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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站在C大校门口,看着这座未来四年她即将栖身的校园,心中的兴奋,实非笔墨能形容的。高三辛苦了一年,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哦!C大,让你久等了,我来了!”她正兴奋地伸开双臂,向她未来的学校打声招呼,不料,竟不小心打到从旁边经过的路人。“哎哟!”对方轻叫出声。“对不起!有没有怎样?”她赶紧道歉。哇!美人!

    人家说C大出美女,想不到开学第一天就遇到一个!“还好。”美人揉揉额头。“请问是C大的学生吗?”“嗯,我是大一新生。”“真的!好巧,我也是。好,我是企管系一甲,姓风,单名一个字,铃。”她潇地伸出右手。

    “的确好巧,我也是企管系一甲,我是王昱之,你好。”美人也伸出手与她相握。

    “哇!太帅了,想不到我进校门第一个遇到的人,竟是我的同班同学,太好了!这是好的开始。王同学,一起走吗?”

    “叫我昱之就行了。一起走吧,我第一次进这校园,对它的地理位置还不是很清楚,希望替我带路。”王昱之温柔地对她笑笑。

    “呃,可能要失望了,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进这校园。”风铃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无妨,那我们就一起探险吧!”

    两个初见面的女孩一见如故,就这样沿途说说笑笑地边走边找,还好校园内设有路标,因此她们没花大多时间就找到位在校园西北方的管理学院,也顺利地找到教室。

    这两堂课是导师时间,一般都是用来开班会用的。因为这是新生第一天上课,所以系学会的干部便向企一甲的班导商借时间,用来宣布一些事宜。

    企管系学会是企管系的学生自治单位,举凡企管系内的各项活动、财务划分、课表的安排,以及与校方的沟通等,均由学会办理。其组织除了正、副会长外,其下亦设有各部门来协助学会的运作。因此身为企管系的一员,若要能学以致用,最好的办法即是入阁,成为学会的干部,藉以了解理论与实际运作的差异;亦可在实际运作过程中,培养出每个人的管理风格。

    “各位学弟妹,月底的迎新生活营采四人一组的分组方式,新生训练那天各位已经抽过签了,相信每一位都应该找到自己的组员了,没有分到组的请举手。”活动股长站在台上解说此次活动的分组方法。

    四只粉嫩的小手竖立在人群之中。

    “有四位没分到组。你们四个应该是新生训练时缺席,所以没有分到组。人数刚好是四个,们就编成第十一组吧。”活动股长交代书股将这四位同学的名字及学号资料编整入第十一组。

    接着活动股长继续说明此次迎新生活营的活动内容,书股的股员也立刻将整个活动流程说明书发下去给每一位学弟妹。

    “……这些活动中,需要靠各位学弟妹的合作精神与默契,所以学长在此希望各位学弟妹在迎新生活营开始前一周多多与你们的组员培养默契,以求得好成绩。”

    待学会的人都撤离後,班代便出来主持接下来的班会。

    “各位同学,由於干部已在新生训练时都选出来了,因此若没有其它问题,本次会议就到此结束,剩下的时间由同学自行利用。”班代宣布完後,同学们纷纷离开。

    “同学,请等一下!”风铃与王昱之准备离开时,被一个女声喊住。

    喊住她们的人是刚刚举手的四个人当中之一,她身後还站着另外一位女生。

    “很荣幸,我们四个成为同一组的组员,不知们是否愿意一起找个地方坐下来,培养一下团队默契?”这位同学大方地说着。

    四个人没有异议地来到餐厅,各自点了一杯果汁。

    “首先,我先自我介绍,我叫衣若芙,叫我小若就可以了,家住云林。因为新生训练来不及参加,所以申请不到女生宿舍,我现在住在学校附近。”衣若芙大方地自我介绍。

    她有一双精明的眼,以及巾帼不让须眉的个性;一张脸充满自信,全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势。这也奠定了日後她在四人当中扮演领导者的基础。

    “租房子吗?还有没有房间,我也要租!”风铃开口问。发现大家不解地看着她,她才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笑着说:“大家好,我叫风铃,大风吹的风,铃铛的铃。我住桃园,学校规定新竹以南才能申请宿舍,我资格不符,目前好通勤,所以我才想要找房子。”

    风铃是四个人中皮肤最白皙的,但是个性却是标准的傻大姊。她虽然称不上美女,但是很耐看,尤其一双清澈无忧的杏眼,是整张脸的精华。

    “若有空房间,我会通知的。”衣若芙对她笑笑,然後将目光看向王昱之。

    “各位好,我叫王昱之,家住三重,跟风铃是在校门口认识的,以後叫我昱之就好了。”

    四个人当中,王昱之的长相的确是最出色的;一张标准的瓜子脸,配上一双美丽的大眼、挺直的鼻粱、红艳艳的樱唇,祗要看过她一眼,就会想再看第二眼。

    “我……”在众人的眼光下,第四位同学怯怯地开口。“我叫赵黛翠,住在永和。”

    这位长得像日本娃娃的女生,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她的脸色很白,不似风铃那般的白里透红,而是很少晒阳光的那种——苍白。

    “你的身体不好?”衣若芙大胆假设。

    “嗯,常常生病。”日本娃娃声如蚊鸣。

    “以後我们叫你小翠好不好?”风铃上前勾住她的手示好,她一向喜欢照顾弱小。

    “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王昱之对她温柔一笑。

    “谢谢大家!”她看了每人一眼,直到看到衣若芙,她立刻将眼光移到地上。不知怎地,她怕衣若芙。

    是缘分?是巧合?

    四个截然不同典型、不同个性的女孩,因为新生训练缺席,而被安排在一起,却也因此让她们未来四年的大学生活紧密相连、密不可分。

    * * *

    由於企管系一年级的课很重,又都是共同必修的课,同学们可以用“朝夕相处”来形容,因为每一天都有六到八堂的课。由於同学间接触的时间多,开学才一个月,彼此可以由一开始的王同学、李同学的称呼,演变到现在的阿宝、章鱼等“小名”,熟悉的程度可见一斑。

    再则C大企管系向来阳盛阴衰,女生人数一直在稀有动物的畴内,因此要是身为C大企管系的女同学,她的芳名至少会有七成以上的人记得住。

    而企一甲有两位女同学的大名更是在短短一个月内,已经让全系的人倒背如流了;那就是王昱之及风铃。

    漂亮的女人总是吸引人的目光,何况是荣登本届系花之名的王昱之,所以她的声名大噪并不令人意外。倒是风铃的崛起值得大家玩味,或许这还得拜赵黛翠之赐呢!

    军训与护理是大一女生的必修课程,由於企管系女生太少,所以军护课程与统计系及体育系三系的女生合并一班上课;偏偏她们运气奇佳,被有魔鬼教官之称的陆万教官教到,所以他的课没人敢迟到、早退,更别说跷课了。

    那天一大早,大家乖乖在教室内上课,陆教官照例一上课就点名,偏偏赵黛翠还没到,教官的脸色立刻暗了下来,使他原本凶恶的脸更添几许可怖之色,连小孩子看了都会吓哭。当然,对生性胆怯的赵黛翠来说有一样的效果。

    因此当她怯怯地进入教室,面对陆教官的质问时,吓得眼泪唏哩哗啦地流个不停,当场引起风铃的不满。

    她上前扶赵黛翠入座,然後脸色不悦地向陆教官解释:“教官,小翠有低血压,早上起床要花很长的时间适应;你的课又是早上八点就开始,她赶来上课已经很吃力了,祗是迟到十分锺,有必要这麽严厉吗?”她就是看不惯以大欺小。

    “她可以解释啊!”陆教官不觉得自己有错。

    “是,她也正准备向你解释,可是你的口气跟表情哦……”风铃摇摇头。“是我心脏够强才敢站出来跟你说话,其他同学看到你就怕得像虾米一样缩成一团,哪敢开口!”

    陆教官环视了室内所有同学一眼,除了眼前这一位睁着一双无惧的眼看着他,另一个哭成了泪人儿,其他同学的确是一副畏惧的神色。

    “我……真的看起来很凶吗?”他看向风铃。

    风铃回给他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我脸上有笑容会比较好一点吗?”他其实不希望同学怕他,但是多年军事生涯的洗礼,让他脸上的线条愈来愈刚硬。

    看到有一、两位同学悄悄点了头,再看看风铃,她也表示赞同地点点头。

    “像这样?”

    陆教官努力地做出一个笑脸,当场看傻了每一双眼。

    “怎麽了?”为什么每个人的表情那麽奇怪?“风同学说为什么们这样看我?”口气不知不觉又严肃起来,十足的军人本色。

    “呃……教官,要我说可以,但是你不能把这个列入评分的依据。”她怕他公报私仇。

    “我以军人身份担保。实话实说!”又是命令的口吻。

    “呃,教官,你不笑时,看起来很凶、很吓人,但是……你笑起来……色眯眯的,更吓人。”

    “噗!”

    “哈哈哈……”

    全班哄堂大笑,连刚刚哭得惨兮兮的赵黛翠也笑了。

    陆教官也笑了,这一笑,师生间的距离拉近不少。

    她很勇敢!

    “叫风铃。好,我记住了。”他欣赏她。

    “教官……你不是说……”惨了,真的会记仇。

    “放心,我说话算话。”

    “可是……”

    “好了,上课!”他面容一整,全班又安静下来。

    就这样,“风铃”两字不但传遍全企管系,连体育系、统计系的同学也知道企管系有这麽一号人物。

    人要红,真的不难!

    * * *

    “喂!小铃铛,看到坐在最後一排那个酷男了没?”王昱之拉拉风铃那半长不短的马尾巴。

    “谁?”风铃回过头来看她。

    “就是那个嘛,穿黑色衣服那一个,刘维德啊。”

    顺着王昱之的指示,风铃的眼光锁定在一张没有笑容的俊脸上;他正看着窗外,对於周遭同学的嘻笑声完全视而不见。

    “哦,怎麽样?”她不明白王昱之有什么企图。

    “他从开学至今,开口说话的次数五只手指都比不完,而且也不理人,独来独往的。他目前没有女朋友,也没听说他在追谁,不过很多女生都在打他的主意,连大二、大三的学姊也在打听他呢!”

    “怎麽这麽清楚?”风铃对她的动机好奇。

    “她想“把”他。”坐在风铃旁边的衣若芙淡淡地开口。衣若芙很少说话,不像风铃整天叽叽喳喳的,但是她每次开口就是一刀见骨。

    “喂!小若,修辞好一点行不行啊!”王昱之白她一眼,然後再转向风铃:“小铃铛,去引他开口,如何?”

    “没兴趣。”风铃转过身去。

    “喂!”王昱之拉住风铃的马尾。

    “痛啦!放手啦!”风铃低声哀叫。

    “去啦!”王昱之双手合十哀求她。

    “用美色勾引他就好啦!”她揉揉被王昱之扯痛的後脑。

    “行的话还用吗?”王昱之瞪一眼,随即表情一柔,谄媚地说:“连陆教官那块千年寒冰都被融化了,何况是这个小角色!”

    风铃依然不动,她还在心疼她的头皮。

    还不行?好,灌迷汤不行,没关系!

    “我出两百,赌没办法让他开口!”银弹攻势加激将法,还怕不投降?

    “真的?”有钱赚,她乐意之至。

    “如果能逗他笑,加一百。”王昱之加重诱饵。

    “我也出一百买他一笑。”有一个女生附和。

    “我也是!”

    “我们也是!”

    聚在一起的七、八个女生纷纷加入阵营。

    看来这个刘维德行情不错!风铃仔细打量起这位众女好奇的对象,的确是有让众女疯狂的本钱,脸蛋长得俊俏外,一副酷酷的表情更是魅力十足。他……会笑吗?好吧,去会会他!

    “小翠,收钱。”

    风铃交代完赵黛翠後,便朝目标物走去。

    她将肩膀抬高,脖子向里缩,一副小太妹的样子晃到刘维德面前。为了拉回他的注意力,她一手用力地搭在他肩上,确定他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後,风铃才开口:“大哥,我们好像是同班同学吧?”

    是她?

    她来找他做什么?他的心莫名地震了一下。

    刘维德点点头。

    哇!真酷,当真不开口!没关系,再来。

    “那你叫得出我的名字吗?刘大哥刘维德同学!”她的脸稍稍逼近他,一双眼睛盯着他。

    他怎麽会不知道她的名字,以她目前那麽健的风头,谁会不知道她风铃的名号?况且他从一开始就常常注意她,因为她全身永远充满活力,脸上始终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很好奇,她为什么每天都那麽快乐?

    “咄?这样不够意思吧,连同学的名字也要想那麽久。”风铃一脸不赞同地眯眼看他。

    “风铃。”简单扼要。

    哈!开口了。

    “没错,大姊我正是顶港有出名、下港有名声,轰动大一、惊动大二、震傻大三、吓死大四的风铃是也!”她说的脸不红气不喘的。

    “噗!”有人闷声偷笑。

    风铃不理,继续看着刘维德。

    “年轻人,你好像很哦!”风铃双手抱胸,低头朝下地看他。“是不是觉得跟我们是同学很丢脸啊?”

    “没有。”她想干嘛?

    “没有?”她弯下腰来,与他对视。“那干嘛没事用三不政策对待我们这些可爱的同学?”

    “三不政策?”什么意思?

    很好,他已经说了三次话了,虽然每次都简单扼要,不过应该破了他同一天与同一人讲话次数的纪录了吧!

    “就是不甩、不鸟、不!”

    一旁听到他们对话的人都已经笑翻了,其他没听到的同学则忙着询问到底风铃说了些什么,竟然让刘维德露出了入校以来第一个笑容?

    对!他笑了!

    不同那些笑得夸张到跌到桌下的同学,他祗是嘴角轻轻上扬,淡淡一笑。

    虽只是浅笑,却也看傻了诸位女性,只差没流口水而已。唉!真是一群不懂含蓄为何物的女人。

    “对嘛!你笑起来像人多了。”风铃十分满意他的表现,因为她的任务已经圆满达成,钞票已经入口袋了。她伸手抓住他右手摇了摇,说:“谢谢你的配合。”

    道完谢後,她得意地回到座位上,靠到王昱之耳边轻声地说:“看到了吧!小事一宗!”然後转向赵黛翠:“小翠,成果如何?”

    “刚好一千。”赵黛翠轻声地回答,一并将手中的钞票递给她。“小铃好棒哦!”她一直很喜欢风铃。

    “谢谢,贪财啦!”风铃接过钞票。“中午我请们喝咖啡。”她向其他三人说。

    “嗯!”赵黛翠高兴地点头。

    “才喝咖啡而已?”王昱之嫌少。

    “借花献佛!”衣若芙嘘她。

    “不要拉倒!”她刚好省起来。

    “好啦!”王昱之勉强接受。

    “你呢?”风铃用手肘推推衣若芙。

    “不用钱的为什么不去呢?”

    “这还差不多!”

    风铃将钞票收入皮包内,得意地用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这是她在得意时,习惯性的小动作。

    刘维德默默地看着她。他的手还留有她的温度、遗留有握住她柔荑时那柔嫩的触感。

    他的心湖被吹起了一阵涟漪,心弦似乎也被拨动了一下。

    风铃不晓得她那无意的一握,竟牢牢地握住了一颗心!

    * * *

    王昱之手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来到餐厅,风铃与衣若芙已经在吃早餐了。

    “嗨!昱之早!”风铃愉快地向她打招呼。“又有人送花给啦!”

    “是啊。”

    王昱之放下手上的花及肩上的包包,买了自己的早餐後,回到风铃她们坐的桌子坐下,也开始吃起早餐了。如果早上第一堂有课,她们三个会很有默契地一起来餐厅吃早餐,赵黛翠因为身体的关系,所以没能参加。

    “这次是谁?”衣若芙开口。

    “企三乙的林立朋。”王昱之边吃边回答。

    “人长得漂亮就有这个好处,常有人献殷勤。”风铃一脸羡慕。

    “有什么好,该来的不来,累呀!”王昱之叹息。

    “啊?”风铃不解。

    倒是衣若芙一双精明的眼闪过一抹光芒。

    “没有一个中意?”衣若芙明知故问。

    “目前为止是。”王昱之没否认。

    “不会吧?从开始到现在,迭花、送礼、送情书、送卡片给的不下二十个,一个也看不上?”风铃怪叫,她怎麽这麽挑啊!

    “没办法,没有来电的感觉。”王昱之耸耸肩。“兄弟来不来?”她转了个话题。

    “不晓得,想来他就会来了。”风铃觉得奇怪,王昱之干嘛突然问起刘维德?“找他有事啊?”

    “没事!”

    风铃自从上次“收服”了刘维德後,多少女生争相前来巴结她,并托她传话或送情书、卡片给刘酷哥。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他的经纪人兼发言人,於是就跟他以兄弟相称;反正大哥有肉吃,她这个“小弟”也能沾光分到一杯汤吧。而且那次之後,刘酷哥对同学的态度也改变不少,不再拒人千里之外,但是依然寡言少笑、不主动亲近人;唯一的例外是风铃。

    他会主动找风铃,上课时,若风铃旁边有空位,他会主动坐到她旁边;有一次无意间在餐厅遇到她正在吃早餐,得知她有在餐厅用早餐的习惯後,他也会偶尔来和她一起进食。

    “真的?该不会也是想追他吧?”风铃朝她眨眨眼。

    “有何不可?如果是,帮不帮我?”王昱之靠近风铃,问道。

    “废话,当然帮!只要给我好处。”嘿!在商言商。

    “去!现实的家伙。”玉昱之自她一眼。

    “小铃,有什么看法?”衣若芙想听听风铃对刘维德的看法及了解。

    “崛,他的条件的确不错,外表可以给满分了,但是态度稍差了一点。我认为他不是害羞,祗是懒得去经营人际关系。至於仰慕者方面,我们班上的女生除了我们四个外,其馀的均有来示好过了,别班、别系的就更不用说了。”她停了一下,看看王昱之。“其实我真的觉得昱之与他挺配的。”

    “他没有看中人?”衣若芙抢在王昱之前面开口。

    “据我所知是没有。”风铃下了结论。“昱之,若真的觉得阿德不错,应该有所行动了。”

    “小若,怎麽说?”王昱之询问一下向来冷静的衣若芙。

    “不试试怎麽知道。”衣若芙与刘维德还颇有几分类似,话一样不多。

    “小铃铛,必要时——”

    王昱之话未说完,风铃便接口了:“放心,乐意之至。”

    “先谢啦!”

    “但是先说好哦!我只负责制造机会,至於你们会不会有结果就非我能力围喽!”先说好,免得以後昱之怨她。

    “那是当然!”

    “想怎麽做?”衣若芙想听听她的策略。

    “这得从长计议,毕竟以往我都是被人追,还没有倒追人的经验。但首先要让他注意到我。”

    “那还不简单,直接跑到他面前去,跟他打屁就好啦!”风铃说出她的经验。

    “笨!有这麽容易,我干嘛还要从长计议啊!”王昱之敲了一下风铃的脑袋。”

    “哎哟!”风铃摸摸头。“可是,我就是这样做的呀!”她觉得自己没说错啊!

    这一说倒是教另外两人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在风铃之前也不是没有人上前去搭讪过,但每一个都是自讨没趣,为什么偏偏有风铃的搭讪有了回应呢?

    奇怪!

    这个问题,衣若芙一直到一年後才看出端倪,两年後才得到确切的答案。

  第二章

  大学生活的几个重心,不外乎学业、爱情、社团及家教,四个女生中除了赵黛翠体力较差,无法胜任兼家教的工作外,其馀三个均有一个家教学生。

    王昱之因为对社团没兴趣,兼家教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衣若芙则是为了不增加家里的负担,所以利用晚上时间兼家教赚取自己的生活费,但是也不会舍本逐未而忽略学业。四个人中,她的成绩一向最好,企图心也强,一心想入学会当干部;所以要有空,她就往学会跑,除了借阅学会的历史资料外,也花了很多时间在章程的运作上。

    风铃因为大一下学期与衣若芙一起合租了一间小套房,所以有房租的负担。家里并不排斥帮她付房租,但是她认为自己也应该早点在经济上独立,所以也以家教来解决经济问题。而另一方面,由於她活泼好动,因此利用课馀时间参加了团康社;一来可以学习如何带领团体活动,再则假日时可以跟着社团到处玩,一举数得。

    身体状况较差的赵黛翠虽没有家教之累,但她也热中社团活动;内向的她对烹饪情有独锺,因此参加了美食社。赵黛翠参加美食社,风铃最是高兴。因为赵黛翠社团活动的时间与风铃相同,而两个小时团康活动下来,风铃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赵黛翠适时送来的食物刚好救了她。

    像今天——

    “小铃!”赵黛翠站在团康社的教室外,朝着正往她跑来的风铃挥手。

    “小翠,今天比较早哦!”风铃已冲到她面前。

    “嗯,今天做披萨,比较快。吃不吃披萨?”赵黛翠将手中刚出炉的海鲜披萨递给她。

    “吃!我什么都吃。哦,小翠,如果我是男生,铁定把追来当老婆。”风铃抱住赵黛翠,在她脸颊香了一下。

    此举惹得赵黛翠脸红到耳根子去。

    “小铃,就是爱开玩笑。”

    “这是真心话,我发誓!”风铃比了发誓的手势。

    “好啦!下课了没?”

    “下课了,等我一下,我去拿包包。”风铃取回自己的包包後,与赵黛翠一同离开学生活动中心。

    每次活动结束,风铃总会等赵黛翠来找她,然後一起离开。她会同赵黛翠等公共汽车,因为她不放心她一个人晚上等车。直到赵黛翠上了车,她才自己走回她与衣若芙合租的小套房。

    目送赵黛翠上车後,风铃准备将手中的披萨带回去与衣若芙一起吃。当她站在马路边等红灯时,看见马路对面的灯号下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阿德!你怎麽会在这?”风铃等到绿灯一亮,蹦蹦跳跳地跑到刘维德面前。

    “出来买点东西。”他晃晃手上的购物袋。

    “哦,肚子饿;出来找粮草啊。”风铃看见袋子内全是泡面。“我这有披萨,小翠做的,一起吃?”她询问地看他。

    见他点点头後,风铃一把拉住他的手住校园内走去,找到一处较明亮的草地後,便席地而坐。她打开装披萨的盒子,细心的小翠已经帮她把披萨一块一块切好。

    “来,开动!”她拿了一块给他,自己也吃了起来。

    “去社团?”看她额头上还有汗,他猜想她刚结束社团活动才对。

    “对啊!每个礼拜二、五社团都会上课,而且小翠的社团也是,所以每次我社团结束,刚好都可以吃到小翠送来的美食。你今天运气好,正好遇到我,才会有口福。”

    跟风铃在一起有个好处就是,祗要你起个头,她就会滔滔不绝地讲一大堆,不用担心没话题的尴尬。

    他细心地打开一瓶饮料递给她。

    “谢谢。”她喝了一大口後接着说:“阿德,你没参加社团?”

    刘维德摇摇头。

    “那你平常下课後都在干嘛?”

    “看书、打电脑。”

    “就这样?”

    他再度点头。

    “唉!你这样不行,美好的大学生涯怎麽可以就此虚度呢?你应该多参加社团活动的,这样有助你的人际关系。你看你,空有一张俊脸,却总是冷冰冰的,人家想认识你,但一看到你冷漠的表情,心都凉了一大截了,更别说接近你了。”她又喝了一口饮料。“你除了看书、打电脑外,还有没有其它休闲嗜好?”她期待地看着他。

    看见她认真的表情,他觉得好笑。不忍心泼她冷水,他偏头想了一下。

    “玩相机。”这是他想到的答案。

    摄影?对了,学校好像有摄影社。

    风铃打开自己的包包,找出学校社团简介。她仔细地翻阅,果然让她找到摄影社的资料。

    “阿德,你看!有摄影社,你去参加啦!”她将资料放到他面前,兴奋地怂恿他。

    刘维德祗是淡淡地笑笑,并没仔细看她手中的资料,继续吃着披萨。

    风铃不放弃,放下手上的资料,半跪半坐在他面前。

    “怎麽样嘛?去玩玩啦!”

    “为什么?”

    “去社团可以认识很多各系的同学啊,还可以学东西,而且说不定以後可以请你帮我们照相啊!”她努力列举参加社团的好处,希望能说服他。

    “要我帮拍照?”他听进这一句。

    “对啊!不过能把我拍得更漂亮,若是拍丑了,我可是会扁人的哦!所以你才更应该去社团多学习啊!”

    其实他的摄影技巧已有职业水准了,在高中时,他的作品就曾获得全国摄影大赛的亚军,後来为了升学,才暂时停止了这项兴趣。如今被她这麽一提,倒是引发出他想再拿相机的欲望。

    “你考虑的怎麽样了?”看他还在沉思,风铃急得追问。

    “好吧,我试试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不忍心在她脸上看到失望的表佾。

    “啊!太棒了!”风铃跳了起来。“明天我就带你去报名。”她是标准的说做就做的人。

    “时间不早了,我送回去吧。”他收拾地上的东西。

    风铃也过来帮忙。

    他一路陪她走到她住的地方褛下。

    “记得哦、明天我陪你去报名。”她再三提醒。

    “好。早点睡,明天第一堂有课。”他推她上楼。

    “拜拜!你也快回去吧。”刘维德住的地方离她家不远,走路五分钟就到了。

    目送她进门後,他才离开。

    她关心他!这个认知令他高兴,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

    * * *

    咚咚咚咚!

    管理大楼五楼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正以她最快的速度往楼下跑,由於速度太快,下楼梯时,在三楼与四楼转角处,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哎哟!”作用力太大,造成的反作用力让她向後弹开。

    “小心!”见她快跌撞到地上了,一只健臂及时拉住她。

    “谢谢,对不起,我赶时间!”她才站稳,头也没抬,便又要往下冲。

    “风铃!怎麽了?”肉墙再度挡路,口气中隐含一丝焦虑。

    “阿德!”她终於抬头。看见对方是刘维德,脸上露出一丝企盼,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阿德,你身上有没有带保险套?”

    “保险套?”她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对啦,你们男生在用的那种保险套,有没有?”她伸出手向他要,好似他身上随时都有带一样。

    “我……没有,要那种……东西……干嘛?”刘维德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相较於他,风铃显得大方多了。

    “没有?唉!不早说。”

    风铃露出失望的表情,转身又要下楼,却被刘维德牢牢抓住。

    “要……保险套……做什么?”他追问。

    “废话,当然是要用啊!”难不成拿来玩啊?

    “现在?”他不敢相信。

    “不然我干嘛这麽急!”她白了他一眼。

    “不上课?”他记得她这堂是护理课。

    “当然要啊!所以我才急着去买保险套啊!”她努力要抽回手。“你放手啦!”

    “是课堂上要用的?”他明白了,也松了一口气,刚刚紧绷的神情悄悄地松弛,脸上的寒冰也化了。

    “对啊!上个礼拜护理老师交代要准备的,同学说我脸皮最厚,所以派我准备。我昨天忘了去买,所以现在要赶去学校对面的药房买啊。”她嘟着嘴,一脸委屈。

    “我去买。”他把手上的书交给她。“我在四○八上课,帮我占位子,老位子就可以了。”

    “你要帮我买?”她睁大眼看他。

    “我骑单车去比较快。”他摸摸她的头,转身下楼。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忘了一件事。

    “阿德,我在五○八教室!”她朝楼下大喊。

    见他回头,朝她比个OK的手势,便骑着单车出发了。

    风铃拿着刘维德的书来到四○八教室,因为还没上课,所以同学们有的看书、有的吃东西、有的则在聊天。

    “嗨!小铃铛,怎麽跑来上男生的军训啊?”有人看见她进来,首先开口。

    “对啊!小铃铛,决定变性啦!”另一个同学损她。

    “变你的头啦!”她白了那位同学一眼,然後走到刘维德说的老位子。可是已经有人坐在那了。“滚开,臭章鱼!”她霸道地命令。

    “喂!真的要来这上课啊?”章玉宇惊问。

    “少废话啦!到底让不让?”她口气不耐。

    “让!你要坐的,我岂有不让的道理。不过真的是要坐的吗?”章玉宇一脸玩味地看她。

    “我帮我兄弟占位子啦!”臭男生,干嘛盯着她看!

    “原来是帮阿德占位子,他人呢?”章玉宇心里不是很高兴。

    “他去帮我买东西。”

    “哎!以後这种小事叫我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别人了。”

    “喂!你很烦哪,不让就算了。”她转身要另寻位子,阿德应该不会介意坐别的位子才是。

    “好好好,我让、我让。”章玉宇拉她回来。

    “这还差不多,谢啦!”风铃高兴地把刘维德的东西放在位子上。任务达成,她愉快地要回自己的教室。

    “小铃铛!”章玉宇冲出教室来喊住她。

    “干嘛?”这臭章鱼,不知又要玩什么花样了?

    “我作了一次人情给,要怎麽回报?”他走近她,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撑在她身後的墙壁。

    “刚刚不是跟你说谢谢了吗?”她看他一脸嫌不够的表情,眼珠子一转。“好吧,下次你上护理课时,我再帮你占位子还你不就行了。”

    “小铃铛,没诚意!”她明知男生不用上护理课,还故意这样说。

    风铃杏眼一瞪。

    “好嘛,位子还你,我换别的位子行了吧!”

    她作势要回去换位子,章玉宇拉住她。

    “好好好!别气、别气!”章玉字哄她。“我请看电影好不好?”他轻声邀请她。

    “不要!”没事请她看什么电影!

    “这麽不给面子?”

    “章大少,你身旁莺莺燕燕那麽多,你祗要下旨,就会有人随侍在侧,你还怕请不到人看电影啊!”

    这个章玉宇是某家知名汽车代理公司的小开,人也长得不错,有风流的本钱;身旁的女伴每次不同,一个比一个正点,相形之下,风铃真是逊色不少。

    风铃永远是T恤、牛仔裤、布鞋,及因懒得造型而随便扎成一东的马尾。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祗是十五、六岁的国中生。

    “不跟你罗唆了,我要去上课了,你的小恩小惠有机会再报吧,拜拜!”说完,人也一溜烟地不见了,留下一脸无奈的章玉宇。

    风铃回到自己的教室没多久,刘维德便把“东西”买来给她。她高兴地接过後,无心地脱口一句话:“谢谢,我学会怎麽用後再教你。”

    说者无意,但是听者却吓了好大一跳!他的心跳一直到中午吃饭时才恢复正常。

    她真的敢教他吗?当她知道保险套的用法後。

    但是,他内心真的偷偷在期待。

    不过风铃压根没把那句话放在心上,因为她根本没在听台上的护理老师在讲什么,她现在正在跟王昱之讨论班上这个礼拜天的活动。

    “公关股长说班上女生本来就不多,希望我们女生都能参加,所以一定要想办法让兄弟参加!”王昱之告诉风铃。

    “为什么?男生那麽多,少他一个也没差啊。”她不明白。

    “笨!差多了。他不去,一半以上的女生铁定不去。”王昱之说出事情的严重性。

    “哦。”她想了一下。“怎麽肯定他会听我的?”

