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地找到机车行的老板将古董机车拖走后,自己又花钱搭出租车上山,等她终于可以看到医院时,已经是五点四十几了,她迟了将近一个小时。
虽然迟到已成事实,但是她仍然努力与秒钟赛跑,毕竟这是诚意的问题。匆匆付完车钱后,她快步穿梭在路间,准备待会儿以跑百米的速度一口气冲到医院里。
她急切地看着腕上的手表,已经将“马路如虎口”的警惕拋诸脑后,完全没留意到一名赶时间的机车骑士正朝她疾驰而来。
飞快的机车在一箭之隙差点与她撞个正着,而她在一阵疾风错身而过的同时,整个因为反应不及而乱了步伐,在鞋跟歪了一下,发髻也因为一记拉扯瞬间松脱开来,长发犹如黑色布幔一样服贴地垂在肩后,细柔的青丝在微风的吹拂下乱了秩序。
“啊……”她想捉住固定头发的发饰,不过头发挣脱束缚的动作比她的反应还要快,在她按住后脑的同时,长长的头发已经披散开来。
机车骑土因为闪避她而重心不稳险些打滑,幸好骑士反应灵敏及时稳住了车头,才没让机车与人一同滑垒到山脚下。
对方在稳住机车之后,立刻气冲冲地拿下安全帽,回头对跌倒在地的女孩毫不留情地劈头痛骂,“行人也敢闯马路,找死啊!”
她强忍着痛站起身子,因为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也没强辩,只能连忙向对方赔不是,“对不起!先生有伤在哪里吗?”
“没啦!”对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将安全帽重新戴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真是的,走路不带眼睛,马路又不是你家开的。”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由机车骑士抱怨,在对方加足马力呼啸离开后,才敢抬起头来。看着对方的机车远离后,她扁了扁嘴,正打算赶紧离开,才一抬起左脚,抽痛的感觉立刻从脚踝处传来,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待痛楚稍稍褪去后,她低头一瞧--老天,她的鞋带断了?!
她尴尬地皱着眉,心情完全被这一堆突发状况给搞砸了。
女孩以微跛的脚步慢慢踱到路边,然后审视微肿的脚踝,还有瘀青的手臂。天哪,她今天到底是犯着了谁,怎幺一出门就祸事不断?
她嘟着小嘴不停埋怨,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见腕上的手表时,又是一声惊呼,“糟糕,快六点了!”
她赶紧拿起皮包,以乌龟的速度慢慢往医院走去。已经顾不得脚痛还是手痛。现在她只想赶快向护理长报到,不然第一天当义工就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不是件好事。
同时她也祈祷从这一刻起所有灾难就此结束,别再出状况了。
蓝凯诚看着那纤弱的身影消失在医院大门里之后,也像是看完一场戏一样,嘴角扬起无奈的微笑。
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的目光就完全被她掳获,而原本烦乱的心情也在她一场意外当中全部获得释放。虽然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态很要不得,他的眉心就是不由自主地因为她的举手投足而舒展开来,这点转变让他不由得轻笑起来。
尤其是她那长长的头发……向来对长发情有独钟的他忍不住想要多看她几眼。虽然她的外表看似平凡,但她却拥有鲜活的表情动作,尤其在她颦眉瞪眼之际,相当惹人怜惜,使他不由得偏心地认为方才的意外不该发生在她身上,她所该拥有的是笑容,而不是垂首蹙眉。
待他猛然回神,赫然发现自己竟然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产生这幺多念头,又不禁为之失笑。
他抬头看了一旁的时间,快六点了,该预备看诊了。
蓝凯诚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杯子搁在桌上,拿起一旁的医师白袍及听诊器后,才刚离开休息室,刚好瞧见那位伤了脚的小姐出现在员工专属的楼层中。
他因为对方的出现而稍感困惑,见她仍是直直地朝他走来,思索片刻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也是这里的员工,难怪刚才她会那幺着急。
蓝凯诚低头看着腕上的表,五点五十二分,距离应该上班的时间足足差了一大截,再看她一身狼狈的模样,显然对方度过了相当凄惨的一天。
他将白袍套上后,潇洒地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然后迈开脚步向她迎面走去。瞧她走路艰辛的模样,看来她的踝骨伤得不轻,而她轻蹙的眉心也表示她正忍痛踩着步伐前进。
蓝凯诚经过她身边时,本来打算默不作声地与她擦身而过,不过当她细细的长发有几丝不经意地抚过他白色医袍时,他还是无法视若无睹,甚至丢下一句,“等会儿记得先冰敷,然后再去照张X
光。”
女孩听见他的声音,马上抬起头与他对眸而视,而他的关心更让她讶异得不知道该说些什幺。
蓝凯诚只是率性的一笑,便继续迈开脚步前行,完全没发现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已经令一个痴情的女孩呆愣住了。
“老天,我没看错吧?”黄若凡瞧见一个穿著医院义工背心的女孩正静静观看公布栏上的公告,因为那熟悉的侧脸而感到相当怀疑;要不是那一头长长的头发,她根本不可能相信这位站在公布栏前的女孩是她的高中同学。“你真的跑来当义工吗?”
长发女孩在听见黄若凡的声音后转过身子,立刻漾出了甜美的笑,“我说过当护士是我的梦想,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黄若凡哭笑不得地走到方茹面前,“以你的个性会做出这种事,的确是没啥好大惊小怪的。不过若是让医院里的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我敢说我的反应绝对是全医院里最冷静的一个。”
方茹听见黄若凡差点把她的秘密说出来,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大嘴巴蹙眉警告,“嘘,小声点!你答应过我不会说出来的。”
黄若凡笑笑地拿开同学的手,同时还给她一个调侃的表情,“拜托,我可什幺都还没说,你千万别不打自招了。”
方茹没好气地睇了黄若凡一眼,“你就会耍嘴皮!知道我斗不过你,还故意寻我开心。”
黄若凡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着。身为方茹闺中好友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没有节制地开方茹玩笑,而且不管她怎幺调侃,方茹都很少生气。
虽然方茹出身于医生家庭,父亲是医院院长,母亲是位护士,然而在这样富裕的环境下成长的方茹,却是一点娇贵的气息也没有,反倒单纯得像朵莲花一样,与大伙印象中的富家千金截然不同。
而在更深一层了解方茹之后,她才恍然,原来有钱人家的小孩,也不见得是幸福的。
方茹的背景总是为她招来许多恶意中伤的谣言,即使方茹生性善良、待人毫无心机,却没有为她带来好处,反而让更多同学有机会围绕在方茹身边沾她的光.从她身上分享一些风采。
对于这样的情况,身为方茹朋友的她有好几次都为方茹抱不平,偏偏方茹每次都沉得住气,吞下屈辱。
或许学会忍气吞声,是有钱人家小孩的首要课程之一吧!
黄若凡为方茹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余光一瞥,注意到方茹脚踝包了厚厚的纱布,让她眉心不由得皱了起来,“你的脚怎幺了?怎幺会裹了这幺厚的纱布?”
方茹顺着黄若凡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试着活动活动脚踝以示无恙,“只是轻微扭伤,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