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西儿抬起眼,“我没事……”她颤巍巍地深吸了一口气。
“我是指你的脚踝,你似乎也受伤了。”
璀西儿摇摇头,她的心思全放在朗世的伤势上。 “穆,……我真的没事。”
穆玺远低下头看着她,她眼眸充满恐惧和焦虑,他能了解她的心情,于是他抱起她尾随医护人员穿过急诊室。
朗世被推入手术室内。
“对不起,”一名褐红色头发的护士走了过来,“请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们要为他动手术。”
“朗世……”璀西儿无神地望着朗世消失在手术室门后。
“璀西儿,”穆玺远将她轻放在椅子上,“把一切交给医生吧!”他伸出手紧紧地按着她的肩膀。
“穆,朗世会没事的,对不对?”璀西儿忍住泪水,伸出颤抖的手紧握住他。
穆玺远吞咽一下,安抚她的点点头。
手术才进行几分钟,朗世的家人也全部来医院了。
雪曼夫妇在帮卓尔夫妇送完所有的客后也赶至医院,陪着璀西儿一起守候。
穆玺远打了通电话给他的前上司,柯克。
“穆。发生了什么事?”柯克直觉地问道,明天他们理应押解阿雅德回美国。阿雅德一直是联邦调查局要缉拿的走私、贩毒组织首脑。
“朗世被袭击了。”穆玺远道。
“噢,天!”柯克问道,“他还好吗?”
“现在在急救。”
“阿雅德呢?他逃脱了吗?”
“不,他仍被拘禁着。现场五具尸体经查证是阿雅德的胞弟阿曼都及其手下。”
“朗世的情况如何?”
“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他伤得很重,已送入手术室内十个小时了。”穆玺远语气凝重,到现在仍不知朗世的情况如何,只见一袋袋的血浆往手术室里送,“柯克,你尽快安排其他探员到卡萨布兰加来,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不会一枪解决掉阿雅德。阿雅德本来就是你们联邦的责任,朗世欠你的算是还完了。”他埋怨起来。
柯克清清喉咙,察觉到穆玺远的怒气。“我会尽快调派人手过去。朗世的情况还没稳定之前,我会一直留在办公室。”
穆玺远挂断电话,向手术室走去,他看着所有人都因体力不支而沉沉睡去,唯独璀西儿,两眼发直地盯着手术室,她不言不语地已经坐了十几个钟头,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台。
他忍不住叹息,心中五味杂陈。
在漫长的等待中,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神情疲累地,脱下口罩。
众人同时站了起来。
“医生,怎么样?我儿子状况如何?”亚历斯急问。
“他没事吧?”罗兰哑着嗓子问。
医生迟疑着,面色凝重,“病人中的一颗子弹太接近心脏,只差一点就命中心脏了。我们已尽力抢救了了,虽然存活率不高,但仍是有机会……”
“噢,不!”罗兰叫喊,瘫软在亚历斯怀里。
难道……不!璀西儿脸色惨白,胸口作痛,仿佛有一只手紧掐着她的脖子。突然眼前一黑,她的身子直直往下坠。
“璀西儿——”
* * *
璀西儿从枪战的梦魔中惊醒,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慢慢地恢复神志。护士告诉她,她已经昏了三天,她心中抽紧——朗世呢?忙不迭地问朗世的情况,护士告知朗世还在加护病房观察中,她不顾护士的反对,执意去探视朗世。
“璀西儿?”
穆玺远走向她。
“穆。”璀西儿抬起头来。
“你一直在这里?”穆玺远屈膝蹲在她身旁,不知道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
“我想进去看看朗世……”璀西儿哽咽了一下,眼泪差点又掉下来,按照医院的规定,病人的家属每小时只能进入加护病房内五分钟。而她是个外人。“我想留在这里等朗世清醒,朗世对我有很深的意义,我爱他 ……”泪水霎时涌进眼眶,流下面颊。
“我明白。”穆玺远伸出手拍拍她,“其实朗世对你也有感情,只是——”
“只是什么?”璀西儿紧张的问。
“你太纤细了。”穆玺远温柔的轻抚她的面颊。
“我不明白。”璀西儿轻摇摇头。
“经过这场枪战,我想在你们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尤其是你,我更担心你除了受惊吓外,更严重的是精神上的创伤。”
“不,枪战并不会抹去我对朗世的感情——”
“璀西儿,听我说,”穆玺远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想清楚你和朗世可能面对的未来,世界充满了危险,你无法想象我们当干探所经历的危险,我们的性命就像悬崖边缘的巨石,随时都会坠落万丈深渊,随时都可以死去。你无法忍受那种打击的,你不能假装你们之间将有美好的未来,一次次的恐惧、害怕将造成彼此的伤害,也会摧毁你们的爱。”
“不……我没那么脆弱……”璀西儿抓住他的手臂,眼里滚动着晶莹的泪水。
穆玺远轻轻抚弄她的面颊,“璀西儿,你知道我们最害怕的是什么吗?是爱上一个人……因为害怕会失去对方。”他的手指停了下来,抿紧嘴唇。
璀西儿看看穆的目光在转瞬间覆上一层阴影,眼神黯淡。
我们俩的爱情会导致悲剧,我不要再见到死亡夺走幸福——著然,朗世痛楚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震撼着她。
“告诉我,什么不幸?”她急促的追问。
穆玺远困惑地看着她。
“朗世说的不幸是什么?他说他不想再见到死亡夺走幸福,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事?穆,请你……”
她的话冲击他的心房,他的心紧缩了起来。他抿起嘴唇,“七年前,我、朗世和飞卓认识了一个台湾女孩子ViVian。我和ViVian相恋,彼此深爱着对方。ViVian非常单纯,完全不懂外面世界的险恶,我明知不能带给她幸福,却仍自私的把她拖进我的生活里。她虽然害怕,但也体谅我的难处。那时,我正加入海岸防卫队,进行海上缉私的活动,而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的任务 ……”他顿住,紧抿着唇似乎在极力克制,“如果那天没有发生……天知道我让她承担了一切的痛苦和等待的折磨,七年了、七年了!”他的声音和情绪一样激动。
“穆。”璀西儿犹豫着出声,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哀伤,她轻握他的手,“你让她离开你了,是不是?”她流露出关切。
“是的……我让她走了,”穆玺远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我必须把她送走。七年前,我干卧底缉毒时诱捕了一个组织魁首从监狱出来了。他发誓要报复,对我和我的家人、朋友展开报复。而我太天真了,被幸福冲昏了头,不知道危险已渐渐逼近,”他吐出一口气,那是他心底永远的痛,他的心仍未愈合。“他在我姐姐的男友车上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就在我的眼前引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火焰吞噬……”他闭起眼睛,再一次体验着那场无止境的噩梦。
“噢,天哪!”璀西儿惊抽着气,简直不敢相信。
“……姐姐她在西迪的葬礼结束后企图服药自杀。”
“天,……”璀西儿惊恐至极的喃语。
“姐姐获救了,但也失去了她的幸福。”他长叹一声,他永远也无法弥补对姐姐造成的伤害,那是他一生也还不完的债。“我不能再让我所爱的人活在随时可能丧命的恐惧中,所以,送走ViVian是唯一能做的。”他心底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