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都晓得……”陶晚晶无力地咬着唇,“比起欺骗,我更痛恨自己的软弱,我连恨人的勇气都没有,我的脑子里已经乱得分不出头绪,真实与谎言我已无法分出谁对谁错,谎言为了掩饰残酷的现实而存在,到底是说谎的人比较可怜,抑或是被骗的人比较可怜?我完全弄不清楚……”
“不要去想这些。”凌睿唐心疼地吻干她的泪水,望进她充满悲伤的眼瞳,“为什么要去害怕感情?感情总有潜藏伤害的存在,不要去比较这些谎言,不论是我还是斋藤院长,隐瞒着事实都是为了不让你伤心,才在最后造成这么不可收拾的后果。但是没有人会任意地想伤害他所爱的人,欺骗到最后,只能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就算真相可能永远不会来临,也会承受着自责与害怕真相大白的一天。”
陶晚晶深深地瞅着他,他的体温仍不断传来恒定而温暖的热度。这两个星期来,她不是没有在意到他的焦虑,他不是个会乖乖待在室内的男人,阳光下才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但是为了她,他宁可去看那些他看了头就大的东西,却依旧在她的面前表露出柔情。他将他那种独属于阳光的暖意带进了她的生活,让渴望温暖的她得到她最希冀的温暖,融化了她心底最后冰冷的残雪。
她不自觉地缩紧她的手臂,好确定自己能真如他所说地依赖着他,不再害怕谎言揭露后丑恶的事实。她又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你的好,才会让我爱上你。”
凌睿唐怔了下,单手支起陶晚晶的额强迫她正视他,他温柔和煦的眼瞳里承诺着真挚的深情,将他所有的爱意尽数释放在她的眼中,更显得他英挺得教人无法自拔,“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愿意答应我这次的求婚?”
陶晚晶雪白透明的双颊难以自抑地飞上两抹红晕,将她的容颜点缀得更为诱人,她温柔地笑了笑,终于将凌睿唐最想听的话轻轻地倾吐出口,“如果你真的愿意当只专属于我一个人的‘长期饭票’。”
终曲
经过了一个月后,凌家好不容易可以开始回复从前的生活,一切似乎都步上凌家两老理想中的道路。凌艾蓓复原迅速,似乎和她的主治大夫暗月以惊人的速度陷入热恋,倪璎歇也克服了婚前恐惧症愿意下嫁,慕容则害喜得严重,艾羽的翻垃圾怪癖吓坏了医院里的医务人员,还好她旁边有耿震华陪着,不至于闹得太过分,连最难搞定的老二,都成天想着赶紧将他柔顺可人的女朋友娶进门。
凌家两老整天洋溢着笑脸,又开始着手准备四对新人的婚事,幸福的钟声不绝于耳,差点没把嘴给笑咧到耳边。家里的六个小怪胎当真都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傻蛋,通往自由的路途还会遥远吗?连鬼里鬼气的老六都有个小女朋友,以老六所向披靡的魅力,假以时日,那个小女朋友铁定嫁进凌家门。
然而,当某一天下午聂夏萌面容惨白地扛着心脏病发的凌睿尧出现在医院后,这种快乐的假相全因老六的病发而变了颜色。心脏外科主任脸色沉重地告诉凌家人,凌睿尧的病情不能再拖,再不开刀就活不过两年。而凌家每个人费尽唇舌,但固执的老六就是不愿开刀,直到聂夏萌进门与他两人单独长谈了一个半钟头,他终于首肯,愿意与成功率不高的机率相搏。
就这么的,凌睿尧被推进了手术室,凌家所有的人全都聚集在手术室外,等着最后的结果。凝重的气氛不断地在走廊间蔓延着,每一刻时间的溜过,都像是煎熬的酷刑,沉默随着漫长的等待不停延伸,却没有人有心情打破这窒人的沉默。
在几个小时的等待后,暗月突然抬起头,眸间闪过一丝惊异,细心的凌艾蓓立刻察觉他的不对劲,也随之变了脸色,她紧紧地揪住他白色的医袍,拚命地摇头,声音低若蚊蚋,“暗月,你别吓我。”他是个能看到人类魂魄的死神,在刚才他看到了什么?莫非老六……
暗月紧皱眉地摇了摇头,却久久不发一语。
凌艾蓓见状更为着急,不噤尖叫了起来,“不要瞒着我!老六究竟怎么了?”老六、老六他真的……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他们身上,邹璎歇飞快地走到暗月面前,“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大家?”
