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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睿唐拧起眉头,仿佛他最在意的不是他赚了多少钱可以邀功,而是这么好吃的东西不知道是谁做的,他咕哝地抱怨,“你真的不告诉我是谁送来这些饼乾的?太可惜了,如果我知道是谁做的,我觉得我应该转移阵营,天天到那个人家报到,毕竟能做出这么好吃东西的人,厨艺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陶晚晶回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坐在沙发上啃饼乾的凌睿唐,难道他满脑子惟一能想到的只有食物吗?极端兴奋的情绪下起了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想起那个把饼干送到家门口的单身女子,讶然地发觉自己一点也不想告诉他究竟是谁。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邻居会那么喜欢他了,他是个好心到离谱的男人,他对每个人总是付出他的帮助,连她也是相同,因为她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困难,于是他也理所当然地帮了她,恍若这只是一件小事,而他在意的并非人家该回报给他多少,即使是一点小小的饼乾,他却吃得有若这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他对每个需要帮助的人都是相同的对待,那么她呢?她在他的眼里一直是个吝啬成性的女人,为了省钱苛刻他的粮食,就算她对他再怎么差,他仍愿意帮她的忙,好似她要求的就如那些将他视为好友的邻居们。陶晚晶又不自觉地微咬了下唇,在她早就被金残充满的心灵里,隐约地泛起一丝微酸的感觉。

  第六章

  “啧,这地方简直冷得见鬼。”凌睿唐搓了搓手臂,被银色世界充满的寒意冻得差点牙齿打颤,室外的温度低至摄氏零下十几度,这个地方哪里住得下人?

  陶晚晶缓缓地瞄了他一眼,半是为他厚重的衣着直想发笑,但见他冻成这样又有点不忍心,她轻柔温顺的口吻中不由得带着一点轻责,“我说过你可以不要跟来的。”若非自小生长在寒带的人,盛冬之际来到北海道,简直就是找死。

  好不容易刚好逢上两天的例假连休,陶晚晶马上就想到该将这笔钱带回北海道,她原想一个人出发,却不料他竟然在机场出现,嘻皮笑脸地指责她未尽“主人”本分,把“宠物”留在台湾挨饿,见他连机票都买好了,她只好勉为其难地让他黏在后头,两个人一起到北海道。

  为什么他似乎可以洞悉她想做什么事?她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准备回日本的事啊!然而他却有那么大的本领在机场逮到她,害她……陶晚晶拧了拧眉,她不该这样责怪他的,他是她的大恩人,再怎么说也不能太得寸进尺,若非他的帮助,她连北海道都不敢回去。

  “还有多远?”他真不晓得为什么育幼院得盖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离开函馆的车站已经快两个钟头了,而计程车只能载他们到大马路旁,让他们下车越过不及车宽的小路行走。白茫茫的雪景几乎掩盖了小路,他眼前所见的景色恍若黑白的水墨画,在休耕的田地里矗立着一栋栋谷仓,却因天冷而见不到半点人烟。

  凌睿唐一步步地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呼出的气息全转为白色的烟雾,他的鼻子冻得隐约发红,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他怀疑他的鼻子已经结冰了,说不定随便打一个喷嚏,他的鼻子可能就会连着一起掉下来。

  “快到了。”陶晚晶完全不被低温影响,轻盈的身影因雪而更显缥缈,片片的雪花落在她透明的颊上,衬得她的美更不似人间所有。

  难怪日本传说中,只要男人见到雪女,无不为雪女特殊的灵秀气质迷失了心神,那是一种独特而无法漠视的绝艳,有别于凡间的胭脂俗粉,凌睿唐不禁微微地呆楞了下,即使和她相处在同一屋檐下个把月的时间,但在雪国里的晚晶,恍若真正回到她应属的世界,就如山涧降雪般纯白无假。

  沙沙的踏雪声一直延续着,他贪恋着她飘然的身影,在这种低温下,她仍是轻便的穿着,但寻常的衣着下却掩不去她窈窕的身段和与生俱来的气质。他的脚又湿又冷,牛仔裤整个湿透地黏在腿上,在他诅咒着这场似乎永远都下不完的雪时,远方的白色景象中缓缓地出现了一栋黑色的木造房屋,隐约在灰蒙的雪景中透出一丝温暖的灯光。

  陶晚晶突然顿下脚步,回头朝他柔美地一笑,“我的家。”她终于回来了,隔了八年之久,她连在梦中都不时怀念着眼前的景色。

  凌睿唐心狠狠地揪了下,莫名的醋意无端地冒上他的心头,晚晶从来没有对他这么笑过.她的笑容里包含了纯真的温柔与满足,像是对这里的一景一物都充满感情,在他眼里,这栋毫不起眼的木屋却能夺走她所有的注意,他顿时心头充满苦涩的不满。

  小心翼翼地将内心的感受隐藏在嘴角带出的笑容中,凌睿唐故作不在乎地呼口气,让白色的气息模糊掉他眼里的不满,“幸好到了,否则我铁定冻成冰块。”

  陶晚晶的笑容微微地僵了下,直觉地感受到他似乎不太高兴,他不高兴些什么?不就是他死缠着自己硬要来看她童年生长过的环境?她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上前去敲了敲门。她只能猜想他八成被北海道的酷寒冻坏了,加上育幼院的确远了点,连带着脾气也不太好。

  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打开了门,门后孩童的叫闹声也跟着门扉的敞开而更为明显,她迟疑地望着屋外的一对绝色男女,迟疑地扶了下眼镜,“你是……”

  “你还是没变,斋藤院长,我回来了。”陶晚晶望着这辈子她视为最亲近的人,不禁眼眶里多了一份湿意。

  斋藤院长总像个小孩子,和育幼院的孩子们都玩在一起,身上的衣服从来没有干净的时候。虽然五十岁岁了,但是此刻斋藤院长的头发却被那些弟妹们玩得几不成髻,手上还拖着一只掉了一边耳朵的兔宝宝玩偶。她就是怀念这样的斋藤院长,没有严肃的面孔,只有令人想多亲近的和善。

  “晚晶?!”斋藤凉子尖叫了一声,恍若十几岁的少女般冲上去紧抱住陶晚晶,连连将她撞退了好远,“你回来了!你不是在台湾吗?”

  “院长,你会冻坏的。”陶晚晶担心地害怕自己的冰冷会伤害到她,语气充满温柔地警告。

  “那有什么关系?我皮厚得很。”斋藤凉子兴奋得跳了好几下,戴着毛手套的手捧住陶晚晶的脸仔细地瞅着,“虽然你总是冷得像冰块,但是愈来愈漂亮了。”她眼神突然扫过站在陶晚晶后头拧着双剑眉看她的陌生男人,“他是……”

  “我的朋友。”陶晚晶主动拉开她和斋藤凉子的距离,她一点也不希望院长真的被她冻坏了。

  “你好。”凌睿唐微微点个头,以前他因有兴趣,自行学习了日文,在这正好派上用场,他伸出手以纯正的日文说道,“我是凌睿唐。”

  斋藤凉子的笑容里盈满了温暖,几乎令人不得不喜欢上这个仍保存着赤子之心的妇人,她热情地用力回握了凌睿唐的大手,“幸会,我是这间育幼院里永不毕业的老顽童,我叫斋藤凉子。”

  凌睿唐无法不对她报以微笑,如果晚晶的善良是由于斋藤凉子的性格潜移默化的话,他一点也不怀疑为什么晚晶仍会如此的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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