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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这和尚端视着她,不怀好意地,带着神秘的光彩。然后,他把食指压在她唇瓣上,“你爱的人应该是我,为了你,我遭受五百年的囚禁,而今你却琵琶别抱,真是教人震怒。情海无边,回头是岸。我还会再回来的,哈哈哈……”

  说完,他竟然就这样走了!突如其来,又骤然离去。难道只是为了戏弄她一番?

  寒奴惊奇地靠在墙上,直到小柔摇晃着她的臂膀才将她的魂魄唤回。

  不行,她得回一趟永暗岭,问问老树精这是怎么一回事,再作打算。

  ???

  寒奴忽然失踪,已把阳羡城内搞得人仰马翻,务求在豫鹰扬回来之前,将人完好无恙地找回。

  没想到他竟比预定的日期提早了两天回来,使得这场暴风雨更是汹涌澎湃。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愤怒,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走了就走了,反正他也从未眷恋过谁,为何对寒奴特别割舍不下?

  “不告而别?”在遍寻不到寒奴的踪影之后,豫鹰扬愤而一掌击倒一株三十年高龄的桦杨树,吓得站立成一线的奴仆们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继之,他凄厉地大笑,锐利的笑声在众人耳中回旋激荡,他眸中燃烧的绝然恨意尤其恐怖。

  “世人皆日阳羡枭雄最狠最无情,我又怎比得过你的人面兽心?你敢走,就要有能耐躲过我的追捕,背叛我的人惟死路一条。寒奴!”豫鹰扬突地切齿怒吼,令所有的人忍不住一阵哆嗦。

  “前天,大厅上来了一名和尚,”江管家鼓起勇气应道:“寒姑娘和他谈了一会儿。”

  “谈些什么?”豫鹰扬不待他讲完便急着问。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怎么会不知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全部都是聋子!”

  “那是因为,因为寒姑娘摒退了奴才们,所以……”豫鹰扬的火爆脾气,江叔是见识过的,见他眉宇纠结,吓得牙齿交战得咯咯作响。

  “哦?”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避开众人的耳目?“那和尚法号为何?在哪座庙寺修持?”

  “他自称钟少爷,说是爷的远房表亲,现正云游四海,到各名山灵寺朝圣。”

  “姓钟?”他的确有一房钟姓的表亲住在吉州庐陵,但多年没有来往了,亦未曾听过有个表弟出家为僧,这名钟少爷肯定有问题。

  ???

  永暗岭

  这是人间与天界的交接处,昔日夸父追日远至天边,就是在这儿裹足不前。因为进得了永暗岭的人,绝大部份是出不来的,除了那个走不知路,又狗运特好的樵夫。

  寒奴到达永暗岭的滴水涯时,老树精正在打盹,口水沿着微张的嘴角淌往树干的下方,形成一条惊人的水柱。

  她一一和灵芝、何首乌以及鹤童们打招呼,才趋近老树精,急迫地把他给叫醒。

  “哟,你回来啦?你回来作啥?再过十几天你就获得自由,这时候回来莫非是太想念我了?”老树精边打哈欠,边揉眼睛。

  “想念你那是当然的喽,只是我千里迢迢跑这一趟,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你。”寒奴拍拍草地,往老树精身旁一坐,才不好意思地发现,太急着赶路,竟忘了带啄木鸟和一些美食回来分赠大家。

  “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永暗岭。说吧,我能做的,我绝对鞠躬尽瘁。”谁教他们两个是五百年的忘年之交。

  “是这样的……”寒奴长话短说,兼比手划脚一番,总算把巧遇豫鹰扬,和半路杀出个钟少爷的事描绘个大概。“你能不能帮我找出谁才是真正的豫君?”老树精拥有两千年的道行,能预卜先知,也能明辨真伪。