    “因为你是唐三藏,他是孙悟空!”她比喻得好奇怪。

    “他像吗?”风铃怎麽也不觉得刘维德像孙悟空,倒比较像不苟言笑的二郎神。

    护理老师发现竟有人无视她的存在在下面窃窃私语,心里不甚高兴。

    “後面那位同学,有什么问题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护理老师不悦的声音让风铃及王昱之噤声。

    “说啊!”护理老师走下讲台来。

    “呃……老师,我们在讨论唐三藏与孙悟空谁比较厉害。”风铃鼓起勇气回答。

    王昱之在一旁闷笑得快内伤了。

    “哦?在护理课谈论西游记,想必对避孕啦、家庭计划都很了解了,所以才不想听课是不是?那我问好了,什么是“三三二一”的家庭计划?”护理老师面色不善地看着风铃。

    死昱之!还敢偷笑,害她被盯。

    三三二一是什么鬼计划她哪知道?她求助地看向赵黛翠及衣若芙,见赵黛翠的嘴形好像在说:结婚三年……生小孩……

    “同学不要打pass!”护理老师警告地看向赵黛翠。“怎麽样?”护理老师再度看向风铃,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呃……三三二一就是……就是……结婚三年……结婚三年生三个,死了两个剩一个。”哇!刚刚好。

    “哈哈哈!”

    狂笑声四起,有人拍案叫绝,有人拿面纸擦拭笑出来的眼泪,也有人抱着肚子笑翻在地上。

    护理老师先是气红了脸,但是後来竟也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铃铛,我要拜为师!”王昱之笑得腰直不起来。

    “宝贝一个!”衣若芙也难得笑得这麽用力。

    “小铃,我……咳!我快不行了。”

    赵黛翠笑得一直咳不停。衣若芙则忙着帮她拍背顺顺气。

    护理老师好不容易忍住笑,走回台上,清清嗓子:“咳!咳!好了。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什么系的?”她要好好认识这个天才学生。

    “企一甲,风铃!”全班异口同声。

    “就是风铃!”护理老师恍然大悟。“久仰!”

    “不敢!”风铃厚脸皮地回话。

    唉!她的壮举又多了一项。

    * * *

    “臭章鱼,你设计这是什么烂活动啊!”风铃将活动企划表往章玉宇的桌上丢,横眉竖眼地瞪他。

    “班上同学的联谊活动啊!有问题吗?”章玉宇一脸莫名。

    “当然有,而且是很大的问题。活动最後这个来电配对是什么意思,还括号男选女!”她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没看过以前有个电视节目叫来电五十吗?就像那样啊!”

    “你要我们女生像展示品一样让你们挑?你凭什么这麽!虽然你是公关股长,但是活动内容也要经过大家同意才对啊!你懂不懂民主啊?”

    “OK!我不反对让全班表决。”反正男生占多数,他不怕。

    “不用了,把最後这个单元删掉就好了。”开玩笑,她又不是笨蛋,班上男生女生的人数是三比一,再怎麽表决,女生都吃亏。

    “喂!小铃铛,强奸民意啊!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嚷着民主吗?”

    “没错,是民主。”风铃站直身子,双手抱胸。“你是民,我是主!”

    “啊?”这样拗的?章玉宇脑筋突然一转:“小铃铛,该不会是怕没人选,才故意要删掉这个单元的吧?”

    “是又如何?”她才不管他如何讽刺她呢。

    “这不用担心,我一定会选的。”

    章玉宇眼神暧地眨了眨,伸手上前要拉风铃的手,被风铃躲过。

    “我可不想以後走在路上被你的亲卫队暗杀。总之,这个单元不删,你的活动也甭办了,哼!”她撂下话後,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刘维德坐在风铃旁边的位子,刚刚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不喜欢,我们别参加就好了。”他想让她消气。

    “不行,你一定要参加。”风铃想起王昱之的话。

    “你也去?”

    “我……”她实在不喜欢那样的活动。

    “放心,我会选你的。”他温柔地看着她,这是他的真心话。

    “唉!阿德,总算我没有白疼你了。”她很义气地拍拍他肩膀。“但是没有必要让你牺牲。我一定要那只臭章鱼把企划表改过来。”

    “我……”他想告诉她,他是认真的,不是刻意安慰她的。但是话未出口,老师已经进来了,未出口的话,又吞回去了。

    * * *

    星期天一大早,C大校门口聚集了一票票的年轻学子。有的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聊天、有的擦拭电单车、有的则忙打公共电话。每一个族群都有他们今天各自的活动。

    赵黛翠一下公共汽车後,就看见风铃她们三人在向她招手。她可是花了好大的决心才决定参加班上这次的活动;在小若劝之以理、动之以情,以及小铃的吓之以力之後,才决定试它一试。毕竟,她也好久没出外走走了。

    “小翠,快来。”风铃上前勾住她的手。“我告诉哦,章鱼今天开车来,等一下就坐他的车。”

    “那你们呢?”赵黛翠关心同学的交通问题。

    “我们坐其他同学的电单车。”衣若芙回答她的问题。

    “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坐,应该坐得下啊?”赵黛翠不解。

    “因为班上女生少,所以强迫女生一定要坐电单车。否则女生坐车子,让男生载男生,他们铁定杯葛的。”王昱之领着她们来到企一甲同学会合的地方,边走边向赵黛翠解释。

    同学差不多都到齐了,剩少数几位还没到,因此章玉宇要骑车的同学再把车子检查一遍,待人到齐後,就可以出发了。

    刘维德悄悄地将风铃拉到一旁,把他的车钥匙交给她。

    “这是干什么?”风铃不了解他这个举动的意义。

    “看清楚,等会抽钥匙时才不会拿错。”等一下是用抽钥匙的方式决定谁坐谁的车,他希望载的人是她。

    “哦!阿德,你这样算作弊哦!”风铃斜眼看他。

    刘维德只是淡淡地一笑,不置一词。

    作弊又如何?必要时,他还会耍赖。

    风铃想想,也对,抽到阿德的钥匙後,可以跟昱之交换,趁此机会助昱之一臂之力——说不定活动结束後,两人就有好消息了。想着想着,得意地笑出声。

    “别打歪主意!”刘维德摸摸她的头警告。“走吧!集合了。”他领着她走过去。

    很顺利的,风铃抽到了刘维德的钥匙。当她贼头贼脑地准备跟王昱之偷偷交换钥匙时,刘维德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後,长手一伸,迅速拿走风铃手中的钥匙。

    “走吧!”他像拎小鸡一样把风铃拉走。

    “干嘛,整张脸都是大便——臭死了!”风铃站在他电单车旁嘀咕,不晓得刘维德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不喜欢让我载?”他口气冷冷的。

    “哪有?”风铃心虚,眼睛不敢看他。

    刘维德丢了一顶安全帽给她,自己也戴上安全帽。

    “上来吧。”口气一样冷淡。

    风铃乖乖地爬上电单车後座,不敢多话。

    刘维德发动电单车,无意间从照後镜看到风铃的穿着。他从前面的置物箱内拿出一件他的长袖衬衫丢给她。

    “穿上!”他沉声命令。

    “为什么?我又不冷?”现在是五月,今天阳光那麽大,最适合踏青了。她觉得自己穿的刚好啊!

    风铃今天是一件白色短袖T恤、马裤式的牛仔裤及一双大一号的球鞋,标准的出游装扮。

    但是刘维德却心疼她一身细皮白肉的,虽然现在才五月,从这里里骑车到淡水,少说也要一个小时,这样晒下来,不晒伤才怪。

    见她没有穿衣服的打算,刘维德作势要帮她穿,风铃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她不明白他此举的用意,当是他龟毛,不习惯女生“穿太少”。

    整装完毕,整个车队在章玉宇那辆招摇的红色BMW跑车带领下,依序出发。这次参加的人数一共有三十二人,十四台电单车,其中有二人搭章玉宇的车子。由於女生有十一人,所以有四台电单车没有女生点缀,失色不少。

    一路上车速并不快,走走停停,边走边玩。因为都是年轻有活力的学生,引起不少路人的眼光。年轻真好;就是有本钱无忧无虑,有资格姿意挥青春;每一张充满阳光般朝气的笑脸是那样的引人注意,在阳光下就像是一个个会发亮的发光体。

    与其它车队交错或擦身而过,他们也会热情地相互打招呼。虽然彼此不认识,但是因为同是年轻一族,感觉起来就认为对方与你是“同一国”的,相互问候便是极自然的一件事了。

    一路上,风铃的嘴巴几乎没停过,不是叽叽喳喳地对刘维德问东问西,就是与其他同学“隔车”对话,好不忙碌。像现在,她又在“拷问”刘维德了。

    “阿德,你喜欢怎样的女孩啊?”风铃在他身後问,因为坐在电单车上,有风声的干扰,她必须提高音量才能让刘维德听到她的问题。

    “像你一样。”刘维德实话实说。

    “哎呀,我跟你说真的,你不要闹啦!”风铃在背後捶了他一下。“我是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当你的女朋友啦,不是当兄弟哦!是女朋友,用来约会的那一种,懂不懂?”她加重“女朋友”三个字的语气。

    他当然知道。他从来没把她当兄弟,真正不懂的是她。刘维德在心里叹息,为什么她感受不到他对她的“特别态度”?

    “想不出来吗?”风铃见他想了半天没回答,以为他还没有想到。“那你觉得昱之怎麽样?”

    “不熟。”他知道她们四个常在一起。

    “她是系花呢!”风铃怪叫。

    多少人想追昱之,打听她的人有一列火车那麽多,这块木头竟然说对昱之不熟!唉!也不能怪他,他本性如此,岂止对昱之不熟,全班除了她,他对每个人都不熟。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让他熟。

    “我告诉你哦,昱之有很多人追,可是那些人她都不喜欢,她欣赏一个人哦。”风铃顿了一下:“你知道吗?那个幸运儿就是你!”

    见他没什么反应,风铃靠近他,想看看他的表情,无意间让自己柔软的身体更贴紧他的背,他的身体迅速起了反应,而风铃还不知死活地一双手在他身上乱摸。

    “喂!阿德,你听了是不是很高兴,暗爽在心底啊?来!我摸摸看你心跳是不是跳很快?”她的手真的在他身上“寻找”心脏的位置。

    刘维德被她“非礼”得全身快失火了,又没办法空出手来制止她,能出声恐吓了。

    “别乱动,等一下翻车,我可不管。”他的声音沙哑。

    风铃终於摸到他的心脏,咚咚咚地跳得好快!

    嘻!他真的暗爽在心底。昱之有希望了。

    “放心!我会帮你的。”风铃自以为是地在他背後拍了一下。

    她不知道刘维德所有的“反应”,都是因为她的“毛手毛脚”而来的,还迳自认为他是因为受到王昱之的欣赏高兴,脑袋里努力思索着要如何撮合他们,彷佛已经看到他们俩步入结婚礼堂的样子了。

    * * *

    车队终於抵达淡水沙仑海边。由於还未到开放的季节,入口处的门并未打开。但这点小小困难并不会让玩兴正浓的企一甲同学打退堂鼓,他们找到一条小径可以不用经过大门就能进入海水浴场,一行人就这样来到他们的目的地,开始了他们这一次的活动。

    经过抽签,将所有的人分成六组举行沙滩烤肉。所有的材料、工具均放在章玉宇车上,他还笑称自己的车子是最高级的货车。

    分组的结果,赵黛翠与风铃分在同一组,王昱之和衣若芙都分散在别组。大夥开始各忙各的,有的生火、有的架伞、有的洗菜……大家忙得不亦乐乎。赵黛翠体力较差,因此烤肉的工作交给她,可以不用到处跑。风铃是个好奇宝宝,什么都想玩,看见同学在架伞,她也跑去帮忙,结果伞没架好也就算了,还差点让伞打到隔壁组的同学;要她帮忙生火,结果一包火种都用完了,依然没看她生起半个火苗。没办法,最後同学只能把洗菜的工作交给她。想不到她竟然把腌好的肉,一片一片的用水洗乾净,气晕了同组的同学,差点把她抓起来丢到海里鱼。

    “小铃,别难过,来,帮我串丸子吧。”赵黛翠轻声地安抚沮丧的风铃。

    “小翠,还是最好!”风铃撒娇地抱着赵黛翠。

    就这样,在嬉闹声中以及赵黛翠的巧手下,风铃这一组的成果虽经过之前的小意外,但也不输给其它组,每个同学一样吃得津津有味,还对赵黛翠的手艺赞不绝口。

    之後还有一连串的团体活动,包括大地游戏、带动唱、沙滩排球等,最後是自由活动。所有的活动,除了沙滩排球外,刘维德均没有参与,只是在一旁拿着相机取景。像现在自由活动的时间,风铃她们四个正高兴地放着风筝,而他一个人却背着相机来到以前沙仑海边的渡口。

    一轮火红的夕阳斜挂在海面上,把四周的晚霞映得分外红艳,海面上波光粼粼,金色光辉闪闪发光,好一幅夕阳无限好。他拿起相机,按下快门,留下这美丽的景致。

    “有这荣幸请你帮我拍照吗?”王昱之的声音在他身後响起。

    她与风铃她们玩得正高兴时,看见他一个人朝这走来,见机不可失,也就跟了过来。

    “我不拍人。”刘维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继续取景。

    “我有话跟你说。”王昱之走到他面前,挡住他镜头。

    他把相机收好,背在肩上,整个人斜靠在石柱上,眼睛并没有看王昱之,是眺望着远方一群正在嬉戏的人。

    “说吧。”口气一样不带一丝情感,但眼神因为看见某个身影而放柔了许多。

    对於他这种漠视的态度,王昱之心里颇不是滋味,但是她还是忍下来了。

    “我注意你很久了,不知你对我的看法如何?”她抛开矜持,采取主动。

    刘维德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很上相。”他以摄影的角度提出他的看法。眼光再度看向那熟悉的身影。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我想……我……”王昱之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王同学。”刘维德打断她的话,身形依然没动,望着远方佳人的眼光也没移开,还添了几许柔清。“我有心仪的对象了。”

    王昱之的脸倏地立即变白。

    他拒绝她?

    生平没被人拒绝过的她,此时觉得颜面尽失,一股委屈袭来,令她红了眼眶,但是她的骄傲不容她在别人面前落泪。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僵着声音问:“是吗?恭喜你。不知是哪位大美女能得你青睐?”

    听出她浓浓的鼻音,刘维德知道她受伤了。但是他没有办法给予同情,这种事,同情只会害了彼此。因此他选择漠视。长痛毕竟不如短痛来得好。

    “抱歉!个人隐私。”

    连对方是谁都不让她知道,他就这麽保护那个人?王昱之好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究竟输给什么样的人,不甘心自己连对手是谁都不晓得。

    “我认识她吗?”王昱之转过身来看着他,一双大眼经过泪水的滋润後,更显明亮。

    刘维德依然不动,不打算回答。

    “我有权利知道自己输在哪里!”王昱之仍不放弃地追问。

    “这种事不是输赢的问题。”他淡淡地回话。站直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尘,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王昱之出神地想着他刚才的话。

    的确,这不是输赢的问题,若把感情拿来做赌注,岂不是亵渎了它吗?

    知道了对方是谁又如何?找她决斗吗?打嬴了就能改变他对她的观感、接受她吗?

    她自嘲地笑一笑,何时她王昱之的心胸变得如此狭小呢?她或许该羡慕那个幸运的女孩。但是她不是轻易会认输的人,只要男未婚、女未嫁,她还是有机会的!

    大一的生活就在即将来临的暑假中结束了。有的人已心有所属,有的人找到未来的路,也有的人尚在摸索中。但不管怎样,每个人都有成长、都有收获。

    暑假过後,企一甲的同学也都是学长、学姊了。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第三章

  过了一个暑假,有的人胖了,有的人瘦了,大多数的人都变黑了,显示在暑假当中,每个人都过得很充实,也玩得很快乐。打工的打工、出国的出国,各有各的活动。

    当然,暑假结束後,也该收心了。

    升上大二後,第一件事便是抽签——抽学弟妹。由於C大企管系向来女生稀少,为避免女生集中在某几个家族,因此不以学号来规划学长学姊、学弟学妹的关系,而改用以性别区分来抽签。也就是说,女生一定是抽学弟、而女生抽完後,剩下的学弟、学妹才由男生抽。有些家族运气比较差的,从大一到大四均是男生,而运气好的,则家族中会有两代是女生。

    而风铃她们四个没有意外的均是抽到学弟,这其中又以王昱之的学弟最高兴。因为有位系花学姊,这是何等光荣的事;他没事就拿一叠照片要王昱之签名,然後到处宣扬王昱之的美貌。

    风铃的学弟,个性倒与风铃有几分类似,活泼好动,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笑起来有一口白牙,标准的阳光男孩。衣若芙的学弟就害羞多了。听说他从国中开始就念男校,高中也是读男校,平常除了上课外,下课就回家,假日偶尔会去图书馆看书。家中又没有姊弟,所以他六年来接触到的女性,除了师长及母亲外,几乎没有了。甚至刚刚开学时,他看到女同学还会发抖哩;尤其看到王昱之时,他差点忘了还有呼吸这件事。不过他倒不怕与衣若芙相处。或许是因为衣若芙本来就少话,平时亦不苟言笑,所以他把她当成像师长尊敬的缘故吧!

    赵黛翠的学弟就可爱多了,说他可爱不是指个性,没错,是指他的长相。一位学弟有一张讨喜的娃娃脸,配上瘦小的身材,很难想像他是个大学生,说他是国中生部不会有人怀疑。而且他一五八的身高,站在身高一六二的赵黛翠身旁,真的像姊妹——亲姊妹。为此还被风铃笑了半天,气得这位学弟到今天看到风铃时,还不肯称她一声学姊。

    今天是期中考的最後一天,考完试,四个人决定找个地方聚餐,顺便把各自的学弟找来,看看他们是否适应良好。因为当初她们也是这样受学长照顾的,这个传统不能废,必须代代相传才行。

    “学姊,这麽说,团康社可以常常出去玩喽!”风铃的学弟——陈建邦询问她有关社团的事。

    “可以这麽说,不过像登山社、童军社也有不少出游的机会呀,你可以都去试试,最後再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就可以啦!”风铃提出她的建议。

    “那衣学姊参加什么社团?”陈建邦转向衣若芙。

    “我没参加社团,我申请入企管系学会。”

    “哦?学姊是企管系学会的干部?”王昱之的学弟开口了。

    “嗯,企划股。”她终於在大二顺利进入学会了。

    “哇!学姊将来一定是个女强人,Super!”陈建邦比了一个电视综艺节目的手势,逗笑了每一个人。

    “对了,可爱学弟,你想参加什么社团?”风铃一直很喜欢逗赵黛翠的学弟。

    “我叫方正义,不叫可爱学弟!”方正义正色纠正她。

    “好嘛,可爱的方正义学弟,可以告诉我们,你对什么社团有兴趣吗?”风铃再次逗他。

    “学姊,看她啦!”方正义向赵黛翠抗议。

    “小铃,别欺侮我学弟哦!”赵黛翠护卫自己的学弟。

    “我才舍不得欺侮他咧,看不出来我多喜欢他吗?唉!真是太伤我的心了。”风铃故意抚着胸口,表示难过。

    “学姊,好恶心哦!”陈建邦放冷箭。

    “臭小子,你给我吐糟!”风铃敲了他一记。

    “哎哟!下次不敢啦!”陈建邦故意躲到赵黛翠身旁哀叫:“小翠学姊救我!”

    “喂!你干嘛,别趁机吃我学姊豆腐。”方正义将陈建邦推离赵黛翠。

    “学弟,回来、回来!连吃个女生豆腐都这麽逊。”风铃把陈建邦拉回位子坐好。“看好,我教你怎麽吃小翠的豆腐。”话才说完,风铃趁方正义还来不及反应时,坐到赵黛翠另一边,两手朝她肩膀一抱,用力在她脸上“啾”一下。

    此举看傻了方正义及陈建邦。

    “…………”方正义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真的是色狼,像你这样怎麽保护小翠?唉!失职、失职!”风铃走过方正义身边时,边说边摇头。“如何?看到了吧。”待风铃坐回位子上後,得意地向陈建邦炫耀自己的壮举。

    “学姊,确定那个xx之狼不是?”

    这句话的後果是——陈建邦吃了一记风铃的铁拳,而其他人则是笑得不拢嘴。

    陈建邦也笑了,眼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赵黛翠。

    * * *

    当衣若芙及风铃刚到体育馆时,就看见班上其他女同学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像是在讨论什么大事。当她们看见风铃时,有一位同学立刻上前将她拉了过去。

    “小铃铛,知道吗?刘维德的女朋友出现了。”女同学脸上又是兴奋、又是嫉妒。

    风铃知道刘维德已经有喜欢的人,这是王昱之告诉她的,而现在听到同学这样说,她也感到好奇,究竟刘维德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真的?谁?”风铃好奇地问。

    “听说是社工系的系花,叫孙思雅。”女同学像发现新大陆般的到处散播这个消息。

    “消息可靠吗?”风铃再问。

    “从社工系传回来的,听说女方已经承认了。”这次回答的是王昱之,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昱之……”风铃看着王昱之,不知该怎麽安慰她。自从上次沙滩之行回来後,昱之消沉了好一阵子,现在又听见这个消息,不知她……

    “没事。体育老师来了,上课吧。”王昱之说完便回到队伍里。

    体育股长开始整队,准备上课了。

    “去证实看看。”衣若芙拍拍风铃肩膀。

    “嗯。”风铃点头。

    两个人也迅速归队。

    * * *

    “阿德,你很不够意思哦!有女朋友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风铃插腰怒瞪着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刘维德。

    “女朋友?”刘维德睁开眼看她。

    “你还装!是社工系那个系花孙思雅。全班都知道了,只有我是最後一个才知道,亏我还是你兄弟咧,好丢脸!”风铃觉得脸上无光。

    “你相信?”

    “人家绯闻案的女主角都承认了,你说我该不该相信?”风铃反问回去。“交女朋友又不是坏事,干嘛隐瞒呢?”

    “来,坐下。”刘维德拍拍身旁的位置要她坐下。

    风铃默默地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我有女朋友,你不高兴?”刘维德期待她的回答是肯定的,那证明她——吃醋。

    “我干嘛不高兴?我只是不爽你瞒着我,害我被同学笑说跟你做兄弟是做假的。”风铃嘟着嘴回答。“愈想愈生气,不行,你要让我打一下,不然我一肚子的气难消。”

    说完,她当真在他肩膀捶了两下。

    “哦!舒服多了。”风铃一脸满足。

    但是刘维德却是冷着一张脸。

    她不在乎?她竟然不在乎他有女朋友!

    她真的只把他当兄弟、当同学!刘维德的心好痛,他好想摇醒她,告诉她,他不要只当她的同学、当她的兄弟,他要当她的情人!

    但是他没有,只是握紧双手,捶着身後的树干发脾气。.

    “阿德你干嘛!”风铃连忙拉住他双手。“我打你两下,你就生气啦!小器!”

    “不是!”他别过头,不愿看她。

    “不是才怪,都气得不想见我了,还嘴硬!”风铃起身,背起背包。“算啦!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在这里惹人嫌。”

    她转身要离开,刘维德起身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拉住她手臂。

    “做什么?难道也要我让你打两下才可以吗?”风铃抬头看他。

    “她不是我女朋友。”他不想让风铃误会。

    “对!她不是你女朋友,是你的地下情人!”风铃甩开他的手。“阿德,你很自私。孙思雅又不是见不得人,干嘛不让人家曝光?我们都看过她了,人家长得还真漂亮,跟你真的挺登对的,不错,你的眼光的确很好。放心,我们不会没品到去为难人家,你大可……”

    “够了!我说她不是就不是,听到没?”刘维德握住风铃双肩摇晃,低吼了出来。

    风铃被他的怒吼震傻了,也忘了把嘴巴上,一双眼睁大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怒容的男人。

    “铃,听我说,孙思雅不是我喜欢的人,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我没理她,真的!我喜欢的人是……是……是别人。”他还是提不起勇气告诉她。“这样你懂不懂?”他放柔眼神看她。

    风铃僵硬地点点头,嘴巴依然没闭上。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讲这麽多话。

    刘维德忍不住一把将她搂进自己怀中,紧紧地搂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体内一样。

    风铃原本被他吓跑的灵魂正要回来,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飞离更远。她倒抽了一口气,眼睛睁得更大了。直到刘维德的力道令她喘不过气来,她才嗫嚅地开口:“阿德……我……不能呼吸了。”

    听到她的声音,刘维德立刻放开了她。

    风铃获得自由的那一刹那,努力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生怕自己因此缺氧而蒙主宠召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刘维德轻声向她道歉。

    “阿德,你刚刚好恐怖。”风铃捂着胸口,心有馀悸。

    “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他再次向她道歉,不希望风铃因此害怕他的接近。

    “阿德,你以後怎麽办?”风铃替他担心。既然阿德喜欢的是别人,现在又传出这种事,那阿德喜欢的那个人一定会误会他。唉!好麻烦。

    “不理她就好了。”以不变应万变,他向来如此。

    “可是大家都误会了……”

    “没关系,只要你知道就够了。”刘维德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啊?”风铃却一脸迷惑。

    为什么只要她知道就够了?

    难道刘维德以後要她出面帮他作证吗?

    嗯!有可能哦!

    * * *

    “什么?他真的这麽说?”王昱之口中的果汁差点喷了出来,为风铃刚刚说出口的话惊愕不已。

    “对呀!孙思雅与阿德都是摄影社的,社团里,女生都喜欢阿德,尤其以孙思雅最为勤快,常常嘘寒问暖、送茶送水的,又老是故意待在阿德身边,久而久之,就有人传出他们是一对。阿德对传言是不理不睬——”

    “所以孙思雅便承认他们是一对。”王昱之接下风铃的话。

    “嗯。”风铃点点头。

    今天下课後,风铃她们四个人到餐厅吃过晚饭後,开始讨论下礼拜的行销报告。等报告内容讨论得差不多,衣若芙便问风铃有关刘维德女朋友事件证实的如何,结果风铃却告诉她们这样一则内幕消息。

    “赶鸭子上架。”衣若芙下了结论。

    “刘维德打算怎麽办?”赵黛翠轻声地开口,这种八卦消息她一向没兴趣,不过这次男主角的确可怜。

    “他说不要理她。”风铃转述刘维德的话。

    “又来了!他就是这样!这岂不是称了那女人的意了?”王昱之忿忿不平,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将恶人斩首示众。

    “这麽说,他喜欢的另有其人!”衣若芙记得王昱之告诉过她们,刘维德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既然不是孙思雅,表示另有其人。

    “嗯。”风铃又点头。“所以我也很替他担心,那位“俪仕”会不会误会阿德。”

    “他不打算解释?”赵黛翠也替他担心。

    这次是风铃第三次点头。众人陷入一片沉默。

    “可是……”风铃想起刘维德说的一句话。“阿德为什么说只要我知道就够了?”她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

    三人的表情各异。

    赵黛翠是一脸莫名:“这是什么意思?”

    衣若芙则是一脸深思地看着风铃。

    王昱之则是咯咯笑出声来。

    “昱之,笑什么?”风铃好奇地问。

    “小铃铛,我告诉一则笑话。在一个偏远的小村落,有一天,村长收到上级的命令,说总统明天要来村里参观,希望村民明天都到活动中心来。可是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根本来不及通知全村的人。这时村长的书记却叫村长别担心,只要把这件事告诉村长太太就行了,明天保证全村的人都到齐。”

    听完这故事之後,衣若芙、赵黛翠也笑了。

    “你的意思是说:阿德认为我是广播电台,我知道就等於全班都会知道?”风铃不敢相信自己的形象那麽差。

    “不然还有什么解释?”王昱之笑红了脸。

    “小铃,那可不能让阿德失望哦。”赵黛翠也在一旁火上加油。

    “死阿德,看我怎麽修理他!”风铃气鼓了脸。

    衣若芙收起笑容後,还是深思地看着风铃。

    真的是昱之说的这样吗?还是刘维德的话另有含意?她总觉得事情并非如此单纯……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一时也理不出来。

    “小铃铛!”一只手臂从风铃身後伸来,勾住风铃的脖子。

    “死小孩,没大没小,叫学姊!”风铃拍掉陈建邦的手。

    陈建邦自从无意间听到风铃的绰号後,也跟着大家叫她小铃铛,这点风铃十分不满,每次都以断绝学姊、学弟关系来恐吓他不准直呼她小铃铛。无奈,陈建邦是屡骂屡犯。

    “是!小铃铛学姊!”陈建邦讨好地给风铃捶捶背。

    “唉!家门不幸。”风铃一脸无奈。

    “各位学姊好!”陈建邦有礼地向其他三人打招呼。

    “学弟这麽晚了还没回去?”王昱之先关心地问。

    “我去社团,刚下课。”陈建邦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哦,什么社?”王昱之再问。

    “打架社!”风铃抢在陈建邦之前替他回答。

    “拜托!小铃铛……呃,学姊,那是跆拳社,不是打架社啦!”陈建邦向风铃抗议。

    “还不是一样,都是暴力社团。”王昱之站在风铃这边。

    “怎麽会想到要参加这麽野蛮的社团?”衣若芙也损他。

    要损人,她们四个向来默契很好。

    唉!算了,不跟她们辩了,好男不与女斗,况且还是三个好斗的“恰查某”,识时务者为俊杰。

    “强身啊!这样才有能力保护学姊嘛!”陈建邦虽是回答衣若芙的问题,身体撒娇地靠向风铃,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赵黛翠。

    这麽烂的声东击西法,哪瞒得过衣若芙那双精明的眼呢?

