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应阳燃起烛,为她苍白的脸色柠眉,“你还在怨我?”
“不怨你,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怨你。”宫樱甯没有看他,心里像是被揪开了一个空洞,淌血的感觉令她麻木,无视于他眼里盈澜的情意与忧虑。
“樱甯,看着我。”君应阳捧住她的颊,瞅着她空洞无神的双眸,然他气恼自己的无能为力。你要恼我恼到什么时候?我没有做错什么,亻旦你却不能谅解我不让你应举的理由;难道你真要我亲眼见你被斩首,你才不会怨我?”
“我说过……我没怨你。”她能怎么怨?她怨不起啊,“这是你中举后第一次同我说话,我这才想起忘了向你追贺,恭喜你了。”
她清淡的语凋就像是一句讽刺,言直也刺入他的心脏。君应阳挑眉,指间不自党地陷入她的脸颊,当他发觉她因痛而微蹙起眉,他连忙放手,猛然将她揉进怀里。“你的道贺,我一点也不高兴;这若不是在怨我,又是什么?”
宫樱甯静静地任他搂着半晌,闭上眼幽幽叹息。“我是怨你,若你能不为官,该有多好?”最起码,她不会让自己的心更痛。
“这功名,是为你考的,我不希罕。”君应阳为她话里的哀伤心惊,他没想到她就连他帮她考取了功名,她仍不开心。“只要你能不再消沉,你不想我做官,我就不做。”
“别说傻话,你不做官,你大哥又怎会愿意出门?皇上钦点你为状元,这么快辞官,更会为你招来横祸,况且……”宫樱萄的声音微顿、不愿说出她今天下午从茶坊听来的消息“你说你为我考了功名,那么,你就可以帮我完成我想取仕的愿望,替我关说掌管乐籍之人,让我的家人落藉”
“落籍?”君应阳讶然地望着她的脸庞。“你是宫家之后,”会人乐籍者皆是犯臣身后女眷;虽她从不说她是如何成为苏家的丫环,但从她的气度与穿上女装后所流露出的贵气,他早该明日,她绝不可能出身低下。
宫樱甯不语,由怀里揣出她的芙蓉块,交至他的手中。“这是我宫家女子的长命玉,也是我不顾常礼,企图应举的理由;现在交给你,只盼你能为我说项,不论成不成,我都会感激你的。”
君应阳握着留有她身上余温的玉块,这才明白当时她为何说他不懂她的心。他紧紧地握住玉块,抚着她的颊。“璎甯,是我错怪你了,如果你能早点告诉我,你为何坚持考举的原因,我不会……”那么气她。
“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她不会让他明白,她应举绝大的因素是为了自己、为了他,而不是宫家。
“当然有关系,你不与我分享你的心事,我怎知你心?”君应阳微恼地再将她搂人怀里。“落藉之事,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帮你,但是,我不要你愁眉不展。”
宫璎宁在他怀里牵动唇角,然只有她人明白,那是她心中的苦,“你愿帮我就好了,其余的,我都不贪求。”是啊,她不求了,她什么都不求了;因为就算她想求,她也求不得啊!
留在他的身边贪恋他的温柔,能贪到几时呢。若真求不得,她宁可记若他此刻的模祥,也不愿思忖到往后他的温柔将逝;而他,会将他的柔情再给另一个女人。
是该走的时候了……
“应阳,这是小女,情莹。”
周迈眉开眼笑地招来二女儿,只见一名粉雕玉琢、温婉靖婷的丽人儿,由两位婢女搀着,隔着珠帘与他对莘;她微微地朝君应阳敛睫屈身,颊上带着一丝赧意。
“这……”当周情莹一出现在君应阳的面前,他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叫自个儿待字闺中的女儿与他相见,周迈的用意不喻而明。君应阳望向周迈,不料座主居然假借名义,意图将女儿许给他,“恩师……”
周迈错将君应阳欲言又止的摸样,当成了对二女儿惊为天人。他微笑地挥手让女儿离去,得意地露出笑容。之远中意吧?不是老夫自夸,情莹的才色在京里有自共睹,五年来我为她婉谢了多少亲事,就是为了等你。”
等他?君应阳微拧着眉,朝周迈作了一揖。“学生不敢当”
“啊,别自谦了;我明白洪大人和苏相都有意将女儿嫁与你,但你是我看上的准女婿,不论怎么说,我怎能让你这祥的俊才,白白从手中逸失?”周迈丝毫不觉他的语气有多强势,断然认定君应阳不会放着好好的机会回拒。
“恩师,对不住,您的好意学生着实受不起。”
“你认为我的女儿配不上你?”君应阳的一句话,戮破了周迈的梦想。
“绝非如此;令瑗贵为恩门的掌上明珠,是门生高攀不起。”君应阳沉稳地说道:“门生已有家室,绝不能让小姐受到委屈。更重要的是,他一点也不想要樱甯以外的女子。
“家室。我可不记得有看过,除非你有所隐瞒”周迈的脸绿了一半,直视着君应阳。“你倒说说看,你何时娶亲?那名女子又是何方人士?”
“那名女子仅是寻常人家,虽未正式入君家门,亻旦学生已视她为君家人,联姻之事,断不可行”他深深明白樱甯的性子,若他有二心,她会受不住的。
“荒唐,我有意栽培你,你却恩将仇报?”周迈恼羞成怒,气得直吹胡。“你悦那名女子还没进你家门,那父如何?将她纳为侍妾即可。就算你已娶了亲,休了妻后再娶也不是难事。”
“恩师一番美意,门生无福消受。”君应阳再一次婉拒,蹙眉作揖,坚决的眼光直视周迈。“学生此次愿意应举取仕,全是为她而来;恩门要我离弃糟糠,恕学生难以遵命。”
“你……”,周迈忿忿地挥袖。“君应阳,这么回绝我的好意,你真不怕往后我在朝中怎么对付你?”
“就算陪上我的仕途,我也不愿委屈她。”君应阳瞅着周迈,字句清晰地回道。“我对她,不弃不离。”
当他对周迈说着这句话时,却不知心中的糟糠妻,此时早已逃了十万八千里。
第十章
“夫子、夫子,蔡大头刚刚偷偷跟我说,你长得跟他昨天见到的亻山女一样漂亮。”一名约莫十岁的小孩满脸墨渍,抬头冲着宫樱宵微笑。“可是我没见到他说的仙子,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到多漂亮;不过我觉得夫子比我娘还漂亮。”
如此天真的说法,令宫樱甯难忍浅奖。她抿住笑容,心想不能让迭群小鬼头在课堂上无法无天了。“谢正,习字时要专心;夫子是个男人,可不能用‘漂亮’这种字眼来形容我。”
“可是夫了真的长得很漂亮啊。”一旁的蔡大头忍不住插话。“我家大姐每次帮我送饭来,哪是拍我饿着?她是为了看夫子才来的;我爹娘也说,真不晓得我大姐是哪根筋长错,喜欢上比她还漂亮上百倍的夫子;想嫁给夫子,自个儿先去铜镜前瞧瞧,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蔡大头、你人姐满脸麻花,没人想娶啦!”
谢正在旁边叫道,“夫子要娶,也会娶李明待的姐姐,她姐姐比你姐姐漂亮,脸上一颗痘子也没有。”
“谁说的?,我姐姐脸不漂亮,但是心地可比李明德的姐姐好!”
“蔡大头,你敢说我姐姐心地不好?”李明德停下手中的笔,感脸怒容地瞪住蔡大头。“你分明是见不得我姐姐比你姐姐漂亮,以后可以许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