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认出她来了?
不……不会吧?!她和他口中的那个「丑小鸭」差这么多!怎么可能?
显然她对男人不够了解,自然无法了解一吻,便可知道对方是否为自己所熟悉的人。
纪斐然根本不给她找寻答案的机会,头再次回到两股之间,似挑衅又似慾望难以餍饱地低吟,「现在我要好好享受我的饭前点心。」
什么?他……他将她视为「点心」?他们之间……只是一场「游戏」?
神游的心倏地纠紧,羞辱中夹着连她也弄不懂的失落,心的一角顷刻间有种疼痛的感觉。
他故意漠视她身体遽然的转变,灵巧的舌已来到柔沛的闸口,狂嚣的慾火正要上扬……?
突然,屋内一声刻意制造的摔锅声音,将他们拉回了现实。
「谁?」纪斐然机警的探向四周。
「哦——」霍紫苑连忙逼退失守的困窘,「我想,是厨师不小心弄砸了锅子吧。」咽了咽唾沫,她转身引他入室,才一抬脚,却发现激情过後,步履颠簸险些跌倒,最终还是栽进纪斐然怀中,「哦,对不起。」
「没关系,我倒很享受你一再地投怀送抱。」他笑得邪妄,逸出难以抗拒的鬼魅,勾引着不谙男女之事的她。
他很想知道,这个一直视他如蛇蠍的「丑小鸭」,为什么会突然转性色诱他?该不会又为了钱,再一次出卖他吧?
一想到这里,狂怒已如熔岩蠢蠢欲动……但他什么也没做,因为他倒想看看,究竟是谁给了她这天大的胆,再次挑战他的能耐?
「请入内厅吧。」她巧妙地从他的掌锢中脱出。可一颗心却再度鼓噪不已……她终於明白纽约的女人,为他疯狂的原因了!
他是那种举手投足都能让人感到气魄十足,顾盼间更露出一股文士的风流风采,野烈醉人的气息总教人失了分寸,令人无法远离他的魅力……
唉!原来,她也无法避免……但是尽管如此,今天的「任务」仍旧必须完成。
毕竟今日浓烈的肌肤之亲,只是一场久旱临时的西北雨,或许能解一时旱象,却无法永久披泽绿洲。她会记住他带给自己的撼动,却不能因此放弃未来的生活。
一念既定,她旋踵转身走入吧台,「请随便坐。」一杯水蓝色的墨西哥湾流鸡尾酒,递到他面前,「来一点饭前酒。」
「你想让我再次慾火焚身吗?」经过激情的交缠,他的大脑开始罢工,邪魅的冷眼悄悄地揉进了情感。
这话听在霍紫苑耳里还真有点不习惯,但为了达成任务,她只好诱骗他快快喝下它。
「那就别喝。」他太聪明,欲擒故纵反而容易达到目的。
「哈!狡猾的女孩,以退为进。」纪斐然竟然大笑了,一口饮尽那杯蓝色的水酒,「但是我愿意陪你玩这个游戏。」
霍紫苑却在他欺近身旁时,面色凝重地往後退。
「怎么了?」他直觉不妙。
果然,他立刻感到头顶有如上紧发条似地,疼痛迅速漫开……「你?」
咚地一声,他便如大树歪歪倒下,她却不敢上前扶他。
瞿然,他明白了——
他的直觉没错!
她的确是个包藏祸心的蛇蠍美人!
可恨!
恶咒後,他便陷入昏沉……
再次醒来前,身边却传来压低的老人声音急呼:「霍小姐,快!这小子快醒了。」
一种本能,纪斐然强迫自己睁开眼——
他立刻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还有那老土眼镜,以及那件白衣胜雪的雪纱礼服!他的心倏由冷转为炙焰……
她又为「钱」出卖他,甚至连身体也愿意赔出!他不明,她为何甘愿为那个神秘人陷害他,而不愿为他工作?