    “少恶心了,谁要你保护!”风铃嫌恶地推开他。

    “学姊,辜负我一片好心。”

    陈建邦装出一脸受伤的神情,逗笑了静坐一旁的赵黛翠。

    “好,让你英雄有用武之地吧!时间不早了,你帮我们送小翠去坐车。”衣若芙决定帮他。

    “不……”风铃准备阻止,平常都是她陪小翠去等车的。

    话未出口,风铃就被旁边的王昱之顶了一下。

    “对,希望你社团没白混!”王昱之也加入。

    “好吧。”既然小若跟昱之都赞成,她也没理由反对。“你要把人平安送达,要是小翠少了一片头皮屑,你就准备——”

    “提头来见!”三个人异口同声。

    “是!属下定当竭尽心力,不辱所托。”陈建邦心里可乐了,学姊们真是善解人意。

    “这样好吗?”赵黛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她们三个给“放弃”了?

    “没关系,反正这小子吃饱没事。”风铃替赵黛翠拿起背包,丢给陈建邦。“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她催促着赵黛翠回家。

    赵黛翠顺从地往外走。

    “小铃铛……呃,学姊,再造之恩,来日再报!”陈建邦附在风铃耳边,轻声地向她道谢。

    “废话少说,快滚哦!”风铃一脚踢他出去。

    送走他们之後,风铃重新坐回位子上,满脸疑惑地看向衣若芙与王昱之。

    “谁告诉我,为什么要这麽做?”

    王昱之伸出食指,比比衣若芙。

    “小若?”风铃看向衣若芙。

    “学弟从进来到出去,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小翠,说,这是怎麽回事?”衣若芙把问题丢回给风铃。

    “是说,我学弟他……”风铃惊讶得张大嘴巴。

    “没错!”衣若芙点点头。

    “他竟然要非礼小翠,还让他送小翠去坐车,小翠有危险了!”风铃急得就要冲出去。

    王昱之与衣若芙的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衣若芙一把拉住她。

    “噢!小铃铛,是白痴还是智障啊?”王昱之抚着额头。

    “都是!”衣若芙将风铃拉回座位後,也摇头叹息。

    “你们干嘛骂我,我说错了吗?”风铃一脸不服。

    “对!的确说错了,而且错得离谱。”王昱之敲了风铃脑袋一记,真恨自己交友不慎,自己以前怎麽会认为她很聪明呢?

    “学弟八成“相中”小翠了。”衣若芙决定直接告诉她答案。她的脑袋用在男女感情方面,的确是属於智障阶级。

    “啊?怎麽会?我学弟年纪比小翠小!”风铃的脑筋又转不过来了。

    “我决定以後就叫你小白痴了!没听过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这些话吗?”王昱之送给风铃一记卫生眼。

    “感情的事很难说,以後遇到了就会晓得了。”衣若芙拍拍风铃的肩膀。

    希望她真的有智慧处理她的感情问题。

    衣若芙不禁替她担心。

    * * *

    “老师,我们今天上到这里就好了,好不好?”张小娟期盼地看向风铃。

    “喔……可是还有二十分锺才下课哦。”风铃看了一下手表。

    “我才刚考完月考,让我喘口气啦!”张小娟摇着风铃的手撒娇。

    “好吧,那剩下的时间要干嘛?”风铃决定让她轻松一下,毕竟她月考刚过,进度不赶。

    张小娟是风铃的家教学生。风铃大一开始教她,那时她刚上国一,由於父母不放心让她上补习班,又怕她进度跟不上其他同学,因此帮她请家教。

    一年下来,张小娟的功课的确在进步中,如今她是国二学生了,功课也变重了,但是在风铃的辅导、规划下,她并没有感受到大大压力。因为风铃一向反对死读书,所以除了功课外,她也会帮张小娟安排一些休闲活动。比如她要张小娟多听英文歌,了解歌词的意思;社团有活动时,她偶尔也带她一起去。她更鼓励张小娟有空多看电视广告,因为风铃认为每一则广告都是广告人智慧的结晶,它不但反应了时下的流行讯息,更能让人了解不同手法的行销理念表达方法,这对张小娟的表达能力很有帮助。

    她的这些建议一开始也受张小娟父母的强力反对,认为是在浪费时间。他们认为在升学主义挂帅的今日,读书是张小娟唯一该做的,其它的,她都无须担心。风铃却据理力争,她不希望张小娟在升学主义的摧残下,成了知识的巨人、生活的白痴。在说不过风铃的情况下,张父、张母心想:还好小娟才国一,等到升国二时再帮她换一个家教老师,现在就暂时顺风铃的看好了。

    而张小娟在校的成绩不但日渐进步,还得了即席演讲的亚军;尤其在国一暑假时,张父带张母及张小娟去美西旅游,张母看中一件饰品,苦於言语不通,正不知如何是好,张小娟竟能轻易地与店员用英语交谈,并帮张母完成交易。後来张父一问之下,才知张小娟一口流利的英文不是学校老师教的,而是平日她从影片、电影及英文歌曲中累积而来的。

    为此,回国後,张父立刻打消换掉风铃的念头,还央求风铃一定要一直教张小娟,教到她国中毕业为止。

    “我有问题想问老师。”张小娟的脸颊微微泛红。

    “哦?什么问题?”

    “这个。”张小娟手中拿了一张小纸条。

    风铃接过纸条一看,原来是一位男同学写给张小娟的,内容是——

    张小娟同学,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不知道愿不愿意跟我做朋友?高俊

    “他是我们班长,成绩很好,我常常在图书馆看到他,但是都不敢跟他讲话,因为班上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张小娟把班上的情形大致说了一下。“老师,他是不是要追我?”张小娟的脸上浮上两朵红云。

    “看样子,他的确很喜欢你,那你呢?”风铃反问张小娟。

    “我……他长得很好看,对人也很好。”

    “所以不讨厌他?”风铃解读出她的话意。

    “嗯!”张小娟整张脸都红了。

    “那就好哦!郎有情、妹有意。”两情相悦啊!

    “可是……我怕……”张小娟欲言又止。

    “怕?怕什么?”

    “怕爸妈会骂我、怕同学会笑我、怕喜欢高俊的人会找我麻烦。”她说出她的问题。原以为风铃也会反对的,想不到她竟然没阻止。

    “小娟,只是和高俊做朋友,还不一定是男、女朋友,感情这种东西连我都不太懂,何况才国二呢!所以只要把他当好朋友,平常一起做功课、讨论功课或是上图书馆看书,这都没关系。我想,只要成绩不要退步,爸妈应该是没意见的。至於同学会笑,那是他们观念不对,不理他们,久了他们觉得没什么,就会不了了之了。还有那些高俊的亲卫队就叫高俊去处理,如果他够聪明的话,他可以处理得很好的。”

    “这麽说,老师,是赞成喽!”张小娟脸上露出笑容。

    “又不是什么坏事,干嘛反对。”风铃捏捏她的俏鼻。

    “老师,真好,我好幸运哦,被你教到。”张小娟抱住风铃的腰,整张脸埋进她怀中。

    “这样就满足了?先说好,功课不能退步哦。”

    “是!”她抬起小脸。“老师,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

    “怎麽会,你人这麽好!”张小娟一脸不信。

    “那是因为有人比我更好啊。”

    “那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啊,好多人,只要是朋友,我都喜欢,不然怎麽会当朋友呢?”风铃觉得她的问题很好玩,但是为什么此刻她会想起刘维德呢?

    “不是啦!哎哟!”她不晓得该怎麽问。“那有没有欣赏的偶像?”这样就知道她喜欢哪一类的人了。

    “偶像?”风铃想了一下。“以前有,现在没了。”

    “谁?”张小娟一双眼睛亮了起来。

    “那是以前的事了,不提了。”风铃不好意思提,想起以前她迷那些偶像,被同学耻笑的情形,她就脸红。

    “说嘛!”

    “发誓不可以笑哦!”

    “我发誓!”

    “好,我告诉你,我以前的偶像是小虎队!”风铃等着被张小娟耻笑。

    “小虎队?”她竟然没笑。

    “对啊,很好笑吧!”

    “有什么好笑的?我妈妈她还喜欢林志颖咧!”

    “林志颖?……你妈妈?”

    风铃实在不敢相信那位严肃、不苟言笑的张太太会喜欢林志颖!

    噢!好笑、太好笑了!

    风铃在心里偷笑得心脏快抽筋了。

    * * *

    “小铃!”风铃刚下公共汽车即被人唤住。

    “阿德,你又出来觅食哦。”风铃看见刘维德手中的购物袋,便知道他购物的时间到了。

    “家教学生乖不乖?”他对风铃的作息时间很清楚。

    “乖。好渴哦,来罐饮料吧。”风铃不客气地伸手入刘维德的购物袋中“摸”出一罐饮料,二话不说,开了就喝。

    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了五、六口。

    “哇!好舒服。”风铃满足地用手背擦擦嘴。

    两个人边走边聊。当然,大多是风铃在说话,话题东拉西扯的,她也说得手舞足蹈的。刘维德只是静静地听,偶尔应上一、两句,一双深情的眸子舍不得移开。他喜欢听她清脆的嗓音、喜欢看她说话时脸上丰富的表情、喜欢她一双杏眼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尤其现在,她的双颊泛红,粉嫩的脸颊白里透红,好诱人!他看得痴了,忍不住伸手轻触她脸颊。

    “咦?阿德,怎麽有两个你……不对,三个……也不对……好多个,喂!你不要晃来晃去的!”风铃的步伐开始不稳。

    刘维德发现她的异状後,上前扶住她。

    “铃,怎麽了?”他满脸焦虑。

    “我?我没事啊!是你啦,你干什么晃来晃去,晃得我头好晕哦!”风铃用手敲敲自己的头。

    见她已经站不稳了,刘维德将风铃打横抱起。

    “铃,现在觉得怎麽样?”

    “我……想睡……”风铃只觉头好重,眼皮也一直掉下来。

    “刘维德?”衣若芙刚下来倒垃圾,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人影很像他。

    “衣若芙,风铃她……”刘维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铃?她怎麽了?”衣若芙跑过来,看见被抱在刘维德怀中的风铃。

    “匡当”!

    似乎有东西掉到地上了。

    衣若芙把东西捡起来——是台湾啤酒。

    “你让小铃喝酒?”衣若芙质问刘维德。

    “我……我不知道她拿的是啤酒。”这麽说风铃只是喝醉了,不是生病。刘维德的心又恢复跳动了。

    摇了摇手中的啤酒,风铃大概喝掉半瓶了。

    “走吧,她没事,只是醉了。你要帮我把她扛回去,不然我可拖不动她。”衣若芙领着刘维德来到她们住的小套房。

    将风铃安置好後,衣若芙准备送客,不过刘维德仍不放心。

    “她……”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衣若芙为了不想吵到风铃,将刘维德拉到门外说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不会喝酒。”他向衣若芙道歉。

    “不怪你,连小铃都不知道自己不会喝酒。”衣若芙耸耸肩。

    “啊?”

    “我们也是无意间发现的。有一次跟学弟聚餐,我们去啤酒屋,一人一大杯生啤酒,小铃喝了,就开始语无伦次,没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衣若芙顿了一下。“第二天我们告诉她这件事,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原来如此。”

    “那次以後,我们都笑她“两口铃”。还好她的酒品不错,醉了只会睡觉,不会发神经。”

    “以後我会注意,风铃就麻烦你好了。”

    “嗯。再见。”

    刘维德向衣若芙点头致看後转身离去。

    “等一下!”衣若芙突然喊住他。

    刘维德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的心上人……你怕她受伤,所以不想让她曝光?”这是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刘维德是在保护那个女的。

    “不是,我在等她。”刘维德想起那一张俏丽的容颜,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等她?”

    “等她爱上我。”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莫名的衣若芙。

    这是怎麽回事?

    难道对方不爱他?

    衣若芙若有所思地回到屋内,看着风铃天使般的睡颜,不知怎地,她总觉得刘维德心仪的人,似乎与风铃有某种关系。

    会是她多心吗?

  第四章

  赵黛翠刚结束美食社的课,带着今天刚完成的点心,照例前往风铃的团康社找她。不过今天情况有些不同了。

    “小翠!”陈建邦从後面喊往她。

    “你是小铃的学弟。”赵黛翠看清来人後,嫣然一笑:“你应该叫我小翠学姊的,这是礼貌。”

    “叫小翠比较亲切,你可以叫我建邦。”陈建邦搔搔头。

    “你来找小铃吗?她在四楼,我也要去找她,走吧。”赵黛翠细细柔柔的声音,字字嵌在陈建邦的心上。

    “呃……好。”陈建邦跟了过去。

    “小翠!”风铃看见赵黛翠来了,立刻飞奔地冲了出来。“今天吃什么?”她急着接过赵黛翠手中的餐盒。

    “四色烧卖。”赵黛翠笑吟吟地看着风铃高兴的表情。她很喜欢看风铃吃束西的样子,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做的东西好像是人间极品似的;风铃不挑食,吃起东西来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对於烹饪者来说,这便是最好的赞美了。

    “哇!小铃铛,你都是这样让小翠供养的啊?”陈建邦看到风铃吃得一脸满足,忍不住也伸手拿了一个烧卖丢入口中品.“嗯!好吃。”

    “喂!死小孩,敢抢我的东西!”

    风铃一脚把陈建邦踢到椅子下,痛得陈建邦哇哇叫!

    “小铃铛,谋杀学弟啊!”陈建邦揉揉摔疼的屁股。

    风铃收起吃了一半的烧卖,走到陈建邦面前,向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陈建邦合作地弯下身来,以他一七八的身高,屈就风铃一五八的身高。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小翠的主意,如果你再开口闭口小铃铛、小铃铛的叫,看我帮不帮你,哼!”风铃不光明地威胁陈建邦。

    “噢!英明的学姊,原谅我年轻不懂事,以後我不会再犯了,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的幸福就靠了!”陈建邦立刻狗腿地搂住风铃的肩,耍赖地撒娇。

    “好恶心!才恐吓你两句,就马上狗腿起来了,没志气!”风铃白他一眼。

    “志气要用在有用的地方。学姊,伸出友谊的双手吧。”陈建邦摇摇风铃。

    突然间,陈建邦被人自身後拉开。

    刘维德铁青的一张脸,闷闷地看着风铃。

    “阿德,你怎麽会在这?”风铃回头看见来人是刘维德。

    “来社团找些资料。”他的口气依然不善。

    摄影社的教室也在四楼,离团康社有两间教室的距离,虽然他们上课的时间不同,但是只要风铃到社团上课,就常会看到刘维德在摄影社的教室看书、找资料。

    “他是?”刘维德一双锐眼看着陈建邦。

    “他是我学弟,陈建邦。学弟,这是我同学兼兄弟,刘维德。”风铃帮他们两个介绍着。

    “学长。”陈建邦有礼地向刘维德打招呼。

    刘维德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小铃,下课了没?”赵黛翠轻柔的声音再度传来。

    “哦,小翠,等一下社长和几个社员要开会,我也要出席,所以今天不跟一起走了,我叫学弟送好了。”说完,转头看向陈建邦:“我说小邦子啊,你有没有空啊?”

    “有有有!学姊一句话,学弟岂有没空之理。”陈建邦感激地上前要拉风铃的手,却被刘维德技巧地挡住。

    “好啦!快滚吧,还有……”

    “我知道,一片头皮屑也不会少的!”陈建邦顽皮地朝风铃眨眨眼。

    就这样,陈建邦满心欢喜地护送佳人离去,现场只留下风铃及满脸抑郁的刘维德。

    “阿德,你今天不用等我了,我要开会。”

    风铃跟刘维德挥挥手後,就要回教室里去,刘维德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他刚刚为什么搂着?”刘维德脸色阴郁,口气里泛着浓浓的醋味。不过很显然的,风铃鼻塞,因为她——闻不出来。

    “他呀,他想追小翠,拜托我帮忙。”风铃轻描淡写地带过。“好啦,放手啦,我要去开会了。”

    听了她的话,刘维德脸上的乌云才消退;还好他的目标不是风铃。不过他依然没放开风铃的手。

    “我还要找一些资料,开完会我们一起走。”他语气轻柔,看见风铃应允後才放手。

    * * *

    陈建邦陪着赵黛翠来到停放电单车的地方。因为他觉得现在时间已晚,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坐车回永和,所以坚持亲自送她回去。赵黛翠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了。

    “刚刚那位学长是风铃学姊的男朋友吗?”陈建邦一边解开大锁,一边询问赵黛翠。

    “刘维德?不是。”赵黛翠站在一旁等他。

    “不是?那为什么刚刚他的态度那麽差?”陈建邦觉得刘维德对他充满了敌意,似乎非常不喜欢他接近风铃。

    “他本来就这样,对所有的人都冷冷的。”

    “哦?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唉!算了,管他那麽多。他将车子发动,再拿出两顶安全帽,一顶给赵黛翠,一顶则自己戴好。“上来吧。”他拍拍後座。

    由於赵黛翠穿的是长裙,所以她必须侧坐,一手扶着背包,一手则轻轻搭在陈建邦肩上。

    “小翠,这样会跌下去的。”陈建邦不满意她的坐姿。

    他将她的背包拿过来斜背在自己胸前,然後拉过她双手环在自己腰上,很满足地说:“这样比较安全。”

    由於赵黛翠是坐在後座,所以他看不到她此刻布满红晕的脸。这是她第一次与异性这麽亲近,整颗心脏失控似的猛烈撞击胸腔,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心脏病,不然怎麽会这麽异常?不知道他会不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因为身後载着佳人,陈建邦的车速并不快。他很享受现在这种两人相依偎的感觉;她将自己放心地交给他,让他的保护欲涨到了最高点。真希望她家永远不会到!

    “学弟,你在巷口让我下车就好了。”

    “为什么?”陈建邦停下车後,回头看着她。

    “我……不习惯。”赵黛翠已下车,拿下安全帽还给他。

    “好吧,以後慢慢会习惯的。”陈建邦将车子熄了火,摘下自己的安全帽。“我陪你走进去。”他把背包递给她。

    “啊?”赵黛翠退了一步。

    “这条巷子这麽黑,我不放心。”

    “不会有事的,我天天走,习惯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陈建邦走近她,扳起她的脸。“忘了其他三位学姊是怎麽恐吓我的吗?一片头皮屑都不能少哦!”他含笑地对她说完,拉起她的手:“走吧。”

    赵黛翠只能任由他牵着走。被他握住的手,像是被电流流过似的,传来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她的脸更红了,头也一直不敢抬起来。

    “到了。”走了好像有一世纪之久,终於到她家楼下。“谢谢你,再见。”赵黛翠向他挥挥手,却见他依然站着不动。

    “跟我的鞋子说再见啊?”陈建邦附在她耳边挪揄她。

    由於赵黛翠沿路一直低着头,所以陈建邦想看看她。

    听到他这样一说,赵黛翠更不敢抬头了,只想赶快离开。於是匆匆转身,拿出钥匙要开门。

    “生气了?”陈建邦来到她身边。

    “没有,我要进去了。”好不容易开了门,急忙闪进去,随即将门扣上。

    怎麽回事?为什么她的心跳得这麽快?

    * * *

    今年暑假,C大团康社参加救国团暑期自强活动团康义工队,因此现在虽离暑假开始尚有两个月,但是各项活动已经开始进入企划阶段了。团康社除了每周固定的上课时间外,大小会议也增加一倍以上,讨论企划内容、人员编排、节目内容、道具准备等。由於社员是来自各系的同学,每个人的课表不一,为了能让干部全部出席,所以开会时间不是一大早的上课前,就是晚上大家都下课以後。而风铃已经有一个礼拜没和衣若芙及王昱之一起吃早餐了,换句话说,她有一个礼拜没吃过早餐了。

    今天早上刚开完会,风铃便要赶去上课,同社的同学,也是团康社社长沈浩走到她身边。

    “风铃,辛苦了,吃过早餐没?”沈浩是C大化学系二年级的学生,斯文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标准的白面书生。

    “大概没时间吃了。”风钤下意识地摸摸肚子。“我要去上课了,社长,拜拜!”提起背包,一下子就冲出去了。

    “风……”来不及唤住她,沈浩一笑,正打算离开时,看见地上有一本粉红色的小册子。捡起来一看,才知道是风铃的。大概是刚刚不小心掉的吧。

    他翻看了一下,里面除了同学的通讯录及行事历外,就是她的课表了。

    课表?

    对了!沈浩看了一下风铃今天的课程後,带着一丝笑容,愉快地走出社团教室,朝早餐店走去。

    * * *

    呢,好香,怎麽闻到火腿蛋的味道呢?难道我已经饿得嗅觉功能产生病变了吗?

    好不容易挨完一堂课,风铃已经饿得趴在桌上,奄奄一息了,此时却有一阵香味传来。她用最後的力气睁开眼睛,赫然发现有一袋食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噢!我真的是饿昏了,怎麽可能嘛!

    她再度闭上眼睛。

    “小铃铛,真的不饿吗?如果不吃,我可不客气喽!”王昱之晃着手中的食物。

    咦?真的有吃的!

    风铃倏地起身,抢走王昱之手中的食物,很不淑女地狼吞虎.

    “昱之,谢谢,真是菩萨转世,专门来解救我的。”虽是满口的食物,她还是不忘谢谢“恩人”。

    “慢点吃,没人跟抢。”王昱之拍拍风铃的背,怕她噎到了。

    “小铃好可怜,这麽忙,都没空吃早餐。”赵黛翠心疼她。

    “没办法,谁叫我是社团的干部。”风铃喝了一口奶茶後继续说:“昱之,什么时候去买的,我怎麽不知道?”

    话才说完,就见王昱之、衣若芙及赵黛翠她们三人神色怪异地看着她,而她旁边的刘维德始终冷着一张脸。

    “早餐不是我买的。”王昱之首先开口。

    “啊?”

    “是一个帅哥在下课时拿来的。”赵黛翠一脸暧昧。

    “什么?”

    “长得白白净净的,戴一副金边眼镜。”衣若芙的眼睛含笑。

    “说!他是谁?”三人异口同声。

    风铃根据她们的描述,猜想此人应该是团康社社长——沈浩。

    “他是我们社长啦!神经。”丢了三个卫生眼回敬她们。

    “有这麽好的社长,专程帮社员送早餐?小翠,你们社长帮你送了几次早餐啊?”王昱之满脸狐疑。

    “没有啦!”

    “小铃,你们社长真是仁民爱物哦!”赵黛翠一脸羡慕。

    “只是这样?没有其它关系?”衣若芙也不相信。

    “喂,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你们别用们污秽的思想来丑化我们哦!”风铃一脸慷慨激昂。

    “哦?那这封他要我转交给的信是怎麽回事呢?”王昱之拿出一封淡紫色的信封在风铃眼前晃。

    信?

    风铃一把抢过王昱之手中的信,打开来看——

    风铃:

    今天下午一、二堂你没课,请到社长辨公室来一趟,有事商量。沈浩

    “看什么看?开会通知啦!”风铃斥退三颗不请自来的头颅,将信收好,放进自己包包内。

    “小铃铛,可别背着我们在外捻花惹草哦!”王昱之用手肘顶了她一下。

    “朋友之间要坦诚不欺哦。”赵黛翠也提醒她。

    “自首无罪,但是抓到就要罚双倍。”衣若芙告诉她可能会有的下场。

    “你们少神经啦!我这样会有人看得上吗?”

    “小铃活泼可爱,人人都爱。”赵黛翠的嘴很甜,但说的也是实话。

    “比上不足,比下有馀。”衣若芙讲得很实际。

    “虽然少了一点女人味,不过外销不成,也可以内销啊。”王昱之的建议也很中肯,只是残忍了一点。

    “内销?销给谁啊?”受不了这三个女人!

    “当然是销给我喽。”章玉宇不知何时走过来,一屁股就坐到风铃身边,一手就要搭上风铃的肩。

    风铃见他坐下,直觉地往刘维德这边退,伸手拍掉章玉宇伸来的手。

    “臭章鱼,拿开你的章鱼爪!”

    “噢!小铃铛甜心,怎麽忍心拒我於千里之外呢?我的心永远为你而开,随时欢迎你的光临。”

    他的脸就要凑上去,却被一只手掌给推後了几寸。

    “喂!我兄弟不爽啦!”风铃斜眼眯他。

    刘维德一向不喜欢章玉宇对风铃的态度,太轻浮了;现在又坐靠她这麽近,他当然不容许章玉宇碰她。他一掌将章玉宇那张轻浮的脸推开,另一只手护卫地圈着风铃的腰,将她揽近自己;拜桌子阻挡之赐,其他人并未看到他放在风铃腰间的手。

    “小铃铛甜心,不觉得这是我们俩的事吗,不需外人干涉吧?”

    “噢!你错了!基本上,我们是采联合内阁,我的事也要她们三位同意才行。”风铃看向衣若芙三人。

    “没错!”三人异口同声,再次发挥良好的默契。

    “再来,我跟阿德换帖的,他若不爽,我也不敢说话。况且我也不想当你第N个姨太,这个N还趋近於无限大咧!”她淘气地朝章玉宇扮鬼脸。

    “NO!No!No!错了,正宫娘娘的位置始终为你保留着。”

    “哇!不会吧?章鱼,我们家小铃铛是专搞破坏的,你不怕她坐上后座後,废了你整座後官?”王昱之实在听不下去了,再不开口,她快吐了。

    “悉听尊便!”

    “你若偷腥,她会杀夫哦。”赵黛翠也帮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小铃,现在就阉了他吧。”衣若芙拿出把美工刀给风铃。

    “好啊!”风铃愉快地接过美工刀。

    “甜心,……是开玩笑的吧?”章玉宇站了起来,慢慢往後退,微抖的双脚透露出他的恐惧。

    “要不要练葵花宝典啊?”风铃坏心地挥动手中的刀子。

    “老师来了,我回座位去了,改天再谈。”章玉宇飞也似的退回自己座位上。

    出师不利!

    没关系,有的是机会。

    * * *

    她今天怪怪的!

    刘维德看着坐在他旁边的风铃,她今天似乎特别高兴。从一进教室起,她就一脸笑眯眯的,口中还哼着歌。像现在,正在上课,她却时而捂着嘴偷笑,时而在书上涂鸦,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坐在刘维德後面的衣若芙似乎发现风铃的举止太夸张了,示意旁边的王昱之提醒她一下。

    王昱之坐在风铃後面,她趁教授回头写黑板时,用她的长脚踢了风铃的椅子一下,头向前倾,在风铃耳後提醒她:“收敛一点!”

    衣若芙传了一张纸条给前座的刘维德——

    小铃交了一个男朋友,正在发情,别理她!

    短短几个字,却炸得刘维德脑中一片空白。

    她——有男朋友了!

    刘维德手中紧握着那张字条,冷汗不断从手心冒出。他再看看风铃,她一脸陶醉的模样,让刘维德的心,一片一片地撕裂开来。他的小天使要变成别人的了!这个认知让他害怕,他不能忍受她投入别人怀抱的情形发生。

    “有事?”

    刘维德传了一张纸条给风铃。

    “下课再告诉你。”

    风铃回传给他。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刘维德恨不得立刻将风铃抓来拷问,不过王昱之和衣若芙抢在他之前拉走了风铃。

    “小铃铛,骗人家没谈过恋爱是不是,别那麽夸张好不好?”王昱之拉拉风铃已经留长的马尾。

    “哎哟!痛啦!”风铃救回自己的爱发。

    “要不要昭告天下?」衣若芙敲了一下她额头。

    “人家第一次有人追,太高兴了嘛!好啦,我尽量克制可以了吧!你们等一下不是有课,快去上课啦!」风铃催促她们离开,免得她们又念个没完。

    始终站立在一旁的刘维德,在她们两人走後,上前抓了风铃的手就直往校园内走。

    刘维德在生气!为什么?

    “阿德,你不是也要上课吗?”她记得他也有修货币银行学。

    “跷课!”刘维德没回头,脚步也没停。

    直到一处树木较多的树林内,刘维德才停下脚步,放开她的手。他努力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

    “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这问句像命令句。

    “喂!阿德,我告诉你哦,有人在追我呢!”风铃像小孩子现宝似的,拉着刘维德的手又摇又跳的,忘了他此刻好像在生气。

    “说清楚!”刘维德的鼻孔开始喷气。

    但是被兴奋冲昏头的风铃根本没注意到。

    “昨天早上啊!还记不记得?我们社长帮我送早餐来,他托昱之交一封信给我,我以为是开会通知,结果我一去,他……他……”

    昨天下午,当风铃进入团康社教室时,并没有如她预期的开会场面,只有社长沈浩一个人在等她。

    自从风铃大一进入团康社後,她的活泼乐观就让她的人际关系很好,沈浩也一直注意她,常找机会接近她。後来沈浩接任社长一职,为了有多一点机会接近她,特地聘风铃担任行政一职。

    昨天早上无意间捡到风铃的记事本,激发了他向她表白的勇气,因此才会利用风铃没课时约她出来,向她表达内心思慕之情。

    风铃作梦也没想到,社团里人人心中的白马王子竟会喜欢她这只丑小鸭,一时之间不知该接受或拒绝;沈浩说他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试试彼此间是否合适。

    “他怎麽样?”刘维德紧握拳头。

    “他说他很喜欢我,想跟我交往。”风铃第一次脸红。

    “答应了?”看见她的脸红不是为了他,刘维德的心在泣血。

    “嗯,他是社团里每个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他会看上我,我该偷笑了,不是吗?”风铃笑得一脸满足。

    “不是!”刘维德一拳捶向旁边的树干。

    “阿德!你干嘛?”风铃惊讶他的举动,赶紧拉住他的手。

    “铃,你是最好的,没有谁不会看上,而是要挑谁,知不知道?不用委屈自己!”刘维德激动地握住她双肩,他不希望她贬低自己而委身自己不爱的人。

    “阿德,你不喜欢沈浩当我男朋友是不是?”风铃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看着刘维德,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他的异样。

    “我……”刘维德看着她无辜的脸,不知该如何敞齿。“铃,你真的喜欢他?”

    “至少不会讨厌啊。没交往,怎麽晓得?”风铃偏头想了一下。“难道你认为他不好?”不知为什么,风铃很在意刘维德的看法,她希望她喜欢的人,刘维德也会喜欢。

    刘维德多想告诉她,他不要她跟任何人交往,但是他又不愿只顾自己而忽略她的感受。他希望她快乐,如果她不快乐,他只会更痛苦而已。

    刘维德不自禁地将风铃搂进自己怀中,紧紧地搂住她;头埋进她颈项里,吸取她身上的香气,藉以平复心中纷乱的思绪。他缓缓开口:“铃,只要你喜欢就好,别委屈自己,嗯?”

