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睿打断他的话,“好了,有话你坐下来说,你我两人是兄弟,不是父子,更不是主仆,别一副对大哥愧疚难安的样子。”
他对于晔涵动不动就受到自己的惊吓非常不悦,他自认为是个风趣、不拘不节的人,但不知为何身旁的人,都是一些个性严谨的人。
当初救元令时,元令的拘谨、沉默,虽然令他觉得有些闷,但是元令比他年长许多,算是长辈,他也无从要元令改起,何况每人都有不同于其他人的权利,他不能强迫别人改变。只是这些年来,他将晔涵托元令教导,而元令似乎也把晔涵教成同一个模样,令他觉得有愧晔涵的爷爷所托。也许在抚风贼一事结束后,他该回到王府,一方面专心经营裴家四门;一方面重新教导晔涵,并让晔涵养好身子。
想了好一会儿,裴景睿这才发现晔涵还立在他眼前,他真不知该气晔涵的老实还是自己的疏忽。
“涵儿,暂时说到这里吧,大哥也该进宫见皇上了。至于你所说的事,大哥会考虑。对了,我听娘说,你回到长安之后,每天都忙得无暇陪她,明天不妨给自己放个假,留在府里帮大哥陪陪娘吧。”
“是,晔涵待会就去把事情交代一番,明日留在她府里陪王妃。”晔涵恭敬地说。
“还有,刚才答应敬将军的事你也别忘了,记得把时间挪出来。”
“是,晔涵会记住。”
裴景睿对于涵的恭敬,感到非常无奈,却也令他下定决心,等扶风贼一事处理完毕,便要向皇上请辞密使一职,多关心爹娘及晔涵。
“好了,你去办你的事吧,大哥也该进宫了。”裴景睿边起身边对晔涵说。
晔涵送裴景睿出门后,才松了一口气,正巧让去而返的裴景睿瞧见这一幕。
裴景睿本想回来交代晔涵其他事情,但他看见晔涵在以为无人注意的情况下,所展露的轻松与自在,令他无法将视线移开,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察觉的事。
直至晔涵离开后,他才猛然想起进宫面圣的事,立即施展轻功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 ☆ ☆
四天前晔涵应敬君安之邀,与裴景睿一同到将军府作客;今日他再度来此,却不是受将军而是受敬君雯之请而来的。
今日他与裴王妃用早膳时,敬府派人送来一封信,他拆开一看,发现不是敬君安来的函,而是敬君雯邀请他过府用午膳,晔涵本想婉拒,但裴王妃听到是将军府的小姐邀请,便一口替他答应下来。
由于裴王妃已经答应,晔涵也不便开口拒绝,只好点头答应。出门前他本想请元叔陪同前往,后来才知道元叔早与裴景睿一同出门,他只好自己赴约。
“裴少爷。”一位长相俏丽的丫鬃对晔涵福了个身。
长安和洛阳的百姓,无人不知晓在裴家“裴公子”是称裴景,而“裴少爷”则是称呼裴涵,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同的称呼,若去询问裴家的家仆们,所得到的答案却是相同的——因为这样才好区分啊!
晔涵微笑地点个头。
“我们家小姐已经在馨兰亭设宴,等候你多时了。”
“那麻烦你带路。”晔涵客气有礼地请丫鬟领路。
小姗难得见到这么有礼的公子,更加希望小姐今日的计划能成功,如此她就会有一位温文有礼、风义翩翩又神采俊逸的姑爷。
她领着晔涵到馨兰亭,一路上不住地偷瞥他而窃笑,令跟随身后的晔涵心生不祥之感。
一会儿后,晔涵来到馨兰亭,见敬君雯盛装设宴,他才一扫刚才的忧虑,放宽心和她共进午膳。
午膳过后,敬君雯对晔涵提起两年前曾在赏月宴听他弹琴后,便对那琴声一直难以忘怀,希望他今日能为她弹奏一曲。由于是应敬君雯之邀前来,晔涵不便拒绝,于是他们俩便一边品茗一边聆赏琴曲。
晔涵在敬君雯再三请求下,为她弹奏了三首曲子,同时也喝下她令人奉上的茶水。
当一阵腹热和晕眩冲至脑门,晔涵便知茶水有异,但他仍默不作声,后来他从敬君雯主仆两人交换的目光中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先设下的陷井。但是目的为何呢?他不解。
晔涵运功强将体内翻滚的热流压下,端起茶水放在鼻下一闻,该死!她们居然下“荡魂”这种迷药,都怪自己太过大意了。
当晔涵第三度强压下由腹部翻腾而上的热流时,他知道自己若再不走,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于是他假藉起身,故意将茶水打翻。“啊!真对不起,在下失礼了,失礼了。”他回答带慌张地说。
“裴少爷,你可有烫着?可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敬君雯将白皙的柔荑向晔涵伸去,表情似喜忧地试探着。
晔涵强自扮出笑容说:“不打紧、不打紧,只是衣衫略湿,在下回府换过即可。”
“裴少爷,不如我请人准备一套衣裳让你更换。”
“不用了,敬姑娘。在下在凤翔阁还和商客有约,就此告辞了。”说完,晔涵朝她拱拱手,不等仆人带领就退转身离去。
“小姗,你说他为何一点感觉也没有呢?”敬君雯受皱眉看着晔涵离去的方向,问着身旁的丫鬃。
“也许是药效不够吧。”
“不可能,我已经命人把全部的药都放到茶水里了,而且他还一连喝了三杯,怎么可能会没事呢?”敬君雯不解的说。
同时她在心中暗忖:只可惜剩下的茶水被裴晔涵打翻了,否则,她倒可以喝一口试试,或许这样她就可以知道,为什么裴晔涵在一连喝了三杯后,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的原因了。
“小姐,会不会因为他是个大夫,平常草药接触多了,所以这种迷药才会对他没有效呢?”小姗看小姐不悦的表情,立即开口安抚。
“应该不可能才对。当年我曾偷听那位下药的士兵对哥哥说,这种迷药不似一般的迷药,一旦被下了药,若没有做那件事,药性是不会解的,但如果被下药的人一直强忍着的话,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小姐,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裴少爷不就……”
“所以我才奇怪啊!这种药性最慢一盏茶的时间一定会发作,但是他明明为我弹了三首曲子,为什么还是一样呢?”敬君雯满脸疑惑地说。
“小姐,我想这一定是裴少爷平日常服一些灵芝异草,所以这种药才会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
“小姗,若果真如此,那我不就一点希望也没了吗?”敬君雯懊恼地噘起嘴。
“小姐,先别灰心,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吧。”小姗安慰的说。
第四章
晔涵离开敬将军府,火速快马赶回安平王府,并立刻唤来小湘。
“小湘,从现在起,不许你离开我的房门一步,也不许任何人进来,包括……”话尚未说完,晔涵再次运功将体内的热流压下,介这次已经不如前几次那样有效了。
其实晔涵一出将军府,立即服下随身携带的百神丹,但他知道这时才服药为时已晚,他只能运功将似乎要焚烧他全身的灼热感强压下,但只怕他再也支持不了多久。
“小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小湘立刻去请大夫来。”说完,小湘急忙往门口走去。
“小湘,不许去。”晔涵强打起精神,拉住小湘的手不让她离去。“小湘,你只要答应为我守门,不要让任何人进到房内就好。”他看着小湘犹豫的眼神,又说:“小湘,你不希望我的秘密被拆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