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什么?」寒季书把目光转回她的脸上。
「但是……」长离顿了顿,最後委协自己心里的声音,「但是离儿不想把爷改口称『大哥』。」她一说完话,头马上低垂,不想看他为此生气的表情。她终究还是个不服从命令的奴婢。
寒季书实在太高兴她的反对了,傅蔚儒绝对不可能成为他的对手。
他抱住她软软的身子,呵护地顺顺她的发,语气薄怒地道:「我有要你唤我一声大哥吗?这事别说你不想,就算你想我也不许,大哥二字是要你唤别人的。」
「那是谁要当离儿的兄长?」长离难过的心情消失後,好奇心接着冒出来。
小棋子听他们两人好像有计谋的交头接耳着,也凑过头来仔细倾听。
「是--」寒季书看着小棋子愈来愈偏的身子,原想吓吓她,正打算说出人名时,两声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抬头一望,进来的是墨明,让他顿时放弃戏人的心思。
墨明带来了长离最想听的消息。当她听完报告後,立刻将其他的事全抛得一乾二净,满心满脑只想着一件事--
秦梦蝶在京城里!
第六章
云掩银月,静夜凉风。
窗外唧唧的声响,伴着长离的叹气,增添了秋夜的怅然。
从找着秦梦蝶,到她赶去探望,算来已是第四天了。这四天里她都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解决眼前所有的麻烦事。
那天,墨明说找到人时,她急急地想去找秦梦蝶,然而寒季书不但不许,甚至还将她抓回寒府,要府里的仆人看着她,不准让她私自踏出大门一步。到了晚膳时,她故意呕着气不吃饭,他听说了马上赶来房里。
「你决定要离开寒府了?」寒季书一踏入房里,见到她眉头深锁的模样,几乎肯定她已做好了决定。
「爷,既然小姐找着了,离儿不能扔着小姐不管。」她好生为难的将话说出口。
「我没有要你不管,如果连你都不管她们主仆二人,可能再等两、三个月,这世上说不定就少一个叫秦梦蝶的人了。」寒季书不意外地看着她脸上的难过与不信,举手轻抚她纠结的眉,柔声道:「我有事要对你说。」
长离对他前面所说的话震撼不已,怔仲了好一会儿才说:「爷想说什么?」
听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寒季书抿了抿唇,「离儿,你人不舒服?」
被他扶高下颚,长离微仰着脸,愣愣地瞪视他的俊容,漾起一朵带着离情难舍的笑花,「爷,我没事,只是担心小姐。」
「墨明回禀的消息说,秦家的亲戚早在半年多前就全搬离京城了,为的就是要躲开与秦员外的关系,以免受到连累。」他淡淡地道。但看到她的表情,他难过得直想骂人。「四个月前,她们回到京城里,找不到亲人可以投靠,加上盘缠用尽,在举目无亲的情况下,她们只好暂时栖身於东城门边的一处破屋。秦姑娘忍耐到此,终发病疾,恐是心力用尽所致,幸好她身旁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贴身丫头,在她落难时还一直守着她,想尽辨法帮她找大夫医病。」
长离愈听愈难过、惭愧。没想到小姐和她分离至今,没有一天过着好日子,反到是她在这段日子以来,不但毫发无损、衣食无缺,还倍受寒季书的疼宠与照顾,教她怎能继续待在这里?
寒季书看到她眼中的坚定光芒,不好的预感掠过心头,他抓紧她的手,另一手连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出离去的话。
「离儿,别急着离开我身边。有一些事情你可能没想清楚,但我可以为你分析和说明,你想听听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和想法吗?」他转着奔腾的思绪,脸上的表情仍然安祥俊逸,与离儿清秀的愁容成为明显的对比。
长离静静地看着他不容她拒绝的眼神,做了个深呼吸来定下心,小手抓着他的手移开,「爷想要对离儿说什么?」
对於她终於勉强屈眼他的霸气,愿意听他说些什么,他对她展露一个看似安慰的笑容,心里却是雀跃不已。这次她没有逞着一时心急,执意要离开寒府,他有把握以後她再也找不到藉口离开他了。
寒季书收起笑容,举手抚着她染满愁绪的唇缘,在心里长长吁叹一声,才说:「离儿,我知道你很想快点离开这儿,立刻飞到她身旁照顾她。但你可想过,若你这么匆匆忙忙的跑去,没有带去任何支援,试问你能帮得上什么忙?」
「这……」长离被他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呀!她真没想过。小姐没有银两,她则欠他两百两。她们三个女人身上一无所有,那她去了又能为小姐做什么?
「我可以到外头找工作,赚些银两给小姐看病。」她可以去找一份丫鬟的工作来养秦梦蝶她们。
「你要去找一份丫鬟的工作?」寒季书逼近她的脸,沉声问道。见她坚定的颔首,反手给她一个响头,怒目低吼:「你真是急病乱投医!你也不想想,外头哪一份丫鬟的工作可以胜过我寒府给的薪饷吗?而你竟然宁可选择离开寒府,也不愿意向我开口?」
他的话点醒了她,是啊!还有他可以帮她们,何况小姐曾经是他的未婚妻,或许他的心里对小姐还存有一些情意。
「爷的意思是……」她心痛得问不出话,只好仰着脸看他。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向我开口,我可以考虑你的请求,但是……」他退离她一些距离,故意不把话说完。
「但是什么?听爷的意思,不是早就想将小姐接入寒府照顾了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离儿开口请求爷帮忙呢?」她被他弄得迷糊了。
「谁说我要把秦姑娘接回府的?我不记得我曾说过这样的话。」寒季书的语气冷淡,俊魅的眼斜睨着她,迳自拿起桌上的杯子倒水。
他慢条斯理的喝完茶,还是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长离身体微向他倾靠,「爷,你刚才不是说……」她思索他适才说过的话,努力寻找记忆,发现他真的没这么说过。那么,他刚才的言辞又是什么意思?
见他不语,她瞪着他,最後他叹口气,开口道:「我和她非亲非故,为什么我要将她接回寒府照顾呢?」
「爷,小姐曾经是--」
「那是过去的事,更何况当年她给我的耻辱,如今我不找她报仇雪耻,不找她落井下石,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你还要我怎么做?」
听他说得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长离再怎么迷糊也稍微懂得了他的意思。他不愿意帮助小姐,而他说只要她开口,他会考虑她的请求,难道……他的她,是指她奉长离吗?
在这京城里,她们三个弱女子无亲无友,如今面临这等窘境,她真的有必要把事情想清楚才好,贸贸然的行动只会把自个儿困死。
寒季书见她好像在思索什么,明白他的计谋生效了。他默默的观察她,那张小小的瓜子脸,在这三个月来已有些丰嫩,不过依旧给人瘦弱的感觉。
她有一双充满魅力的眼眸,即使在她生病时,看人的眸光依然柔和、温馨。她饱读经书,躬身律己又善解人意。娇小怜人的她,总让他有拥入怀里保护的想法,而她中规中矩的行事作风,宽柔中有着慈善,只要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就会设法去照顾人、保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