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会觉得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有吗?”毕竟是男孩子比较粗线条,感受不到伍千春所谓的怪异感觉。
“哥,你在哪里?”伍千春搞不清楚,只能叫着他。“你下来了吗?”
就着伍千春的声音,伍千章很快找到她的位置,“我已经下来了,你站着不要动,我过去找你。”
听出伍千章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她不安的心也就逐渐趋于平静。“哥,好奇怪,为什么都没有人出来找我们?”伍千春满是疑问。
玩得忘了时间对他们这种年纪小孩子来说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不过只要天色接近黄昏,他们的母亲便会亲自出来找人,再不然也会叫在屋子里工作的佣人出来要他们回屋里去,但今天却仅管夜幕低垂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千春,你没说我倒忘了,怎么都没有人出来找我们?”
“哥哥,我们回去好不好?”伍千春对靠她越来越近的伍千章讲,一感觉到身旁有个人她安心起来。
他伸长手去碰碰伍千春的身体,“好啊,那我们赶快回去,不然妈等一下找不到我们,来手给我。”
伍千春听话地递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哥哥伍千章的手。“嗯!我觉得肚子好饿,我们回去吃饭了。”
“好,我们回去吃饭。”
手牵着手的兄妹,离开围墙。
当他们走近大屋子的时候,伍千春突然停住脚步,“哥,你有没有听到别的声音?”她拉拉伍千章的手。
伍千章跟着她停下脚步,“有吗?”说完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果然,他听到异样的声音。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锐利的闪动着光芒,站在通往屋子的小径上看向灯火通明的屋子。
就这么不经意的一瞥,他的神经竟然奇异地绷得死紧。今晚由屋子透出来的光变得诡谲,光束像凶神恶煞般朝外发射,没来由得,他的心底一阵战栗。他怀疑屋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是不是家里有客人?”伍千春天真地问。
“我不知道。”伍千章很坦白地讲。“应该不会有客人吧!爸爸今天有说不要回来,不可能家里还会有客人。”
兄妹俩四目交视,彼此很明白如果真的有客人的话,他们现在这身脏乱绝对是不适合出现在客人面前。
伍千章毕竟比较年长懂得进退,他跟妹妹提议,“我们先去客厅的窗户看看好不好?如果真的有客人的话我们绕到后面进去。”
“好哇!”眨动双眼,嘻,她最喜欢玩这种躲猫猫的游戏了,透过窗户不知道可以偷看到什么?
“那要小心一点,不要发出声音。”伍千章吩咐妹妹。
“好。”
带着妹妹伍千春闪过所有他认为有危险的光束,来到客厅的窗户旁。
此刻周遭静得吓人,连夏夜里最常听见的虫呜声也消失匿迹,这种情形实在少见,伍千章的心动荡起来。
“你不要动,还有千万不要出声,让哥哥先看看客厅是不是有人。”他悄声一再叮嘱伍千春。
伍千春回以沉默的点头。
一得到妹妹的回应;伍千章迫不及待地伸出头一探究竟,谁知他看到的竟变成他一辈子甩不掉的梦魇,使他彻底对夜充满恐惧……
汗水无止境地蔓延……伍千章全身湿淋淋地坐在床上,阳光穿透玻璃帷幕在他房间的地板上跳跃闪动,很快阳光安抚了他忐忑不安的心灵,他挥手打击脸上的汗水,这个梦始终在他脑中盘旋不去,像水蛭般紧紧吸附着他,日夜啃蚀他的心魂。
梦境是如此真实地呈现在他眼前,仅管他如何想尽办法想把它驱离自己的梦境,多年前的画面永近是那么清晰地摆在他的眼前,他的母亲是在那场灾难中惨死刀下。血腥的画面对一个小孩来说是一个暴力且可怕的画面,但偏偏他就是看到了,在他十岁那年很清楚的看到。
一个人活生生的死在一把刀子下,白晃晃的刀子就这样无情的朝一个无辜的人由喉头划下,鲜红的血喷洒出来,像失去控制的水龙头朝四下漫无目标地飞喷而出,全部……没有一样东西不沾染到血,红得令人作恶,血腥的味道几乎可以透过窗户源源而来,他是直到很多年以后才逐渐摆脱红色给予他的阴影……
当时看到那种情形,禁不住的,他张口尖叫出声,他的声音引来客厅内所有的人都往他所在的位置看过来。
夜的深沉划不去拭擦不掉,匆忙的,伍千章只能拉着妹妹死命地跑,对死亡的恐惧驱使他对生命产生苟延残喘的欲望。
直奔到围墙的尽头,伍千章找到一丛茂密的低矮树丛,硬要妹妹和他自己躲进去。
不久,果然有脚步声传来,陌生的语音在他们四周飘浮,由话语里无不感受出这些人皆是心狠手辣,只要他们敢出一点点声音,肯定他命立即一命呜呼哀哉!
过了很久很久,四周不再有人讲话的声音,也没有人走边脚步声,但伍千章仍颤抖着不敢动弹,而年纪轻幼的伍千春早因玩得很累而睡得昏昏沉沉。
他张着眼看进无尽的黑暗里,恐惧像把无形的利刀切割着他。
夜在突然间变得漫长,等天翻起鱼肚白时,对他而言已经恍如过了十年的光阴,从此时开始他对夜产生了惧怕感,他从不在晚上闭上眼睡觉。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由于他的贪玩救回自己及妹妹的命,母亲及待在房子里的佣人全部罹难……
* * *
八点半对这里而言,只不过算刚暖场而已,真正的节目还等九点半才开始,的确要等到十点以后才会进入高潮,客人才会多起来。
白玫瑰的未梢神经敏锐地察觉到有一股低压气在店内盘旋,整个原来还算气氛不错的室内充满风雨欲来的气息,一度她以为是室内的空调调得过低导致,吹拂在她手上的冷气告诉她不是这回事。见鬼!现在不是台风季节,也不是梅雨季节哪来的雨?笨蛋!她责骂完自己,一阵控制不住的寒颤让她不自由主哆嗦起来。
“莫奇?”坐在她身旁的女性觉得奇怪而问她。
“对不起,失陪一下。”她欠欠身离开她所坐的卡座。
白玫瑰才站直身,又来了,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让她打从心底冷汗直冒,听任直觉,她侧身,是他!
她找出让它已全身发冷起来的原因,白玫瑰把目光放向站在柜台前背对她的男人,他全身散发的阴冷实在是不容小觑。
一名侍者在他耳边嘀咕几句。那男人转过头目光与她的相遇。
他找的是她!白玫瑰十足十的知道他找的是她,不过他们见过吗?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她暗忖。
对他的逼近她并无惧色,白玫瑰跨步朝他走去,“你找我?”在这同时她从头到尾辙底打量过陌生男子,由他的衣着判断这个人是个颇有分量的人,名贵的两件式西装及提在手上的公事包再再表现出他的不凡。
陌生男子僵硬地点点头。
与他面对面站定,白玫瑰发现这个男人比她还高,以她自己的身高在人群里虽不算是鹤立鸡群,但也足以令她有高人一等的优势感,而眼前这位陌生男子硬是高出她许多,她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惊讶。
“我们认识?”
陌生男子摇摇头,“有事跟你谈一谈。”
白玫瑰拉拉她的西装外套,“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