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才没来?
想到这里,焦躁的心再也无法平复,她没花时间去思考更多,立即拦了辆计程车,直奔他的住处。
也许是她多心了,但是就算被笑她小题大作都好,总之今晚没看到他,她是无法安心睡上一觉了。
一路找来,按了电梯,等了几秒,没动静。
破你的大西瓜!什么烂公寓,居然还没修好,她只好再一次爬楼梯上六楼。
按了电铃——很好,也没人鸟她。敢情串通好的?
所幸盆栽下的钥匙还在,她直接开门进屋。
「范行书!范行书,你在吗?还没死就应一声。」一路喊进房间——
「作梦,我一定是在作梦——」只见他喃喃自语,将脸埋进枕头中。
「范行书,你还醒著吧?跟我说句话。」她由枕头中将他挖出来,强迫他面对她。
「头好昏——」他有气无力地,抬眼瞟了下她,又无力垂落。「等我醒来再跟你说话好不好?我没力气了,想睡觉。」
探了下额头,果然是烫的。她没猜错,他生病了!
「先告诉我,你去看医生了没有?」
「有,药在桌上。」他只抬起半根手指头指向床边的小柜子,然後又将脸埋回枕头中,这一回,是誓死不动了。
她拿起药包,找出退烧药,倒来开水强逼他服下,才放过他,让他去睡。
药包上指示,四个小时要服一次,可见是重感冒。
她坐在床沿,轻抚他微热的脸庞,那样的热度,灼痛了她的心,一股好酸的感觉揪住心房,紧得胸口泛疼。
他生病了,可是身边,居然没有半个人照顾他!
这病,她也得负上一部分责任吧?每晚风吹雨淋的等她,不生病才怪。
看了看窗外,天也快亮了,她调了闹钟,在他身旁空的床位躺下,钻进他怀中,打算小睡一下,然後再起来给他准备早餐。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六点整,闹钟还没响,她便自动醒来,事实上,她睡得也不是很安心。
探手抚了下他的额头,确定热度稍退,才放心进厨房。
打开冰箱,里头的东西还是和上回一样少得可怜,没啥长进。她利用有限的食材,简单的熬了点鸡蓉玉米粥端进房里。
「行书,起来吃点东西。」
「不要,我没胃口。」不知是真醒了还是说梦话,他掩著被子,模糊低哝。
「不行,没吃东西怎么吃药?」
「我等一下再吃——」
「不、行!」她坚决地将他挖起来。「再罗嗦我扁你!」
范行书眨眨眼,短暂露出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样。「欣侬?」
果然还没清醒。杨欣侬好笑地道:「还是你要我吻你才肯乖乖听话?」
这说话的调调儿……范行书这回可完全醒了,盯著被塞进手中的热粥,再看看穿著围裙的杨欣侬,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快吃?真等我吻你?还是喂你?!」
他猛力摇头,不敢忤逆老佛爷懿旨,埋头安分进食。
听话的吃完一碗粥,她递去一杯温水和药包。「吃完可以继续睡了,晚点再叫你起来。」
杨欣侬设定好下回吃药的时间,见他直勾勾地瞅著她瞧,她走上前去,将他塞回被子里,顺便啄了他一口。「乖,闭上眼睛。」
他迅速胀红了脸,连忙闭紧眼睛,不敢看她。
她好笑地摇了摇头,顺手将闹钟拿出房间,以免惊扰他睡眠。
动手将屋子内外大致整理了一逼,该洗的衣物丢进洗衣机,该分类的报章杂志规划清楚,盆栽浇上适量的水,狗狗给它洗个香喷喷的泡泡澡。
看看时间,超市已经开始营业,出门之前,狗狗在她脚边磨磨蹭赠,她笑笑地张手抱起。「要一起去吗?」
可怜的狗狗,它一定闷坏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从超市回来之後,杨欣侬将花了一个小时采买来的物品,全部塞进冰箱,起码一个礼拜之内,吃的都没问题了。
忙完所有的事,坐下来正想喘口气,电话铃声响起,她怕吵醒熟睡的范行书,抢在第二声响起之前快速接起。「喂?」
「……」或许是没预备听到柔甜女音,另一方愣了几秒,接不上话。
「你找范行书?」
「呃,对。你——」
「他目前正在生病,不适合被打扰,如果是纯哈拉,那免了,谢谢惠顾;如果是很重要的事,请留下大名,虽然我还是比较希望一切等他病好再说。」
另一头静默了三秒,低低笑了。「不是很重要的事,纯哈拉。」
「嗯哼。」那自己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谢谢你的暗示,我知道我该识相的挂上电话,在这之前,能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请说。」
「你是——杨小姐吗?」
「咦?你怎么知道?」不会吧?他会跟朋友提起她?那他又是怎么说的?一个很白目的女人,抱怨自己被耍著玩?
「行书是那种话很少的人,因为太安静,一不小心,很容易被遗忘在角落,让人忘了他的存在,但是,最近他的话比以前明显多了一倍,开口闭口总是离不开另一个名字。杨小姐,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杨欣侬讶然,闷哼。「你怎么知道我是聪明人?其实我笨得很。」
他温声一笑。「你已经将行书的个性抓了九成准了,不是吗?」
她瞬间领会,这男人也不简单。
明人不说暗话,她倒也乾脆。「阁下哪位?」
「裴季耘。」他沈默了半晌。「我该庆幸他认识了你吗?」
既然都是聪明人,她也不会假装听不懂。「你认为,我有这么重要?」
裴季耘不答,反问:「你知道,行书是养子吗?」
「那又怎样?」无父无母的孤儿满街是。
「杨家父母,是在收养了行书之後,才陆续又生了行威和行云,他对家人,有很重的责任感,几年前,他父母移民,交代他要好好照顾弟妹。前年,行威想和朋友合夥投资生意,是他出的资金;上上个月,行云怀孕,终於决定结婚,他花了大笔积蓄,买了三十多坪大的房子送她当结婚礼物,完成她建立温馨小家庭的心愿,他替所有人都设想到了,可是却从没替自己打算什么,也许,他是在偿还范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也或者,在他心里,一直都没有真正属於自己的家人,反正一人吃饭全家饱,没必要为自己安排什么吧!」
所以,他吃的、穿的、用的总是得过且过,从不讲究,一辆破车也是能骑就骑,从不替自己多作打算。
鼻头酸酸的,她本能地为他抱屈。「那他的家人呢?连你这个当朋友的都看得出来,那些让他全心全意善待、设想的家人呢?他们就任由他如此亏待自己?」
「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我们不能太苛求别人。」
「是啊!所以就只有范行书这个善良到不行的笨蛋,才会处处替别人著想,他就没有人生、没有梦想要过吗?」她忿忿地咬牙,也不晓得自己在气什么,就是好心疼、好舍不得……
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言论,他莞尔轻笑。「那你呢?你能成为他的人生、他的梦想吗?有了该珍惜、守护的人,他才会为自己打算。」
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这才是他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