  “这个简单,待我掐树枝一算。”老树精闭目聚神,在十几根枝桠上点过来点过去,未几拈着胡子笑道:“好狼女,原来你找到他了,还跟他成了……露水夫妻?!”这可不太妙哦。

  “唉,我不是要你查这个,我是……”寒奴脸上不禁浮上一片红云。

  “等等,这很重要,你真的跟他那个那个了?这可是违反天律的。”

  “我晓得,但,那有什么办法呢?我根本作不了主呀。我是……”

  “情不自禁?”老树精低着头从下巴往上望进她的眼,唔,果然泥足深陷,事情大条了。

  “才不是呢,你知道,我找他只是为了报仇。”怕一不小心泄露私情,忙把身子转向一边。

  “是吗?”看起来不像哦。老树精见过太多世面了,眼睛随便一挑立刻就洞察了一切,也毋需多问。“假设是好了。我告诉你吧,那个自称钟少爷的和尚,就是觊觎你很久的银狐。”

  “他?”寒奴记起来了,银狐跟她一样,都是被贬到永暗岭来受戒悔过的。他原是千年的狐精,修炼成人形后天帝特准他在杭州西湖边的文山寺担任住持,继续清修以进化成仙。然而他却因狐性难改,三番两次调戏良家妇女,致天帝震怒,是以被禁个八百一十二年,算是永暗岭的资深囚犯。

  没想到八百多年了,他仍是死性不改,而且这次居然把鬼主意打到她身上来,可恶!

  “看来你的桃花债不仅止于豫鹰扬,这趟人间行,恐怕不会太平顺。”老树精道。

  “放心,我很快就可以报仇雪恨,返回天庭当个逍遥自在的小仙女。”

  “怎么说?”老树精骇然问。

  “就是你送我的那个毒药啊,我已经让豫鹰扬喝了四分之三,要不了多久,他就一命呜呼了。”

  “这样啊!”好险,好险。老树精干涩地咽了一口唾沫,顺便把悬在半空中的心搁下来。“那好,那好,等他归阴以后,你务必赶快离开阳羡城,一刻都不能多留,听到没?”

  “为什么?”留下来看一下豫鹰扬的死相也不行吗?想到死,寒奴心中竟泛起淡淡的不舍。

  “哎!你别问,总之听我的话就没错了。”老树精又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没睡饱。

  “好吧,那我走喽。”

  “唔,早去早回。”话一说完,老树精立刻进入梦乡,快得不可思议。

  寒奴本想再问他几个问题的,例如为何豫鹰扬吃了那么久的药,怎么都没有任何不适?奈何老树精连鼾声都出来了,想必再问也问不出个名堂来。

  ???

  “衔月楼”内,一灯如豆,随窜入的寒风摇曳明灭。

  豫鹰扬枯立窗前已数个时辰,时而前仰远眺,时而引领张望,显现前所未有的焦虑与不安。

  他自己也意料不到,他有朝一日会这么在意一个女子,一个拒绝与他婚配,没将他放在眼里的女子。常常,他看寒奴的眼神会不知不觉柔和起来,像冬季的阳光,少了炽烈,多了暖绚。像冥冥中有只拨弄的手在牵引着他,亦仿佛某种不知名的召唤,让他难舍难弃,愈陷愈深。

  忽地,园中一抹黑影飞掠——是一只……兽!

  豫鹰扬仓促取下墙上的弓箭,拉满了弓弦,瞄准那团无故闯进的黑影。

  呵!是狼?再看真切点,真的是一匹狼。怎么会?莫非是……这一闪神,箭末头的标的失去了踪影,它到哪儿去了呢?

  背后的木门咿呀开启,寒风陡地袭入,他惶然旋身,“你……”

  寒奴嫣然一笑,借以掩饰连夜赶路的风尘仆仆。“你在这儿是为了等我回来?”

  “正是。”豫鹰扬乍见她,既惊喜又愤怒,立刻张满手中弓弦,移至胸前,对准她的要害。“我等着送你上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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