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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页

 

  「结果我不小心睡着了。等到笔君来唤我时,依然觉得身子很累,我回房里躺下来休息,没想到再睁开眼时,身子就难过得很。」忍住想咳嗽的慾望,长离接着笔君的话尾,一说完就开始咳个不停。

  他拉她入怀,拍她的背顺气,锐利的眼直瞪着笔君。

  笔君当然明白主子的意思,她又不是今天才跟在他身旁做事,哪会不知道主子的心思。

  「爷,小姐有些事没说,小姐……」

  「笔君,我……咳咳……我……」

  「你想要什么?」他一直为她拍背顺气,看她捂着嘴,咳到声音都哑了。「倒怀水来。」

  「是。」笔君手脚俐落的从服命令,一边报告内容,「小姐晌午时收到两封信,还说要拿到凉亭那儿看。是奴婢太过轻忽,见骄阳高高挂着,没有为小姐加件衣裳就去忙别的事情,到天气转凉了,回头拿件披风去时,小姐已经哭着趴在那儿睡着了。那时奴婢摸摸小姐的额面和手心已有发烧的现象,就唤墨衣来将小姐抱回房里看病。爷,对不起,都怪奴婢没有尽到责任,才让小姐生病受苦。」

  「爷,你别生笔君的气,这不关她的事,是长离--」长离又抬起头说话,但又如同之前一样,头被他的大手压回怀里。

  「信是谁写的?」

  「有一封属名是小娟,还有一封……」笔君看不到长离的表情,却看到主子愈来愈深沉的眼,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徵兆。她把眼光转向身旁的同袍求救,却得到一个爱莫能肋的眼神,只好自认倒楣的说:「还有一封署名叫阿山。」

  「阿山!」

  一点也不大的声量,听在长离的耳里却是如雷般的响亮,她仰头一看,他的表情糟透了,但他温柔的声音却足以把她吓破胆。

  「爷。」她气虚声弱的唤他。

  「嗯!」

  「山大哥……」

  「嗯!」

  「爷,小娟她……」

  「嗯!」

  经过几次的挣扎,她不知道该怎么启口说明,他冷淡的表情、漠不关心的回应,都在在让她开不了口。

  室内沉寂了下来,在笔秀端药进来後,依然弥漫着死静的气氛。

  「爷,小姐的药……」笔秀小心、小声的问。

  寒季书伸手接过药,「把药喝下去。」他端着药碗凑到长离的唇边。

  长离撑着昏沉的脑袋,连同他的手一并扶住,皱着眉把药喝完,就像以往一样,恶心翻吐的感觉由腹肚直冲喉头。

  「恶……」她捂着嘴,他也捂着她的嘴,一手直拍她的背。

  「你们下去。」

  寒季书一声令下,笔君、笔秀立即相继走出房门。墨衣向前在他耳畔以极低的声音,不让长离听见,快速的说完後便离开。

  「好一点了吗?」冷淡的声音里,藏着他浓浓不舍的心情。

  长离一直等到恶心感不再,身子才无力的靠回他怀里,「信在长离枕头下,爷要自个儿看吗?」

  见她闭着眼,虚弱地贴靠在他怀里说话,他嫉妒的眼色从精锐的凤眸里褪去。「你已经没有力气说明了吗?」

  「爷,山大哥的来信没有恶意,他说他打算到北方大漠重新生活,近日绕经汴京城郊道。有一夜,他遇见了一批人,听他们的口音不像中原人,於是他独自躲在暗处偷听他们说什么,才知道他们是受雇於人,特地来暗算『京城四君子』。他听到四君子的名字中,有一个人的和爷一样,所以他折回京城来打探到爷和我的消息,便写了这封信给我。他来找我并不是如爷想得那样。」

  长离退离他的怀抱,看他不言不语的表情,高深莫测的教人猜不着他的思绪。她勉强离开让人留恋的怀抱,困难地从枕头下取出两封信,一起放入他的手中,头颅颓丧的重回他怀里。

  「爷,小娟的信你自个儿看,里头有长离想和爷商量的事,只是……」她说不出口。

  思绪在这几日沉淀後,因见不到他而更加想念他,私心亦发张狂加重,她真的不想让他们两人见面,不想去做撮合他们之间的媒人,更不愿意把他让给别人。即使他从来不是她的,但她就是想保留他对她的注意力。

  她对他真的有很大、很大的非分之想,不管两人之间存在多大的距离与差别,她的心不知道在何时被他填满;以往的不在乎,也全都变得在乎和在意。

  从前的她,不管处在怎么恶劣的环境,不管要与人怎么难分难舍的分开,她都能保持着一颗淡然、无谓的心情。然而,如今那个安然自在的奉长离不见了,也找不到了。

  她变了,真的变了。虽然她知道自己变了,却无能为力再改变回来。

  为此,她後悔那一天回来後,没能开口对他说起那件事,如今经过三天的相思,心里喊他的名愈多次,愈不能克制的投入感情。於是她的私心变得更重,重到连以往对人一诺千金的原则,也变得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她好痛苦,她这辈子所学的事、所读的书,以及现在心里的想法,完全都背道而驰。她难以抉择,也找不到答案让自己释怀,因此她开始磨着自己的心,希望能磨练出以往的清明与无挂。

  可惜啊可惜,她做不到,真的做下到。

  唯有痛哭是她能做的事。因此今天在凉亭里,在没有任何人的情况下,她彻彻底底的大声痛哭一场,也连带把爹娘去世当时所没流下的眼泪,全在今天一并痛快的哭出来,反正这一切都没有人会看到,她又何必掩饰得那么痛苦呢?

  寒季书把满脸愁绪的她轻放回床上。就算已经昏睡过去,她忧愁的表情还是不变。他为她盖上被子,取出她手上的信,静静的把信看完後,视线又回到她的脸上流转。

  阿山的信,大致上如她所言,而她唯一没提的,是阿山对她那段关心的问候。至於小娟的信的内容更简短,只有短短一行宇--

  长离,不要忘记你承诺过的话,小姐等着和寒公子见面。

  小娟

  他摸着早被她掐皱的信纸,直盯着上面的字,愈看心愈冷。墨衣说她拿着这张纸痛哭了一下午,这值得她生这场病来换吗?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哭过,不想开口对他说。那么,他就偏要她开口求他,偏要她在他的怀里痛哭;他要她在他的眼前,清清楚楚的流露出对他的感情。

  他要她真实的面对他和她的感情。

  ***

  「爷,傅公子正在前厅,来探访小姐。」笔君端着药碗给长离,并通报消息。「还有,秦姑娘的丫鬟又送信来给小姐了。」

  看着茶盘上放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长离因喝了苦药而微蹙的柳眉,皱得更紧。

  寒季书把一切看在眼里,并不作声。直到长离放下药碗,仍没拿起信函,他才开口道:「不看看信上说些什么吗?」

  她悠悠的叹气,就算不看,她也知道内容是什么。小娟识字不多,会写的字更少,那天所写的字不知练了多少次,才把内容表达出来。至於信为什么不是秦梦蝶写的,其实答案也很容易推想,为了她大家闺秀的面子。

  「爷想知道,就自己拿来瞧瞧。」长离无谓的说着。

  「信是指名给你的,我就算想知道,也得让你这个主人先看过,再转达给我知才是。」他低头斜睨她一眼,又转回手上的帐册。

  「爷,长离的信没什秘密,爷可以拿去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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