    “嗯。”风铃也不晓得刘维德到底是怎麽了,只能跟着他的话应和。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手掌拍拍他的背,希望这样会让他觉得好过一点。

    * * *

    “小铃铛啊,兄弟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没出现了,他到哪去了?”王昱之对於刘维德的突然失踪感到好奇。

    “不知道,我也找不到他。”打电话到他住的地方都没人接。

    “小铃,有了异性就没有人性啦,不管兄弟死活了吗?”赵黛翠难得数落她。

    “还好意思说我!不知道是谁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哦?我这只嗷嗷待哺的幼犬,已经变成流浪狗了,没人养喽!”风铃不甘示弱地回敬赵黛翠。

    自从陈建邦接下护送赵黛翠的工作後,原本属于风铃的美食、点心也跟着被陈建邦一并接收了,友情力量的薄弱由此可见一斑。

    “我是为了谢谢他送我回家,才……”赵黛翠的脸已经红到耳朵了,说话声音也愈来愈小。

    “还有我那不肖学弟,有了老婆忘了娘,也不知多久没来跟我请安了,家门不幸哟!”风铃趁机加油添醋,重重叹了一口气。

    “小铃,别乱说,什么老婆不老婆的,没那回事啦!”赵黛翠急急澄清,陈建邦又没跟她表示什么。

    “小铃!”风铃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刚进教室来的衣若芙打断。衣若芙一脸凝重。

    “小若,怎麽啦,生病了吗?”赵黛翠细心地拉过衣若芙坐下,伸手探探她额头。

    “我没事。”她拉下赵黛翠的手,看向风铃:“刘维德出车祸了。”

    “什么?”其他三人都被这消息吓到了。

    “他现在人在哪?”

    “严不严重?”

    “谁告诉你的?”

    三个人,三个问题,却是同一种脸色——白。

    “听我说,我刚从助教那听来的。他上个礼拜五骑车摔车,还好有戴安全帽,所以只是左手骨折及一些擦伤。今天出院,下个礼拜应该可以来上课了。”

    “还好!”

    “老天保佑!”

    “算他命大!”

    衣若芙怪异地看着风铃:“小铃,上个礼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刘维德没去上课,然後又出车祸?”

    “啊?”风铃被衣若芙这样一问,顿时呆了一下。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干嘛问她?

    “对呀!他从来不跷货币银行学的,上个礼拜的确是第一次。”王昱之也发现疑问了。

    “小铃,跟刘维德打架啦?”赵黛翠忧心地问。

    “笨蛋,他那麽高,真的跟他打架,住院的是我!”风铃白了赵黛翠一眼。她搔搔头,回想上个礼拜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怎麽想也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事啊。“没什么呀,我只跟他说沈浩要跟我交往的事啊,这个你们都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王昱之的心震了一下。

    衣若芙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赵黛翠则微微蹙眉。

    “怎麽啦?为什么不说话?”风铃觉得她们的表情好诡异。

    “小铃,去看看他,他应该回到他住的地方了。记得,自己去,不准带沈浩去。”衣若芙交代风铃。

    “为什么不要让沈浩去?”她还想拉近他跟沈浩咧。

    “因为他讨厌沈浩!”王昱之忍不住开口。

    “小铃,听小若的没错。”赵黛翠轻声安抚她。

    “好吧。”风铃只能嘟着嘴答应。

    * * *

    “有事吗?”王昱之被衣若芙拉到礼堂後面的草地上。

    “我想听听对刘维德这次车祸事件的看法。”衣若芙直接说明来意,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你认为跟小铃有关?”

    “希望是我多心。”衣若芙看着王昱之。“我怀疑刘维德心里那个人是小铃。”

    王昱之的背脊僵了一下。虽然她也在怀疑,但是她一直不愿去面对,因为她仍不放弃刘维德,却也不希望对手是风铃。

    “为什么会这样想?”她的语气在发抖。

    “从很多地方观察而来。他看小铃时的眼光、他对章玉宇的敌意、他清楚小铃所有的作息及喜好,车祸事件只是让我更确定而已。”衣若芙针针见血地点出。

    “这只是的猜测。”王昱之背对着衣若芙,不敢面对她那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

    “如果真的是小铃,你会怎麽做?”这是衣若芙最担心的,她不希望她们之间的友情因此破坏。

    “我……我不知道。”王昱之一手抚着额头,此时她只觉得头好痛。

    “小铃完全不知请,善良的她若是知道了,她会选择保有友情。”衣若芙依她对风铃的了解下了评断。

    “她现在有沈浩了啊!”王昱之转过身来看向衣若芙。

    “沈浩跟她未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我只希望不管未来的发展如何演变,所有的伤害能减到最低。毕竟知己难寻!”衣若芙诚恳的态度令王昱之动容。

    “小若,你希望我退让?”

    “可不,如果是小铃,她也不会允许的。这种事不是谁让谁就可以的,是你的,跑也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来了也未必好。昱之,如果非到不得已,不要伤害任何人。”风铃太善良了,她把朋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衣若芙不希望因为风铃的义气而造成三个人的痛苦。

    “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王昱之垂下双肩,步屦蹒跚地离开。

    衣若芙望着王昱之离去的背影不禁摇头叹息。感情啊!这恼人的东西,她衣若芙最好敬而远之,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这种事当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是否还能理智的判断、处理?

    希望她们之间的友情禁得起考验!

  第五章

  “维德,我进来了。”刘维刚轻轻推开刘维德的房门。

    刘维德左手打了石膏,脸颊上还贴了一块纱布,他半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前面墙上一张如海报般大小的照片。

    “大哥。”刘维德看见进来的是刘维刚後,起身应了一声。

    “你别起来。”刘维刚将刘维德再度压回床上。“在想什么?”他刚刚看见刘维德在发呆。

    “没事。”刘维德再度看向照片。

    刘维刚顺着刘维德的眼光看去,也看到了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绑着马尾,一脸朝气,白里透红的皮肤漾着兴奋的笑容;眼神注视着天空,手里握着的似乎是线。若他没有猜错,这张照片应该是女孩正在放风筝时被拍下来的。

    “很亮眼的女孩。”刘维刚下了结论。他收回目光,看向刘维德:“女朋友?”

    “心上人。不过已经变成别人的了。”刘维德难掩失落的口气,为这既定的事实,再度心痛了一次。

    “别人的?不打算争取回来?”刘维刚发挥了商人本色。

    “我不要她为难。”刘维德收回视线,注视着刘维刚。“不谈这个了,大哥,爸的身体还好吧?”

    “嗯,经过这些年的休养,身体的确硬朗多了。”

    “有姑姑在他身边照顾他,你也能放心去经营公司了。”刘维德也放心父亲有人照料。

    “维德,寒暑假去美国看看爸,不要老躲着他。”刘维刚心疼父亲与弟弟之间的关系。

    “他不会希望看到我的。”刘维德的眼神暗了下来。

    刘维德的父亲当年是红极一时的名摄影家,母亲则是某杂志的编辑。他们结婚一年後便生下刘维刚,由於夫妻俩均在事业的颠峰,因此没有考虑再生小孩。

    而刘维德的父亲常要到世界各地去取景,母亲则时常以公司为家,所以刘维刚从小就常一个人在家;他也能体谅父母的辛劳,因此凡事都自己来,一个十岁大的小孩就已经能打理自己的一切了。

    刘维刚的母亲有一次重感冒在家休息时,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小孩已经长大了,还这麽乖巧懂事得令人心疼,而自己印象中却没好好关心照顾过他,内心的歉疚不禁一涌而上。

    “妈妈再生个妹妹跟你做伴好不好?”刘维刚的母亲於是决定要好好弥补他,并且打算生下小孩後,辞掉工作,专心陪伴孩子成长。

    “嗯!”刘维刚高兴地点头。

    刘维刚的父亲也同意老婆辞掉工作,但是不勉强她再生小孩,毕竟她已三十七、八岁了,再生小孩,似乎太吃力了。後来在她的坚持下,也只好由她了。

    不过她并没有生一个妹妹给刘维刚,而是生了一个弟弟,也就是现在的刘维德。可不幸的,由於是高龄生产,虽然保往了小孩,却保不住母亲;刘维德的母亲在听到小孩出生後的哭声时,咽下了最後一口气。

    刘维德的父亲因为痛失爱妻,而将一切错归究在刘维德身上;要不是为了要生下他,爱妻也不会离开他。从此对刘维德不闻不问,吝於给他父爱。而後他也不再拍照,转而从商,全力投入摄影器材的进出口贸易,让工作来麻痹自己,让自己没有时间沉浸在丧妻的痛苦中。

    刘维德一出生便失去母亲,父亲又对他不理不睬,因此刘维德从小就由大哥刘维刚及姑姑带大的。刘维德明白父亲对他的怨怼,他也试图讨父亲的欢心,努力念书,每次都欣然地拿着第一名的成绩向父亲撒娇,但是却换来一次又一次的冷漠以对。刘维德明白自己再怎麽努力仍洗刷不了他是夺去母亲生命的凶手的烙印,失望之馀,只能让父亲眼不见为净,少出现在父亲眼前。

    刘维刚对刘维德这个母亲留给他的“礼物”则是疼爱有加,因为这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纪念,加上父亲又不理他,因此他便以十岁的“低龄”扛起奶爸的责任,照顾刘维德。也好在有姑姑的帮助,他才能顺利的度过那段艰难的奶爸岁月。为了弥补刘维德无法得到的亲情,刘维刚努力做好家长的角色;他带刘维德去注册、出席他每一次的家长会,刘维德的联络簿、成绩单都是他在签名,高中联考、大学联考也都是他陪伴。因此刘维德敬重大哥就像是自己父亲一样。

    刘维德念高中时,他父亲因过度劳累而病倒了,孝顺的刘维刚接下父亲的事业,将父亲送到美国姑姑那儿休养。其实刘父的事业重心已渐移到美国及大陆了,刘维刚接手後,正式将事业植根在美国,但为顾及在台湾念书的刘维德,所以在台湾的办事处还继续保留,这样他便能兼顾到公司及刘维德了。

    “其实爸的态度已经软化很多了。”刘维刚拍拍刘维德的肩膀,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不禁令他想起去世的母亲。

    刘维刚长得比较像父亲,浓眉大眼及壮硕的体格属於粗犷型的俊男;刘维德就遗传到母亲的基因,长像较俊秀,体格虽不及刘维刚壮硕,却也结实挺拔。兄弟俩不同类型的长相,却同样地受异性爱慕,所不同的是刘维刚一律是以礼待之,保持一定距离,而刘维德则是始终以一张零下一百度的脸冷漠相侍。不过此举却更加吸引那些仰慕者,认为刘维德是——套一句时下的流行话,酷毙了。

    “算了,我已习惯他把我当成杀人凶手看待了。”刘维德说出这二十年来的心情。

    “事情总是会变,再说爸现在身体不好,很需要亲情的温暖,或许他内心早就接纳你了。”

    “真的?”刘维德内心燃起丝丝希望,但想到以往父亲的态度,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被浇熄。“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

    “不去试试怎麽知道呢?”刘维刚仍不放弃。

    “这件事我会好好想想的。对了,大哥,你这次要待多久?”刘维德知道刘维刚原本要去大陆的,因为他出车祸才让刘维刚又留下来了。

    “等你石膏拆了。”没看到他痊愈,他是不会放心的。

    “大哥,我已经没事了,下个星期我就可以去上课了。”他不希望刘维刚因他而延误工作。

    “没关系,反正大陆那边也没什么事,我只是例行性的去看一下而已。倒是你,好好念书,毕业後好来帮我。”

    “是!我会让你有空娶老婆的。”刘维德总觉得很对不起他大哥。为了他及父亲的事业,刘维刚忙得分身乏术,至今三十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死小子,先搞定你自己吧!”刘维刚指着墙上的照片:“我看这丫头挺顺眼的,很适合当我弟妹。若抢不回来,就想办法把她骗回来!”

    刘维德看向照片,一颗心又沉到谷底去了。礼拜一要怎麽面对她呢?

    她是否知道自己是为了她才摔车的呢?

    心,又在痛了。

    * * *

    刘维德回学校上课後,每天都有人拿着鲜花或卡片在教室外等候,大献勤;每一位佳丽莫不想藉此机会表现出自己的“真情流露”,只盼王子能注意到她的存在,让自己有机会成为其他女人羡慕的焦点。

    所以刘维德每天收到的花,多到足够开一家花店了。虽然那些花不是转送,就是丢在教室任人认领,但是每天还是有人持之以恒、风雨无阻地前来送花,还有一堆鸡精、维他命的。当然,这也包括传言中刘维德的女友——社工系系花孙思雅。

    孙思雅以刘维德的女友自居,每天都会来找刘维德,除了带些补品来给他,顺便清除刘维德身侧的仰慕者。刘维德很感谢她替他赶走了那些女人,不过如果连她自己也赶走,那就太完美了。

    “维德,今天好一点没?上次的鸡精喝完了吧?我今天又带一盒过来,你慢慢喝。”孙思雅含笑地将手上的鸡精递给他。

    “谢谢大嫂!”伸出手来接的是站在刘维德身後的风铃。

    孙思雅本来对风铃很感冒的,因为她总是跟在刘维德身边。但是听风铃左一句大嫂、右一句大嫂的,被她叫得飘飘然的,也就不那麽排斥她了。

    “不要再拿东西来了。”刘维德每次都是这样告诉孙思雅的,无奈孙思维充耳不闻。

    “小铃铛,要督促他喝哦。”孙思雅不怕刘维德的冷漠,改用迂回战术,转而讨好风铃。

    “OK!”风铃朝孙思雅比个没问题的手势。

    “那我去上课了,再见,阿德。”抛了一个飞吻给刘维德後,孙思雅满足地离去。

    “阿德,人家很“甲意”你呢!”孙思雅走後,风铃拉刘维德坐回位子上。说话的同时,怎麽觉得心里闷闷的,奇怪!

    “完全是一副刘太太的姿态。”王昱之也有感而发。

    刚才那一幕,她们坐在教室里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孙思雅摆明了是在昭告众家女子——刘维德是“她的人”,他人勿近。

    风铃坐下後,打开孙思雅送来的鸡精。“又是鸡精。你又不喝,干嘛不叫她送别的?”风铃看了看刘维德一眼。

    “她爱送就随她,我没叫她这麽做。”刘维德打开一罐鸡精,风铃喝下。

    这个亲密的举动均看入其他三人眼里,内心都各有自己想法。

    “小铃,万一孙思雅知道她买的鸡精都到她肚子里的话,铁定气炸了。”赵黛翠总觉得刘维德对风铃太亲密了。

    “你们不说,她不会知道的啦。”

    岂止是孙思雅,所有人进贡来的补品,百分之九十都进了风铃的胃里了,其馀的才分送给其他三人。

    “如果真的无意接纳,就不要让船入港;否则一旦引它入港,其它的船即使想靠岸,也会却步。”衣若芙看着刘维德,语带深意地提醒他。

    “确定别的船会靠岸?”刘维德难得主动开口问衣若芙。以往他只会主动和风铃说话。

    被他这样一问,衣若芙的确惊讶了一下,不过这也让她更确定自己的判断。她分别看了王昱之及风铃一眼,然後正视着刘维德。

    “多的是想进港的船。”衣若芙回答他的问题。

    “弱水三千,但取一瓢饮。”刘维德看向风铃,眼底尽是温柔。

    “或许迷失的船遇到一块珊瑚礁,错把它当岸靠。但经过一个大浪打来,它就知道自己错了,它会再去寻找其它的港湾。”衣若芙希望刘维德及王昱之能听懂她的话。

    “小若,在说什么船啊?港的?”风钤听得一头雾水,刚刚不是在谈孙思雅的鸡精吗?

    刘维德先是看了风铃一会儿,再转头看向衣若芙。“谢谢!”

    很显然的,他们两个人已经达到共识了。王昱之的心里泛起阵阵酸楚,衣若芙的手适时握住了王昱之放在桌下的手,王昱之看见衣若芙关心的眼神,只是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以对。此时她无法开口说些什么,因为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决堤。

    “喂!你们谁来翻译一下刚刚的话啊?”见到没人回答她,风铃再问了一次。

    “小铃,小若的意思是刘维德一直收孙思雅的东西,到时刘维德如果不以身相许,怎麽跟孙思雅交代?”赵黛翠对衣若芙与刘维德的对话也似懂非懂,至少前半部应该是这样没错,至於後半部,她得再问问衣若芙了。

    “哦,大不了我把沈浩让给她啊。”要男朋友,这还不容易。

    “小铃,在胡说什么?沈浩是男朋友!”赵黛翠提醒风铃,真怕她连这个也忘了。

    “我不想当他的女朋友了。”

    风铃这句话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具有相当大的震撼力,尤其是刘维德,他的心正在雀跃。

    “为什么?”

    “真的?”

    “在开玩笑?”

    “不会吧?”

    四个人,四种问话,但是一样的震惊。

    “真的啦,谈恋爱一点都不好玩。”

    “小铃,恋爱当然不是用来玩的,是让去了解、喜欢一个异性的。”赵黛翠首先开口。

    “你们吵架了?”衣若芙第一个反应便是他们发生口角了。

    “应该不算是。”

    “他脚踏两条船?”王昱之不太相信沈浩是这种人,不过她还是开口问了。

    “也没有听说啦。”

    “他欺负你。”刘维德只担心风铃有没有受委屈。

    “那样应该不算欺负吧?”

    “哪样?”四个人这次有默契了。

    “就是他管我管好严哦!每天要通电话,忘了就哇哇叫,说我不把他当一回事。规定每个礼拜要约会两次,可是我星期一、四有家教,二、五上社团,星期三晚上讨论报告,星期六要回家,哪有空啊?还不准我跟其他男生说话,因为他会吃醋。这个不准、那个不行,我都快窒息了,早知道交个男朋友会这麽累,当初就不理他了。烦!”风铃嘟起的嘴巴可以吊五斤猪肉了。

    “小铃好可怜!”赵黛翠深表同情。

    “对呀!我也觉得我好可怜。”

    风铃向来活泼好动、热情也热心,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每天自由自在地在天空翱翔;累了,就停在树上歇会,随即又振翅高飞。一旦将她关进笼子里,她便快乐不起来了。

    “应该跟他沟通的。”衣若芙提出她的建议。

    “有啊,可是他说那是他在意我的关系。但我真的不喜欢被管得死死的,一点自由也没有。”

    “小铃铛,男女相处应该互相尊重,看来沈浩很沙猪哦,得动动脑了,要如何解决的困境喽!”赵黛翠开始觉得风铃与沈浩两人并不适合了。

    “嗯,看样子,我要多喝一点鸡精补充脑力,才能想出好方法,对不对?”风铃又笑了,她就是这麽容易满足。

    “藉口,想喝就说!”刘维德爱怜地捏捏她的俏鼻,又开了一罐鸡精给她喝,那分宠溺的神情,丝毫不隐瞒。

    此情此景,王昱之看起来分外刺眼;脑海里,一片混乱。

    该怎麽理呢?

    * * *

    在永和某条巷子里。

    “小翠,有心事?”陈建邦俯身看着赵黛翠。

    接送赵黛翠也快一年了,但是他依然只载她到巷子口,然後都陪她走一段路回家。不是赵黛翠还不习惯,而是他喜欢两人漫步街灯下的感觉;牵着她的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这让他感觉到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紧密。

    今天照例陪她走进这条巷子,但是很显然的,她有心事,因为她沿途没讲半句话,只是一迳地低头看着地面。

    “啊?没……没什么,我在想小铃的事。”赵黛翠被陈建邦唤回神志,一时之间,说话有点失序。

    “学姊?她怎麽了?”

    “她……她……呃,我……”好复杂,赵黛翠也不知如何开口。

    “不急,慢慢来,先坐下。”他拉着她坐在一处路灯下的椅子上,这是他们每次都会稍作停留的地方。

    “小铃跟沈浩好像出了一点问题。”赵黛翠顿了一下继续说:“小若跟昱之及刘维德之间也好像有什么事我不知道,我觉得他们之间怪怪的。”

    “学姊跟她男朋友之间闹闹弩扭这很平常啊,至於另外三个人……或许是一道三角习题吧。”陈建邦很快的替赵黛翠解答。

    “不,不是。”赵黛翠抬起头看着陈建邦,眼中闪着一抹确定。“这两件事是相关的,只是我不晓得关键是卡在哪里,所以一直没有办法将事情整个连贯。”

    这是第一次赵黛翠主动直视陈建邦。与她四目交接,三魂七魄瞬间被摄走了一半,陈建邦根本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只是贪恋地用一双含情的眼,锁住她的目光。

    赵黛翠在说话之馀也发现他炽热的眼光,脸上瞬间升起一抹躁热,不敢再与他对视,忙调开了眼。“你……怎麽那样看我?”

    “小翠。”陈建邦将她双手握在手心,并没有勉强她看他。“你是真不懂还是对我装傻?”他刻意放柔嗓音,不想吓到她,缓缓地道出心中的话。

    “我……是学姊,年纪……”

    “不要用年纪当藉口,你知道的,我不会在意那些。”

    “可是……”赵黛翠岂会不知他的心?他每每以一个女孩子晚上回家不安全为由,强迫她让他护送回家;知道她有低血压,赶第一堂课很吃力,便一早就在她家楼下待命,接她来上课;还会在下课时突然跑来找她,只为问她早餐有没有吃……种种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一件件反应出他对她的心。

    “可是不敢面对。”陈建邦替她接话。

    “我……”赵黛翠依然不敢正视他。

    “看着我,小翠,不要再逃避了。”陈建邦双手捧住她的小脸,让两人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我们……应该在谈……小……小铃的事……”她企图岔开话题。

    “不要扯别的事。小翠,为什么不接受我?”陈建邦低哑的声音隐含着丝丝渴望。

    “我……不知道。”从小到大,除了书本、医院及同性同学外,她根本没有与异性相处的经验。面对他赤裸裸的爱意,她心慌、紧张,不知如何是好,唯一想到的方法,便是逃避。

    “好,那我问.”他放开她的脸,改将她揽进怀中。“讨厌我吗?”

    赵黛翠在他怀中摇摇头。

    不讨厌!表示喜欢。

    “跟我在一起的感觉好吗?”

    赵黛翠点点头。

    “那麽我们试着交往看看?”

    等了一会,怀中的人儿依然没有动静,陈建邦急了——

    “什么都不必做,一切都跟现在一样,所不同的是的身份是我的女朋友,而这让我能更名正言顺地保护、照顾你啊!”陈建邦握住她双肩,热切地望着她。他怕被她拒绝,此刻等待她答覆的心情比大学联考看榜单时,更令他不安。

    “小铃她们会笑我老牛……”

    “不会,是她们帮我的。”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啊?”这麽说,是她被出卖了!

    “怎麽样?”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我很笨,不会……”哎哟,这要她怎麽说嘛!

    “小翠,所有的事都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他拍胸脯保证,只要她点头,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嗯。”她含羞地轻轻颔首。

    “答应了?哇!”陈建邦高兴地抱起她转了两圈。

    “好啦!放我下来,我头晕了!”赵黛翠娇声斥责。

    “噢!对不起,小翠,我一时高兴得过头才……”陈建邦放下她,扶着她的腰,待她站稳。

    赵黛翠抚着额,站稳了脚步,等到脑中晕眩退了以後才轻捶他肩膀:“冒失!”

    * * *

    如果说只有俊男美女的恋情才会有人好奇,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校园内,俊男美女配,向来被人视为当然,人们之所以津津乐道,是因为他们令人赏心悦目的表相。

    虽然不及师生恋那般具有震撼性,但是学弟“把”到学姊,一样是令人百谈不厌的话题,高射炮啊!

    可怜的赵黛翠,一夕之间成了动物园的猴子似的,每个人都好奇地打探这位吃嫩草的学姊。

    “就是她、就是她!”

    “不怎麽样嘛!”

    “看她一副病厌厌的,活像营养不良似的。”

    人就是这麽奇怪的动物,生活太安逸了,就会在一些芝麻小事上钻牛角尖、鸡蛋里挑骨头。社会上老妻少夫何其多,一件小小的学姊、弟之恋又何足挂齿呢?但是中国人的民族性向来是哪边有热闹,往哪边凑,即使因为他们看热闹的行为,往往造成当事人的困扰,仍乐此不疲。

    赵黛翠向来苍白的脸色,如今更是白得彻底。她紧抿着嘴,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翠,她们是酸葡萄心理,别理他们。”王昱之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对啊,就学阿德,用“7不”政策对付他们!”风铃也气忿地来回踱步。这些凡夫俗女真是的,人家谈个恋爱,干他们屁事啊!

    “过阵子他们自然会退烧了。”衣若芙冷静地拍拍她的手。

    赵黛翠依然沉默。

    “小翠!”陈建邦匆匆跑进来,看见风铃她们三个人,礼貌性地点个头:“学姊。”

    “小翠,怎麽了?”见她脸色苍白,陈建邦一颗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说话啊!”他蹲在她跟前,摇晃她。

    “我们……还是当学姊弟……就好了。”赵黛翠开口的时候,隐忍多时的眼泪也一并落下,滴滴都打在陈建邦的心上。

    “说什么傻话!”王昱之凶了起来,递了一张面纸给她。

    “这样就认输啦!”风铃突然也插腰站在她面前。看见呆楞在那的陈建邦,一脚踢向他:“死孩子,人家要跟你散啦,你还在发呆啊!”

    “为什么?就因为别人那些无聊的话?”陈建邦找回自己的声音,激动地握住她双肩。

    “大家都……在背後……对我……指指点点的。”赵黛翠一边哽咽,一边述说心里的委屈。喜欢一个人错了吗,只因自己年长了男方一岁?那些什么年龄不是问题的说法都是骗人的吗?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管别人怎麽说!”陈建邦气忿那些论人是非的长舌分子,别人的事,他们未免太关心了吧!

    “小翠,如果现在就跟学弟分手,可能会红得更快,而且话会传得更难听。反正就快放寒假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而且他们会好奇是因为这种情形不常发生,多发生几次,自然就习以为常了。这其间的利弊,好自己衡量吧。”衣若芙处理问题向来沉着冷静,针对赵黛翠目前的情况做全盘的分析,再加上赵黛翠不喜欢引人注意的个性,这番略带恐吓的劝言的确达到它的效果了。

    “真的吗?”赵黛翠怯怯地抬起哭红的眼看着衣若芙。虽然她一直惧於衣若芙那股慑人的气势,但是对她的见解向来是十分佩服的。

    “自己好好想想吧。”衣若芙用眼神鼓励她。

    “对,衣学姊说的没错,时间一久,大家热头一过,就不会那麽无聊了。小翠,别放弃,嗯?”陈建邦趁机说服她。

    衣若芙随即示意王昱之及风铃将现场留给小两口独处。她们三个有默契地悄悄退出教室。

    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瞥见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衣若芙在心里叹息——

    只是单纯的两情相悦罢了,世人啊,就是太爱管事了!

  第六章

  C大的圣诞舞会向来颇负盛名,往往是万人狂舞的热闹场面。

    C大本身的宗教色彩十分浓厚,所以一般西方国家的节日,C大均有大小不等的庆祝活动。当然,像圣诞节这种五星级的大节日,其隆重程度自不在话下。

    不但各系有各系的活动,各社团也有自己的活动。但是仍以全校学生会所举办的圣诞舞会及午夜十二点的望弥撒为重头戏。

    午夜十二点一过,以礼堂为原点,各系所、社团在校园内所举办的活动串成一气,整个校园是灯火通明,热闹的音乐、嬉笑的游戏声此起彼落,与白天无异。校园内的活动在两点後会陆续结束,但礼堂内的舞会可是一直持续到早上六点才结束。

    为了有充足的体力,C大的学生会在舞会活动开始前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以求彻夜狂欢。也有的人采车轮战,时而狂舞,时而休息,一样能贯彻始终。但是体力差的,可能只有望梅止渴的分了。

    “小翠,别这样啦!大一、大二的圣诞舞会都没参加,现在大三了,课也少多了,还是不参加,说不过去吧!”

    在C大外某家茶艺馆内,风铃等三人正在劝赵黛翠参加今年的圣诞舞会。

    “心情不好,动动身体可以发发哦。”王昱之知道赵黛翠是因为她与陈建邦的事受人注目而不快。

    “和他连袂出现,也可以给众人机会教育,或许言语很快就变成祝福的话语了。”衣若芙的建议向来中肯。

    “可是我撑不了那麽久。”通宵达旦啊!她能撑到十二点就可以偷笑了。

    “又没要待到天亮,累了就走人啦,看是要学弟送回去,还是要到我和小若租的地方挤一挤都随呀。”风铃觉得这不是问题。

    “到小铃铛那儿去好了,我也去,我们可以来个women'stalk!”王昱之觉得四个人在一起聊天的感觉不错。

    “好啊!小翠,怎麽样?”风铃满脸期盼。

    “父母那边我们会向他们解释。”衣若芙知道她的顾虑。毕竟赵黛翠一个女孩子家,身体又不是很好,要一个晚上不回家,父母当然会担心。

    “嗯,如果我爸妈同意就没问题了。”她也不想扫了她们的兴,何况各种问题她们都想好如何解决了,再推托下去,不免显得自己拿乔了。

    “哇!太棒了,这次终於可以四个人一起玩了。”风铃拍手叫好。“好,我现在来宣布二十四号当日的流程。”

    风铃将早就准备好的计划表分给其他三人。

    “首先,我、昱之、小翠三点半就下课了,所以我们先去准备当天的晚餐,我们要在我和小若租的公寓顶楼烤肉。小若五点半才下课无法帮忙,但是得利用的关系,想办法弄来四张礼堂舞会的入场券。”风铃又将工作分配了一下,赵黛翠负责场地整理,她和王昱之负责采买东西。

    “礼堂的舞会要等夜间部下课後才开始,大概十点左右,那这之前我们要做什么?”赵黛翠不相信晚餐烤肉可以吃到十点。

    “小翠,这就是去年没参加,所以才不明白。虽然小若五点半就下课,但是并不是她一下课,就可以开始烤肉了;这还包括工具的准备、食物的整理等,快的话六点,慢的话可能会拖到七点才能开始。而且烤完肉,我们还要收拾环境,然後梳洗一下,十点能不能准时进场,还不知道咧!”风铃将去年的经验告诉她。去年她们还拖到十一点半才进场呢。

    “哦,原来还这麽麻烦。”

    “不麻烦,反正大家分工合作,并不会很累。而且第二天又放假,可以好好补眠。”风铃早将一切计划好了。

    “小铃想的真周到。”赵黛翠真心赞美。

    “那当然!不然她团康社是混假的啊!”王昱之想到什么,接着问:“小铃铛,要请沈浩来吗?”

