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去世了。”安德玲淡然地道。
“你爷爷去世了?”马凯依惊呼。
“该说是寿终正寝吧!”
“你……”看着安德玲异于常态的表现,马凯依不得不问:“不伤心吗?”安爷爷是德玲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照理说她应该是伤心得不能自己才对,怎么会是这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很伤心。”
“看起来不像耶!”害自己连心疼她的情绪都酝酿不出来。
“不然你说要怎样才像?”伤心有很多种形式,凯依认定的是哪一种?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马凯依霎时有了体会。也对,内在的伤心外表不一定看得出来,想想今天如果换成是自己,包准会哭得死去活来,好几天没眼见人。
“你不用太担心我,我已经远离伤心地了,现在需要的只剩时间而已。”尽管马凯依没问,安德玲还是答了,因为知己间是不用太多言语上的沟通的。
“你知道我在哪里!”又是一句心灵相契的话语,马凯依抬起手将她揽至怀中,算是迟来的安慰吧!
温馨感再度驰骋在安德玲的心窝,她不禁回以感谢的一抱。
片刻的感情交流后,马凯依再导入正题:“说真格的,雷日璚这人是怎么一回事?”
安德珍离开她的怀抱。“他是我爷爷故交的儿子……”
简略的解释过后,马凯依立刻提出质疑:“他可以去住饭店啊!”
“这我有想到,可是凯依,三十万耶,你看!”
马凯依接过手。“真的耶,还是即期的呢!”三十万对她来说是不多啦,但……白花花的银工就在手上,谁放得了手呀?
“就是啊,没理由不赚嘛!”尤其是又可以兼做善事。
“会不会跳票啊!”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现下这个社会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实在太多了。
“我明天去存,最晚大后天就可以确定,不过我想,跳票的机率肯定是零。”
“哟,瞧你说得这么绝对,是他家太有钱,还是他很会赚钱?”
“我猜是他太会赚钱。”
“不会吧!长得那么帅已经是很过分了,再很会赚钱,那不就是只名副其实的金龟?”谁钓到谁赚到哪!
“你也觉得他帅呀?”
“你眼瞎了不成,没瞧见我刚才看得两眼发直吗?”分明是故意糗她嘛!
“你才两眼发直而已,不像我……唉!”想到就觉得丢脸。
“怎样?”
安德玲幽怨道:“我夸他长得令人赏心悦目。”
马凯依一听忍着笑说!“还好嘛!”幸好他走得快,自己才没沦落与她相同的命运,丢死人了!
“丢脸丢到家了,这样叫做还好?”
“呵、呵!”无言以对,只好干笑。
“呵、呵!”安德玲学着她的笑声瞪了她一眼。
啊,冷场了,马凯依赶紧热场。“咱们别说这个,改说别的吧!”
“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是说他是来替他父亲还人情的吗,还了没?”这才是重点嘛!
“应该算还没吧,”
“何解?”
“我爷爷曾私下向我透露,说有意用托他照顾我来还抵消人情,但是被我回绝了。”对了,她还没问到他那夜与爷爷谈些什么,会不会……就是这件事?!
“然后呢?”德玲今天是怎么了,一件事分好几个段落说,急死她了。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安爷爷走了,他没做任何表态吗?”安爷爷不可能会私下说说就算了的啊!
安德玲摇头。“没有,一点迹象也没……等等,他今天的态度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呃……”安德玲边想边搔头。“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怪怪的,和他平常的习性有出入。”
话题至此,马凯依原本的玩笑心情不再。“德玲,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对此事想法?”此事有关德玲的未来,她不能不重视。
“我只能说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值得你去依靠吗?”虽她并不了解雷日璚这个人,可安爷爷既然会有此安排,想必已经过审慎的评估。
“我不想再依靠任何人了上失去依靠的感觉太痛苦了,她不想再尝一次。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说实话并不难,难的是说出回时的感受,可尽管如此,安德玲还是将出口身的感受全盘托出。“他值得,只不过依靠他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
多无奈的语气啊!看来,他在德玲心目中的份量不轻哪!
“我和他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他的一言一行我看在眼里品味在心里,我相信他是一个好男人,所以我不愿成为他的绊脚石;况且,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而我又不是施惠者,无功不受禄嘛!”
“他呢?他也这么觉得吗?”
“我不敕无谓的揣测。”听听凯依问话的语气,像是爷爷已向日璚提过这事般。
“要不……你去探探他的口风如何?”马凯依鼓吹。
“有这个必要吗?”
“总比这样不明不白的好吧!”
凯依还更是锲而不舍呀!安德玲换个方式回答:“凯依,你觉得他有没有女朋友?”
完全没有考虑,马凯依立应:“有!”可能还不只一个。
“这不就对了,坏人姻缘这罪我可担不起。”
答得太快,欠缺思忖,马凯依转图道:“有是我说的,他有吗?”
“他说没有。”安德玲刻意据实以告。“你信吗?”
“我……”她好想说信,可她怕鼻子变长,所以只得实说:“不信。”
安德玲摊摊手。“这会儿你还有问题吗?”
“呃……照顾你和他有女朋友是两回事嘛!”弃之可惜啊!
“强词夺理。”
“你骂我?你怎么可以骂我,我……”
又发作了!每次不管大小事只要不如她大小姐的意她就使性子,瞧瞧,愈念愈偏离主题了,又不能不听,真惨!唉……她这回想轰多久啊?需不需要开电视助兴?唉,再换个角度想,耳根子不清静也好,热闹甚于冷清对吧!
* * *
聊得差不多了、肚子也吃撑了,无意再打扰下,马凯依拍拍屁股走人,连句再见也省了。而她会走得如此放心,都得归功于雷日璚长得太正直,再添上一身的正气,自然完全泯灭了她该有的防心。
雷日璚再进门依旧刻意回避,在完成了安德玲的交代后他即回房,对于自己该如同履行承诺这部分,他至今仍无具体的见地,是以,他惟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客厅里安德玲独自坐着,回想着稍早与马凯依的谈话。许多事在谈过之后便较容易看得清楚,比方日璚今天不同于往常的言行举止,说他只是单纯想留下来观光她实在不信,倒不如说他留下来是别有目地还贴切些。因此,她是否该探探日璚的口风?就像凯依说的,总比不明不白的好吧!
话说回来,再与他同住她并不会觉得不妥,毕竟她也与他同住些时候了,如今只是地点不同,人物少了一个而已。然这也是他今天种种异常行为中最可议之处,他万不可能不去顾虑到她现时的处境——一名单身女子的寓所中,突然出现了一名男子长期留宿,邻人会怎么看、怎么想呢?
没想到当初自己认为最优的决定会变成最糟的。她会选择不住学校宿舍、不租供学生租赁的大楼,为的就是想避开一些辈短流长。同侪间是非多八卦更多,偏偏她就是不善此道,所以离远些,免得遭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