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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也许是天意,她以「芸生」的身分获得了重生,截然不同的人生,也由此开始编织。

  可是,她终究不是真的死去。她不曾走过奈何桥,亦未饮下孟婆汤,忘不了今生,也不会有来世,她仍旧是……怡沁郡王府的格格,钰贝勒的元配妻──德媛。

  闭上眼睛,甩甩头,她反问自己:那又如何?

  能够死里逃生,且否极泰来地拥有一段完整爱恋,是上天给她机会,她可以选择往後要用什麽身分、过什麽样的人生!而她,断不会让自己再跌回记忆长廊里,最阴暗的那一角去。

  「芸生?」如晨钟般悠扬的清悦音调旋入耳中,打断了娇人儿的沉思。

  她抬眼一望,笑开了清丽的脸。「冥生哥哥。」

  「想什麽,这麽出神?」俊昂的男子微笑着,把一盘白胖包子搁上几案,捏起一粒递给她。「瞧你今儿个没怎麽进午膳,吃一个,别把自己饿着了。这是我用茯苓、小笋丁、莴苣心作馅的包子,味道清淡,里面的茯苓具压制惊悸之功效,吃了不仅饱腹,还能吃心安喔!」

  德媛甜笑着接过,热腾腾的包子,捧在手里,暖在心底。一瓣一瓣地秀气捏食,她试探问道:「那个……郡王爷的病情如何了?」

  「他的病不算严重。不过,治标容易,想治本,难。」杜冥生微微摇头。

  「为什麽?」她一诧,「你是神医不是吗?既然病情不严重,又怎会不能根治?」

  「郡王的身体之所以有恙,大多是出自心病。」

  「心病?」

  「嗯,就是情绪太过动荡,而形成的自伤。」男子捉起一粒素包子,优雅剥食,一面解释,「喜伤心、怒伤肝、悲伤肺、忧思伤脾、惊恐伤肾,是谓『五劳七伤』。情绪上不能平稳的人,便会伤及五脏,危及健康。郡王由於思女心切,对於任何有关女儿的消息都反应太过,时悲时喜,又常陷於忧思惊恐,身体自然负荷不住,百病丛生。他若不能弃绝忧患之心,仍日日为女儿伤怀,纵使我今天马上治好他,又有何用?」

  闻语,德媛心窝揪痛不已。

  阿玛……从小到大最疼爱她的阿玛,竟为她忧劳成疾,她於心何忍?又岂能无动於衷?

  察觉一层薄雾似的揪思满布她精致的小脸,杜冥生轻执她的手,细声安慰,「放心,至少他眼下不会有事,我会让他迅速复原的。」他想,她定又是在为病弱的老人家难过了。

  她微微颔首,微荡着泪光的笑颜,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

  ☆☆☆

  「王爷可觉得好些了?」怡沁福晋取过已经饮毕的汤药盅,柔声关心。

  「好多了。」怡沁郡王难得一笑。「神医就是神医,到底跟那些不济事的庸医相比不得啊!服了这麽几帖药,我精神真是好上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福晋大为宽心。「这会儿媛儿出了事,已经是教人不知该怎麽办了;要是连你也怎麽了,教我该如何是好……」她别过头去,丝绢轻擦泪珠。

  郡王叹气,拍拍妻子的柔夷,「别哭,大夫才说了要咱们别太挂心的不是?」他转望向窗外美丽的黄昏,才稍稍解颐的心情,又似夕阳缓缓沉了下去。「唉,可我就这麽一个女儿,要我怎麽不惦念呢?」眼看年龄和身体皆渐迈入迟暮,犹等不到孙辈来唤声「外公」,甚至连女儿也失了踪影,让他怎能不愁烦?