    “不要。”风铃想也不想,直接回答。她才不想在这让自己放松的时刻找分压力给自己。

    “为了……让我们玩得自在,还是不要让外人参加好了。”王昱之脱口而出的。“为什么”在看了衣若芙暗示的眼神後,硬是把话转开了。

    “那刘维德呢?”赵黛翠想起另一个跟风铃形影不离的人。

    风铃偏着头想了一下。“还是不要好了,这是我们的大女人俱乐部,没必要找小男人来插花,对不对?所以小翠,陈建邦也不受邀请,不过我会要他在礼堂门口等的。”既然决定有她们四个“自己人”的晚餐,就不要让其他“外人”来搅和。

    “我没关系的。”赵黛翠也不想失去与她们相处的时光,纯女人的聚会,没有压力,多好!

    “好吧,开始讨论菜单吧。”

    “赞成!”

    “我要吃……”

    四个女人开始讨论圣诞大餐的菜色喽!

    * * *

    “哎哟!不行了,我的肚子快撑破了!”王昱之倒在风铃的床上,一手抚着肚子。

    “我也是,整只烤鸭都是我在吃,我现在都不能动了。”风铃瘫在椅子上。

    “又没人跟你们抢,吃那麽猛,胃当然撑了。”衣若芙将剩馀的食物放入冰箱内。

    今晚她们准备的很丰盛,除了一只烤鸭,还有培根肉串、甜不辣、玉米、青椒、香菇、蛤、肉片、鸡翅等,应有尽有,再配上赵黛翠精心调制的红粉佳人泡沫红茶,想不吃撑,还真要有超凡的意志力才行。

    “都是小翠啦!没事把东西烤得那麽好吃干嘛,害我不由自主地一直吃。”风铃说得理直气壮。

    “我宁可吃撑了,也不要再吃像去年烤的东西一样,害我拉了两天肚子。”王昱之想起去年的惨状,忍不住抖了一下。

    “喂!又不是只有一个人拉,大家都有啊!这叫有难同当,懂不懂!”风铃赶快撇清自己的罪恶。

    “好啦!你们两个别吵了,起来走一走,消化消化,否则等一下怎麽跳舞?”赵黛翠将场地收拾好後,也进屋里来,看见风铃和王昱之正斗得不可开交,不觉莞尔。

    “不要移动我,我现在满肚子的食物,稍稍动一下,都有可能满出来哦!”王昱之做了一个想吐的动作,警告其他人不要动她。

    “小铃,来,把这袋垃圾拿下去。”衣若芙将垃圾袋交给风铃。“慢慢走,免得等一下胃不舒服。”

    “哦。”风铃拎着垃圾袋下楼去了。

    “小铃!”风铃丢完垃圾,正准备回去时,有人出声唤住她。

    “阿德!”看见刘维德朝她走过来,风铃自然地上前勾住他手臂。“你去哪了?”

    “没有,祗是过来看看要去礼堂了没?”刘维德拍拍她粉嫩的脸颊。他知道她们今晚烤肉。

    “还没,等一下洗完澡才去,不然全身都是烤肉的味道,挺熏的,你闻看看!”风铃拉拉衣服,示意要刘维德闻。

    刘维德将脸凑到她颈项,吸了一口气。

    “好香!真想吃一口。”轻咬了她耳垂一下。

    “哎呀!你是食人族的啊!”风铃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他,一颗心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刘维德只是盯着她红通通的俏脸笑。

    “你还笑!晚餐没吃也不能咬我啊,我又不是食物。”风铃他一眼,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耳朵。

    “谁叫那麽诱人,看了就令人想吃一口。”刘维德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阿德,为什么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像是大野狼看到小红帽的情形呢?”

    刘维德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的确了解他的心思,竟言中他此刻的心态,聪明的女孩!他上前搂着她的肩往她租屋的地方走。

    “回去准备吧,我在礼堂门口等你.”

    “你也要去舞会?”

    “瞧,衣若芙给了我一张入场券。”

    衣若芙知道刘维德会守在风铃身边,所以即使她不帮他弄到入场券,他自己也会想办法去弄的,她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哇!小若对你真好。”

    “对呀,所以帮我谢谢她。”

    “怎麽谢?”他们在门口停了下来。

    “这样!”刘维德低下头来,在风铃唇上轻啄一下。

    “啊?”风铃愣了一下,要她轻吻小若?“不行哦,我如果这样做,她铁定以为我搞同性恋啦。”

    “也对!”刘维德忍住笑。“不然这样好了!”他在她额前印下一吻,又在她脸颊各印下一吻。“这样也可以。”他吻得不亦乐乎。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风铃退了一步,以防刘维德的“吻攻”。天!她的脸好烫。

    “真的知道了?”

    “对啦!对啦!”风铃挥挥手,转身要进门,却被刘维德一把拉回来。

    “还有什么事啦!”她瞪着他。

    “跟她说声谢谢就行了,不必亲她了。”他不希望她的樱唇吻别人,即使是女人也不行。

    “什么?那你刚刚……”

    “刚刚是跟你闹着玩的。”他看看她的唇,手指轻轻抚过:“他……吻过吗?”

    “他?谁啊?”

    “沈浩。”

    “沈浩?没有啊,我连手都不太让他牵。”

    “真的?”沈浩没吻过她,这点令他欣慰。

    “对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习惯他靠近我,所以……啊!”风铃突然睁大眼看着刘维德。

    “怎麽了?”刘维德担忧地看着她。

    “刘、维、德!”风铃眯起眼睛,慢慢靠近他。“刚刚那个是我的初——吻。”

    “啊?”她的初吻!这麽说,他是第一个吻她的人!

    他的心在澎湃!上天,你真是太厚爱我了。

    “你怀疑?”风铃看着他呆楞的表情,先是气忿,接着又觉得惋惜。“可惜我的初吻就这样没了。”

    “对呀,我也是。”刘维德也表现出一副无限惋惜的样子。

    “你也是?你是说……你……”风铃抬眼望他,不置信地张大嘴巴。

    “怀疑?”刘维德套用她刚刚的话,佯怒地看她。

    “呃,没、没有。既然这也是你的初吻,那这样谁也没吃亏,谁也没占便宜,算了。”风铃陪笑。

    “算了?”

    “对呀,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

    “不行!”刘维德抓紧她手臂。

    “什么不行?”

    “铃,你的初吻给了我,我的初吻给了,这是既成的事实,不可否认,不能说算了。”他有必要让她明白。

    “好啦!不算了,不算了,这样行了吧!”她挣脱他的手,想回去了。他干嘛这麽坚持?

    “还有——”他又拉回她:“为了表示对初吻的尊重,暂时不能亲吻别人。”为了不让别人有机会吻她,他不惜编谎诓她。

    “啊?有这种说法?”风铃眨着眼。

    刘维德很慎重地点点头。

    见他态度如此认真,风铃也就相信了;反正对她来说也没差,因为到目前为止,她还没遇见有令她想一亲“芳泽”的对象。因此她应允了刘维德的说法。

    只是,这件事要告诉小若她们吗?

    还是不要好了,以免她们大惊小怪的。

    * * *

    十点四十分,她们四个姗姗来迟,总算出现在礼堂入口处,陈建邦跟刘维德已经等在那儿了。

    “学姊,你们好慢哦!”陈建邦故意向风铃抱怨一下,然後便走到赵黛翠身旁,牵起她的手。“我们进去吧。”

    “我说学弟啊,学姊没人牵呢!”风铃看着陈建邦拉着赵黛翠就走,忍不住想逗他。

    “哦。”陈建邦搔搔头,将空的那只手伸向风铃:“学姊,我牵.”

    “我来就好!”风铃的手正要上前,在半空中却被刘维德拦截下来,握在他的手里。

    “学弟,小铃是逗你的。”衣若芙替尴尬的陈建邦找台阶下,让他已伸出的手有理由收回。

    “小铃铛,别在那“人家吃面喊烫”的好不好?”王昱之也出言相“训”。

    “哎呀!闹闹他一下而已,谁叫他眼里有西施,心里没恩师!”风铃拉着刘维德往礼堂内走。“快进去啦!我全身的细胞已经在跳动了。”

    礼堂内,五颜六色的镭射灯光不断闪烁、变换各种不同的图案,乾冰也不断由各地点间歇喷涌;台上的DJ正奋力地带领舞池内狂舞的众学子,而旁边的休息区内也坐了不少人。有的人是跳累了,暂时休息一下;有的人是不会跳舞,纯粹来观赏的;更有的人是在等待下场的好时机。

    虽然是十二月的冬天,室外温度颇低,但礼堂内欢乐的气氛,让温度升高了不少度。每个人的舞姿不尽相同,有的柔美、有的狂放;大夥都随着音乐摆动身躯,散发自己独特的风格。

    王昱之一入舞池,便吸引了众多人的眼光。出色的外表、傲人的身材配上曼妙的舞姿,理当成为注目的焦点,争相前来邀舞者,不计其数。

    风铃是个好动的人,虽然条件皆不如王昱之,但是她舞步轻快、动作大方、放得开,甜甜的笑容也引来不少目光。当然,身旁有个刘维德,其他男性不是那麽容易能接近她,倒是他出色的外表吸引了一圈女同学围绕在他身旁。而平时刘维德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跳起舞来却是潇得令人尖叫;动作舞步利落有力,充分展现出力与美。比较之下,衣若芙就随性多了;她并不热中跳舞,只是随着音乐摇摆,只要让自己快乐,她是不会在乎自己的舞步是否落伍。

    赵黛翠与陈建邦则坐在休息区。

    快节奏的音乐是赵黛翠无法承受的,所以她只能等到慢歌时再进场。对於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舞会的她来说,同学们欢乐的气氛也充分感染上她的心,她的眼里尽是羡慕,情绪也很兴奋。她觉得自己这次真是来对了,否则一直到毕业,她或许都不会有机会知道大学的舞会是圆的、方的。感谢风铃她们又给了她一次宝贵的经验。

    “建邦,下去玩玩吧,小铃她们在叫你了。”赵黛翠看见风铃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一起下来玩。

    “没关系,我陪你,反正时间还很长。”陈建邦搂着她的肩。他知道赵黛翠也想参与,只是碍於体能不佳;他不能丢下她一人自己去玩,他要陪伴在她身边。

    “会不会觉得我很扫兴?”赵黛翠头枕在他肩膀上。

    “不能下去跳舞就叫扫兴?太扯了吧!”他拍拍她的脸安慰她。

    “你不想跳舞吗?”她觉得他应该是很好动的。

    “想啊,想跟你跳。”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然後俯首在她耳边低喃:“等一下慢舞时,我们一起跳。”

    “嗯。”赵黛翠一脸满足,轻偎在陈建邦怀里,看着舞池内舞动的人儿。她看到风铃的身旁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嗨!甜心,也来啦!”章玉宇一进礼堂立刻就在王昱之身旁找到风铃。他知道她今天会来参加舞会,所以即使他十分排斥这种活动,还是专程来一趟,只为了能有与她共舞的机会。

    “哇!奇迹!臭章鱼,今天这种日子你会在这里出现,不怕冷落了你後官三千佳丽?还是你把她们全都带来了?”风铃忍不住开口奚落他。

    “甜心,别吃醋了,今晚我是专程来陪你的。”一边说一边舞近风铃。

    “陪我?谢主隆恩!本人敬谢不敏!」

    风铃向後挪了一大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却不小心踩到後面人的脚,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向後倒下去了。章玉宇及时向前伸手一拉,将风铃带进自己怀中。

    “呼!好险。谢啦!”风铃抚着胸口,心有馀悸。

    “不客气,亲我一下表示感激,如何?”章玉宇看着怀中人。他终於搂住她了,触感真好。

    “去!礼义廉!”风铃瞪他一眼,挣扎着要离开,偏偏章玉宇的手就是不放开。

    “什么意思?”章玉宇仍是一脸笑意地盯着她,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难得有机会亲近她,岂能不好好把握?

    “无耻!”刘维德出声的同时,也将风铃自章玉宇怀中拉出来,巧妙地将他们俩隔开。

    “刘维德,你什么意思,竟然骂人!”章玉宇忿怒地瞪着这个程咬金。

    “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刘维德淡淡地瞥他一眼。眼里蕴藏的怒气令人畏惧。

    刚刚他搂住风铃的情形,他全部看得一清二楚,努力排开人群过来,为的就是将风铃带离他身边;要不是现在处於公共场合,他铁定废了他那双手。

    “什么问题?”章玉宇不解。

    “笨!你刚刚不是问“礼义廉是什么意思”?”风铃忍不住探出头来回话。

    什么?原来风铃是骂他无耻!唉,自己又被她要了一次。也罢,他不就是欣赏她的伶牙俐齿吗?

    “原来如此。”

    “叫你念书,不念书,被人家骂了还一头雾水,可怜哦!”风铃摇头晃脑地继续笑他。

    “甜心,我有这麽差吗?”章玉宇哭笑不得。

    风铃则是一脸“你说呢”的表清。

    音乐的节奏在此时惭缓,接着DJ播放了抒清的舞曲,舞池内的人纷纷找好舞伴,开始跳慢舞。

    “甜心……”章玉宇一听音乐转换,倾身就要拉走风铃,但是刘维德早在他之前,一手环住风铃的腰往舞池中走去,留下了气煞的章玉宇。

    * * *

    连续两首抒清浪漫的音乐让会场的气氛瞬间转换。灯光昏暗下来,忽明忽乾冰不再张狂,缓缓流泻。整个会场气氛让人有漫步在云海里的如梦似幻。舞池里两两相拥的男女,有的细语呢喃,有的深情相对,更有的紧紧相拥,感受彼此。

    “累不累?”刘维德一手搂着风铃的腰,一手拭去她额上的汗滴。

    “还好。这次的DJ很棒,放的曲子都很好。”风铃仰头看着他,一脸赞许。“阿德,你不赖噢!舞跳得那麽好,人又帅,跟昱之一样,各领风骚!”

    “嗯,她的确出色。”他明白她所引起的“盛况”。

    “你也是,如果你们配一对,就是标准的金童玉女了。”

    刘维德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到最近。他脸色微微一凛。

    “阿德,怎麽了?”风铃不明他的变化。

    “铃,我和她是不可能的。知道吗?因为我爱的是别人。”他低头紧盯着她的眼,刻意压低的嗓音显示出他对此话的坚决。“以後不要再提这种事了,好吗?”

    “噢。”敢情他是担心心上人误会吧?风铃耸耸肩,不再说什么。

    舞曲即将结束,刘维德想退场休息一下,也顺便帮风铃补充一下水分;她流那麽多汗,真担心她会不会休克。

    “休息一下好吗?”他温柔地问。

    “再让我跳一会。”她可是意犹未尽咧。

    “那再跳一首就下来,我先去帮准备饮料,嗯?”

    “好!”风铃给他一个甜甜的笑,送走他後,转身准备迎战下一首舞曲。

    才离开没几步的刘维德听见接下去的音乐前奏时,脸色立刻转黑,没有思考,他火速回头寻找风铃。

    该死!竟然放黏巴达的舞曲!

    他一双利眼很快的找到风铃,也如他所料,章玉宇正纠缠着她。

    心里燃起一把熊熊烈火,他有杀人的冲动;握紧拳头,直朝他们走去,一把将风铃拉到自己身後护卫着她。

    “又是你!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来破坏我的好事?”章玉宇心有不甘,每次都让这小子坏事。

    “不准你跟她跳!”刘维德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额上的青筋浮起,紧握的拳头代表他强忍的怒气。

    “你凭什么?”章玉宇也不服,更看不顺眼他老是以保护者姿态出现在风铃身边。

    “凭我要他这麽做!”风铃眼看刘维德一拳就要挥出,而这死章鱼还不怕死的挑,她紧紧勾住刘维德手臂,生怕他真的失控。“阿德,走,你陪我跳!”

    她拉着他往另一头走。

    “不行!先下去休息。”刘维德直接将她往休息区带。

    他怎麽能跟她跳黏巴达,这岂不是要逼疯他!两人身体紧密地贴合扭动,他若不失控,也会当场流鼻血!

    “为什么?人家没跳过黏巴达。”风铃羡慕地看着身旁舞得热情起劲的男女。

    “不能跳这种舞!”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为什么不行?”风铃也不高兴了,当下停了脚步,说什么也不走。一张脸怒视着他。

    “……”刘维德真想扭断她细白的颈项,为什么她这麽固执呢?为什么她不能了解他的用心呢?

    “你不陪我跳,我找别人陪!”风铃气得转身要再进舞他。

    刘维德听到她要找人陪她跳,理智又再度流失,扯住她的手,硬是将她拖了回来。

    “哎哟!放手,你管太多了!”风铃一边挣扎、一边抗议。

    他们两人的拉扯已引来旁人的注意,当然,休息区的衣若芙等人也看到了。

    “她们在叫。”刘维德眼光瞥见衣若芙她们在向他们招手,内心十分感激她们适时的解困。

    风铃顺着刘维德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她们在招手,刚刚的不快立刻消失。

    “早说嘛!”她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朝衣若芙她们坐的地方跑去。

    “小铃,好像玩得很开心哦。”赵黛翠细心地递上面纸,她真的好羡慕风铃那一身用不完的精力。

    “嗯,好过瘾。小翠有没有下去玩?”风铃一屁股坐在赵黛翠与陈建邦中间,硬是挤开了陈建邦。

    “有,刚刚跳了两支慢跳。”赵黛翠双颊微微泛杠,甜甜地看了陈建邦一眼。

    哟!眉目传情!好吧!别逗他们了。

    风铃起身坐到王昱之身旁,将位子还给陈建邦,免得到时他怨她这个学姊的搞破坏。

    “昱之,怎麽不跳黏巴达呢?”她知道王昱之也很迷跳舞。

    “神经!跟谁跳啊?这麽煽情的舞,你敢,我可不敢。”王昱之赏了她一个白眼。

    “煽情?”风铃不明白。

    此时刘维德已拿了一袋饮料过来,众人纷纷探手过来。刘维德替风铃留了一瓶,其馀的交给众人。

    王昱之喝了一大口汽水後,回答风铃刚刚的疑问。

    “仔细看看他们怎麽跳的。”

    顺手接过刘维德递来的饮料,风铃仔细看着舞他内众人的舞姿。

    她发现,原来黏巴达不像她所想的,只是单纯的扭扭屁股,而是一男一女,面对面,下半身几乎紧贴着一起扭摆。看他们跳得火热,她的脸也一片火红。

    真的很煽情!

    她悄悄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刘维德,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难怪刘维德不准她跳,也不陪她跳。哎呀!好丢脸哦!风铃低着头猛喝饮料,藉此隐藏自己的心虚。

    “看清楚了没?”王昱之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

    风铃只是点头,不敢抬头。

    “如果要跳,也得找男朋友或老公,跳起来才不会觉得恶心,懂不懂?小笨蛋!”王昱之敲敲她脑袋。

    哎哟!风铃摸着被敲疼的头。

    老公?男朋友?

    她下意识地看着刘维德,一脸呆楞。

    嘎!她在干嘛?为什么会想到刘维德呢?她的脸又红了,眼光赶紧收回。

    真的要想,也应该是沈浩才对,怎麽会是刘维德呢?

    风铃不敢再深究下去,就当自己发神经算了!

    * * *

    凌晨十二点半,望弥撒的仪式已经开始,王昱之、衣若芙、赵黛翠及陈建邦均到教堂去了。风铃因为自己是佛教徒,因此不想参加,她与刘维德仍留在礼堂内。

    此时风铃一身汗的坐在休息区,等着刘维德帮她买冷饮过来。章玉宇见到只有风铃单独一人,高兴地上前。

    “小铃铛甜心,来!解解渴。”他递了一罐啤酒给她。

    风铃因为渴得难受,也不管他给的是什么,接过来,拉环一拉,咕噜咕噜地猛灌。

    “呼!好舒服。谢啦!”风铃用手肘顶了章玉宇一下。

    “不客气。怎麽只剩一个人?你们四大金钗不是形影不离的吗?”他在她身旁的位子坐了下来,自己也开了一罐啤酒喝。

    “她们去教堂了,只剩阿德陪我。”风铃又喝了一口,奇怪?怎麽头晕晕的。

    刘维德也在?

    “他怎麽老是缠着你不放啊?”章玉宇口气略显不快。

    “喂!你说话客气一点,是你缠着我!阿德是在保护我……哎哟!”风铃抚着头。

    “甜心怎麽了?”章玉宇上前扶住她。

    “头晕。”风铃拍拍自己的头,试图让自己清醒。“阿德……”她自然地喊出刘维德的名字,她的身体已经开始虚软了。

    “你在干什么?”刘维德怒视着章玉宇。看见风铃的异状,他立刻上前将她搂进自己怀里:“铃,怎麽了?”

    “阿德,我头好量。”风铃整个人瘫进他怀里。

    刘维德闻到她身上有酒味,又看见掉在地上的罐子,一把怒火烧遍全身,杀人般的眼光射向章玉宇。

    “你给她喝酒?”他的口气比千年寒冰还冷,章玉宇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会吧!这只是啤酒!”章玉宇不敢相信风铃的酒量那麽差,不,应该说,她根本不会喝酒。

    “她不会喝酒!”刘维德不敢想像,如果他没有回来,风铃是否会遭这只花心种马设计;想到此,不觉更加搂紧怀中人儿,忿怒的情绪从他冒火的眼神表露无遗。

    章玉宇没看过刘维德发这麽大的脾气,他知道此刻是因为他抱着风铃,否则铁定与他拳脚相向。

    不过,风铃又不属於任何人,他有权利追求她,刘维德也没有权利阻止。想到此,他的胆子又大了一些,勇敢地直视刘维德。

    “我不知道她不会喝酒,下次我会向她道歉。你也别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自居,小铃铛给过你承诺吗?或是你有允诺她什么吗?”

    刘维德被他的话堵得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没错,他们之间的确没有互相承诺什么,只是很自然的在一起,他很自然的照顾她、保护她、喜欢她。但是,她呢?她对他又是怎麽样的心态呢?

    他不愿再猜测下去,抱起风铃,转身就走。

    “你要带她去哪?”章玉宇拦住他。

    “你转告其他三人,我先送铃回去。”说完,刘维德绕过他,直接往风铃住的地方走去。

    或许刘维德走得太急了,在他怀中的风铃极不安稳。

    “阿德,停一下,我的头更晕了。”风铃轻扯住他衣服。

    刘维德立刻停下脚步,看着怀中的人儿,轻声地问:“我走太快了吗?”

    “嗯,慢一点。”风铃继续闭上眼睛。

    刘维德在她额头上轻啄一下。他放慢脚步,让她睡得安稳。此刻她静静地躺在他怀里,他该感到满足了;至少表示她信任他,才让自己接近她。

    “阿德。”风铃突然睁开眼,眼里一片迷蒙。“昱之说黏巴达最好跟自己的丈夫或男朋友跳,我突然想到你呢。”风铃绽开一抹淡淡的笑,眼睛又闭了起来。

    刘维德的呼吸快停下来了。风铃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说的是真的吗?还是她的醉话?她在暗示他什么吗?

    他的疑问,由风铃接下来的话得到答案了。

    “你当我老公好不好?”风铃突然冒出这句话。

    刘维德的心跳几乎停了。

    “铃,你说真的吗?”他不置信地问着怀中人。

    风铃依然闭着眼,脸颊贴在他胸膛。彷佛没听到刘维德的问话,她又喃喃道出一句:“好不好?”

    “好,当然好!”刘维德真心的回应。

    此刻,不管风铃说的是真心话或醉话,他都认定自己的承诺。他答应要当她的老公,他就一定要做到。

    满心欢喜地在她额上又烙下一吻。

    铃!知道吗?你在跟我求婚啊!

    而我,答应了!

    * * *

    很显然,风铃那晚是醉了,所以第二天她还不知道前一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提早回来,没和小若她们促膝长谈?当然,她也记不得自己向刘维德求婚的事情。为此,刘维德生了一天闷气,不理风铃。而风铃只当他跟小若她们一样,不谅解自己先会周公去了,所以也没深究原因。

    元旦一过,期未考即将到来,所以这段期间大家可是卯足了劲准备考试,待考试结束,寒假也就随之到来。真快,一年又过了。

    考完期未考後,刘维德主动在摄影社的留言板上约孙思雅见面。

    对孙思雅来说,这是何等高兴的事,刘维德第一次约她!她特别慎重地一早便上美容院做头发,穿了一件羊毛短大衣,脚踩一双黑色马靴,粉雕的脸上刻意上了淡妆。原就出色的表相,经过一番打扮,更是显得美艳动人,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爱慕的眼光。

    刘维德约她在一家茶艺馆内碰面,由於她刻意迟到了十五分锺,所以刘维德早已在等候她了。

    “维德,等很久了吗?”孙思雅款款生姿地走过来,明知故问地寒暄。

    “嗯……坐。”刘维德只是淡淡的请她坐。

    “维德,我好高兴哦!这是你第一次约我,昨晚我高兴得失眠了。”

    轻启朱唇,语音娇柔,这样的媚态怎不令人心动?可惜,刘维德视而不见,仍是一派淡漠。

    “对不起,造成的困扰。”

    “怎麽会呢?高兴都来不及了。”孙思雅热切地握住他的手。“你终於肯约我了。”

    刘维德轻轻地收回手,倒了一杯茶给她。

    “前些日子,我出车祸,谢谢的照顾。”他以茶代酒,向她表示谢意地喝了一杯茶。

    “这是什麽话,那是身为你女朋友的我应该做的。”孙思雅仍是笑得一脸甜蜜。

    “这也是令我困扰的地方。孙同学,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我的女朋友,这样四处张扬,令我困扰。”他淡淡地道出主题。

    “你……你说什么?”孙思雅的血液彷佛凝结在脚底,全身冰凉。

    “一直以来都是一厢情愿,我本来想不理你,久了自然没趣,想不到你的恒心令人刮目。我很荣幸,承蒙欣赏,但是我并无意於你,不想误会了,还是跟你说明白的好。”

    “你……你的意思是我表错情了,你不喜欢我?”孙思雅抖着声音问,不置信地大眼眨呀眨的。

    “很遗憾,说对了。”

    “为什么?我不够美吗?”

    “不,很美。”

    “那你为什么拒绝我?”她仍不死心。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口气坚定地表达。

    “谁?我认识吗?”

    “你没有必要知道。”

    “谁说没有?她是我的情敌,我当然要知道她是谁。看看是怎样的女人,竟然抢人家的男朋友!”孙思雅又是一副女朋友的姿态自居,口气蛮横了起来。

    “孙同学,我再提醒一次,我从来就不是的男朋友,所以没有人抢走我。再说,我认识她、喜欢她是在你之前,真要追究起来,抢人家男朋友的是你。”刘维德严厉的口吻,字字句句像一把利刃刺向孙思雅的心。

    孙思雅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污辱,不甘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在人前掉泪,硬是将泪水逼了回去。

    “既然你早有意中人,为何不公布?难道你存心玩弄别人的感情?”

    刘维德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玩弄任何一人,所以他也不想解释。况且感情是两人间的事,没必要人尽皆知;真要如此做,不免矫情。

    “怎麽样?答不出来了?”孙思雅以为刘维德的沉默是因为心虚,因此更加咄咄逼人。

    刘维德只是扯出一抹淡淡的冷笑。“我玩弄过吗?”

    “你……”孙思雅再度哑口。

    是的,他从来也没说过什么,对外放话的都是她,她只是认为理所当然便去做了。她一直认为只有自己与他最配,因此就认定他是她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探知他的心意、了解他的情感。她,太自负了。

    由於她的自负,让自己陷入这样难堪的情境,她还有脸待在系上吗?不行,她是一系之花,众人心中的天之骄女,岂能任人抛弃,成为下堂?这口气,她咽不下。

    “我不会甘休的,这样我面子往哪搁!”

    “随便,反正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也没所谓的分手。”

    “真的?你是说,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孙思雅的心又燃起一丝希望。

    “不是。我不会跟在一起,永远不会,这点请务必记牢。再者,我不会再沉默,如果有人问起,我会据实以告。”

    刘维德的态度冷冽,让孙思雅了一口口水。

    原来他强悍起来竟是这般骇人!

    “你……要怎……怎麽说?”她被他的气魄吓得有点结巴。

    刘维德再替她倒了一杯茶。

    “或许由你来说比较恰当。”他将问题丢给她。

    “我?你要我怎麽说?”

    “这我就不干涉了,只要撇清我之间的关系就好。怎麽说对自己有利,相信你会有的一套说法,我不会为难的。”

    “你不怕我毁谤你?”

    “毁谤我,对你也没好处。同学一场,相信不会做得太绝的。”刘维德话说完,起身要离开。

    “等一下!”孙思雅喊住他。

    刘维德只是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第七章

  过了一个寒假,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变,但是有一个人例外——

    “小铃,……”赵黛翠一看见风铃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没发烧啊!小铃铛,吃错药啦!哪有人在冬天剪头发的啊?”王昱之看她像在看怪物。

    “我失恋啦!失恋不是都要剪头发吗?”

    “失恋?”三人异口同声。

    “对呀,我在寒假中跟沈浩散了。”风铃轻松地一语带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她决定向沈浩提出分手,因为她实在无法忍受那种窒人的感受。谈恋爱不是都甜甜蜜蜜的吗?也许她心智尚未成熟、也许她尚未作好心理准备、也或许她跟沈浩真的不适合,凡此种种,都显示是该分手的时候了。有时候,她甚至不想再到社团去了,因为她怕见到沈浩。

    当然,提出分手时,沈浩相当吃惊,他并不晓得自己的爱竟然会让风铃透不过气来;他试着想挽回,也许双方都在摸索阶段,他可以改变方式来爱她。但是风铃不肯。她说,现在分手,大家以後还是朋友;如果勉强继续在一起,直到两人关系恶化,不欢而散後,恐怕朋友非但做不成,还会变成仇人。她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也不想失去一个朋友。

    分开一段时间,大家各自冷诤,如果上天注定他们会在一起,那麽迟早他们会有结果的。如果不是,当朋友也不错啊!毕竟,有些人适合当朋友,不适合当情人的,不是吗?