“说啊!”凌艾蓓气愤地槌着他的胸,泪水急出了眼眶,“我明白你的表情说了什么,你是个死神,只要和你父亲说一声,在二十四个小时里,老六还有救对不对?你绝不能让老六死!”
暗月的眉头蹙得更深,遗憾地又摇了摇头,“艾蓓,我没办法,他的灵体不是我能管辖的范围。”他又何尝愿意让回生的艾蓓遭受丧弟之痛?但睿尧的灵气与凡人不同,他不同于冥府转世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凌腾炎对这两个人话里讲的东西感到奇怪,他瞪着暗月,“艾蓓说你是……死神?”怎么可能?
暗月微微颔首,“我和艾蓓真正的相遇,其实在她自杀的那一天。”
“这么说来……,拖把头会死?”聂夏萌突然捂住了嘴,双腿发软地跪在地上,她的全身开始强烈的颤抖。拖把头……拖把头曾说他绝不能上手术台,因为他占算出来的结果是他会死在手术台上,那时她当他在开玩笑,甚至觉得他只是缺乏接受手术的勇气,可他真的……
聂夏萌呼吸急促地瞅着凌腾炎,“凌伯伯,快拿我的心脏让拖把头吃下去。”
“什么?”凌腾炎吃惊地大吼,怎么连夏萌都不正常了,“吃你的心脏又有什么用?”这种紧急时刻可不兴什么“吃心补心”的玩意儿。
“我是人参精,全身上下都是最珍贵的药材,只要拖把头吃了我的心,他就会没事的。”聂夏萌死命地摇头。当初和拖把头长谈时,她就是以自己的生命做为要胁,他才勉强同意去开刀,以免她真的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吃,但是眼看着他们两人一定要有一个人牺牲,她宁愿那个人是她,反正寄养她的那些家人成天只会想着如何将她下锅,她的一条命给拖把头又算什么?
“人参精?”凌腾炎的嘴张得老大,这又怎么有可能?
“不行!如果要夏萌一命抵一命,那还不如让老六变成吸血鬼。”凌艾羽绝不同意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她抬起坚决的眼神望着凌腾炎,“爸、妈,很抱歉我没有明讲,但是我和耿两个人都是血族的一员,只要老六也变成血族,他就不会有事。”
耿震华摇了摇头,“艾羽,睿尧现在的情况不能进行血吻,他没有体力可以撑过这种仪式。”
“吸血鬼?”凌腾炎的眼前一片空白,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家里住了一堆包含古今中外、乱七八糟的妖怪?他瞪着眼前自投罗网的六个傻蛋,他早知道慕容是古代人,那晚晶和璎歇又是什么东西?“你们干脆一次讲完,还有谁是妖怪?”
倪璎歇抿了抿唇,自动坦承她的身分,“我是酒狐一族的狐狸精。”
凌睿唐搂着不敢在老爸怒气下发言的陶晚晶,代替她回答,“晚晶过去是个雪女,但她现在是正常人。”
果然如此!凌腾炎差点没睁着眼昏过去,倒是邹樱樱已经受不了这种严重的打击,软倒在他怀里。他敏捷地接住昏倒的老婆,半是羡慕女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昏倒。死神、雪女、狐狸精、古代人、吸血鬼和人参精……怎么爱上他家小孩的六个傻蛋全都是非妖即怪的家伙?难道老天爷真的要捉弄他?他也好想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