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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护土完全没有注意到樊散东的异状,“对了,樊先生,你预定明天进手术房,所以请你今天不要进食任何固体的食物……樊先生?”她讶然地望着樊散东飞快地从床上起身,像是急着想到什么地方去似的,她试图伸手想拦住他,却连连被他撞退了几步。

  “樊先生!你不可以跑步!”小护士直觉地追在樊散东后头,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樊散东会拿他的心脏开玩笑,就这么在医院里狂奔了起来?

  第九章

  聂夏萌没想过水恋夜口中的“顶尖发型师”就是恋夜学姊自己,但她既然跟着恋夜学姊来了,也只好乖乖 地坐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让水恋夜剪头发,并信任恋夜学姊的手上功夫,恋夜学姊总不可能把她的头发削个精光 吧?

  可是,真的好恐怖哦!聂夏萌胆战心惊地瞄着水恋夜此起彼落的刀法,担心自己偏一下头,很可能就会发 觉耳朵少了一只,况且恋夜学姊是用单手剪的,就像是飞快划过的白色残影,吓得她不敢乱动,从齿间嗫嚅着,“学、学姊……”

  “唔?”依旧保持着极快的速度,水恋夜随意应了一声。

  “可不可以……用别的刀?”如果是普通剪发用的剪刀就算了,可是恋夜学姊手上拿的是飞刀耶!她之前 没见过这种比水果刀短薄的刀子,耳边断发的沙沙声充分证明这把刀被磨得有多利,加上恋夜学姊这么快速地处理她的头发,谁能担保她能在讲完话后,确保她脸上所有的器官都停留在该停留的位置?

  “可是我习惯用这种刀,忍耐点,就快修完了。”水恋夜仍不停下手边的动作,银白色的刀光闪过聂夏萌的头际,刀光所到之处皆掉下如雨丝般的秀发。

  聂夏萌小心地眨眼,被闪耀在眼前的光芒的得视线有些模糊,落下的发丝仿佛在她身边跳舞般,但她的身上竟然奇迹般的没沾上任何发丝,恍若那些飞舞的残发有自己的生命,不若很久以前她剪发时的回忆,总是为那些黏在脖子上搔痒的头发难过个半死。

  “好了。”水恋夜随手将飞刀往身后一丢,不知落到哪个角落去了。

  聂夏萌到此时才狠狠地呼了口气,发觉自己在担心的同时竟忘掉了呼吸,本来嘛,当发觉刀子离自己的头顶不到几公分处乱飞时,谁都会吓得希望连心脏都暂时停止,以免发生不测。她微瞄了瞄水恋夜,仍不敢相信才没几分钟的时间,水恋夜已经把她一头惨不忍睹的头发整理完毕,“好、好了?”

  水恋夜浅笑地将聂夏萌的椅子转到玻璃的反光处,迎进聂夏萌眼帘的是七年前的她,相同的发型、相同的脸蛋,不同的是她的眼里多了一份成熟的稳重。

  然后在相同的情景下,她似乎发觉自己的时间停留在那段她平生最快乐的时光里,有着她的童稚、有着恋夜学姊的微笑,神出鬼没的拖把头不知躲在何处等着偷袭她,一切都是和七年前那般相同,好似从来都没有改变。

  聂夏萌仿佛被镜里的自己狠狠地吓了一跳,怯懦地随即别过眼去,但她的反应全瞧进了水恋夜的眼里。

  水恋夜仍旧柔和地笑了笑,“现在不喜欢这个发型了吗?我是凭我的记忆剪的,总记得你那时候喜欢把自己的头发削得比男生还短。”

  “不是不喜欢……”聂夏萌怃着干整的发梢,说不出她心中蓦然产生的罪恶感是从何而起。突然明白那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与记忆深藏的过去太过接近,反倒今她起了心虚,却又不明白自己的那种心虚是为了什么。

  “但是?”水恋夜微笑地主动勾起一个但书。

  “但是……”聂夏萌牵强地笑了笑,“也许这种发型再也不适合我了吧。”七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虽然不愿自己与当时有任何的改变,可她却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变得不多,却能明显地挑起自身的忧郁。

  水恋夜微垂下了眼睑,柔美的水眸里遮掩了聂夏萌无法看清的沉思,“因为樊散东吗?”他似乎真的改变 了夏萌。

  聂夏萌慌忙地摇头,“不是!怎么可能?他……”

  “他介入了你心中的位置,就算你再怎么想只守住过去,却发觉自己变了,不能承认自己在乎,却又不得 不在乎。”水恋夜平静轻柔的语调一针见血地打断了聂夏萌的强辩,她盈盈地瞅着聂夏萌,“害怕得到恋情, 同时也害怕失去过去的感情。夏萌,我说得对不对?”

  聂夏萌哑口无言,心中对拖把头的罪恶感骤然翻搅出抽痛的感觉,她在水恋夜温柔的注视下过了好半晌, 方才幽然地叹口气,“恋夜学姊,为什么你总能猜透别人心底的想法?即使那个人自己本身并没有看透?”

  她总有个感觉,在社团时领导者虽然是拖把头,但真正能掌控局面的却是一直静默在旁的恋夜学姊,不疾 不徐的笑颜中却隐含着看穿事物本质的天赋。

  “因为我是局外人。”水恋夜如谜般地笑了笑,“夏萌,你曾经拥有了令全世界女人羡慕不已的初恋,于是你将其他发生恋情的机会当成了垃圾,然而你的真心只能给社长一个人吗?人是无时无刻都在改变的生物,接受了其他恋情,并不代表你就必须放弃你过去所拥有的恋情。”

  聂夏萌摇了摇头,“我学不来这种恋爱方式,爱一个人是需要全心全意的专注的,我没有办法同时爱着两个男人。”

  水恋夜闻言浅浅地露出笑容,“该说你傻呢?还是痴心得太过离谱?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专注地被对方所爱,但倘若事实已经不能将恋情谈得那么容易,难道逃避就是最好的方法?社长也好、樊散东也罢,他们两个虽然外在条件有那么一份相似,但他们的内心是全然不同的。”

  “恋夜学姊……”聂夏萌望着水恋夜,突然觉得她似乎始终不能明白恋夜学姊藏在笑容里的东西是什么。 要她不用忘掉拖把头,却又不帮樊散东说话,恋夜学姊究竟想帮助的人是谁? “樊散东那家伙……和你谈了些 什么?”

  水恋夜若有所思地瞄了她一眼,“夏萌,你这是吃醋吗?”

  聂夏萌原想摇头,却又不能十分地笃定,也许在听到樊散东主动找上恋夜学姊的那一刻起,她心里所存在的那个疙瘩就已经很明显了,不论她如何否认,恋夜学姊都能瞧出些端倪。她抿了抿唇,回答得有些懊恼,“或许有一点吧。”

  水恋夜又笑了笑,“你放心,妨碍别人谈恋爱的人都该被马踹下第十八层地狱,而我早就学乖了。”

  ***

  水恋夜到底有什么目的?那张酒红色的虹霓帖让她的身分呼之欲出,但他实在无法将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她的身上,他在意的是夏那个笨女人被水恋夜带走后,水恋夜是否会将夏扯进了和夏无关的事件中。

  樊散东依着虹霓帖上写明的地点前进,完全无视于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不能出院,胸口莫名的紧缩令他低咒了一声,到这个时候他才愿意承认,对夏的在乎已不是他所想像的那么简单,他可以跟每个女人说“我爱你”而毫不在意,但却发觉自己面对夏的时候,多了一份他原本不该拥有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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