    沈浩虽然不舍,但也觉得风铃的话有道理,因此,他妥协了,不过他跟风铃说,未来他会继续追求她的,只要他还有机会。

    就这样,风铃结束了她的初恋。没有轰轰烈烈、没有缠绵俳侧、也没有海誓山盟,只是一次清清淡淡的恋情,很淡、很淡,淡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出有什么特别。

    “可怜的小铃铛,来,我肩膀借哭。”王昱之大方地靠过去,准备让肩膀接受风铃泪水的洗礼。

    “神经!我借肩膀干嘛!”风铃推开她。

    “不要强颜欢笑了,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王昱之再度向前。

    “拜托,我是坚强的时代女青年!说的好像我多没用似的。”

    “小铃,不会难过吗?”赵黛翠拉拉风铃的手。

    “不会呀。”她倒觉得松了一口气,自由的感觉真好。

    “恭喜!”

    衣若芙开口道贺,令其他三人瞠目。

    “恭喜?”风铃不明白。

    “对呀,摆脱一段不适合的感情,当然要恭喜呀。”

    衣若芙看得出来,风铃前一阵子的确不快乐,笑容变少了,而且也开始会——皱眉头。这是非常罕见的事,风铃向来是无忧无虑的,每天总是带着一张笑脸迎人,所以她会叹气、皱眉,着实让衣若芙担心了一下。不过现在又看见笑容重回她脸上,衣若芙也安心了。

    “说的也是。”

    “小铃?”刘维德不确定的声音在她身後传来。

    “阿德,寒假过得快不快乐呀?”风铃看见刘维德,上前拉着他的手又叫又跳的。

    “……剪头发了。”他伸手揉揉她削薄的头发。他刚刚还不太确定是不是她。

    “好看吗?”

    “嗯,好看!”他欣赏的眼光毫不保留,贪婪地看着更显青春的风铃。她今天的笑容好灿烂!他就是看不腻她的笑脸,彷佛上瘾一样。

    “阿德,听说你跟孙思雅散了?”

    风铃这样问是客气了一点,其实外面的传言都是孙思雅甩了刘维德。当然,这则消息也是开学以来第一大新闻。

    “嗯,放寒假前跟她说清楚了。”他接受衣若芙的建议,要专心守侯风铃,总会让他等到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不受欢迎的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对人一律采取隔绝的姿态,活在自己的一小方天地里。他吝於付出,因为他也不希望有人回报;同理,对於那些主动示好的人,也一律冷漠以对。他的世界里,除了大哥是一盏明灯外,其馀均是一片灰暗。

    直到有一天,一位全身沐浴在阳光下的小天使敲开了他的心房,带着欢笑的脸蛋唤醒他沉睡已久的灵魂,从那时起,他的眼光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

    无论他的心情多沮丧、情绪多消沉,一旦见到她的笑脸,再多的阴郁也会一扫而空。他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只知道她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但有多特别呢?

    一直到她宣布有男朋友时,他终於知道她有多特别了。

    在不知不觉中,她已悄悄进驻他心房了,在他心中的分量大到令他自己讶异。自己的一颗心早已在她身上了,却迟迟未发现。

    他曾经想放弃,但是偏又抹不去心中的倩影。愈是想躲避,愈是无法克制地注意她,心愈是不听使唤地挂念她。

    原来他已爱上她了!

    这迟来的领悟令他痛苦,因为有人已抢在他之前宣告了对她的所有权,而他依旧只是她的同学。他气,气自己的认知来得那麽迟;对她的付出无法收回,却也无法停止,该如何是好?

    是衣若芙的一席话,让他停摆的心再度恢复跳动。他将不再沉默!为了不再只当她的同学,必须让她知道他的不同;他要专心守护她,期待她能栖息在他的臂弯里。

    “她……没有为难你吧?”风铃很难想像孙思雅会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事实。

    “她很聪明,知道怎麽保护自己。”外面的传言不就能证明吗?

    孙思雅料准刘维德不会声张的个性,因此向外宣称是她甩掉刘维德,让外界误认为刘维德是被动的一方,成为孙思雅仰慕者名册中被淘汰的一名。美丽的女人向来高傲,宁可她负人,也绝不容人负她,何况她还是一系之花,面子更是重要。

    看来这社工系系花并非只有美貌而已。

    “为什么要换发型?”剪了头发,让她看起来更有活力。

    “失恋啦!”唉!又要解释一遍了。

    风铃把她跟沈浩的事又向刘维德说了一遍。

    “难过吗?”他担心地看着她。

    虽然听到这个消息,令他心里十分振奋,但他不希望风铃因此而消沉。

    “不会,反而松了一口气。”她仰起脸来看着他:“谈恋爱好累哦,以後不谈了。”

    如果两情若要长久,必须得朝朝暮暮,那她宁可享受自由!她已是一朝被蛇咬。

    “不行!一定会再谈一次!”

    刘维德坚定的眼神,像是在跟她保证什么,风铃的心被震了一下。

    * * *

    寒假刚结束,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阳明山上的杜鹃正大放异彩,赏花的人潮一波接一波。但是昼夜温差依然大。白天,或许是阳光普照、和风煦煦,但是一到夜晚,温度便急骤下降,温差常在十度上下。若是晚归的人,势必得加一件外套才好;否则,若不想生病就可能要想尽办法让身体保暖才是。

    刘维德骑车回到他的住所时,就看到风铃一个人在他住所楼下,一边缩着身子,双手不时放在嘴边呵气,一边跳来跳去,藉以让身子不至於发抖。

    听见电单车驶近的声音,风铃抬眼望去,看见来人之後,开心得在原地向刘维德招手,一张脸冷得红通通的。

    “铃,这麽晚了,在这做什么?”刘维德脱下外套让风铃披上。天!她竟然没穿外套。

    “等你呀,想过来跟你挤一晚。”风铃披上刘维德的外套後,感觉到残留在外套内的体温,身体也觉得暖和多了。

    “先上来再说。”怕她着凉了,刘维德先领着她进屋内。

    这间十坪大的小套房,风铃来过一次,是刘维德摔车那一次,她前来探视他时来过。

    房子虽不大,但是却整理得很乾净,很难得一个男人会把环境打理的这麽井然有序。屋子里除了应有的家具外,最多的就是书了。他有一柜子的书,几乎占了一面墙那麽多,大多是商业书籍及摄影方面的书。

    另外就是防潮柜里的摄影器材了。刘维德一向喜爱摄影,这点风铃知道,她可以从墙上贴满满的照片看出他真的很会拍照,尤其是风景照。

    风景照?

    等等,不大一样。

    风铃进门後,环视了屋子一下,一切都没变,只除了墙上的照片又多了一些外。但是好像多出来的照片,不全都是风景照,还有人物照!

    这些人物照的模特儿好像是同一人。咦,好眼熟,看起来好像是……我?

    “阿德,你怎麽会有我的照片?”口气像是发现新大陆。

    “怎麽样?照得好不好?”刘维德不答反问。

    站在风铃身後,双手搭着她的肩,陪她看着墙上的照片。风铃仔细看着每一张“她”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参加班上活动时所拍的,每一张都是她的特写,有她在划船时的样子、爬树的样子,庆生时,脸上被涂奶油的样子、烤肉时的满脸油烟、玩游戏时的开怀大笑,以及跌倒时的四脚朝天……张张充满了她的笑、她的活力。

    “拍得好好哦!难怪人家说摄影师可以化腐朽为神奇,阿德,你好厉害,可以把丑小鸭变天鹅!”风铃抬头看向刘维德,真心的赞美。她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麽抢眼。

    “谁是丑小鸭?”刘维德捏捏她的俏鼻。“看看每一张照片。”他示意她再度看向照片。“这些照片都是用最平实的手法拍的,没有透过任何特殊技巧。每一张照片都是真实的!”

    “真的?”

    “嗯,所以说,有这麽漂亮的丑小鸭吗?”

    “漂亮?你认为我漂亮?”自从认识了王昱之她们,风铃从来不认为这两个字会用在她身上。因为她身旁的人都是那麽出色,相形之下,自己倒显逊色多了。

    “当然,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刘维德深情地望着她,对她的爱意丝毫不隐藏。

    被他炽热的眼光看得全身发热,风铃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奇怪!阿德看她的样子好奇怪,害她觉得全身怪怪的,好不自在。身体会发热,难道是她生病了?

    “阿德……你的眼光……有问题,昱之……她才漂亮。”唉!真的是生病了,才说一句话,心就狂跳不止,口气也不顺了。

    “她有她的特色。”刘维德抬起她的头。“不过,我最喜欢你。”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轻柔的嗓音、深情的注视以及额头上温柔的一吻,风铃的脑袋忽然打结了,怎麽也理不出头绪来。

    刘维德反常的举止,让她的“病清”加重,心跳的速度持续加快,声音也大得吓人,呼吸不稳,最重要的是,她的脸好烫!天!她铁定发烧了。

    “阿德,你……你……你……有病,不……不对,是……是我有病。”哎!怎连话也说不清了呢。“总之……哎哟!我好渴,给杯水吧。”对,先喝杯水再说。

    刘维德拉她坐在地毯,搬来一张小和室桌,他泡了两杯热腾腾的奶茶过来。这是风铃最爱喝的奶茶。

    接过奶茶後,风铃啜饮了一小口,双手抱握着杯子,藉以温暖她冰冷的双手。

    他干嘛那样看她啊?风铃一直觉得刘维德今天的样子怪怪的。虽然,平常他也是这样看她,但是也不会那麽……热!对,她觉得他今天的眼神好“热”,害她不敢直视,难道,他也发烧了,所以热度才会从眼光散出?

    想到这,风铃突然伸手探向他额头。

    没事啊?

    “怎麽了?”刘维德拉下她的手,握在手中。

    “阿德,你是不是生病了?”风铃没注意到被他握住的手。

    “我没事。”他亲吻一下她的手。“还没告诉我,今晚来找我做什么?”

    风铃终於发现她一只手被他握住,直觉的要抽回。

    “别动,你的手好冰,我帮取暖。”她的手好软。

    将她另一只手也一并握在自己的手中,刘维德希望能就此紧紧抓住她,不再放开她。

    风铃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被他的大掌握住,心底升起一抹异样的感受,觉得……好温暖,不是因为他手的温度,而是他的动作,让她的心中有一股暖流通过。

    感觉不错!

    因此风铃也不排斥,任由自己的双手让他“保管”。

    奇怪!沈浩牵她的手时,她怎麽都没感觉,甚至还有点排斥,因此她不常让沈浩牵她的手。

    “想什么?”看她一直望着自己的手发呆,刘维德不禁担心:“不喜欢?”

    “啊?没有,想握就随你吧,看你能握多久。”风铃的神志被他唤回。

    “如果,我握住一辈子都不放呢?”刘维德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风铃的心重重的撞击了两下!

    阿德什么时候开始说话这麽——肉麻!

    “神经!不放开,你要怎麽做事!”风铃反驳他的话,但因为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而少了一半的气势。

    脸红了?有进步。

    刘维德内心感到欣慰。风铃对他是有感觉的,有别於同学、兄弟的那种感觉。很好,至少他是有希望的。

    “我……忘了带钥匙。”风铃清清喉咙,继续说:“小若回云林还没回来,现在又那麽晚了,没车子回桃园了,所以我想今晚在你这借住一晚,明天再回家去拿钥匙。好不好?”风铃满脸期待地看着刘维德。

    “好,但是我有条件。”他又亲了她的手一下。

    “条件?”怎麽那麽市侩啊!亏我把他当兄弟。

    “对。明天没课,陪我去阳明山赏花,顺便当我的模特儿。”他一直在找机会与她单独相处,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因为她们四个向来形影不离。

    为了能跟她独处,他费心了解她的作息;在她家教回来的时候,以及社团下课後,这两个时间是她唯一“落单”的时候。虽然只是从站牌或社团走回她住的地方的短短十分钟,但他能与她单独相处,只有她跟他,她只跟他说话、只对他笑,这已让他感到十分满足。如今难得有这个机会,他当然更不能放过了。但是,很显然的,风铃很讲义气,不会弃朋友於不顾。

    “好啊!叫小翠她们一起去。”人多比较好玩。

    “不行!”

    “啊?”

    “人太多,我无法专心拍照。”刘维德心虚地解释。

    “哦,也对。咦?不对,为什么找我?你应该找你的“阿娜答”才对啊?”风铃突然想到,这种时候,应该是情人出双入对的才是。

    ““阿娜答”?”看着风铃猛点头,刘维德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是啊!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阿德?”风铃小心翼翼地叫他。是不是她说错了什么,不然阿德怎麽突然不说话了?

    “铃,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所以……”

    “所以你要先把拍人物照的技巧练好,再去帮她拍照,好讨她欢心?”风铃帮他把话说完。

    刘维德没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她要这样想也好,只要能跟她独处,什么理由都无所谓了。

    “但是,要找模特儿也该找好一点的啊,昱之不是更好?”人美又上相,拍起来多赏心悦目。

    “我习惯拍你的。”她能不能不要看扁自己。

    “也对。”风铃看看墙上的照片,人物照的确只有她的。“怎麽会是我呢?”

    “因我一直看着你。”

    风铃的视线没有从墙上的照片拉回,所以没仔细听刘维德这句话的含意,只当是因为她跟刘维德比较熟的缘故。

    刘维德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因为他爱上了一个感情神经特别粗的女孩。可想而知,前景堪忧。

    “好吧!但是我也有条件。”风铃终於把眼光调回到刘维德脸上。“将来如果我结婚,你要帮我拍结婚照。”

    “不行!”刘维德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风铃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你的技术已经很好啦!”难不成他在谦虚?

    “铃,我会帮你拍照,拍一辈子也愿意,但是就是结婚照不行。”因为他将是新郎。

    哼!小器。

    风铃以为他不帮她拍结婚照是因为费用的关系。

    由於气忿掩盖了理智,因此她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含意。

    “放手啦!我要喝奶茶啦!”奋力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她老大不高兴地喝着已变冷的奶茶。

    * * *

    “这是做什么?”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刘维德,看见风铃已在地上铺好被子,人也准备窝进去了。

    “睡觉啊。”难不成是玩游戏啊!

    “要睡到床上去睡。”刘维德将她抱到床上去。

    “我睡床上,那你呢?”这里有一张单人床,难道他自己要睡地上?

    “我睡地上。”完全被风铃料中。

    “那怎麽行!你是主人,我是不速之客,哪有让你睡地上的道理,这岂不是“乞丐赶庙公”了吗?”说着她又要爬下床来。

    刘维德再度将她押回床上,塞了一支吹风机给她,坐在床沿,示意她帮他把头发吹乾。

    风铃很自然的接过吹风机,帮他吹整头发。

    “你女生,当然让睡床上,这是很正常的。”趁她帮他吹头发之际,他解释给他听。

    他的头发好软!

    风铃一边吹,一边玩。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跟你争了。阿德,你的头发好软哦!”

    喜欢的话,就把我带回去,就可以天天摸了。他在心里如是说着。

    “好了!”风铃终於将他的头发搞定。“吹得还不错吧!”她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谢谢。”

    刘维德收回吹风机,在她脸颊上香了一下,惹得风铃哇哇叫。

    “阿德,你今天怎麽搞的,突然变色了,一直亲我?”虽然不讨厌他的亲吻,但她有必要表示抗议。

    “因为……我要开始练习了。”让慢慢适应!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练习?这种事也找她练习?

    唉!当他兄弟真可怜,还得充当他女朋友的替身,没办法,只有认了。

    认知到自己是他女友的替身,风铃的心里竟隐隐作痛。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呢?为朋友两肋插刀一向是她的行事作风,不该有这种“排斥”现象啊?难道她不把刘维德当朋友?

    想到此,风铃顿时心生歉疚;刘维德对她那麽好,她竟然不把他当朋友!太不应该了,要改进,要改进。

    为了弥补,风铃决定要全力配合充当他女友的替身。对!全力配合,才是朋友!

    “睡吧,明天还要去阳明山呢。”刘维德点点她鼻尖。

    “哦。”风铃乖乖地在床上躺平。看着刘维德挺拔的身躯睡在她刚刚铺好的地上,怎麽看,怎麽不协调。

    虽说地上铺有地毯,但是这种天气,睡在地上还是会有凉意。加上他盖在身上那件小被子,根本无法将他硕长的身躯全部盖住,这样会害他感冒的。

    愈想愈觉得不安,也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风铃半趴起身。

    “阿德!”她拍拍身边的位置。“一起睡。”

    “什么?”刘维德以为他听错了。

    “反正我又不胖,床也够大,两个人挤一下,应该没问题。”风铃将身体往床内挪,空出大半的位子出来。

    “确定?”刘维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孤男寡女,共睡一床,她不怕出事吗?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

    但是我会!刘维德在心里回答。

    经过一番挣扎,刘维德决定接受风铃的好意,他轻轻地躺入她身旁。一张单人床上,睡了两个人是挤了一点,再加上他本就挺拔硕长,风铃虽然娇小,却也将床挤得满满的。两人间想要空出缝来,实在不容易。

    “天气冷,挤一点,比较暖和。”风铃虽然嘴巳这麽说,身体却刻意往内侧靠,她是想让刘维德睡得舒服一点。

    但是她的好意,却不能让刘维德接受。他不喜欢她跟他之间有距离,因此他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则圈上她的腰。

    “啊!”风铃叫了出来。

    为他这个举动,两朵红云飘上了她的脸颊,一双杏眼询问地看向他。

    “这样比较节省空间,睡吧。”刘维德轻柔地在她耳边呢喃,在腰上的手轻轻的在她背後拍抚着。

    风铃的心跳声如雷鼓,她相信刘维德一定也听到了,好丢脸!

    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她想,她今晚铁定睡不着了,这种情形她哪能入睡啊?

    但是从刘维德身上传来阵阵男性的气息,意外的安定了她的心,全身的神经也渐渐放松。在他怀里,她感到很——安全。

    事实证明,失眠的不是她,是他。

    刘维德现在正承受着惨无人道的身心煎熬。心爱的女人就在怀里,他却要当柳下惠。惨!

    感受到怀中的人儿呼吸渐趋平稳後,他才敢睁开眼看她。他不敢在这种情形下再看她那双纯真的眼睛,那会将他最後的自制力给瓦解。

    看着她天使般的睡颜,他的内心再度悸动。他该感到高兴、抑或是生气呢?高兴她对他的信任,认为他不会对她“乱来”?或是生气她不把他当男人,认为他没有“危险性”?

    抱着她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柔软的身躯里蕴含了对他的致命吸引力,他早就想好好的抱抱她了。上天可怜他的痴心,赐给他这样的良机,他是该感恩的。

    轻轻吻上她的额头、眼皮、鼻子、耳朵,最後来到她微敛的樱唇。他花了好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浓浓的爱意不在他碰到她的唇时爆发,只是轻轻地吸吮着她的唇,很轻、很轻,怕惊醒了她。

    噢!不行!再不停下来,他怕自己会做出让她恨他的事来。他不能这样做,她是那麽地信任他啊!

    今晚他能这样抱着她,他该感到满足了,不能奢望更多了。对她,要慢慢来,操之过急会吓坏了她。他承受不起她再次飞离他身边的後果,那种心痛的滋味,他不愿再尝试。

    他不可能把她交给别人了。这辈子,他是赖定她了。

    铃,我不会放开了。

    他握住她一只手,在她手心上印上一吻。

    “对不起,今晚,我不够君子喔。”他轻声地道歉。

    怀中的风铃嘤咛了一声,继续沉睡。

    她睡得安详、甜蜜,而他却忍着欲火焚身的痛苦。

    上帝!下次可不可以改用人道一点方式考验我?

  第八章

  “铃,起床了。”

    刘维德再度躺回风铃身边,轻轻吻着她的脸颊。

    “喔……小若,我今天没课。”风铃伸手将“侵犯”她脸颊的“小若”推开,眼睛也没张,继续睡。

    风铃感到身上有重物压下,然後另一边的脸颊又遭“侵犯”。

    小若不会用这种方式叫她起床!风铃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刘维德那张俊脸的特写。

    “早安,铃!”刘维德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早安吻。

    “阿德!”对了,她想起来了,昨晚她借住在刘维德家。

    感到胸口呼吸困难,她注意到他光着上身压在她身上。惊讶地连忙推开他,低头检视自己的服装。

    还好……还好!没事。

    “阿德,你没事干嘛不穿衣服啊!”风铃插腰瞪着他。

    “我刚冲了个澡。”

    再不用冷水冲掉体内的欲火,他怕自己会因此自焚了。

    “过来吃早餐吧。”刘维德已将早餐准备好,放在和室桌上了。“吃过早餐我们就出发。”

    对了!今天要陪阿德去阳明山。

    风铃跳下床,来到小桌前。哇!是她爱吃的烧饼啊!

    “我最喜欢吃烧饼了!”她高兴地拿起烧饼就往嘴巴送。

    “我知道。”刘维德揉揉她削短的头发。

    “啊?你怎麽会知道?”风铃觉得奇怪,她不记得有告诉过他自己的喜好啊?

    “常吃啊。”刘维德对她的喜好早摸得一清二楚了。

    哇!他好细心哦!平常都会对她观察入微。相较之下,她就差多了,她不知道他的喜好是什么、不清楚他的课表、不晓得他的生日……可是她的一切,他却清楚。

    “阿德,为什么你会知道这麽多?”她开始怀疑他派人调查她,不然为什么她的一些连同居人小若都不见得会知道的习性,他都知道。

    想到这,眼光不禁戒慎地看着他。

    看到她防备的眼光,刘维德内心有受伤的感觉。她竟然要防他!

    “有心想了解一个人并不难。”他的口气闷闷的。

    “是吗?”风铃半信半疑,脑中闪过一个问题:“那你知道我的三围吗?”

    “三十四、二十四、三十四。”刘维德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风铃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他怎麽知道?猜的?目测?

    “你……你怎麽会知道?”她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巳张得大大的,不相信他如此的神通广大。

    她滑稽的表情逗笑了刘维德。

    “昨晚量出来的。”他轻松地回答她的问题,心情愉悦地继续吃他的早餐。

    “啊?昨晚?”风铃一时会意不过来,但是看到他那暧昧的眼神,她才恍然大悟。

    “你昨晚不乖?”她再度插腰瞪他。

    她不知道平常看起来冷冰冰的阿德,竟是色狠!她还主动跑来“与狼共枕”。哇哇哇!她识人不明。

    “我什么都没做啊,只是量了一下的三围。”他耸耸肩,一脸无辜。

    “只是?”风铃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一步一步靠近他。

    “铃!别冲动,坐下来说话好吗?”刘维德被她逼得一步步往後退,她现在的样子,像是随时要冲上来咬他一口的小母狮。

    “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我要讨回公道!总不能每次都是便宜你占,亏我吃吧!”风铃装出一脸凶恶样,双手开始摩拳擦掌。

    “铃,别乱来!”刘维德存心跟她玩,否则依风铃的个子,哪有可能危害到他。

    “乱来?哦!不不,我只是要量你的三围而已!”

    说完,她用力冲向他。刘维德受到她冲力的撞击,一个重心不稳,两个人一起倒向床上,刘维德下意识地护住她。

    风钤爬起身,跨坐在他腰上,形成一种很暧昧的姿势。但是她无心理会,只是满脑子想“整”他。

    “说!你是怎麽量的?”风铃俯身逼近他。

    刘维德的瞳孔迅速放大,身体一僵,全身的血液往一处集中。他握紧双手,奋力地压下体内陡升的欲望。

    但是他身上的“肇事者”似乎不明白她的挑带给他多大的“痛苦”,仍不怕死地继续折磨他。

    “是不是这样?”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胸。

    哇!他的胸瞠好宽。

    风铃一时忘形,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前磨蹭。

    刘维德的自制力顿时崩溃。他迅速地反身将她压在身下,在她惊楞之时,欺上她的唇。

    这个他早就想品尝的地方用心好好探索的地方……他是那麽地渴望亲近她、渴望拥有她、渴望将她占为己有。

    风铃只知在一瞬间,她由“加害者”变成“被害者”,而阿德在吻她!对,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吻,不像平常他亲她脸颊那样,点到为止。

    天!他、他竟将舌探入她的口中。

    风铃原本要抗拒的声音,被他的举动吓得硬生生地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她只觉得全身虚软无力,脑中一片空白;由双唇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悸动着她全身……

    刘维德的吻沿着她的颈项往下,来到她的酥胸,一手轻抚上她饱满的胸部。此举拉回了风铃的神志,她的身体颤了一下。

    “阿德,不要!”她双手抚着埋在她胸前的头。

    风铃的声音及时解除了魔咒,刘维德停下动作,但是仍没离开她身体,只是将脸埋在她胸前。顿时房内一片安静,只听见“咚咚咚”强烈的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铃。”过了许久,刘维德低哑的声音从她胸前传来。“下次不可以主动抱男人的身体,知道吗?”

    “嗯,下次不敢了。”後果这麽严重,她哪敢再犯?“起来好吗?”

    刘维德倏地起身,一并将她拉起来,帮她拉整好衣服後,他转身进入浴室。

    望着浴室的门,风铃呆楞出神。

    刚刚是怎麽回事,阿德吻她,还……

    她下意识地环住自己,身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听见浴室内传来的水流声,风铃觉得奇怪,他又在洗澡了?不是早上才洗过的吗?

    浴室的门突然开了,刘维德一样光着上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滴。看见风铃发呆的表情,他上前看她。

    “怎麽了?”

    “啊?没……没事!”风铃的神志突然归位。看见他健硕的上身,脸颊再度染红,连忙调开视线。“你……先穿衣服。”

    刘维德看见她害羞的表情,心中升起一抹男性的自得。伸手拍拍她的脸颊。“好!免得又要非礼我。”

    等他穿上衣服後,风铃拿来吹风机帮他吹乾头发。

    一边吹,她一边想,阿德真的变了,变得有点……轻浮,可是好像只是对她,对其他人的态度好像没变。

    愈想愈奇怪,风铃忍不住开口:“阿德,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不然怎麽变得有点色色的?”

    “因为你啊!”

    * * *

    三月的阳明山,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百花齐放,争奇斗艳,阵阵花香袭来,令人心旷神怡;彩蝶也忙着在花丛中采蜜,将原本已经生意盎然的阳明山,装点得更加活泼有朝气。

    今天非星期假日,因此上山赏花的人潮不似假日般挤拥,十分逸;在忙碌的大台北部会区里,这样散的步调实在罕见。唉!可怜的台北人,充裕的物质生活换来的却是精神生活的贫脊。难得有个假日可以休息,却是到处人山人海,坏了原本想寻幽的兴致,往往只落得窝在家里“补眠”,哀哉!

    风铃天生是活跃在阳光下的,一见到和昀的春日,体内的精力像是永远都用不完似的,从一下车到现在,她又是跑又是跳的,好快乐。就像是被长久关在笼里的小鸟,突然被放生似的,到处飞翔,品尝自由的美好。

    在一处较平坦的草地上,风铃呈“大”字形的躺在上面,接受阳光的洗礼。

    “怎麽躺在这里?”刘维德在她身旁坐下,拿出面纸擦拭她额上的汗珠。

    “我在进行光合作用,吸取天地之精华。”风铃闭着眼睛说。

    好久没晒太阳了,好舒服。

    “渴不渴,我去买个饮料过来?”

    “嗯,我要——”风铃睁开眼睛。

    “我知道,阿萨姆奶茶。”他爱怜地揉揉她的头。

    “宾果!”比她爸嫣还了解她。

    趁他去买饮料的同时,她继续躺在草地。脑中不禁想起一个问题——阿德是不是对身旁的人都观察入微呢?他是不是也知道昱之、小若、小翠她们的喜好呢?如果是的话,他就太神了,简直可以当侦探家了。呢,待会来考考他。

    “啊!”风铃的冥想,被脸上突来的冰凉打断。

    “我以为你睡着了。”刘维德拉她坐起,将饮料递给她。

    风铃接过饮料,吸了一口,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舒服。”

    人生难得一知己,有刘维德这麽一个知己,她何其有幸!虽然自己还无法做到身为人家知己该有的境界,不过没关系,她会努力的。

    “阿德,你知道小若最喜欢喝什么吗?”

    “不知道。”

    “那昱之最喜欢吃什么?”

    “不知道。”

    “小翠最爱喝哪种果汁?”

    “不知道。”

    啊?怎麽会这样?统统不知道?

    “那我最喜欢吃的菜?”

    “玉米。”

    “最讨厌的菜呢?”

    “青椒。”

    “最喜欢的活动?”

    “攀岩。”

    “最喜欢的人?”

    “我!”

    “哈!错!”终於答错了吧!

    “那是谁?”他的脸色突然暗了下来。

    “当然是小翠啦!”她做的东西好好吃。

    “男的呢?”口气一样持平,但脸色依然不好看。

    “男的?”这点她倒没想过,谁咧?

    “亲人不算。”他加上但书,不能与她的亲人争宠。

    风铃偏头想了一下,再抬头看看他。

    “好像是……你哦。”真被他猜对了。

    听到这个答案,刘维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样子,他十分满意她的答案。这样就高兴啦?真容易满足!

    “阿德,为什么小若她们的事你都不知道,只知道我的?”

    她再次回到原来的问题。

    “因为我的心里只能容下一个人。”刘维德含情的眼瞅着她。

    这样“白话”的表白,她总该听懂了吧!刘维德期待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惊?是喜?

    但是,风铃的感情IQ及EQ均属於侨生级的,西藏侨生,简而言之“障胞”。因为,她的反应是:

    “怎麽可能?你记性那麽好,多记几个应该没问题,是你自己懒吧?”风铃不信地睨着他。

    刘维德再次握拳捶了自己胸膛一下,真是气闷了。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为免自己失手一掌劈了她,他转过头去,猛灌饮料,独自生自己的闷气。

    生气了?

    真没度量!只准人家指教,不准人家批评。

    风铃朝他背後做一个大大的鬼脸。

    好吧!你气你的,我玩我的。

    她起身继续向前走。

    刘维德听到她离去的声音,也随後跟了上去,握住她的手一起漫步。

    “你不是在生气吗?”看他一副臭脸。

    “没有。”

    “嘴硬!”

    风铃想抽回自己的手,刘维德说什么也不放手。

    “铃,别这样。”他无奈地先低头。

    “你在生我的气,干嘛还跟我低声下气?”

    “好,我不气了,OK?”

    “真的?”

    “真的。”

    “好吧,继续让你跟。走吧!”

