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鹏听到主人的评语,一等主人将信取下,即刻不悦的鸣叫,并飞回牠平日栖息的地方,闭起眼打盹。
寒季书看牠嚣张的模样,摇头感叹他平日真是太过宠牠了。牠这一去数十天才回来,他不过讲两、三句,牠就不理他的闭眼打盹,真不知谁才是主子。
而他自个儿也真是的,一个人和一只禽鸟呕个什么劲。他边打开纸条边想。
他笑着摇头,看起了信来,愈看眉头愈皱。当他看完信後,一股偾张的怒气取代原先的笑脸,信纸被掐皱於手中。
他冷瞪着空气沉思,嘴角不经意地漾起一股冷笑,自语道:「人不惹我,我不犯人;既然敢冲到我,就怨不得我。」
他起身往外走,护卫见他三更半夜有出府之意,立即随他而行。
半个时辰後,他在齐王府内把天鹏脚下取来的书信,递给了齐澍谦看。
齐澍谦静静的看完信後,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也早将埋怨他「扰人清梦」的话收了起来。
「你想怎么做?」
「我要你帮我……」寒季书说到这儿,迟迟没接下文。
「我知道我要帮你,但……你要我怎么帮?」齐澍谦半眯着眼,用着衣袖遮掩住打着呵欠的嘴问道。
寒季书听他呢呢哝哝的语音,斜瞟一眼,「我看……我明日再来。」
「不……不用,我还好。」齐澍谦赶紧睁开眼,坐正身子,「季书,你既然已有打算,就现在说,不然依你我的性子,今晚谁都别想睡好,是不是?」
寒季书睨了好友一眼,嘴角一勾,立即开口传递出他的用意。
「奸诈。」齐澍谦一看到他的笑容,明白自己又被他耍了。「都老朋友了,在这重要关头,你还这样玩我……」他摇头看着好友。
「不这么玩你,你会有精神吗?」寒季书看他还是半眯的眼,口气不耐烦的道:「精神来了吗?老棋子。」
「不来行吗?」齐澍谦睁大眼,没好气的嘀咕後又大声抗议,「你别太过分了,她调皮喊我『大棋子』也罢,怎么你比她更顽皮,居然喊我『老』。」
「你确实是比我老,不是吗?」他挑眉肯定的反问,引来齐澍谦的横眉怒目,令他顽皮、恶意地大笑几声。
但在下一秒,他的表情顿然一肃,语调一沉,「澍谦,说真的,我已经很久不噬血了,几乎都快忘了血的腥味。你明日上早朝时,帮我向皇上请一支军队……」
「呃……等等,就算我请得了军队,皇上也不会让你率军去的。你想想,再过几个月就要『文竞』,宋室的面子还要靠你来撑,东宫太子的学业还要你指导,皇上怎可能让你去冒险?」齐澍谦摇着头道。
「我领不领军无所谓,可是若文是我大哥唯一的血脉,你们若坚持不让我去,我就不去参加『文竞』,殿下的太学师傅也可找人替代了。」寒季书边说边起身,「今晚我打扰到这,你可以考虑我的提议。明日过午,我会再来。」
他话一说完,不待齐澍谦任何商量的语句出口,转身就走。
齐澍谦看他一脸坚决,急急伸手拦人,「好、好,你坚持要去,我明早就入宫,无论如何一定帮你请到一支军队,这样可以了吧!」
「谢谢。」寒季书释然一笑,依齐澍谦的手劲重新回座,「这么晚来扰了你的清梦,不好意思。」
「不要紧,你的心情我能体会,现在我允了你,你可以安心了吧?」
寒季书点点头。「什么事?」
齐澍谦对他忽来的问话一愣,随即笑开,「还是这么精明,知道我留你有事要谈,难怪……你爹宁可来找我,也不敢登门到你寒府。」
「你到底想说什么?」寒季书带笑的俊脸,因齐澍谦的话悠然一瑟。
「有关於……你的终身大事。」齐澍谦又怕又犹豫的说。
他见寒季书不吭声,硬着头皮继续把话说下去。
「寒大人一直托我告诉你,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和柳府的婚事。」
「柳二姑娘?」
「是的,就是柳如眉没错。」齐澍谦高兴地附和,「你爹说你老大不小了,不能再坚持想那位姑娘,况且你大哥、大嫂又走了,寒家现在只剩你……」
「谁说只剩下我,大哥的子嗣--若文,他是寒家的长孙,由他继承寒家的事业是最恰当不过,我爹娘太杞人忧天了。」寒季书冷冷地说。
「那……你的意思……」
看齐澍谦故作无知的脸,寒季书撇撇嘴,「我的意思是,齐小王爷,请您转达寒大人,我不想娶柳二千金,也不会娶柳二小姐。」
齐澍谦听到答案後,概然而叹。他想问为什么,但寒季书的话让他吞了回去。
「两年前我听了他的安排,放弃寻找心中的人,那是因为我不确定世上真有我命定之人,故我接受他与秦府说定的亲事。结果呢?我被人退了亲,在汴京城丢个大脸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在意那件亲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齐澍谦还是听出他隐忍的恕气。
「教人生气的是,大哥还为此不明不白的被人贬官。我不是怨他,只是……唉!往事不提也罢。」他真的为这事愤怒许久,尤其大哥被贬官不到两年就出游遇难而亡,留下的子嗣--若文又不听话的擅自行动,如今人受困贼窟,所有的事他不知该怪谁又该怨谁。「总之,柳府的亲事我不同意。」他烦躁的手一挥,表示不想多谈。
「好吧!你不同意,我没意见。寒大人再来时,我就说你明确表示过了,你不同意这件亲事。」齐澍谦在心里嘀咕,寒大人什么事不直接找季书谈,偏来找他。
有时他还真不懂他们两人谁才是季书的父亲。
「季书,我还有一事想问。这两年来,你一直在找的那位姑娘找着了吗?」
「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寒季书双手抹了抹脸,沮丧的答道。
齐澍谦了解的点头,「那你打算再找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无数年的找下去。」
寒季书对齐澍谦的逼问,沉默不答。
「季书,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你的父母想想。你也一把年纪了,你以为你还有多少年可以找?还有,你可想过,说不定等你找到那姑娘时,她已经嫁为人妇,就算到时候你找到她了又怎样?」
寒季书对他的话愕然抬头,久久无话可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没想过,现在可以好好想一想了吗?」
「这事……眼前我毫无心思去想,但你今天的话我会放在心里。等我把若文带回来後,我会认真、仔细的想想。」寒季书允诺他後起了身,「夜深了,谢谢你的帮忙。我回去,你也去睡吧!」
语毕,他就像初来时般飘然而去。
齐澍谦坐着望向那抹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於夜色里。
「唉!静骧不退让、你是太坚持、画君又……唉!『四君子』又不是『死性子』,怎么每次一遇事就来硬的。」偏偏大家的性子又相像,一群坚持又固执的人聚在一起,「四君子」念久了,倒真的很像「死硬子」。
他起身走到院子,仰首望月沉思,慨然一声长叹便缓步走回屋内。
第二章
「长离……长离……你在哪里?」阿山在厨房外大喊。
听不到回应,他冲进厨房找人,不见她与那小子,回身又往外走,一出厨房就瞧见从後山摘菜回来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