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易容术的一环罢了,用东西垫在睑上,改变轮廓,只是要做到以假乱真,就需要非常高明的技巧。」李安业微笑回答。「这位公子瞒了她们这么久,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你的真面目,见不得人?」
耶律鸿嗤笑,反正到了这种地步,要瞒也瞒不过去,可是叫他在言语上吃别人的亏,耶律鸿才下愿意呢。
他立即反唇相讥。「我见不得人?本少爷的容貌若见不得人,你那张脸就还是别照镜子了吧。免得半夜照一照,悲从中来想自杀。」
「很有自信嘛?」李安业没受他挑拨,照样笑嘻嘻。
「哼,至少比你多一些。」
耶律鸿别过头,狼狈的发现花小满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小脸上满是震惊、不信、难过。他对於其他人都可以侃侃而谈,但是一看到花小满这种神情,忽然就结巴了起来。
「小满,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我……」
耶律鸿差点咬到舌头。什么你啊我啊的,他明明就是为了故意骗她才易容的,现在又得把话全都反过来说。
「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真正的样子?」花小满没听他解释,直接委屈的问。
「我真正的样子……」你早就看过了呀!耶律鸿在心里叫苦。
花小满推开花寒露跟花谷雨,直直朝耶律鸿走去。
「你做什么?」
耶律鸿才疑惑的问出口,花小满便踮起脚尖,将他的脸拉下来,接著小手便是在他脸上一阵乱搓。
「你还改了哪里?拔下来,我要看你究竟长什么样。」花小满气呼呼的喊。
「唉,小力点,痛死我了,你这样弄怎么弄得下来?」
「那你自己弄!」
见花小满这次气的眼泪都飙了出来,耶律鸿无奈的叹气,只要一卸除易容,这三姊妹肯定就会认出他是谁,那他如何能再待在花府?
「你真的要看我真正的模样?」
「对!」花小满坚定回答。
「看了之后,我们或许再也不能见面了……这样也没有关系?」
花小满倒是吃了一惊,为什么见到他真正的样子,就不能再见面?难道耶律鸿是精是怪,只要在凡人面前显了原形,就得离开凡尘?不可能吧!
「算了,想看,就让你看吧。」耶律鸿低语著,掏出怀中随身携带的溶液,抹在布巾之上,将自己眉眼、鼻子、嘴唇的易容全部卸除。
众人就看著布巾所到之处,耶律鸿的容貌渐渐改变,大家越看越是惊讶,当他回复本来面目后,花小满难掩惊讶大声叫道:「是你!」
微微上勾的眉眼,直挺的鼻子,有棱有角的薄唇,这样的脸孔,俊美非凡中还带著尊贵及傲气。
而且,花小满知道自己见过这张脸,原来耶律鸿就是那晚,潜进她房中的那个人!
「对,是我。」耶律鸿真的豁出去了,花小满知道实情后会怎样看他,他心知肚明。
如果可以,他真想马上逃离这里,不要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可是,你……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潜进我房里?而且后来为什么又要易容担任我的护卫?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不懂!」
花小满无法理解这些事代表什么,可是花谷雨一听,便马上了解了。
那天晚上潜进花小满房里的人,她跟寒露都没有看清楚,即使再相见也认不出来,可是花小满认的出来,而且,她指认了耶律鸿。
这表示,耶律鸿就是那天晚上的采花贼!
那天晚上他没有得逞,所以要再度易容潜进花府,担任护院,好得到下手的机会。想到这,花谷雨的心凉了一大半,没想到她们居然引狼入室!
「寒露,快叫其他护院进来,把耶律鸿抓住!」
「抓耶律鸿?」
花寒露还未反应过来,花谷雨急的大喊:「傻瓜,他就是那个采花贼啊!」
听到这句话,花寒露正准备去搬救兵,却听到花小满说:「不准去!寒露!我不准你们抓他!」
「可是……姊姊,他是威胁你的人……」
花寒露看看花谷雨,见她满脸杀气,一副欲除耶律鸿而后快的样子,又看看花小满,见她满睑坚决,显然护耶律鸿护到底。
这个耶律鸿还真大本事,他一来,就让她们姊妹一天到晚闹墙。
花小满直勾勾的看著耶律鸿,坚定回答:「他来花府这么久,多的是下手的机会,他却没有伤害我,不是吗?」
耶律鸿无言的站在原地,他本来的妤口才,现在却毫无使用之地。
他不知道该对花小满说什么,他骗了她,而且打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眼,实在不知道还要给自己找什么藉口。
「耶律鸿。」
花小满走到耶律鸿面前,拉著他的袖子,小脸上满是悲伤。
「你真的是下花名帖的那个人吗?」
耶律鸿多想伸手抹去她的悲伤,但终究无法动作,他只能低哑的说:「下花名帖的人是我师父,我负责执行。」
「那你为什么没有动手?」
花小满的语气充满渴吩,她期待著耶律鸿给她一个,能尽释前嫌的答案。
「我……我不知道……」耶律鸿的确不知道。
或许他只是不想见花小满哭泣,不想让花小满伤心,所以迟迟动不了手。
耶律鸿不明白,这也算一种疼惜。
听到他的回答,花小满低下小脸,无声的啜泣,她小小的肩膀跟身子不停地颤抖,耶律鸿不曾看过她这么伤心。
花寒露跟花谷雨走到花小满身旁,愤恨的瞪著耶律鸿。
「我就知道你一直没安好心眼,现在小满姊姊好心,不把你抓起来报官,你还不走,赖在咱们花府做什么?」花寒露狠厉开口。
而花谷雨则一直抱著花小满哄著。「好了,小满姊姊,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哦……」
光听这话,他就知道这两姊妹有多恨自己,耶律鸿俊美的脸抬的高高的,傲气凛然,就算要走,他也不想堕了自己的身分。
「我自己会走,不用劳烦花二姑娘亲口赶我,告辞。」
李安业则伸了个懒腰,好啦,又解决了一件临安城里的大事情,他今天一天算是过得很有价值。
「这位公子,一起走可好?」
听李安业笑嘻嘻的招呼自己,耶律鸿赏他一个大白眼。
猫哭耗子,假慈悲!刚刚拆穿自己时,怎么不见他这么有礼貌?
「不用了!」
花寒露也在后头讽刺。 「是呀!李公子,跟这种采花淫贼走在一起,只怕要污了你的名声,而且你是花府的大恩人,咱们还要留您用膳呢!」
听见花寒露招呼李安业,耶律鸿又看了花小满一眼,瞧她哭的两眼肿的像大核桃,痴痴的看著自己,耶律鸿长叹,正想离去,却被喊住。
「耶律鸿!」
转过头,是花小满出的声。她颤抖著声音问:「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耶律鸿没有作声,用静默示意她继续说。
「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即使是一点点也好——告诉我,有吗?」她楚楚可怜的问著,颤抖的身子像是风中落叶般令人心疼,在这一刻间,花小满似乎突然长
大了好多岁,再不如先前一般懵懵懂懂的小女儿样。
耶律鸿张口好几次,却说不出一个回答。
说有,他依旧得回大辽,花小满依旧得找一个夫君嫁了,两人从此再无交集;而且让花小满心上留著他,他的心上留著她,两地相思,只是徒增伤心难过。
这是何苦?他们都应该选择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