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这样恼了我,我想,让他生不如死,却又死不得,才是最好的报答吧?」想起那连自己都忍不住拍案叫绝的邪恶计划,他就兴奋得睡不着!
「可是……万一这件事漏了风声,您的声誉……」
「声誉?」庆暖拍掌大笑,「我的卿卿翠玦,跟了我这么久,妳该比谁都清楚,妳四爷的『声誉』早薄弱得都快看不见了。」
什么名声、名誉,全是碍手碍脚的没用东西!在他的世界里,再没有比快乐更重要的了!他的日子,由他自己决定怎么过。
「四爷……」翠玦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冷不防地被他给拉倒,身子倾上了他的胸膛。
他大掌箝住她的后脑,硬是堵上了她欲语的唇,任肆地尝吻两片柔软的香甜红嫩,狂放吸吮芳腔内的不安气息,直到她全身发软、头昏脑胀,什么都说不出。
他举起玉葱般的食指,轻放在红润的唇上。「嘘……什么都别说了。乖,依我说的,帮我办好就是,嗯?」
她虚软无奈地点头,「知道了,听您的就是……」这男人性感又低嘎的声音,说是撒娇也好,说是耍赖也行,总之,她不能不依,没法不依啊……
「这才是我的好宝贝。」庆暖乐不可支地把她抱了满怀,又往床帐内一滚,削瘦却结实沉重的身躯压止她。
「四爷?」她稍诧,没有挣扎。
「我今晚可能没法睡了,留下来陪我……」熟练的吻落在她秀丽的颊上,洁白的齿咬上了圆软的耳珠,带有渴望的啃囓,随着玉颈而下。「明天妳尽管晚些起床,多养一点精神,再去办我交代的事。」
在她耳边喃着挑情的魅嗓,他净秀的指飞快地解开一颗又一颗襟扣,如同过去每个没有别的女人陪伴的夜晚,他朝她寻找习惯的欢愉一样……
★※★※★※
眨眼,过了一旬
整而玻璃窗透亮的书斋里,白玉珑挥着狼毫,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金轩」,直到纸上布满了或大或小的「金轩」二字,再也无处可写,她才嗟叹,搁下了笔。
金轩,一个路过扬州短暂停留的异乡客,是她对二度错失的那人仅有的所知。
透过畅心楼的老板,好不容易辗转找上魏呈东,也只打听来这么一点消息,让她有点沮丧。
可恶!他为什么要那么神秘嘛!
偏偏他愈是神秘,她就愈是忍不住想多知道他一些。
当一个人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时,就会变得愈来愈强烈。好比现在的她,对金轩这人的好奇心,简直泛滥得无可救药!成天只想着要到哪里去找着他的踪迹,然后悄悄跟在他屁股后面,发掘所有关于他的事情,其它啥都不想管了……
撑着侧脸,她又沉进了内心的自我烦恼。
金轩呀金轩,你怎会这么令我苦恼?你明明看来也颇想与我结识,却又为何欲留还走?你到底有什么用意呢?唉,金轩呀……
发现桌前的主子又发愣,紫苏手中的墨条停下了。「公子,如果妳不写了,那我就不磨墨啰。」小姐穿男装时,不管在哪里都要喊「公子」;换回女装时,才能喊「小姐」,这规矩紫苏已经熟烂,从没犯过错。
白玉珑瞥了砚台一眼,对上头湿润的乌塞已经不感兴趣。「不写了,再写上个千百遍,他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把墨条摆好,紫苏活络活络有些僵的身骨,开始嘀咕,「公子,妳也真够奇怪了,在南京时,只不过见了那个人一面,就急忙想认识他,见不着也舍不得忘;现在只是在戏楼里又看见了他一次,就整天在这儿犯相思……我说妳该不会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吧?」
「妳胡扯什么啊?」白玉珑瞪她,「什么一见钟情,我对他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好不好?妳不懂就少乱说!」
「是是是……公子息怒,是我多嘴,我乱说话。」少来了!跟那人根本连话也没说上半句,打哪儿「惺惺相惜」起了?分明是自己一相情愿。
虽然心里暗念,紫苏仍自我处罚,轻拍几下两颊意思意思。
转头,又见主子盯着纸上的字呆愣,她禁不住献起主意。
「公子,妳想,那金轩会不会也是个戏迷,所以那天才会出现在畅心楼瞧妳唱戏?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妳再去唱一场,就又有机会看见他了……这一次他要是出现,记得找人把他留住,不就得了?」
闻语,白玉珑一愕。对呀!怎么她都没想到呢?说不定有用呢!
清艳的芙颜难得心花怒放地笑开,方想开口称赞紫苏这个平时不大灵光的笨丫头几句,门外却蓦然传来一声男音,硬生生把她才刚奔放的思维,拉回了禁制的栅栏里。
「我不答应!」
没拢上的门边,出现了向学昭紧蹙的眉目。
「表哥。」白玉珑笑容敛去。
「表少爷。」紫苏福身行礼。
跨进书斋,向学昭气急败坏的绷着脸,朝紫苏一指。
「紫苏,妳身为小姐的随侍丫鬟,不好好辅导小姐勤习闺内仪范,反而鼓舞她到外头去抛头露面,甚至学那些卑下的戏子上台去卖弄风情,妳真是太过分了!」
「我……」馊主意被抓包,紫苏头皮一麻,当下手足无措,只得局促地拚命向主子那边看去,用无辜的眼神求救。
白玉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表哥,紫苏不过是随口说说。她是无心的,你别净冲着她发脾气。」
「珑儿……」打狗也要看主人,既然她说话了,向学昭也不好再发作。
努努嘴,白玉珑暗示紫苏先行退下,紫苏马上如获大赦,往门外开溜。
「找我有事?」她随意舒坐,也不管什么女孩家该有的姿势。
「也没什么,只是见妳今天在书斋待得久了,所以过来瞧瞧妳在做什么。」男子微笑,绕到她身边,一身浆得整致的衣袍,即使走路也风吹不动。
桌面的白纸上,满满娟秀字迹,用楷书、隶书、行书、草书等各种字体,写的始终只有两个字──金、轩。
他讶然,「金轩?」脸色随即有些沉,「妳们方才似乎有提过这个人……他是谁?」
「一个我想认识、却一直苦无机会的人而已。」白玉珑耸耸肩。
「怎么从没听妳提过?」
白玉珑皱眉一笑,小有不耐,「提什么?我压根都还没认识人呢!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就跟外头街上的路人没两样,我要是每个过眼的路人都要提上一提,岂不是从早到晚都有提不完的人?」说完,她拎着扇子起身,离开了紫檀桌。
「妳要去哪儿?」
「我闷,想到远山茶馆去坐坐,喝杯茶。」她头也不回。
「远山茶馆?为什么要跑到外头去喝茶?府里有得是好茶……珑儿!」
飘逸的纤影已领着丫头一道远去,书斋内徒留向学昭一人。
向学昭颓然坐至桌前,胸口一阵气闷,双手往桌上重重一拍!
有怅,亦有怨。
他真不懂,为什么珑儿总是喜欢往外跑?白府里的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哪样不比外面好?她一个女儿家,只要学着操持府内的家务即可,干啥非要去和那堆心邪形秽的黑心商人厮混?姨爹又为什么要这样任着女儿胡来?把她娇惯成了现在这模样,将来要如何为人妻、为人母?
可恨自己虽然身为她未来的夫婿,却没一样管得住她,就连遥遥无期的婚事也没法掌个准,拖过一日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