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自己气休,安德玲深呼了一口气才唤:“雷先生。”
“我在听。”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在生气吗?”
他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像。”
“那就是喽,我的的确确是在生气。”她心平气和地据实以告。
“哦?”他果然没看错,只不过……
哦?就这样?没啦?安德玲瞪大了杏眼等着他接话。
“安小姐。”
安德玲点了个头表示她正等着他接下去说。
“你在生气什么?”
你在生气什么?安德玲才刚压下的气又升了上来。“是你惹我的,你竟然问我你在生气什么?”
“我惹你?”雷日璚深感不解。他哪里惹她生气来着?难不成他真的说错话了!
“对啊!”
“安小姐。”他想问个明白。
“又安小姐,你是喊够了没!”这人怎么这么多礼数,一出口就是安小姐,他是不嫌烦吗?!
“安……”
“又来?”安德珍受不了地打断。
她姓安,却不准人喊她安小姐,那要喊什么?安、安德、德玲,还是像她爷爷一样喊她玲玲……雷日璚苦恼地想。见他迟迟未搭腔,安德玲一张俏脸不禁沉了下去。不会吧,不让他开个头喊安小姐他就不会说话了吗?想这么久,他是在想什么啊?
时间在僵持中流逝,安德玲不耐久候地投降了。“好啦,安小姐就安小姐,快说吧!”
这才对嘛!雷日璚的笑容又浮上脸庞二安小姐,我想请问你,我是哪里惹你生气?”
超迷人的俊容加上一句近乎白痴的话语是一幅怎样的景色?已经气到无力的安德玲用着哀求的口吻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雷日璚点点头。“我是真的不知道。”
噢!她怎么会去遇到一个情趣智商近乎零的人,他不懂批评的言词对一个清纯少女的杀伤力吗?他说的可是国语耶,又不是外国人…!外国人?
思及此,安德玲立刻求证道:“你懂不仅强人所难的意思?”
“懂啊!”
“说来听听!”
“就是强迫人家做不想做的事。”
哎,是可以做此解没错啦!“那你说我强人所难,意思是……”
“你强我所难喽!”雷日璚笑得好释怀,因他认为他俩已达成共识,她不再生他的气了。
“再解释得清楚一点。”
“喔。”雷日璚不知不觉地进入傻愣状态中。“就是你刚才问我在笑什么、为什么不笑,这两个问题我都没有答案,而你却硬要我回答我在笑什么、为什么不笑,所以我就说你强人所难,不对吗?”
听完,安德玲差点口吐白沫。我的圣母玛利亚呀,他的强人所难竟然这么用,他不晓得这句成语也有责怪人的意思吗?
“你的中文造诣不怎么好吧?”不然怎么会骂了人还不自知。
“是吗?”没人告诉过他耶,若真如她所言,那他回去得再进修。
“你是台湾人吗?”
“我只知道我是中国人,是不是有台湾籍我就不清楚了。”他亲生父母离他而去时他还很小,所以关于他自己的身世他了解的有限。
“你从小生长在美国?”
“嗯。”
搞清楚原来是误会一场后,安德玲便敞开心胸与他闲聊,而雷日璚为了怕再惹她生气,对于她所发问的问题即皆给予她满意的答复,两人散步在林荫下,气氛恢复到无声时的融洽。
走着、聊着,他们遇到了一位村民,安德治见着心中不禁暗叫。惨了,谁不好遇,偏偏去遇到村中最难缠的人物。“玲玲,你回来啦?”许正发笑着打招呼,视线直盯着雷日璚瞧。
“是啊!许伯伯近来可好?”她连忙示好,暗地里思索着该如何打发他。
“好。这位是……”
哇,听听,废话都不多说一句呢!安德玲为避免麻烦道:“远房亲戚。”
“远房亲戚?”许正发想了想。“怎么都没听你爷爷说过?”
“呵……远房亲戚嘛,哪有什么好说的。”
“他打哪里来?”许正发不太相信安德玲说的话,因为他不满安明耀出借房间的行为已久。
闻言,雷日璚自动跳出来说话:“您好,我是安德的表哥,刚从美国回来。”
安德玲双眼发射出谢谢你替我解围的暗示,然后快速勾住他的手臂表示亲近。“表哥,这位是许伯伯,村里的大善人。”
被称赞了,许正发立时露出自得的神情。“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我先走了。”
待许正发的身影走远了,安德玲才抽回自己的手。“呼,好险!”
“他有那么可伯吗?”雷日璚好奇一问。
“何止!”与爱面子的老人家对话已经够折腾人了,若前头再冠上自私势利,她不识相点逢迎谄媚些,难不成等着挨刮啊!。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告诉他?那怎么成,说了不等于出卖了爷爷。“太长了说不完,所以就……省了吧,”她搪塞过去。“我们出来够久了,回去吧,我还得做饭呢!”
雷日璚跟在她后头,暗想着他适才不经大脑出口的话。安德,嗯,满好听也满顺口的,他以后就这就喊她吧,反正自己的身份己不同,不再适合喊她安小姐,免得穿帮害到她。
* * *
夜里,安德玲来到安明耀的房门口。
“爷爷!”
安明耀起身应门。“玲玲,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白天的隐忧困扰着她难成眠。“我可不以跟你聊聊天?”她回家一整天了,都在忙着做饭和招呼客人,没跟她爷爷说到什么知心话。
“当然可以,进来吧!”
安德玲怀念地环顾着四周,意外发现了安明耀忘记藏起来的药包。
“爷爷,这是什么药?”她紧张地问,不好的预感涌上心间。
本想继续隐瞒的安明耀霎时愣住。“这……”
“爷爷,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
“不准骗我。”
唉,再瞒也瞒不了多久,他就老实招了吧,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
“是的,爷爷生病了。”
“生什么病?严不严重?”她急问。
“老人病,严不严重我就不确定了。”这是事实,也是谎言,因为连医师都无法确切地告诉他,他还可以活多久。
“爷爷!”安德玲难过地拥着他。
“玲玲,我们是到了该正视这个问题的时候了。”他心酸道。
她捂住耳朵。“不要、我不要!”
他的身体随着日子的过去而每下愈况,不知道哪天他会醒不来,倘若他尚未交代遗言前就死去,那么他便会带着遗憾离开,他不希望这样。
安明耀拉下她捣着耳朵的双手。“玲玲,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爷爷不在了,你的日子该怎么过?”
“没想过!”
眼见她不愿深谈,安明耀只好动之以情。“别这样玲玲,你也不想爷爷走的不安心不是吗?”
“爷爷……”
“来,坐好,我们谈谈吧!”
安德玲被动地被他推着走。“改天再谈好不?”
“不好。”虽他患的病听起来并无大碍,但他却可以明确地感受到,他寿终正寝之日已近,所以他才会这么急着找人代替他。
安德玲苦着脸在他的正对面坐下。爷爷是她惟一的亲人,她从未想过他会有离开她的一天,如今这天杳然而至,教她如何平心以对?!
避开病情不谈,安明耀直问:“你觉得日璚这个人如何?”
“爷爷为什么问这个!”安德玲好生纳闷。不是要谈爷爷生病的事吗,怎么谈到雷日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