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怪我?”他受伤的神情,看起来宛如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
“我不知道,”江昕滑下他的胸膛,拉起被子遮住身体。“虽然跟你缠绵时的感觉很快乐,但我并不确定这是否就是爱,也许……也许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时,也……也同样很……”
“住口!”
没想到孟昶的醋劲奇大,她只是举个简单的例子说明心里的感受,竟惹得他张牙舞爪。
“你除了和陈永然过从甚密外,还跟了谁?”他会得知此事,是因他有暗中调查过。
“没有的事,我跟他只看过一、两场电影,吃过一、两次饭而已,这样也不行吗?”在没许下承诺以前,她本来就有权利结交各式各样的男人,以便从中挑选出一个最棒、最适合自己的当老公呀。
“不行!”孟昶的霸气在此刻完全显露无遗。“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把所有男人从脑海中彻底摒除。”
怎么天下的男人都一样?自私、蛮横、不讲理!什么叫“我的女人”,多刺耳的字眼。
她默然地拎起睡袍披上,弯身打开床头柜,望着里头一包原封未动的大卫杜夫犹豫了下,旋即把抽屉关上。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抽烟了,似乎从孟昶这讨厌的家伙出现后,她就丧失吞云吐雾的基本功力。
“你走吧。”她淡然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所结交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女孩,她们又是以什么态度来响应你的专制和粗野,但,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即使我已经跟你儿女成群,你也绝不可以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压制我。”
“请接受我的道歉。”自觉理亏的他,马上知错必改,软语相求。
江昕冷然地摇头,“我们不适合,勉强在一起,只会让彼此痛苦而已。”
“我说过我很抱歉。”当惯了大老板的他可是绝少对旁人这样低声下气,他的话一向就是命令,别人只有遵从指示的份,谁敢这般的据理力争?
“瞧你,几句话不合意,火气又上来了。”可惜她不吃这一套,她要的男人可以是铁铮铮的汉子,或气宇轩昂的英雄,但不可以拿权势、地位和财富来压迫她。
“是你逼我的。”和她在一起,他特别容易上火,好像这女人天生和他相忌相克。“我只是要你爱我,做一个温柔的情人,有那么难吗?”
“所以你要的女人不是我,也许那位叫吴茵茵的学妹才是你理想的妻子人选。”
“你还在生气?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他躁动地扯住她睡衣的一角,把她拉回床上,一手托起她高耸的双峰,另一手则探入衣内,摩挲她软嫩的肌肤。
“住手!”她娇叱着打掉他的巨掌。“我厌恶你用那种沙文的方式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是很迷恋你,但不是你思维中的崇拜或依附,而是平等的两情相悦。”自小贫困的生活,让她恨透仰人鼻息、矮人一截的卑微生活。这些年她努力不懈,为的就是希冀有一天能够扬眉吐气,争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孟昶对她的这番论调并不感到意外,江昕性情刚烈,脾气又臭又硬,是众所周知;然而,就算对她了解至深,他还是很难不将她视为可以桎梏一生的爱奴。他必须这样,才能感到自己能够掌握她的一些些安全感,他真的好怕失去她。
“我希望你做我的女人,无非是要竭尽所能的呵护你、照顾你,进而筑起高墙,把所有垂涎蠢动的男人,统统隔离在外,让你能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妻子。”见江昕没立即反驳,他紧接着又说:“做为一个男人,连这起码的自信和私心都没有,还敢侈言在群雄中争得美人归?”
江昕被他似是而非的论调堵得哑口无言。倘若易地而处,她能忍受他的感情外放,游走于现实之外?不可能,一个吴茵茵已经让她打翻一整缸的醋坛子,在这方面她其实是量窄好妒又小心眼。
“默认了?”他转变得很快,方才的阴霾已一扫而空,眉宇间飘落的是悠然的笑。
“我说不过你,并不表示就认同你。”每次和他争辩,她总是气势有余,后劲不足。“唉,饿惨了,我要去弄点东西吃。”
“你会自己弄东西吃?”孟昶话才出口,就后悔不已。“对不起,我并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我只是……”
“不要愈描愈黑。”江昕把外套丢给他,要他暂时披着,以免着凉,现在室温只有十七度左右。“我本来就不是做贤妻良母的料,你先有心里准备也是好的。”
踱到厨房,赫然发现祝少君居然把她冰箱里的吃食扫得一干二净,连一瓶可乐也没留给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尴尬的咧着嘴,伸手打开流理台上方的柜子,希望能见到一两样残存的泡面。
有了,两颗鸡蛋、半包五木拉面外加三分之一瓶用剩的柴鱼片。
“你要不要来一碗?”她的厨艺还算合格。
孟昶望着那少的可怜的东西,委实不相信她能料理出什么好吃的食物。
“何不到外头解决?我知道这附近就有一家很棒的餐厅。”
“抱歉,这方面我是很居家的。”利落的取锅盛水架上瓦斯炉,她一手打蛋的技术纯熟得教孟昶直想称赞。
“没想到你还有这项绝活,且懂得煮面。”倚在墙边,他用嘉许兼欣喜的心情,看着江昕超贤慧的演出。
“一个人在外头讨生活,吃无定时,生病也无人闻问,当然得学几招关照自己的肠胃。”前后不到十来分钟,两碗热乎乎、香喷喷的汤面已经上桌了。
孟昶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老天!真是人间美味。”
“小意思。”她很臭屁的抿嘴一笑,聊表对他过度夸张的赞美。“等你吃过我的满汉大餐,你就会爱死我了。”
“我现在已经爱死你了。”他拉长颈子,用口承接她夹上来的面条,顺势而上,含住她的朱唇,两舌缠绕得难舍难分。
一阵迷离恍惚,江昕惊觉他手不规矩的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一路往上攀爬而来。
她汲着由他身体散发出兽一般的味道,竟迷乱得管不住自己,把手臂勾住他的颈项,撩起裙摆,张开双腿整个人骑坐到他的膝上。
她已脱离中邪着魔的年龄,这些年,生活于她,波澜起伏者少,平淡孤寂者多,这男人是她的英雄,也可能是她的邪星。
这一脚踩进去,恐怕一辈子都脱不了身。她喃喃地不知问他,抑或自问,“万一我真的爱上你怎么办?”
月 月 月
仿佛酒醉的绯红,香枫因着冬意渐浓,逐一从枝头飘离,缓缓落入尘埃。
立在蒋寒梅背后的吴茵茵,蹲身拾了数片握在手中把玩。她奉蒋寒梅之命把孟昶请回上海已十多天,总算有机会到孟家和他们祖孙俩共进晚餐。
孟昶躺在两株白桦树中间的摇篮上,手中拿着一本叶慈的诗,心不在焉的浏览着;蒋寒梅则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生病这段时间,多亏茵茵不眠不休的照顾,你该好好谢谢她。”
“我知道。”孟昶眼睛盯在书本上,漫不经心的回答。
蒋寒梅透过厚厚的老花眼镜,不甚开心地瞟了他一眼,“你晓得奶奶老了,活过了今年不知明年,在我走之前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女孩,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快快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