这时,他们又为他注射了一剂麻醉针,纪斐然再次陷入昏迷……
他的心头却不住地狠狠恶咒,并再次发誓只要他醒过来,他与她之间的这笔烂帐,可有得算了!
第九章
「你可以走了!明天你户头里会汇入尾款的五十万美金。」身穿白袍的老者冰冷地睇向霍紫苑。
霍紫苑望着手术台前再度昏厥的纪斐然,一种莫名悚然的感觉狠狠啃噬着她……
她不该独自留下他的!
老头见她像生了根地凝视着纪斐然,吼道:「除非你想自动放弃余款,否则最好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她不能见死不救!只是……她该怎么救他呢?
才一抬首,她便接收到老人眼中凌厉狠绝的光芒,蓦然惊觉自己绝不是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的对手,还是先退出去再说。
「我怎么会不要那五十万呢?毕竟五十万可不是五十元。」她旋即勾起一抹秋水似的潋澄笑容。
「算你头脑清醒,没栽在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手上!」他突然情绪化地怒吼着。双手竟然用力地捶着冰柜,聚缩的瞳孔盛载着深不见底的宿怨。
霍紫苑佯装淡调的表情,彷佛透着事不关己的漠然,以避老人的怀疑,其实一颗心好奇极了。
这老头究竟与纪斐然有什么过节?
「你还不快走!」他忽然回神令道。
霍紫苑走到门边,着实不安。
此刻一个被麻醉的大男人,和一只躺在手术台上待解剖的青蛙没两样——
生命是很脆弱的,它可以在须臾间化为虚无!
她不能弃他於不顾,不管能不能现在救下他,但她却不该在此时离开。
握在门锁上的手忽然松开,她决心踅回去救出纪斐然……
心念一转,不妥!这老头精得很,倒不如……
她还是拉开门锁,随即将门关上,意味着她关门离去,事实上人还是站在原地,她快速地脱下鞋子,蹑手蹑脚地往实验室走去,却看见她这辈子永远不敢相信的事——
两张相同面貌的「纪斐然」,分别并排在两张手术台前!
这老头……霍紫苑顿时感到胸口的空气一瞬间被抽乾。
这个老头复制「纪斐然」做什么?
名?利?怨?恨?
她左思右想,就是归纳不出任何一丝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但却明白的知道,这个老人的意图不诡!
太可怕了!她浑身发抖地不知所措,因此踢到了门板,弄出轻微声响。
老头耳尖地听见,往监视器看去,庭院里那辆霍紫苑开来的小车并未开走。旋即面露凶光,低声逼道:「霍小姐,我知道是你,最好自己走出来!否则等我揪出你,少不了也给你一剂麻醉针,让你俩到阴曹地府做一对同命鸳鸯。」
他带着手术刀慢慢往门边走去,森寒的声音逸着由地狱而来的绝情。
霍紫苑这下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只好拔腿就跑,一坐进车内,火速发动引擎,飞也似地冲出跑道,消失在黑暗中……
站在门口手持锋冷刀片的老头,锁着眉,瞪着那团车身的黑影嗤笑……
***
霍紫苑骇於先前所见的景象,抖着手抓出皮包内的大哥大,唇抖声颤地对着话筒,「喂,纽约市警察局吗?我要报案……」
希望这通求救电话,对纪斐然而言,不算太晚!
之後,她又拨了通电话给父母,并向他们说明原委,要他们连夜去订三张逃往南美洲的机票,以免遭到那老头的荼毒。
与父母通完电话後,一辆倏如黑豹的车身与她擦身而过,像记警钟再次挞伐着她的良心……
「嘶」地,紧急煞车的声音划破夜空,霍紫苑再度打转方向盘,驶回山谷大道十三号。
她不能丢下他!
***
霍紫苑刚抵达山谷大道十三号时,立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袭心而来,除了刚才与她错肩而过的黑色跑车外,老头的大型货车早已不见踪影,而且整栋房子犹似十五世纪的古堡,森冷而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