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容易。」秦静贞暗道:这笔钱未免太好赚了?
「你还没听到第三点呢……」鸭娘突然笑的很贼,好像第三点是多有趣的事一样。
「第三点是什么?」
「这段期间,你只能想著他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醒著只能看他,睡著也只能梦见他,你的心思要缠绕在他身上,再没有别的人存在……」
秦静贞听著,仿佛看到姬天净就在她的眼前,要她凝视他、属於他。想到这,她的脸像火烧一般倏然嫣红。
人会在什么时候……只想著对方,只念著对方?
这男人在想什么?这种要求,岂不……岂不……跟要她爱上他没两样?
「这男人可真有意思。他花钱,但不想要你的人,只想要心。有意思……」鸨娘若有所思的轻叹。
「这、这怎么行?!我的心思又岂是能控制的?我无法保证,我一定看著他,想
著他……」
秦静贞有些慌了,这条件她做不到!
「这些东西还给他吧,这条件我不答应。」
鸨娘蹙眉瞅她。「可是,你只要接下这一笔生意,就不用再陪那些客人喝酒,也不用成天即使心里不开心,也挂著笑脸了啊!怎么想,都是接受他的条件比较划算。」
「可是……我无法控制我的想法……」
更何况,如果真做到天净所要求的,只怕那时她已爱上了他!
而若这事真的发生,当天净厌倦她,要她离去时,她将会多么痛苦?所以,她绝对不要让这件事发生!
「傻瓜,你可以假装啊。」
「假装?」秦静贞抬起头,困惑重复。
「假装你始终想著他就好了。这没有什么难的,你只要伪装自己的眼神,那就够了。」
「假装……想著他?」
这……真的很容易吗?
*****
秦静贞最终还是答应了姬天净的要求。
算算这些日子,她也为迎客居打响了些名声,替这儿赚进不少银两,也算是报答了鸨娘对她的救助之恩。
就像鸨娘说的,只要答应这笔生意,她回长安见爹娘的旅费可就有著落了,不用再被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杭州。
在秦静贞答应这笔交易後几天,一顶轿子停在迎客居前,将她接往另一处。
当到达後,她下了轿,发现眼前是一间小却雅致的屋子。屋子就在河畔,四周皆是鲜黄且迎风摇曳的油菜花,澄黄和翠绿相互掩映,远处又有杨柳青青,微风吹
拂,细嫩柳条在河面上轻拂。
往里头走,围墙里是座小巧庭院,种满各色花卉,托紫嫣红。
小小的一间屋子五脏俱全,弄得精巧可爱,秦静贞简直爱极了这屋子。
「贞儿小姐,我家公子交代了,等您看过屋子满意後,就去富春江畔的渡口,公子在那儿等您。」送她来的仆人,恭恭敬敬报告著。
「去那儿做什么?」
「您去了便知道了。」
秦静贞有些狐疑,也对这刚见面的小屋子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再度乘上了轿子,往江畔渡口去。
当坐在轿子上,秦静贞伸出手,掀起轿帘往外凝视,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不禁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不曾这样在杭州的街头走过,对这里的记忆,还处在落魄流浪的那些日子,想起当时,再对比今日,简直就像两种迥异人生。
*****
姬天净早巳包下一艘画舫,等待她的来临。
他虽生在杭州,可这么风雅的事,还真没做过几次。他总嫌包画舫游湖太过浪费,所以杭州的好山好水好风光,他也没见识过几次。
不过,凡事总要有个开头嘛!
姬天净矗立在船头,看著不远处市街小贩叫卖,行人穿梭,等待许久,终於看到从轿中走出一抹他心系的身影。
而秦静贞下轿後,凝神往渡口看去,也瞧见站在画舫船头的姬天净,突然之间心跳的飞快,但随即强自压抑,脸上绽出最艳的迎客用笑容,她得时时提醒自己,千万别忘了他们两人的关系呀!
秦静贞袅娜的走到阶梯下,让姬天净搀著她上了船。
「喜不喜欢这艘船?」
秦静贞才刚踏入船舱,姬天净便像对心上人炫耀般笑著问道。
「既然是公子挑的,奴家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秦静贞双眼轻佻一扫,故意料倚著窗畔,姣好身段呈现诱人线条,一副风情万种、烟视媚行的模样。
姬天净看到她这模样,心下已然不悦。
她有必要这个样子对待他吗?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遇到的她,可是一个活泼灵动,甚至有点泼辣的女孩儿,而不是眼前这个对男人太过老练的女子。
「不需要叫我公子,叫我天净就好,贞儿。」
秦静贞脸上依旧是媚笑著,惊讶的眨动双眼。「奴家不知,公子不爱这种称呼……」
姬天净缓缓叹息,探出船舱对梢公交代了声,画舫便轻轻在水面滑动,船尾在碧绿水上,划出一条深深浅浅的波痕,煞是好看。
「还喜欢那间房子?」
「喜欢,只要是天净公子挑的,奴家都喜欢。」
秦静贞随口回答,她的心思早巳被水上美景吸引,碧波荡漾,水天一色,谁能不陶醉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中?
她凝视景色,姬天净凝视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一颦一笑、一惊叹一蹙眉,所有的情绪,皆映入他的眼中。
尤其她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新奇,绝不是假的,可见贞儿并非杭州人氏。
姬天净装作随口提起般问:「先前可曾乘过画舫,游过富春江?」
秦静贞摇摇头。「没有,每天都窝在那房子里,哪有空出门呢?」
「这么说来,你并非生在杭州?杭州人好歹也看过这么一次两次的。」
秦静贞听到这句话,心里起了些许警戒。她不想让任何人得知她的出身、她的真名,这样才能在回长安後,和这里切断一切关系。
所以,她浅笑著答:「是啊!我是从北方到这来讨生活的,因为经济拮据,只得卖艺为生。」
「那么……你原来是哪里人?」
姬天净微微靠近她,低声细语,声音优美低沈,叫秦静贞心神微微一荡,差点中美男计,全盘托出。
幸好她即时醒过来,撇过头,身子稍微离他远了点,反问著。「您说呢?」
「我猜不出来。何不你告诉我?」
秦静贞闪过姬天净的环抱,带著楚楚可怜的神情说道:「贞儿实有难言之隐,莫非天净公子您要为难一个弱女子?」
「——倒也下是。」
姬天净笑露出一口白牙,总算安分又坐回原处,省得贞儿为了躲避他,躲啊躲的跌进河里。
「下过,我还是很好奇,为何你一个弱女子,竞孤身一人大老远的来到此地?家乡难道有什么不如意之处?」
秦静贞眨眨眼睛,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为了逃婚,逃到连旅费都凑不出来的情况吧?想了想,她决定省略某些细节不说。
「其实……是因为,父母给我定了门亲事。」
「亲事?」姬天净一听到这个字眼,便忆起不太好的回忆,嫌恶皱眉。
「我那未婚夫,听说是名不学无术、只会败家的豪门子弟……」秦静贞幽幽的看向远方,还偷捏自己大腿,好洒下几滴清泪。
「而且我还没过门,就听说他娶了三房小妾,另外还有五个女人等著收房,这样的人,我怎么敢嫁呢?但父母之命难违,我为了逃避那可悲的命运,只得逃离家门,流落此地,其实,我也不是自愿这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