    刘维德在心里叹气,自始至终他都被她吃得死死的。不过,那又何妨呢?这不就是他陷入她魅力中无法自拔的原因吗?除了甘愿,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个人就这样漫步在花海中。风铃时而跑、时而跳,有时爬到大石头上,有时在草原上打滚;刘维德只是一迳地在一旁用摄影机捕捉她的一颦一笑。

    走累了,便在树荫下歇息;心血来潮时,风铃会拉他一同坐在草地上,叽叽喳喳地跟他说个不停。在外人眼中,他们像是一对亲密的情侣;女的真,男的痴,感觉很不错。

    “对不起!”一位年轻的男士打断正说得滔滔不绝的风铃。

    风铃此时正靠躺在刘维德膝盖上,口沫横飞地说着她和小若生活中的趣事;刘维德则是一手抚顺着她的头发,深情地看着她生动的表情。识相的人,绝不会选这种时刻来打扰,不过,来人显然十分“白目”。

    风铃坐起身来,看向来人。

    “很抱歉,打扰两位。可否请先生帮我们拍张照?”男士伸手比比身後的女子。

    看来他们是一对夫妻,想找人帮他们拍张合照。可是这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为什么专找阿德呢?

    似乎看出他们的疑虑,男士再度开口解释:“我看这位先生用的是单眼广角相机,跟我的相机型号差不多,所以我想他应该会使用我这台相机。”他将他的相机推向前。

    原来如此。

    风铃看着那台神似阿德的复杂相机,才明白为何阿德会雀屏中选。

    “好!”她很爽快的接过男士手中的相机,递给刘维德。

    刘维德接过相机,男士则执意地上前教他如何使用。风铃则趁此时,走向男士身後的女子。

    “你们是夫妻?”她微笑地向女子询问。

    “哎,我们刚结婚,来台北度蜜月。”女子客气地回答。

    “哦?你们不是台北人?”

    “我先生住高雄,我娘家在云林。”

    云林?跟小若同乡。

    “我也有同学住云林。”

    “真的?你们还在念书吧?”女子充满羡慕地看着风铃。

    “嗯,今天没课,才来这里走走。”

    “男朋友很疼爱哦!”

    男朋友?是说阿德吗?

    “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一个好同学而已。”风铃赶紧澄清。

    “是吗?我看他看的样子应该不像只有同学的感情,或许是误会了。”女子的笑意更浓了。

    前方的男士在向女子招手了,看来是准备要照相了。女子朝他们走去,与男士选了一个不错的景点,拍下美好的回忆。风铃看着那女子满足地偎在男士的怀里,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港湾,心中着实为这一画面感动。

    “谢谢!”男士向刘维德道谢。“要不要也帮你们拍一张?”

    站在一旁的风铃听他这麽一说,突然想到,她好像从未跟刘维德合照过,应该趁此机会与他合照一张相。

    “好啊!”风铃提起刘维德的相机交给那位男士。

    “铃,你知道我不爱照相。”刘维德将她拉到一旁轻声抱怨。

    “阿德,我从没跟你一起照过相,拜托啦,给点面子,一张就好啦!”风铃可怜兮兮地双手合十,向刘维德乞求。

    “拗不过你!”刘维德揉揉她的头。

    “哎呀!要照相了,你还把我头发弄乱。”风铃哇哇叫。

    刘维德只是笑,轻柔地抚顺好她俏丽的短发。

    在一旁的男士,不愿错过这温馨的一幕,在没事先告知的情况下,按下快门,拍下两人真情流露的画面。

    * * *

    “小若,要出去啊?”

    刚回来的风铃及刘维德在风铃住所楼下遇到正要出去的衣若芙。

    “喔,有个家教,我去看看。”家教中心刚刚来电话,说有人要请英文家教,教的对象是成年女性。

    “呼!还好我回来的正是时候。”

    “怎麽回事?”衣若芙不明白风铃的话。

    “我忘了带钥匙了,所以如果没遇到,我就要乖乖的回桃园去拿钥匙了。”

    “原来如此。”衣若芙掏出一串钥匙交给风铃。“等一下要帮我开门哦。”

    “好。”风铃转向身後的刘维德:“阿德,谢谢你送我回来,累了一天,你也早点回去吧。照片洗好要给我看哦!”

    刘维德向她挥挥手,目送她上褛。

    “你们……约会?”衣若芙从风铃的话中可猜出一、二。

    刘维德只是笑。他知道一切都瞒不过她那双精明的眼。

    不回答,表示默认。

    “你终於开始行动了。”这才对。一直处於被动状态,态度又暧昧不明,只会令更多人受伤。

    “铃她好像不懂。”刘维德的口气很无奈。

    “你没跟她说?”

    “跟她说,她似乎没听懂。”刘维德的口气很沮丧。真怀疑她的智商。

    看来他大概是表达得很含蓄,难怪那个粗神经的风铃会接收不到他的心意。唉!这样的两个人,怎麽会凑在一起呢?

    “为什么是小铃?”这点她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选择的不是王昱之。

    “她能撼动我的心。”

    就这一句话,足以表示风铃在他心中的分量是无人可取代的了。衣若芙替风铃感到高兴,有这麽一位痴情的男子一直在身旁守护着她,她该是幸福的。

    现在的人,大多是以貌取人,相貌出众的,人家才有意愿来认识你;若是外表平凡一点的,也得要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来烘托,不然很容易被人当作空气般视若无睹。

    至於那些高喊内在美胜於外在美,无非是缺乏外在美者用来安慰自己的话,或是那些注重外在美者用来掩饰自己肤浅的口号。而真正懂得欣赏内在美的,又有几人?

    也因此,那些整型、美容、塑身的行业会如此大行其道,爱美者不惜砸下大笔银子,换取肤浅的世人眼中的外在美,只为博君一看。做人至此,岂不悲哀?

    “能冒昧问你,你是何时“发现”小铃的?”

    刘维德看了她一眼,然後把眼光调向远方,彷佛在回忆遥远的记忆般。他的表情柔和,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答:“从她找我搭讪的那一刻起。”

    是了,从那一刻起,他的一颗心就已经沦陷了;也是从那时起,他的世界才有了色彩,他的心门也渐渐开敞。一切都是她带来的。

    原来他一开始就喜欢她。衣若芙不得不改变她向来对俊男的偏见。

    她一直认为,男人只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女人缘,便到处留情;靠着一张不错的脸蛋,四处玩弄痴傻女人的真心,一旦厌了、腻了,就随便抛弃,另寻刺激。典型的例子,便是班上花名远播的章玉宇。

    像刘维德却自始至终认定同一个人的痴,着实罕见,或许他真的是世间难得的痴心汉。对於这样痴情的人,她岂有坐视他陷入苦战而不救援的道理呢?

    “风铃对感情事向来迟钝,又将你视为好哥儿们,这对你很不利。你必须让她知道你不是把她当哥儿们,而是把她成一个女人看待。再来,你是个闷葫芦,很多事的表达方式都过於含蓄,让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只怕到时风铃都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了,依然感受不到你的心意。我建议你,不妨找个适当时机,明白且直截了当地向她表示,或许比较有效。当然,吓到她是在所难免的,但是只要捉牢她,她是不会不见的。言尽於此,好自为之。”衣若芙难得一次开口说了那麽多话,刘维德的面子真够大!

    “铃若嫁得出去,你居功至伟。”刘维德也是破天荒首次与人开玩笑。

    两个向来寡言的人,为了同一个人,竟也能侃侃而谈,风铃的功勋又再添一笔。

    “不敢!成功的关键还是在你。”

    “当然,我不会放弃她的。”

    “好好待她,她值得你疼惜。”

    “铃有你们,她很幸运。”

    “我们也很幸运有她。”衣若芙不吝於表达自己的感情。

    刘维德目送着衣若芙离去的背影,心下更是坚定自己的感情。他要加快脚步了,毕竟,“识货”的人不止他,难保不会有人半途杀出,与他争夺。

    对,他要加油。

    要快!

  第九章

  大三暑假最盛大的一件事,莫过於毕业旅行了。

    这学期的班代又是章玉宇连任,活动股长则是衣若芙。原本副班代的殊荣是由风铃担任,但是风铃坚持不愿“辅佐”班代,还撂下狠话恐吓章玉宇了若敢陷害她,休想她会再跟他说上一句话。

    因此,副班代的位置便落在王昱之身上。而毕业旅行的筹备小组便由班代、副班代、活动股长及另一位服务股长陈长仁组成。

    为了毕业旅行的行程、地点的决定,大三下学期的班会几乎是每周必开。当然,在尊重民主的原则之下,效率必定慢得可以,因为要做到让大部分的人都满意,实非易事。开会时,大家的意见多如牛毛,表决时,却又犹豫不决,会议几度中断,甚至差点出现立法院才有的全武行。

    不过就是一群人想一起出去玩,只要大家有心一起出游,地点是不是旧地重游又有什么关系呢?台湾才多大,要找到一个大家都没去过的地方,谈何容易?

    所以光是为了地点的选择,就已经开了四次班会了,却依然没有结论。望着那些争论不休的同学,风铃突然不想再待在这个是非之地了。

    见她收拾东西,准备要走,赵黛翠关心地询问:“小铃,要走了?”

    “我不喜欢看人吵架!”风铃气呼呼的,也不管台上台下的人正在争论不休,拉开嗓门喊了出夹。

    这一声狮吼的确让现场安静下来,所有注目的焦点均落在风铃身上。

    风铃鼓着腮帮子,瞪视着正在与主席争论的同学,越发觉得他们幼稚得可怜。她苦恼地走到台上,抢过主席的发言台,开始发她这几次会议来所累积的不满。

    “各位同学,大学毕业旅行有一次,这一次的经验以後将是各位毕业後难得的回忆。没错,大家都是求好心切,想要找一个最佳地点让大家尽兴。但是台湾就这麽大,能去的地方有限,要真找到一个大家都没去过的地方,恐怕是讨论到毕业,也不会有结果的。”呼!好喘,休息一下。“同学都是来自全省各地,各自提供一下故乡中适合的地点,要适合团体活动、旅游的地方就好啦。试问这些你们曾去过或是已经玩腻的地方,哪一次是和C大企三甲全班的同学一起去的?”

    风铃问完,台下的同学一片沉默。

    “没有,是不是?”她顿了一下。“那麽再去一次有何不好?跟不同的人去,玩的心境不同,自会有不同的喜悦,不是吗?去过的人则充当向导,岂不美哉?我真的很希望能跟大家一起去毕业旅行。”

    说完,风铃走向站在一旁的主席章玉宇。

    “主席,对不起,违反了议事规则,我自动离席。”

    随即抓了背包往外冲,刘维德也紧跟在後,留下满脸愧色的企三甲同学。

    * * *

    风铃正在寝室内规划毕业旅行最後一晚的营火晚会流程。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猜想应该是衣若芙回来了。

    “小铃,还在忙啊?”果然是小若回来了。

    “嗯,我在排营火晚会的流程。”

    衣若芙没有打扰她,拿着衣服进浴室洗澡。

    沐浴出来後,衣若芙边擦乾头发,边走到风铃的书桌旁,看她的进度。

    “很难吗?”她关心地问。

    衣若芙是此次毕业旅行的活动企划,整个流程由她规划;旅行社方面的接洽则由班代与副班代执行。同学住宿的分配、生活上的琐事是由服务股长负责。至於活动的主持、节目的带领,就必须借重团康社的风铃了。

    也亏得风铃那一席震撼的心灵喊话,才让同学顿悟,让毕业旅行能顺利进行。

    “放心!一个小小的营火晚会,难不倒我的。”风铃又习惯性地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看到她这个动作,衣若芙知道那表示没问题了。

    她对风铃投以感激的微笑,然後走向自己的床,坐下来继续擦拭自己的头发。

    风铃将最後一个活动规划好後,收好桌面,也来到自己床上,望着对面的衣若芙。她感觉到衣若芙好像很浮躁。这的确是个大发现,因为衣若芙向来冷静沉着,怎麽可能会有这种现象呢?

    “小若,是在烦毕业旅行的事吗?”的确可能,因由一个女孩子单独负责一件三、四十人的旅游企划,的确是累了一点。

    “套一句你说的话,一个小小的毕业旅行还难不倒我。”

    “还是有什么事令人烦?家教吗?”最近小若刚接了一个新家教,是不是这个因素?

    衣若芙被风铃这样一问,不禁想起那可恶的人,气忿之馀,也只能叹息哀悼自己必须为五斗米折腰。

    小若叹气了?

    看样子,真的是家教出了问题了。

    “学生很顽劣吗?”这是家教最常碰到的问题。

    “不是,学生很好。顽劣的是她的未婚夫!”衣若芙提到那个人就一肚子气。

    未婚夫?

    “小若,你的学生多大?”已经有未婚失了?风铃不敢相信现代的中学生这麽前卫。

    “咦?我没告诉过吗?我教的是成人英语,我的学生年纪还比我大三岁。”

    二十五岁!哦!正常。

    “年纪这麽大了,还请家教,怎麽不去美语中心上课?”风铃对衣若芙这个新家教很好奇。

    “她不喜欢那种场所,有钱人家的小姐就是比较挑剔。”

    “哦?她会为难吗?”

    “倒是不会,反而挺好相处的,虽然上课不是很专心,倒也不会给我找麻烦。”

    “这样说来,应该胜任愉快才是啊!”怎麽脸上表情不是那麽回事?

    “她有一个很讨厌的夫婚夫。”这是重点。

    “哦?怎麽讨厌法?”

    “他竟然说我是去骗吃骗喝的,你说可不可恶!”想到就气!衣若芙的脸难得浮现怒容。

    “嗯,真的很差。”这种话说别人可以,小若向来敬业,说这种话就太污辱她了,难怪她会生气。

    “要不是看在她的钟点费很高,我早就不干了。”谁叫她有经济方面的压力。

    “反正的学生不这麽想就好了,随他怎麽说。”

    “只能这样,不然我哪教得下去。”这是她略感安慰的地方,还好她的学生不会那麽认为。

    “对了,小铃,你的学生今年要考试了吧?”

    “对呀,刚好是我们要去毕业旅行前两天,她还要我带她一起去毕业旅行哩!”差点拗不过她。

    “和她感情不错嘛!她准备得如何?”

    “没问题,她的程度一定上前三志愿的。”

    “哦?不要求她上第一志愿?”不是人人都想上第一志愿吗?

    “我尊重她的选择,未必上第一志愿就是对她好。在没有压力的环境下,她会更快乐。”

    衣若芙向来欣赏风铃的处世态度。她不强求、不勉强,凡事以让自己快乐为原则;自己快乐,连带的把快乐的气氛带给身旁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都乐於接近她的道理了。

    “我怀疑,她上了高中,还会要求继续教她。”遇上这种好老师,她也会牢捉不放。

    “谁晓得,再说吧,反正我也满喜欢她的。”张小娟很讨人喜欢,风铃一向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疼。

    “对了,小若,毕业旅行小翠还是不能去吗?”这是这次旅行,风铃感到唯一的缺陷。

    “嗯,她的父母不放心,小翠自己也没把握有充足的体力。加上我们不是定点玩,万一有事,医疗资源不易掌握,所以我们不敢冒险。”她知道风铃希望大家一起去,但是赵黛翠的身体健康也不能忽视。

    “我了解。”

    风铃想起小翠歉疚的眼神,心里也十分不忍,但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只好忍痛割爱了。

    “放心,有学弟陪她,这个暑假她不会无聊的。”衣若芙上前拍拍她沮丧的肩。

    “对呀,那家伙总算还有一点用处。”

    “哦?错了,他用处可大呢!”

    * * *

    七月九日,C大校门口停放了好几辆大型游览车,大抵是各系所的毕业旅行所要搭乘的交通工具。当然,其中三辆便是企三甲的。

    企三甲的毕业旅行路线大半均在东台湾。由台北出发,经北海岸到太平山,走苏花公路到中横,再沿花东纵谷南下,经南横公路抵达最後一站垦丁。沿途在太平山住一晚,花莲、台东、垦丁各停留两晚丫全程八天七夜,主要交通工具便是这辆游览车。

    旅行社除了派一辆车、一位司机外,也派了一位导游来。这位导游有一张白净的娃娃脸,让风铃想到赵黛翠的学弟。听说这位导游并非专任导游,而是旅行社的内部主管,因为适逢旅游旺季,人手不足,他才临时客串的。

    蓝天旅行社客服部副理刘金助

    “哦!原来你是负责被修理的啊!”风铃接过导游递过来的名片,忍不住挪揄他。

    “啊?”刘金助对她把“副理”解释成“负责被修理”的妙语微微一愕,随即搔着头笑道:“可以这麽说、可以这麽说。如果大家不嫌弃,可以叫我小刘。未来的八天,希望我们相处融洽。”

    不愧是客服部的,懂得拉拢消费者的心。

    “各位同学是否自我介绍一下,让我能更快认识各位。”车子一出发後,小刘便开始导游的工作。“首先从这位美女开始好吗?”他看向风铃,对她印象不错。

    “我?对不起,我不是美女。”

    小刘心想,她还真谦虚。岂知风铃竟接着说:“我是大美女。”

    小刘闻言差点跌了个後空翻。

    前一秒还觉得她谦虚,下一秒他的眼镜就跌破了。

    “是是是!这位“大”美女,可否先行自我介绍。”他刻意强调“大”字。

    “当然!我叫风铃。没错,就是挂在窗外那种风铃,你嘴巴不用张那麽大。”风铃看着小刘那张怀疑的脸解释着。

    “同学们都叫她小铃铛,因为她真的很吵!”章玉宇从前座走过来,向小刘解释着。“不过她的声音也是声如其名,清清脆脆的,很好听,你说对不对?”

    “是,小铃铛的声音是很悦耳。”小刘真心地赞美着。

    “小铃铛,不过来跟我一起坐吗?”章玉宇笑眯了他那一双桃花眼,想勾引风铃“转台”。

    “你旁边已经有人坐了,想叫我坐哪?坐你大腿上啊?”风铃白他一眼。

    “哦?荣幸之至,来吧!”伸手就要拉她的手。

    铃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竟然忘了他是脸皮特厚的;见他伸来的手就要拉住她的,风铃准备要拍回他的手时,有人已经替她出面了。

    刘维德站起身,将风铃护在身後,向小刘点个头。“我是刘维德。”然後转向章玉字:“小铃会晕车,不能坐太前面,谢谢你的好意。”说完,便让风铃坐在原来他坐的靠窗的位子,自己则坐在靠走道的位子,杜绝别人接近她。

    刘维德对风铃占有性的态度看在小刘眼里,心里明了七、八分,很识趣地离开,继续他的工作。

    章玉宇仍不放弃道:“小铃铛,不舒服就来找我哦。”

    风铃还给他一个大大的鬼脸,心想:找你?我不就更不舒服了!

    这次毕业旅行,刘维德首次“威胁”风铃;他要风铃跟他一起坐,不然他就不参加。风铃心想,小翠已经不能来了,她不希望刘维德也缺席;而且小若可以跟昱之坐一起,所以她跟谁坐,其实也是无所谓。既然刘维德指名要跟她坐,又正好可以挡掉章玉宇那个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奇怪?他干嘛老是找我麻烦?”风铃忍不住嘀咕。

    章玉字真的很爱逗她,每次不是肉麻兮兮地要她当他老婆,就是千方百计地要约她吃饭、看电影。她觉得很奇怪,他是“哈”女人“哈”昏头了是不是,连她也“哈”进去?

    但是刘维德却不这麽认为。他态度冷漠并不代表他没有危机意识,反而十分清楚章玉字并非纯粹逗风铃而已,只是他轻浮的外表令人误解。他真正的用心,不得不让刘维德心里的警示灯亮起。

    想到这,刘维德忍不住握住风铃的手。

    “嗯?什么事?”正专心望着窗外的风铃,被刘维德的举动拉回视线。看着他微蹙的眉,她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伸出未被他握住的另一只手,抚去他眉头的结。“出来玩就要高高兴兴的,皱什么眉呢?”

    “铃,如果……如果他追你,你会怎麽样?”

    “谁?”没头没脑的,她怎麽知道他是谁?

    “章玉宇。”

    “他?”风铃怪叫。“怎麽可能!”

    “我是说如果。”他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如果?”奇怪,阿德怎麽突然问起这麽无聊的问题?“他要追就让他追呀。”

    刘维德的脸一下子刷白了。

    她要让他追求她,难道风铃也有意於他?噢!不,不行,风铃是他的,他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

    “真的?”他再次确认。

    “对呀,随他呀,反正我来个相应不理就好啦。”多碰几次钉子,他自然会知难而退。

    刘维德梗在咽喉的一口气,终於呼了出来。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害他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阿德,你没事吧?”怎麽他的脸色一下子白、一下子红,难道他也会晕车?

    “没事。铃,你不喜欢他吗?”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拜托,阿德,你想要我守活寡是不是?他啊!章鱼啊!他的後宫有多少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有点智商的女人就不会去自投罗网。”

    风铃不明白,刘维德为什么认为她会喜欢章玉宇那一型的花花公子,她又不是笨蛋。

    “好,别气,算我失言。我只是好奇,你会欣赏哪一类型的男人。”刘维德心里乐歪了,看来章玉宇威胁不到他了,风铃对他的成见颇深,老天助他!

    “哪一型?”风铃真的偏头想了一下。“至少也要像你一样。当然,你这样算是高标了,只要有你一半就很不错了。”

    “像我?”

    “对呀?你看你,长得一表人材、功课好,又会拍照,细心、温柔、体贴又不花心,虽然酷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反正你话少,我话多,刚好互补。这麽完美的人有什么不好?”风铃上下打量他一番:“只是这样的条件稍严了一点,毕竟这种人不多,所以只要有一半合格就可以了。”

    刘维德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完全对她的味。太好了!胜利在望。

    “那……如果对象是我,就不会拒绝喽?”

    “啊?”

    “呃……不是,我是说,如果对象是像我一样的人,就会接受他的追求是不是?”

    “嗯,大概吧。”风铃疑惑地看着他:“阿德,你该不会是要介绍你的兄弟或亲戚给我吧?”

    刘维德笑着揉揉她的头:“是有这个打算。”他是要把自己介绍给她。

    “喂!先说好,我不想嫁给你爸爸哦。”当人家後母最可怜了。

    “我爸爸?”

    “对呀!你不会是想帮你老爸续弦吧?”愈想愈有可能。

    天!刘维德实在佩服她的想像力。

    “放心,就算你想,我也绝不答应!”要她当他後母,杀了他比较痛快。

    * * *

    他们第一天晚上,便在太平山落脚。

    由於没有办理甲种入山证,所以他们不能进入翠肇湖,只能在太平山森林游乐区内享受森林浴。因为白天走了一天,所有的人也都累了,所以第一天晚上,衣若芙并没有排任何活动。

    第二天早上,做过森林巡礼後,他们朝第二个目标出发,沿途经过苏花公路来到中横。

    虽然苏花公路沿途风景秀丽、美不胜收,但因为是依山而建,路线弯曲,但这对会晕车的风铃来说,实在重大酷刑。因此在上车後,她便服下晕车药,一路上沉睡,无法欣赏路上的景致。

    “小铃没事吧?”衣若芙前来探视风铃的清况。

    “吃了晕车药,睡着了。”刘维德抚着风铃熟睡的脸庞。

    衣若芙看见风铃安稳地睡着,心底十分安心,加上刘维德的照顾,应该是没问题了。

    她实在无法想像,风铃平时活泼好动,精力好似永远用不完,这样健康的她,竟会晕车。唉!人都是有弱点的。

    “待会同学们要唱歌,找个东西塞她耳朵,免得吵醒她。”衣若芙交代完刘维德後,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因为风铃会晕车,所以车上的活动,衣若芙没有交给风铃来带动,而是托另一位同学主持。而这位同学向来偏好车上KTV,所以这一路上铁定要让耳根子不得安宁了。

    果然,这位号称KTV王子的同学拿起麦克风了。

    “各位同学,在这风光秀丽的苏花公路上,没有音乐的陪伴,您是否觉得美中不足?KTV王子为了不让各位有缺憾,已经将点歌本传下去了,不论您是以歌会友、或想一鸣惊人,统统欢迎您踊跃点唱。KTV王子我先抛砖引玉,在此为大家唱一首“左右为难”。”

    同学们的热烈反应,显示大家对这活动十分热中,一首首的歌曲便陆陆续续的由各个同学演唱出来。或国语、或台语、或独唱、或对唱,气氛十分快乐。

    刘维德将两团面纸轻轻地塞住风铃的耳朵。虽然他知道她向来喜欢热闹,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不让她饱受晕车之苦,只好隔绝外界对她睡眠的干扰,这点,她应该可以谅解吧。

    “接下来是我们风流倜傥的班代要演唱“其实你不懂我的心”。”KTV王子介绍着下一位演唱者。

    “你说,我像云,忽远又忽近……”章玉字人长得俊,歌声也十分低沉有魅力。

    充满感情的歌声回在车内,有些女同学不禁听得痴了。从不晓得章玉宇唱起歌来这麽有感情,这麽的撼动人心;像是一位痴情男子急欲挽回心爱的女子,热切地向她表达内心的感受,只盼女子能明了他的情。

    刘维德也被他的歌声感动,但是心里又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他唱的——太过投入了。

    歌曲在间奏时,同学们响起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吹口哨喊安可。

    刘维德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风铃的耳朵,他怕这骚动会惊醒了她。不知怎地,他很不希望风铃听到这首歌。

    音乐继续流放,章玉宇的歌声又再度传来,同学们的骚动平息了下来,刘维德的手却不愿放开。

    歌曲未了,传来章玉宇感性的声音:“这首歌曲是为了一位偷走我心的佳人而唱的,希望听了这首歌,她能明自我的心。风铃,听到了吗?”

    这样火辣辣的当众告表,震傻了车内每一位同学,车内霎时安静了三秒钟。

    “好!”

    有人出声,顿时同学们再度骚动了起来。

    “哇塞!章鱼,当众表白啊?”

    “真有你的!”

    “勇气可嘉!”

    “真的假的,开玩笑的吧?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对於章玉宇这神来之笔佩服不已,毕竟这种在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突然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确实让人措手不及。但是惊楞之馀,却也津津乐道;因为他勇於表达,同学们也赞同他的行为。

    维德突然很庆幸风铃会晕车,庆幸自己塞了两团面纸在她耳朵,更庆幸自己没放开捂着她耳朵的双手。

    虽然风铃无意於章玉宇,但是单纯的她,难保不会因为他这样的举动而心思摇动。他承认章玉宇追女人的确有一套,所以他不能冒这个险,让章玉宇有机可乘。

    “咦?女主角呢?”

    “对啊!小铃铛有什么反应?”

    “女方要给人家答覆啊!”

    同学们的矛头转向风铃。大家开始找寻风铃的身影。

    同学们渐渐朝风铃的位子靠过来。

    刘维德为了不让他们惊醒她,向同学们做了个噤声的表示,希望他们别打扰她。

    “啊?在睡觉啊?”

    “真睡还是装睡啊?”

    “这麽吵也睡得着?”

    同学们纷纷猜测风铃是否真的睡着,讨论之热烈,有欲罢不能之态。

    他们的表现让刘维德十分不快。难道这些同学不懂什么叫尊重吗?

    他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对於这些不识相的同学,他准备打破他向来惜言如金的惯例,好好教育他们一番。但是麦克风再度响起,免去了他的这项举动。

    “各位同学,请回座。”传来的是衣若芙的声音。“小铃因为晕车,所以吃了晕车药,现在正在睡觉,大家不要打扰她。”

    “原来她会晕车。”

    “章鱼你白唱啦!”

    “人家没听到啦!”

    “哈哈哈!”

    同学们又嘻嘻闹闹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好戏没得看,自然散场了。大家又开始忙着点歌了。

    刘维德松了一口气,看向前方的衣若芙,朝她丢了一个感谢的眼神;衣若芙则朝他耸耸肩,表示没什么。

    “小铃没事吧?”章玉宇走过来探视风铃。他不知道她真的会晕车,虽然之前有听刘维德提过,但他以为那是他随便说说的,哪知竟是真的。

    “原来小铃铛会晕车,难怪一路上都没听到她的声音。还好吧?”导游小刘也过来关心风铃,他很喜欢跟她抬杠。

    “是,吃过药,现在睡得很沉。”刘维德轻声说着。

    “好好照顾她。”小刘拍拍刘维德的肩膀。

    小刘离开後,章玉宇并未离开。

    他看了风铃一会儿,转而看向刘维德。

    “我不是开玩笑的。”像在保证,也像在宣誓。章玉宇的神色从来没这麽认真过。

    “听得出来。”刘维德冷漠地对上他双眼。“我也不会放手的。”

    两个男人间的波涛汹涌并未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因为他们正沉溺在欢乐的KTV时光里,不知道这两个对峙的男人已经相互用眼光杀千百回了。

  第十章

  中横公路位在太鲁阁国家公园内。其间的风景以高山及峡谷地形为主要特色,尤其以太鲁阁到天祥一段的立雾溪河谷的风景最为出色。

    立雾溪河谷两岸绝壁千仞,均是由大理石岩层所构成,因此又有大理石峡谷之称。气势雄伟、景观壮丽,让此地成为闻名国内外的观光胜地,每逢旅游旺季,此处便聚集了无数的观光客,也为当地带来不少观光财源。

    游览车在天祥青年活动中心停靠。此地是未来两天他们即将住宿的地方。

    天祥为中横公路东段的重要风景区,地处太鲁阁峡谷的西端。四周山川环伺,景色宜人。导游带领他们参观了文天祥塑像、梅园、福园、稚晖桥、普渡桥、祥德寺及七级宝塔等;虽然多为人工雕琢,但仍不乏自然之美的风景。

    车子进入中横後,风铃也醒了。

    她总觉得同学们的神情怪怪的,眼神也很暧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在天祥青年活动中心下了车之後,同学们总有意、无意地跟她提起章玉宇,而且有事没事就把他们两个丢在一起?

    而刘维德更怪了,不但紧跟着她不放,索性就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引来同学们的侧目。

    诡异!有问题!

    “要不要到塔顶看看?”来到七级宝塔前,刘维德想与她一同登上塔顶俯瞰全天祥的景致。

    站在塔顶上,风铃的眼睛为之一亮。

    四周群山环绕,谷底流水淙淙,群山间镶嵌着数个大小不等的瀑布。有的如情人的眼泪般涓涓细流,有的则像打翻的水塔磅礴奔.天空特别的蓝,云特别的白,一切美得不像真的。

    俯看塔底,人儿变得好小。看见衣若芙、王昱之、章玉宇等人也朝塔顶上来,风铃高兴地向他们挥手。

    “铃,小心!”刘维德一手圈住她的腰,生怕她一个失足,造成他的终生遗憾。

    “小若、昱之,我在这!”看到来人,风铃愉快地嚷着。

    “呼!这好高哦,风景也很好。”王昱之喘着气赞叹。

    “很喘哦?平常太少运动了!”风铃揶揄王昱之。

    “小铃铛,怎麽丢下我一人呢?”章玉宇也走了过来。“害我四处找你。”

    见他过来,刘维德圈在风铃腰间的手紧了一下。

    章玉宇注意到了,脸色微微一凛。

    “找我干嘛?”风铃不晓得同学为什么硬要把他们凑一块,此时又听到他在找她,心下不是很高兴。

    “当然是与一起欣赏名山大泽啦。”看到那只碍眼的手,章玉宇又道:“小铃铛,这麽大的人了,还要让人家扶着走啊?”

