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的武功?”虽不想称赞他武艺高强,但她的确想挫挫他的傲气。“我记得你同我说,过于恃才做物,终将遭不幸。”
“我对你说的每句话,你都记得住?”君应阳咧唇、无法自抑地靠近她,她身上仍留有梳洗后的清雅淡香,格外引人心动。
“要真能忘,那就是我变笨了。”好怪……真的好怪,怎么今夜被他的眼睛愈瞧,她的心就跳得愈快,连呼息都快不能控制了。
“那你是否记得前几夜我在书阁里问你的话?”
“什么?”宫樱甯有点迷迷糊糊的,只觉他靠得好近,把她的气息全抢跑了。
“若有天你真遇上了知心人,你会如何?”
“我……”宫樱甯才启唇,她的回答尽数地吞没在他的唇中,温热的触感恍若一股香气蕴人的烈酒,直觉地烧入胸口,她讶然地瞪大眼睛,无法置信他又……”
但她说不出自己为何没有推开他,软偎着他的胸膛,就好似待在他怀里很天经地义似地,而他的唇好奇特,阵阵酥麻的触感扰得她无法思考,盈进鼻息里的,全是他数日来萦绕在梦境与身边的男性气息……好……怪啊……她怎么会……
君应阳幕然停卜这一吻,瞅着她茫然散乱的水眸,恍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微微地抿唇,手指仍贪恋着她唇间的粉嫩而不罢手“你该睡了,明早若能早点起身,傍晚就可抵达君家了。”
他想要她、他想极了;可若此时诱惑了她,她定恼他一辈子。
宫樱甯怔怔地颔首,脑子一时半刻仍无法运转;她任他扶回自个儿的房里,等他环绕在身边的气息散去,她才得愣地抚着自己仍然发烫的唇瓣。
若是真遇上了她的知心人,她会怎么办?
若真遇上了……怎么办?
第七章
好……大哪!
宫樱甯绕过回廊,看着庭院中的水池,她记得看到水池后左拐,过了两扇庭院中的拱门,再往右走过两条回廊,应该就是她原本来的地方;可她前前后后都绕过三圈了,每回见着的水池却都长的不太一样,有时有假山、有时又没有……
她又不是个路痴,怎么连个君府的方位都抓不准?
当转过回廊,迎进她眼前的又是一片她连见都没见过的潇湘竹林,宫樱甯沮丧地呻吟出声,拍打石砌上的雪堆,就着石阶席地而坐,揉起她开始发痛的双脚。
“搞什么嘛,一间宅子建得比书院还难懂,是要我走死吗?“宫樱甯嘴里嘀咕着,万般不愿承认以她的聪颖,居然在这深宅大院里迷路。”要是巧瑟知道我也会有迷路的一天,她定会笑坏牙的;不过说也奇怪,宅子这么大,怎么不见仆役工作?走了半天,连个鬼影也没有。“
重点是她联想找个人问路都没得问!宫樱甯抿了抿唇,颓然地叹了一声。”算了,我干脆坐在这地方等个人路过,倒比东找西碰总碰不着人好。“
东等西等,等得臀下的凉意快冻遍她全身时,宫樱甯才起身循着回廊找着厅房。反正她闲得很,就算真找不到人问路,一间间厅房打开来瞧,总有个人或能消遣时间的东西被她找着。
连连翻了数间厅房,她突然顿了下,闻着空气中一丝若有似无的陈腐霉味令她十分熟悉,她又循着味道多嗅了几下,眼睛顿时一亮。
书!那时古书的味道!太好了,她这下不愁没东西打发时间了。
“君应阳!”
宫樱甯露齿一笑,正欲推开门扉,里头却突然传出一声暴吼,她怔了下,万万没想到里头有人。
“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整日将自己关在这里不愿见人也就罢了,但是应襄的事有该怎么办?叫他管帐,倒不如你自个儿来,他的帐自管得乱七八糟的,我批得头都疼;偏偏你又硬逼我去应举,难不成放着君家的产业不管,任应襄胡来?”
“你不应举,完成不了爹交代下来的遗言!”君应廷的声音十分愤怒。“应襄年纪还小,多得是学习的机会;可你已经为了我的事浪费了足足五年的光阴;五年!你知道五年可以做多少事?”
“我为不为官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将自己当成废人!”君应阳抿了抿唇,“没错,你眼睛是瞎了,可你的心还没跟着瞎、君家多年来的产业全是你一手打理出来的,如今你放任自己留在这间鬼屋里顾影自怜,却没想过是我和应襄姑息了你多九,就等着你能想开,重新站起来!”
呃……她是否不小心听到兄弟圃墙的戏码啦?宫樱甯楞了一会儿,悄悄地躲到一旁的柱子旁。她记得君应阳口中的“应襄”指的是昨晚她瞧见的那个清丽的妙龄姑娘;可她却没真正见到君家的长子君应廷,听说他为了盛家瞎了一双眼……
“君应阳!何时你开始变得目无尊长?”君应廷恼怒地大吼,恍若君应阳一针见血地刺中他心中最深的痛处。
“你没有给我任何可以尊敬你的理由!”君应阳也忍不住吼回去。“你究竟要钻牛角尖钻到什么时候?看不到不代表你整个人就死了;没了眼睛做事固然不方便,但你也不该做个活死人,让我和应襄失望!”
“你才让我失望!为了我的眼睛,凭什么你就要放弃你的才学不肯做官?我废了,不代表你也跟着我一起废了!君家的责任,还不需要你来扛!”
“是不用我扛,但应襄也太可怜了,为了你抛去的责任,全部往他身上担,你有没有想过应襄天生身子薄弱?他是不是也的扛得起你交给他的东西?”
“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听你罗哩巴唆!”君应廷又暴吼一声,伴随着一件瓷器重撞墙壁的声响,一切回归平静。
宫樱甯赞了赞眉,明白自己是真听到不该听的。君应廷希望君应阳做官,可是君应阳又不希望自个儿体弱的妹子扛起君家的产业,所以……
“你究竟要躲避到什么时候?”沉静半晌,只听君应阳无奈的询问。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已经是个无可救药的人?”君应廷的声音有着更为深刻的苍凉。“别指望我了,应阳,若你真想让我安心,去考举吧;今年你人未到礼部,周大人那边不断地来书催促,希望你能再过春闱,入科翰林院。”
“我做了官,你就愿意离开这间屋子?”
君应廷良久没有回答,等得宫樱甯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突然她旁边的门一开,吓得她直往后跳一步,瞅着满脸怒意的君应阳。
“你在这做什么?”君应阳拧起眉,暗忖不知她在门外偷听多久。
“我、我……我找你,这衣料,根本不是个丫鬟穿得起的衣裳。”宫樱甯揉了揉手边精致的布料,双眼直瞅着他的额头。“你……受伤了。”
“不障事。”君应阳随手关起门,不让宫樱甯有见着君应廷的机会。“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我大哥不喜欢有人接近这里。”
“呃……”可是他头上的血令人怵目惊心。宫樱甯拧着眉瞅着他修长的双脚迈开步伐,连忙三步并两不追了上去,“君应阳,你等一下。”
道路方才的水池,他才停了下来,但浓密的剑眉仍蹙得死紧,“以后不要接近那里,我大哥性子暴躁,容易伤着你的。”
“受伤的人是你,不是我吧。”宫樱甯不悦的觑他一眼,想也没想就把手边的衣裳按住他额头的伤口。“既然你知道你大哥性情暴躁,你又干么惹怒他?你君家的事情我不想管,但不表示我不会看到、听到,突惹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