  「王爷……」福晋眉目也跟着黯下。

  正当夫妻俩一同凄凄悲叹时,房门忽尔响起轻叩。

  「进来。」

  门棂推开,一名玲珑女子轻盈步入,随即反身掩紧门扉,模样有点紧张,不予敬称、未欠身道万福,只是慢慢朝他们走来。

  郡王夫妇对她打量一番,互望一眼,显然彼此都不识这个相貌婉丽、亭亭似玉的女孩。

  愈是走近,德媛愈是泪眼朦胧。

  几年前出嫁後,她便很少有机会回府探望父母,即使年节难得重聚,她也总是螓首低敛,顾着强颜欢笑,却没有好好他体察阿玛、额娘这些年来染上发丝的霜华,和催画在脸上的岁月纹路。现今榻上的阿玛病体憔悴,不复以往威风凛凛,额娘也消瘦不少,看在眼里,真教她割心至极!

  「阿玛!」她怆然泪下,扑跪至榻前紧握住郡王的手,瘖?哭喊。

  「啊?」郡王夫妇不约而同地愕住。

  怡沁福晋不敢置信,纤指颤颤指向丈夫,「王、王爷,难道是你在外头──」

  郡王慌忙把手抽了回来,高举喊冤,「我没有!」

  「那,这是谁?」

  「额娘、阿玛,您们真认不得我了吗?我是媛儿呀!」昂起皙嫩的小脸,德媛拉过郡王和福晋柔软的掌心,贴上泪痕纵横的面颊,提醒他们共有的回忆,「额娘,您常说倘若我的脸蛋再圆润些,肯定比欢格格还美上几分的,不是吗?阿玛,您也常笑说不用帮我摘月亮,因为我的眉毛就是两道新月了,您还记得不?」

  「你……这是……」郡王夫妇怔然。句句都是往昔三人在晚亭下,乘清风、品香茗的笑语……

  「你……是媛儿?」仔细一览,这眼耳口鼻确仍依稀相仿,只是比从前更加丰美、更加光彩……

  「是我,真是我!」德媛站起身,仙姿翩翩地旋了几圈,泪中带笑,「您们瞧,我的身子骨现在很健康,和以前病奄奄的模样完全不同了。」她又拉住他们,「阿玛,额娘,我真的是您们的媛儿,我还活着!我被人推进河里,被人救了起来,还养好了身子,只是有段时间失去记忆,现在全好了!」

  「被人推进河里?可钰告诉我们,你是意外落水啊!」福晋靠近她,每多看几眼,心底的疑问便更加淡薄,几乎能确定眼前正是让他们悬心了好久的女儿,德媛。

  「他撒谎!」德媛恨恨说道。

  外头,天际问的彩霞,从缤纷缓缓转至浓素,如墨般的深黑渐次渲染,当最後一道阳光消失,黑夜便领着寒飒秋凉,占据了大地。华美的客房里,气氛凝肃。

  床榻上的郡王神情严凛,福晋满脸心惊,刚诉完这些年来所经故事的德媛,则花容淡然。

  揽着女儿,福晋掩面哀泣,「媛儿,我可怜的女儿!额娘真不知你这些年过得那麽苦……要早些知道,我和你阿玛哪会舍得让你在贝勒府里受那种委屈……」这些年,他们只知钰贝勒有一宠妾,却不知那女人嚣张跋扈若此,竟把德媛活生生踩在脚底下过瘾!

  郡王攫紧了被角,甚是气恼,「这个伊博图·钰真是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这般待我女儿,还对我扯谎?」

  福晋赶着知悉後头的景况,「後来呢?後来你落水了,是怎麽熬过来的?」

  「无巧不巧,我让神医杜冥生救了起来,不过一时失去记忆,忘了自己名姓和身分,所以没能托人通知王府,害阿玛、额娘为我操心。」

  「神医救了你?」福晋又是一讶,「真是佛祖保佑!他救了你、医好你,现在又来救治你阿玛,还把你带回我们身边……真是个佛菩萨!咱们该好好谢他呀!」

  「额娘,他不只是救了我,给了我健康,他还对我很好很好,这世上,我想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的人了。」话中沁出的甜意,芳容浮现的浅笑,芳心的陶醉与怦动,不难理解。

  「媛儿?」福晋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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