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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人生苦短,何苦汲汲营营?过得快乐就好。”伸出另一手拭去她颊边的泪,他很快由悲情里抽身。“哭什么?”

  房蔌筑摇头再摇头,喉咙里仿佛梗着大石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瞧你哭的,我!现在不是长得头好壮壮?”戳戳她的额,他帮她把发丝拨至耳后。“实在太浪费了。”红红的大兔眼瞅着他,不明白什么东西被浪费了。

  “老一辈的中国人不是说了吗?泪是由血气凝聚而成,你流了这么多眼泪,不如到院里捐些血,还可以赈些血荒。”找回开玩笑的心情,他有模有样地吓唬她。

  “真的吗?”眨巴着眼,她干涩且认真地问:“眼泪和血液是相同的吗?”

  他的回答是耸肩,外加一记亮眼的笑容。“不知道,医学上没有记载。”

  “你就爱骗人!”她被逗笑了,佯装愠怒地推他一把。

  “哇——”他假装虚软地倒在沙滩上,素性在沙地上躺个大字型。“谁教你这么好骗,屡骗不爽?”他可是半点歉疚感都没有。

  “大坏蛋。”抓起一把沙,顽皮地撒在他的肚子上。

  “干么!你想把我‘就地正法’吗?”在沙地上活埋?,てこ—-恐怖哦--

  “是、啊!”她玩上瘾,抓起一把又一把的沙往他身上撒”。你没念过南京大屠杀那段历史吗?把人埋在沙堆里,只露出一颗头,然后用小刀在头上割一个小洞,再将水银倒进去……”

  “你不是认真的吧?”听得他头皮发麻,瞠大的两颗眼猛瞪着她。“我们好像没那么大仇恨,你需要拿那种酷刑来对付我吗?”亏他还带她上山下海到处玩,没想到她竟想“恩将仇报”!?

  “不好吗?”她认真地想,手上的动作可没停,他的肚皮上的沙已堆成一座小山。“那你觉得割舌头怎么样?人家说,爱说谎的人,死后会下地狱,然后会被阎罗王割舌头……”

  “哇咧——”他差点没吓得气绝身亡。“你这女人……当真表里不一,我识人不清,算我看错你了厂他弹跳而起,迅速抖掉身上的“沙山”。

  “怎么说?”她笑嘻嘻地反问。

  “你啊!”用力捏住她的鼻子,他恶呼呼地咬牙切齿。“最毒妇心呐!”

  “啊啊啊……”她被捏得发疼,哇哇大叫起来。“痛!痛啊!”

  “来啊!来报仇啊!”放掉她的“酒糟鼻”,他耍诈地先跑先赢,不忘边跑边回头挑衅。“就说你腿短吧,绝对追不上我的啦!”

  “何佑纬!”她发出河东狮吼,表面上假装中了他的激将法,其实是心喜他不再耽溺于年少时的痛苦悲情;她诚心为他感到高兴,并佩服他的豁达。“你太过分了!”

  初春的午后,一大一小的身影追逐在无人的沙滩,久久、久久,直到夕阳落人遥远的地平线,两人才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家。

  第八章

  跟何佑纬交往后的每一天,房蔌筑都过得好快乐。她从不知道人生是这么美妙的旅程,生活可以是这么轻松自在、惬意欢笑地度过,不仅将她阴暗岑寂的心灵全拉到阳光底下,更让她贪婪地吸收每一天幸福的空气。

  每一个认识她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她的转变,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话也变多了,不再是颗闷葫芦,敲了半天都不响;肌肤变得光泽细腻、脸色红润,见了人就笑,似乎比以往更为开朗亲切……总归一句话——她、变、漂、亮、了。不知下觉中,她成了众多男士们目光追逐的焦点而浑然未觉,只是单纯满足地守着自己爱情的小小天地,满心欢喜。

  在何佑纬不当班的时候,医院里常可以看见何佑纬和房蔌筑如影随形;因此在极短的时间里,大家都知道那对璧人正在交往的消息,许多年轻男女的心因而破碎了。

  女人,为的是俊朗的何佑纬医师,毕竟他是少数不见大肚腩和光秃额顶的医师级人物,这么早就被订了标签,可惜啊!男人,则是为了惊鸿一瞥的房蔌筑;好不容易看清了她的美丽,已是名花有主,在感叹慢了一拍之际,不免也钦羡何医师的长手长脚的确有其过人之处,聪明地在众人还两眼昏花之时,早一步擒获美人芳心。然而事实上,其中过程之戏剧化,唯有男女主角两造心知肚明。

  “钦,你们不觉得何医师太过分了吗?每天缠着我们的蔌筑姊不放。”一群孩子每天看着那两只爱情鸟如影随形,刚开始还觉得有趣,久了,就无聊得令他们想打呵欠了;终于有人受不了,在孩子国里提出抗议。

  “蔌筑姊姊不是我们的,她已经,变节’了。”出言的是仔仔他忘不了何棺纬那天给他的耻辱,他竟然在他们面前对蔌筑姊姊“乱来”,实在……实……太可耻了!

  “什么叫‘变节’?”脸色显得比以往稍微红润些的小娴,眨巴着眼天真问道。

  “就是‘变成一节一节’的意思,像莲藕那样。”有边念边,无边念中间,中国字大概就是用这种模式演绎,八九不离十;小贤自以为是地解释道。

  “乱讲!关莲藕什么事?”仔仔生气地与早《一下

  他的头。“才不是什么一节一节的呢!是从‘我们的’变成‘何医师的’,这样你懂不懂!笨死了。”

  小贤被揍得莫名其妙,两眼跳出斗大的问号。“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变成何医师的,他怎么都没发现?

  “蔌筑姊姊啦!”小娴懂了,她指了指前方大树下相互倚偎的两个大人。“仔仔是说,她变成‘何医师的姊姊’了。”

  “不是啦!”仔仔气得跳脚,受不了国文程度差到极点的小贤和小娴。“你们两个果然是……是、呃,物……物、物以类聚广他支吾半天,总算挤出尚称正确的成语。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老跟在仔仔身后的男孩A怯怯地发表意见。“何医师每次都会带糖果来给我们吃,我觉得……好好吃喔——”

  “对啊,仔仔,你不是也有吃!”而且吃得又快又多,他们都赶不上;女孩B也搭腔了。“我还看到你在口袋里偷藏了一个呢。”

  “我、我想等我妹妹来,再、再给她吃嘛!”他有正当理由,绝不是贪吃!

  “没关系,我这里也还有两个。”小娴天真地自己招供,由病服的口袋里掏出两颗包装漂亮的糖果。“你们看。”

  “嘿嘿……我也有。”

  “我也是。”

  “原来大家都偷偷藏了几颗,我们真有默契。”孩子们纷纷将“赃物”掏出口袋,顿时笑闹成一团。

  “不是糖果的问题!”仔仔气急败坏地直跳脚。“我们讨论的是蔌筑姊姊,跟糖果一点关系都投有!尸

  孩子们安静了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儿都不敢再发表意见。

  “别生气啊,仔仔。”小娴拆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再拆掉剩下的唯一一颗糖,不由分说地塞进仔仔嘴里。

  “吃颗甜甜的糖就不气了喔?”她笑着哄道。

  “才怪!”仔仔咕哝了声,却舍不得吐掉口中的糖。“气死人了!”

  “我觉得有何医师在,是件很好的事啊!,,小甜甜地笑了,就像她口中的糖一样甜。“你不觉得蔌筑姊姊变得更漂亮了、也更常笑了,这样的蔌筑姊姊很好,我很喜欢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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