只是为了向母亲和小姐证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而给她这一吻,她仍然珍惜万分,比起她趁他睡着偷吻他的那一吻,珍贵且值得回忆多了。
打开房门要进去时,她仍想着心事,可一个无情的声音中断了她的思绪。
“发什么呆?想谁呀?”
“娘!”柳叶有一瞬间紧抓着门,有股立即逃跑的冲动。“您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而已,坐,咱们母女俩好久没有一起单独说话了。”
柳叶心怀忐忑地坐下来。
“娘,是孩儿不对。孩儿不该单独和楚公子相处一个晚上,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是一件意外,我没有存任何非分之想,没有背叛小姐……”她在一瞬间想起了偷吻楚仁怀,随即又决然地说:“没有背叛您平时的谆谆教悔。”
“很好!”元娘喜颜而动。“娘总算没白教你!为娘的也认为你不会做出对小姐不利的事情。”
“孩儿是什么命,始终不曾忘记。”
“嗯,很好,但是……小郡王是怎么想的,我们可就不知道了。”
我们?柳叶心想绝不是指她,而是指小姐。
“孩儿想,他……小郡王只是恶作剧,一时兴起罢了。”
元娘刻意地瞧看她所言是否属实。
“希望如此。富贵人家一向把女人当作是娱乐的一种,玩玩而已。”
“是这样吗?”柳叶蓦然想起在游船上楚仁怀回答说“把女人当作游戏”的那句话来。那一吻当真只是玩玩?
“我和小姐还是不放心,所以,我们商量的结果,决定让你这么做。”
“什么?”柳叶那种命运又被捏在别人手中的不安全感又从心底升起。
“既然小郡王对你有好感,那么你就得破坏在他心中优美的形象不可!”
“怎么做?”面对一向专断的母亲,柳叶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对他不假辞色,也就是要无礼的对待他。”
“但是,我是丫环,怎么可以对贵客无礼……”
“放心,不会太久的,只要做一、两件事就可以了。这样一来,即使一向具有翩翩风度的小郡王,也会变成一头愤怒的公牛!”
柳叶茫然看着老谋深算的母亲,心想,到底我要被推到什么样的境地?才能找到安栖之地?
恐惧,再次布满了她的心怀。
* * *
翌日。
柳叶抱着衣篮准备交给洗衣的妇人。
“柳叶!”
她回头一看,管家正朝她快步走来。
“有什么吩咐吗?”
“小郡王找你,他说……”管家忽然神秘兮兮的靠过来,左右张望了下,才说:“在药神庙等你。”
“药神庙……”柳叶喃喃问着,“就是柳府后面那间荒废的药神庙?”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把话带到,你快去吧!”
“是!”柳叶把衣篮塞给管家,便飞快的跑走。
管家抱着衣篮看着她的背影跑远后,才低头看看篮内的东西。
“嘎!女人的亵衣,晦气!晦气!”
* * *
柳叶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她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奔来药神庙前。
这是一座小而残破的药神庙,也许是不够气派,风水不佳,才因此荒废。
“楚公子……楚公子……”
她小心地跨过门槛,一面寻找楚仁怀的身影,一面环顾四周,继而索性大声地叫喊,“小郡王!”
“叫谁啊?”
柳叶吓了一大跳,是一个老而洪量的声音。
半响,从内室转出一个人来。
她仔细一看,原来是个老乞婆,似乎把这里当栖身之所。
“老婆婆,我无意打扰您,只是和人约在这里见面,找不到人,所以大声了些。”
“没关系,没关系,”老乞婆虽然衣着破烂,但看来身体硬朗。“这里又不是我的,人人都来得。你说……你和别人约在这里,谁呀?情郎?!”
“不是!”柳叶顿觉困窘,但又忍不住问:“您瞧见一位高大、身着月灰色长衣的年轻男子没有?”
“我说呢!来会情郎嘛!”老乞婆露齿呵呵地讪笑起来。
“不是,他不是我情郎,”柳叶不再困窘,取而代之的是微涩的伤怀,“我这模样像是有情郎的样子吗?我是那道围墙后面的丫环,来这里听候差遣的。”
“这围墙后面是……”
“湖南总督柳大人的府邸1”
老乞婆似乎早巳知晓,笑问:“府内的小姐如今也该十八了吧?”
“是啊,老婆婆你怎么知道的?”
“啊!猜的。你呢?多大了?”
“和我家小姐一样,也是十八岁,我们出生只差三天。”柳叶娇态可掬地比出三个手指头。
“三天……那你是——”老乞婆忽然陷入沉思,“府里的奶娘还在吧?”
“您说的是我娘吧?我在这儿,她当然也在。”
“你是她的女儿?!”老乞婆惊讶地绕着她转,上下打量时,口中喷喷不断。“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柳叶被瞧得莫名其妙。
“看不出你是她女儿。”
“每个人都这么说。”柳叶泄气地叹一口气。
老乞婆眼里闪烁着温暖的笑意。
“孩子,我不是指你的外表,是你的性情,你温柔体贴的性情足以弥补任何外在的不足。”
“我知道,您哄我的,”柳叶轻笑说,“咱们才刚见面,您怎就知道我的性情?也许我是只会咆哮的母老虎喔!”
老乞婆被逗得呵呵笑,“如果你是母老虎,那你家小姐可怎么办?再也没厉害的猛兽可形容她了。”
柳叶捕捉到老乞眼中的促狭,咭的一笑。
“有!还有一种比母老虎更厉害的猛兽。”
“什么?”
“年!古老传说中的年,够厉害吧?”
“没错!”
两人哈哈大笑。
毫无顾忌的笑声,无形中拉近了彼此心灵上的距离。
笑声停歇,老乞婆惋惜地叹了口气。
“来,”她拉着柳叶的手,来到一处颓倒的梁柱旁坐下来。“告诉婆婆,你一来叫的人是什么来着?”
“楚公子,他是楚襄王世子,约在这儿见面却不见他来,许是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