    风铃低头看了一下刘维德放在她腰间的手。

    奇怪!他什么时候搂住她?

    风铃并不排斥刘维德的举动,反而觉得很能适应。因为刘维德常常拉拉她的手、揉揉头发、摸摸脸颊,对於他的触碰,她已经习惯,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所以章玉宇不提,她或许还不会发现此刻刘维德正搂着她的腰。

    是习惯成自然了吧。

    风铃看了刘维德一眼,见他没有松手的打算,也不勉强他了,反正被他搂的感觉挺舒服的。

    “没办法,我怕我会跌下去。”她比比塔底。

    章玉宇朝下看了一眼。

    “噢,的确是满高的,掉下去一定很可观。”他说完,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问题。“小铃铛,如果我从这掉下去,会怎麽样?”他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我会很难过。”

    “真的?”他太高兴了,原来风铃也会在意他。

    章玉宇的心在雀跃,为着自己尚有机会博得风铃的注意而高兴。当他正暗自高兴之时,风铃接下来的话,狠狠地浇了他一头冷水。

    “当然,因为有很多小孩会没有爸爸。”

    章玉字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王昱之与衣若芙则是掩嘴闷笑,刘维德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从他微微抖动的身体,风铃可以感受到他在强忍着笑。

    “小铃铛,你误会了,我……”

    “走吧。”刘维德不让风铃继续与他抬,催促着风铃离开。

    “喂!等一下……”章玉宇准备追上去。

    “章鱼!”衣若芙叫住他。

    章玉宇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衣若芙。

    “你打不进去他们之间的。”衣若芙斩钉截铁地说。

    “哦?风铃知道刘维德的企图?”

    “就快了。”

    “这麽说,她还不晓得?表示我还有机会。”

    “没用的。”

    “怎麽说?”

    “因为小铃铛向来排斥你的花名。”这次开口的是王昱之。

    “我会做给她看的。”

    “你当真?”王昱之对他的态度感到惊讶。

    她一直以为章玉宇是个花花公子,对风铃也是存着挑逗的心而已,想不到他刚刚在车上竟公然向风铃示爱,此举不得不教她另眼看待。

    “对风铃,我从来就没有半点玩笑之心。”他坚定的语气,别说王昱之了,连衣若芙也吓了一跳。

    原来他是来真的,不是开玩笑。

    “我只能说,你用错方法了。”王昱之为他感到惋惜。

    他给风铃的印象是差到极点了,风铃对他根本就是不屑。如此的劣势,他如何能扳回呢?若他真有心追求她,应该以专情的面孔出现才能取得她的好感,而不是用花心大少来掩饰,这样只是徒增反效果而已。

    “我会修正的。”

    “来不及了。”衣若芙冷冷地开口。

    “事清还没确定前,我永远有机会。”章玉宇不放弃,因为风铃目前仍是单身,只要她没宣布她有情人的一天,他就不会停止追求她。

    “为什么会认为来不及了?”王昱之等章玉宇走後,问出她心里的疑问。

    “看不出来刘维德对风铃表现出的强烈占有欲吗?”

    “那又如何?小铃未必接受啊。”

    “是吗?如果不能接受,为什么会让刘维德亲近她?”衣若芙望向塔底,看见风铃与刘维德正坐在凉亭内喝饮料。

    王昱之顺着她的眼光看下去,也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情形。

    “小铃很依赖他,她已经不知不觉的接受他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昱之,应该看得出来,没人能分开他们了,除非——”

    “除非我要让三个人痛苦。”

    王昱之接下衣若芙未完的话,顿时两人都沉默了。

    “小若——”王昱之首先打破沉默。“他选择了小铃不是吗?我该尊重他的选择。”

    “或许我该告诉你,他是何时爱上小铃的。”

    王昱之一双询问的眼瞅着衣若芙。

    “就在你要小铃去向他搭讪那时起。”

    这麽说,打从一开始,刘维德便喜欢风铃了!他并非是选择了风铃,而是自始就认定是她。

    原来自己并非输给风铃,而是一开始便没有资格入围;刘维德的眼中只有风铃一人,没有人能够改变风铃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竟是到现在才认知到。

    “小若,原来早就看出来了。”

    “不,是刘维德告诉我的。”

    “啊?”

    “我只比你早三个月知道而已。”

    * * *

    原来如此。

    风铃在多位“热心”的同学明示,暗示,提示下,终於明白大家怪异举动的原因了。

    那只死章鱼竟然公开向她示爱!

    天!他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他要出名她不反对,但是他没理由开这种玩笑,还拖她下水;他不要面子,她可不想丢脸。

    风铃气黑了一张脸,沿途刻意躲得他远远的,不想再听他说话,免得同学绘声绘色的,那她一世英名就不保了。

    刘维德也看出他的意图,十分尽责地担任护花的工作。他不会故意孤立风铃,依然让她与其他同学玩成一片,但也能巧妙地阻拦章玉宇的接近。

    对於他体贴的行为,风铃感谢在心,更是与他形影不离;因为她知道,刘维德会保护她。这种被呵护的感觉,让她心头暖洋洋的,她觉得——好甜蜜!

    风铃惊讶自己的感觉。甜蜜?怎麽会?

    他们是好哥们儿,彼此间有的只是彼此间的义气和相互照顾,但是,不可能会有甜蜜的感觉啊!

    她猛然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刘维德。他对她总是温暖地微笑、体贴地照顾,还有温柔的动作,不像班上其他男同学,跟她讲话的口气、开玩笑的行为都很“兄弟”。相较之下,刘维德似乎不像是在对待兄弟,而像是在呵疼一个——女人!

    想到此,风铃的心跳开始不规则,脸颊迅速浮现两朵杠云,眼光不敢再看向刘维德那张俊容。她将头转向窗外。

    她怎会有这种感觉呢?不会的,阿德怎麽可能把她当女人呢?她不该胡思乱想的,他们是“哥儿们”不是吗?彼此间相互照顾是应该的,只是阿德的态度比较温柔而已罢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从窗子的玻璃上,看见自己反映在上面的影像,风铃不自觉地抽了一口气。

    天!看看自己那张脸竟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怎麽见人、怎麽见人啊!千万不能被阿德看到,否则就糗了!

    “铃,怎麽了?”

    老天爷!我要跟你绝交!

    风铃才在担心自己的“尊容”不能被刘维德看到时,刘维德因为她刚刚的抽气声而注意她。

    “没事,没事!”风铃头也不敢回,只是摆摆手虚应。

    刘维德靠向她,整个身体贴在她背後,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探向她的额头。

    “你的头有点烫,不舒服吗?”是不是又晕车了?

    风铃原本心虚的脸,因为刘维德的靠近,红得更彻底,心脏也猛力地撞击胸腔。她担心自己的心会因此而跳出来。

    “没……没有啦!只是看到风景太美了,有点兴奋。”

    不对!有问题!

    铃为什么不肯回过头来跟他说话,他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在市区内,哪有什么风景可言。

    “铃,看着我说话!”他扳过她的身,命令她。

    风铃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她的反应令刘维德更担心。好!她不抬头,没关系!

    刘维德蹲下身来,仰视她低垂的脸。

    “啊!”风铃轻喊了一声,急忙用手捂住脸。

    “铃,怎麽了,脸为什么这麽红?”刘维德担心地轻摇她双肩,满脸担忧。

    “嘘!小声点哦!”

    风铃顾不得自己的脸,连忙伸手捂住他嘴巴,怕他的声音引来其他同学的“关心”。

    “我没事哦!只是觉得有点热啦!你先坐好啦!”她催他坐回位子上,他这样蹲着,太招摇了。

    “真的没事?”他仍不放心地伸手摸摸她脸颊。

    “对啦!对哦!”风铃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後,松了一口气。

    再对上刘维德那双溢满温柔及担忧的眸子,刚刚盘绕在脑中的问题,又浮现了。

    “阿德,呃,我问你,我们是不是哥儿们?”

    “不是。”

    风铃听了他的回答,倏地抬头,怒眼相看。

    竟然不把她当哥儿们,枉费她对他推心置腹。哼!

    “你是我的铃,我的小天使。”刘维德俯下脸来,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啊?”什么意思?

    “小铃铛,唱首歌嘛!”一位同学突兀地插话进来。

    “对啊!好歹给章鱼一个答覆嘛!”另一位同学也吆喝。

    答覆?什么答覆?

    风铃想起之前同学告诉她章玉宇以歌告白一事,心里的怒火再度燃起。

    好!给你点颜色瞧瞧!

    风铃起身走到前面KTV王子点歌处,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会,然後一脸得意地走回来。经过章玉字身边时,她稍微靠近他:“等会儿唱歌给你听。”

    坐回位子上後,几个同学靠了过来。

    “小铃铛,要怎麽回答?”

    “是不是要接受?”

    同学们满脸兴奋,一心看戏的心理,令风铃“噗嗤”一笑:“待会听了就知道,回去坐好啦!”她挥手斥退了同学。

    “真的要唱?”刘德德一脸不快。

    “放心!章鱼的脸皮够厚!”风铃拍拍他的手背。

    正在唱歌的同学一曲既了,传来KTV王子的声音:“接下来是小铃铛点唱的歌曲,这首歌曲是要给这两天来诽闻的男主角的回答。”

    风铃接过麦克风,得意洋洋地看着章玉宇。她没有走到最前面去唱,而是将麦克风拉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样可以预防万一那个臭章鱼“变脸”的话,还有阿德保护她。

    风铃点的歌是“大约在冬季”,不过歌词略有修改。

    “轻轻的我将拒绝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你哭泣。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我在风雨之中挥别你。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过得比谁都好;没有我的岁月里,你的後宫依然热闹。你问我为何拒绝你,我也轻声的问自己。不是你不帅、不是我拿乔,我想大概我俩不来电!”

    一曲既罢,笑翻了半车的同学,糗黑了章玉宇的脸,乐坏了刘维德的心。

    “小铃铛太狠啦!”

    “章鱼被甩了!”

    “好好玩!”

    “有人失恋喽!”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句,有人拍案叫绝、有人为男主角心伤,也有人抄歌词,留待以後有机会能派上用场。

    “铃,又顽皮了。”刘维德嘴巴这麽说,心里可乐了。希望风铃的这个举动能令章玉字打消接近她的念头,不然,他不晓得自己还能忍多久不挥拳向他。

    “当头棒喝,胜过暧昧不明。意思要表达得清清楚楚,免得让人误会。”风铃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好不得意。

    她愉快地喝着奶茶。仇已报,倍觉口特别渴,此时的奶茶喝起来特别香浓好喝!

    意思要表达得清清楚楚,免得让人误会。

    这句话一直盘桓在刘维德脑海里。

    是吗?他是不是表达得不够清楚,才会让风铃体会不出来呢?或许他是该清楚的表示了,不是吗?

    看着身旁的她,满脸得意,一张发光的小脸吸引着他的目光。他开始思索着该如何向她开口了。

    * * *

    垦丁青年活动中心某栋四合院建物前的台阶上。

    “呼!好累!”风铃坐在台阶上,身体靠在身後的肉墙上,头枕在身後人的左膝盖上。

    刘维德坐在风铃身後的台阶上,双腿曲膝,跨坐在她身後,将她整个包围在自己怀中,一起欣赏南台湾的星空。

    活动很成功。他揉着她的秀发。

    今天是毕业旅行的最後一晚,明天便直接驱车回台北了,所以今天有一个营火晚会,主持人就是风铃。

    风铃不愧是团康社的活跃分子,三个小时的营火晚会由她一人单独主持,丝毫未见她有任何怯场的举动。

    从一开始的热身运动,各组的表演节目,趣味竞赛等,将各节目串连得井然有序而不显呆板,气氛热烈而不流於紊乱。

    衣若芙原本担心她一人负荷不了,还留有後备,以防不时之需。但是事实证明她是多虑了。风铃本身的魅力加上她精心策划的节目,让这次的毕业旅行划下完美的句号。

    因为今天是最後一个晚上,同学们似乎不愿蹉跎,所以衣若芙将晚会的时间订在十点结束,之後的时光则让同学各自利用。

    有人建议去夜游、也有人提议通宵玩桥牌。风铃因为主持了三个多小时的节目,体力消耗不少,便没有与同学一起夜游,只是待在这里欣赏满天星斗。

    “好多星星,好漂亮。”风铃仰望星空。

    在台北,由於空气污染及光害的影响,想要看到星星的机会是少之又少。偶尔见到了,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两颗,在夜晚的空中独自散发微弱的光亮,岂有如现在她所见的,整片夜空闪闪发亮,像是不小心打翻一盘钻石,让每颗钻石猖狂地散发剌人的光芒。风铃看得痴了,眼光不舍得收回。

    “喜欢看星星?”刘维德也抬头欣赏。

    “嗯。”好想偷下一颗。

    “下次有机会,我带相机来,拍一张星空的照片,让放大贴在天花板上,就能天天看了。”他将眼光调向她粉脸。

    “好!聊胜於无!”

    这样静谧的夜晚,和风徐徐吹来令人身心舒畅。以绚烂的星空为背景,如此的宁静,最是适合恋人们互诉情衷。刘维德极满意这样的气氛。

    但是事与愿违,显然有人要求与他们分享这分宁静了。

    “小铃铛,能跟你谈谈吗?”

    章玉宇不知何时从走道的另一头出现。此时他站在星空下,由於背着光,风铃看不出他的表情。

    谈?有什么好谈?

    自从上次以歌曲拒绝他之後,就没再看他出现在她周围,她以为他热度已退,另找目标去了,如今他再度出现,还说要跟她谈一谈,他到底在搞什么?

    “好吧,你要跟我说什么?”风铃坐起身来,想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想单独跟你谈。”他瞥了一眼她身後的刘维德。

    单独谈?什么事这麽慎重?

    “阿德,你避一下。”风铃回头向刘维德轻语。

    刘维德看了一眼章玉宇,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风铃知道刘维德不放心她,但是她心想,若是不让章玉字把话说完,他铁定不罢休。再说大家都是同学,他不会对她不利的。

    风铃起身拉起刘维德,在他耳边低语:“五分钟就好,你别走太远,听到我大叫要赶快出来救我哦!”

    刘维德低头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忍不住嘴角上扬,捏捏她俏鼻。“小心点!”

    风铃朝他比个OK的手势,推他离开。

    待刘维德离开後,风铃再度坐下来,双手托腮,看着眼前的章玉宇。

    “好了,你可以说了吧。”

    章玉宇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风铃这时看清他的脸了,好像有点落寞。以往他脸上的意气风发,此时已全然不见,换上的是一抹淡淡的忧。

    “章鱼,你不舒服吗?”这是她第一个想到的原因。

    “小铃铛,你真的不喜欢我吗?”章玉宇不答反问。

    他一直希望前些天风铃只是跟他开玩笑,不是真心拒绝他的。可是衣若芙与王昱之的话一直回在他脑海,她又与刘维德形影不离,他的一颗心倍感煎熬。

    “章鱼,我喜不喜欢你,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他女朋友不是多得数不清吗?

    “重要,非常重要!”他握住她的手。

    “为什么?”风铃直觉地抽回手。她不喜欢别人握他的手,但是刘维德例外。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这次他改握住她双肩。

    “你……我知道你喜欢很多女人,不……不差我一个。”风铃想住後退,却怎麽也挣不开他的双手。

    “不,小铃铛,我交很多女朋友是为了要引起你的注意,所以跟她们在一起时,顶多吃吃饭而已,什么也没有。我心里真正喜欢的是你,但是你从不正眼看我。”

    他知道风铃一直认为他很花心,所以每次都会故意嘲讽他妻妾成群,当心体力不足。为此他甚感欣慰,以为她在吃醋,心下更是喜爱她。

    岂知他刻意营造的假象,竟成为她拒绝他的理由!他不愿再让她误会,决定向她说明一切。

    “你……为我……交很多女朋友?”风铃无法理解这种说法。

    “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你不必这麽做的。女朋友是自己喜欢的对象,才去追她的,不是用来引人注意的。”风铃不苟同他的作法。

    “我知道,我用错方法了。小铃铛,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真切地望着她。

    风铃轻轻拿下他握住她双肩的手,站起身来,步下台阶。她抚着额头,低头想了一会。

    章玉宇也跟着站起来。

    “章鱼,事实上,我并不讨厌你。撇开你花花公子的形象不说,你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我很高兴能有你这样的同学。”

    “同学?你对我的感觉只是同学?”章玉宇的心沉至谷底。

    “嗯,非关你的形象,而是我对你真的没有来电的感觉。”其实她哪知道来电的感觉是如何。

    对於章玉宇,她只觉得他是一个同学而已,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所以应该没有所谓的“来电”问题吧。

    “那刘维德呢?对他就有来电的感觉?”

    “阿德?为什么你会突然提到他?”

    “难道你不知道他——”

    “你干嘛?”刘维德从风铃身後走出来,双手搭上风铃的肩膀,一双冷眼瞅着章玉宇。

    “原来你还没告诉她!”章玉宇看到刘维德出现,猜想他尚未向风铃表达心意。

    “你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刘维德口气平淡,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也罢,说不说是他的事,没理由让他来替他开口。章玉宇走向风铃:“小铃铛,你单身一天,我就等一天。哪天发觉对我有了来电的感觉,一定要来找我。”

    “哦。”风铃楞楞地回答。她搞不清楚这两个人之间在打什么哑谜。

    “铃,走吧。”刘维德拉起她的手往海水浴场方向离去。留下章玉宇一人独自舔舐失恋的伤口。

    * * *

    “阿德,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刘维德拉着风铃,一路走到垦丁海水浴场。

    现在虽是夜晚,但是沙滩上依然有零零星星的人群散布其上,或烤肉,或赏星星,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则是两人世界。

    走到一处较无人的沙滩,刘维德才停下脚步,拉着风铃席地而坐。

    “哇!晚上也有人烤肉啊!”风铃的注意力被前方不远处正在烤肉的群体吸引。

    “铃!想不想知道我心里的那个女孩是谁?”是该向她坦白了,刘维德缓缓道出。

    “想啊!可是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风铃拉回视线,看着刘维德沐浴在星空下的侧脸。

    “她是我来C大时,第一个让我笑的人。那时,她带着一身的阳光走向我,装成像“兄弟”般的架势过来跟我搭讪,从此,我的眼光就离不开她了。”刘维德顿了一下,看向她。

    “呢……怎麽跟我认识你的情形好像?”风铃觉得似曾相识。

    “她每天都很快乐,总是一张笑脸迎人。有时很聪明,有时又有点迷糊。对朋友很热心,充满了正义感。”

    咦!个性跟她满像的。

    “愈跟她相处,就愈喜欢她,如今我已无法离开她了。因为我深深的爱上她了,爱上我的小天使——风铃。”刘维德深情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的。

    “啊?”风铃被他最後那句话震傻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巳开了又闭,闭了又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德喜欢的人是她!

    怎麽会?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你在……开玩笑?”久久,风铃才吐出这句话。

    刘维德这席话比章玉宇的话让她更为震惊,她不晓得自己心里竟会有一股喜悦的感觉,却又无法接受自己就是刘维德喜欢的人这个事实。

    太意外了、太突然了!

    但是刘维德接下来的动作更突然。

    他将风铃搂进怀里,低下头,用自己的唇印上她的。时而温柔,时而狂野,像是压仰许久似的,将长久以来所积压的情感一并灌注在这一吻上。

    风铃只知道自己又在晕车了,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刘维德的吻让她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光,只能虚软地瘫在他怀里。

    直到听到风铃的嘤咛声,他才离开她的唇。伸手抚摸着她被他吻肿的樱唇。

    “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铃,我爱你好久了!当我听到跟沈浩交往时,心都快爆炸了,所以我飙车,藉以发心中的苦。後来又得知你们分手了,我感谢老天爷,谢她同情我一片痴心,又将你送回到我手中,所以我发誓,再也不放开了。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把你交给他,章玉宇也不行。”

    原来他那次摔车是因为她!

    这样深情的告白,让风铃的眼眶湿了,从来不晓得自己能让另一个人如此水深火热。她一直以为,刘维德不喜欢接近女生,会跟她处得好,是因为他把她当“兄弟”,万万没想到他对她是这样的感情……

    “你……好傻。”风铃鼻音浓重,伸手轻抚他脸颊。

    “我承认。”我的痴傻只为你。

    “你那麽好,我以为你喜欢的人应该是个大美人,不是我这丑小鸭。”

    “我说过,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那麽多美女任你选,唉!你的眼光好奇怪。”风铃叹了一口气。

    “铃,……爱我吗?”刘维德抖着声音问。

    爱他吗?

    风铃在心底自问。老实说,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爱他,只知道自己喜欢跟他在一起。有他在身边,会让自己觉得很有安全感;加上他的体贴,让她有备受宠爱的感觉……这就是爱吗?

    “阿德,我不知道,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她现在脑中只有一团浆糊。

    “没关系,我等。”三年都等了,不差这一刻。

    他紧紧拥着她。

    至少她没当场拒绝他不是吗?

    他会感动她的。

    11

    自从毕业旅行回来後,风铃就一直躲着刘维德,电话也不接,信也不回。除了白天打工外,其它时间她都待在家里,脑中反覆思考着一个问题——

    我爱他吗?

    七月底时,接到刘维德寄来的一封信,信的内容是告诉她,他要到美国探视父亲,短期间内不会回国,要她好好照顾自己,开学再见了。

    看了信,风铃松了一口气,为自己尚未理清的感情有喘息的空间而放松。但是想到有一个多月见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心里的失落惑也令她难受。

    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突然之间又要离开他,内心一竟是这般不舍!这种情形,以前从不曾有过,想不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的依赖是如此深。

    昨天昱之来电话,说是要出来聚聚,顺便看照片,也让没去毕业旅行的小翠一起分享旅行时的点点滴滴。

    当风铃进入茶艺馆时,其馀三人已经在等她了。

    “小铃,这边。”赵黛翠亲切地招呼她过去。

    “对不起,来晚了。”风铃坐下夹後先向大家致歉。

    “小铃铛,有心事?”王昱之觉得风铃怪怪的。

    “有个问题解不开。”风铃在死党面前向来没密。

    “有关刘维德的事?”衣若芙看得出那晚风铃从海边回来後,就常不自觉地陷入沉思,她不难猜出她的问题。

    “小若,知道了?”风铃很是惊讶,她怎麽发现的?

    “小铃铛,莫非刘维德跟你摊牌了?”王昱之也猜想。

    “昱之,……你们……”风铃来回看着三人。

    “小铃,我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赵黛翠一脸无辜。

    “别问小翠,她不知道。”王昱之替赵黛翠辩白。

    “那你们……”

    “是我们自己看出来的。”衣若芙明白地告诉风铃。

    “看出来?”

    “小铃,不觉得刘维德对你一直很特别吗?”衣若芙开始诱导她。

    “对啊!我也觉得刘维德很保护小铃。”赵黛翠说出她的看法。

    “我以为……以为……”

    “以为他把你当哥儿们?”王昱之接下她的话。

    风铃点点头。

    “仔细想想,从头到尾,他有说过把当哥儿们的话吗?”

    风铃偏头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啊,都是她自己在说的,而且刘维德还曾表示不把她当哥儿们。

    “没有,对不对?小铃铛,面对现实吧!”王昱之敲敲她脑袋。

    “他对很用心,甚至比自己还了解;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花心思至此,该感动落泪了。”衣若芙倒了一杯茶给她。

    风铃接过茶,看着杯中金黄色的茶汁,淡淡道出:“我知道他对我很好,可是我不晓得自己爱不爱他。”

    “这我们就爱莫能助了,自己的感情自己理。”王昱之不晓得如何开导她。

    “想想自己如果没有他会怎麽样?如果他有别的女朋友了,有何反应?比较看看跟他相处的感觉,与跟沈浩在一起的感觉有何不同?小铃,很聪明,分得出来的。”

    风铃依然低着头。

    “原来刘维德在追小铃,难怪……”赵黛翠恍然大悟。

    “难怪什么?”风铃问。

    “难怪建邦说刘维德对他有敌意。”

    因为陈建邦去找赵黛翠时,若看到风铃会顺便跟她撒撒娇,偏偏每次都被刘维德撞见。想到此,赵黛翠也觉得好笑。

    “原来他是在吃醋。”赵黛翠抗议地看向王昱之:“你们早就知道了,竟然不告诉我!”

    “这哪需要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是自己沉溺在爱情中,忽视了小铃,还敢先告状。”王昱之不客气地顶回去。

    “我……我哪有!”赵黛翠的脸红了。

    “没有吗?”

    “哎呀!不是在说小铃吗?怎麽会说到我这了。”赵黛翠赶快把话题转回。

    “昱之,……”风铃小心地开口,她知道昱之也曾喜欢过刘维德,此时不知她心里有何感受。

    知道她未出口的话,王昱之捏捏她粉颊。

    “都过去了,还提!这世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经过一番思考,她决定让自己快乐,不再奢望一分不可能的感情。衣若芙说的对,是你的,跑不棹;不是你的,强求来的未必好。明知对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何苦为难自己呢?

    “小铃,外界的问题都没了,只剩下自己的心了,想清楚!”衣若芙拍拍她手背。

    “好了,我们来看照片吧。”

    “赞成!”

    * * *

    刘维德出国一星期後,风铃收到了一个小包裹,是他从美国寄回来的,里头只有一卷录满杜德伟那首“想着你的感觉”的录音带。

    听着歌曲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风铃的心也悸动莫名。

    是他的心情吧!

    很奇怪,风铃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空虚,莫非自己亦是如此?

    翻看着以前的照片,一张以花海为背景的相片吸引她的注意。

    这是一张在阳明山拍的照片,自己正忙着拉整头发,刘维德则含笑地帮她以手代梳,梳理她的头发。

    他的眼神是那麽的温柔……

    这张照片是当时那对新婚夫妻无意间帮他们拍下的,那位女子原以为她和刘维德是情侣,她还否认了。

    “或许是误会了!”结果那位女子是这样跟她说的。

    为什么别人总是看得比自己清楚呢?

    记得那时,自己还勉强甘愿做他女朋友的替身呢。

    莫非,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自居而不自知?

    小若的话再次在心底响起——

    “如果他不在了呢?”

    那她会觉得好空虚,像是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了一大片。

    “如果他有别的女朋友呢?”

    噢!不行,她无法想像被他搂在怀中的人不是她,她会不会因此而尖叫。

    原来,自己是那麽在意他!

    昨夜又梦见他了。

    自从毕业旅行回来後,他就时常来到她梦中。梦里尽是以往相处的一点一滴,醒来後,才知是梦……

    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她突然觉得寂寞由四面袭来……

    好想他啊!

    她终於明白自己已经不能没有他了。

    又过了两个星期,风铃又收到一卷他寄来的录音带。这次录的全是周华健的“孤枕难眠”。

    风铃捂着嘴巴,眼泪一颗颗落下。

    她何尝不是如此!她也想他啊!好想见到他!

    心里的思念一涌而出,来的是如此狂猛。

    她将脸埋入枕头里,大声呼喊:“回来!你回来啊!”

    一遍又一遍的呐喊,彷佛要将这分强烈的情感喊给在太平洋对岸的他听似的。希望他能听见她的心,能及时出现在她面前。

    那一夜,她哭红了双眼,枕头也湿了,就在啜泣声中缓缓进入梦乡,然後她梦见——他回来了。

    唉!

    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这是谁说的?说的太好了。

    

  尾声

  漫长的暑假终於结束了,这是风铃有史以来,过得最漫长难挨的暑假。

    他,回来了吗?

    下了公共汽车,风铃站在校门口,看着这座已经待了三年的校园。时间飞逝,记得不久前,她才大一刚入学,如今一转眼,她已经大四了。

    今年是最後一年待在学校里了,明年毕业後,大家各奔前程,想要再聚就不容易了。

    感觉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注意着她,风铃本能地寻找视线的来源。就在前方国父铜像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挺拔的身躯沐浴在阳光下,俊朗的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是他!他回来了!

    风铃的眼眶湿了,她不知道相思的滋味是如此磨人,也不知道一旦相思得偿後,内心的激会是如此澎湃。

    代表相思的泪硬是成串滑落,像是在倾吐这段期间的思念之请;虽然见着了他,却让她却步,不知是否该迎向他。

    刘维德从她一下车就看到她了,她依然撼动他的心!两个月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但为了让她有足够的时间理清自己的感情,他强压下打电话给她的冲动。在多少寂寞难奈的日子里,他竟是要握着她的照片以慰相思。

    她瘦了一些,不知这两个月她过得如何?是否想念他?是否接受他?他心里在期待,也在害怕!害怕她的拒绝……不!他无法忍受她的拒绝。

    她不接受他吗?为何她仍停在那儿,不肯朝他走来?

    昨天一下飞机後,他立刻赶到她住的地方,想看看她、听听她的声音、抱抱她,感受她的存在,可是却让他扑了个空。衣若芙告诉他,她今天才回来。

    强忍下冲去桃园找她的冲动,今天一大早,他便在这里守候,希望能看到她如往常般带着一脸笑容地奔向他。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於让他看见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了,此刻,她就站在他面前。

    朝她展开双臂,期待她的回应。

    风铃的泪水决堤了,虽然视线已经模糊了,她依然绽开一朵笑容奔向他,奔向那个令她怀念却十分熟悉的怀抱。紧紧抱住他的腰,吸取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感受到他真的回来了。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她却止不住泪。

    刘维德将风铃紧搂在自己怀中,将头埋入她发际,感受到她的馨香;这个日以继夜、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的可人儿,如今真的在他怀中了。

    是的,她依然带着他怀念的笑容奔向他,依然是他心中那位快乐的天使。

    “铃,我好想你。”

    “我也是。”

    风铃在他怀中抬起梨花带泪的脸,与他四目相交,种种言语,尽述在眼底,一切尽在不言中。

    “傻瓜,哭成这样。”他轻拭她脸上的泪。“我不喜欢看你哭,好丑。”印象中,他从来没见她掉过泪。情绪再怎麽低潮时,她不是大吃一顿,便是蒙头大睡,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心里的怜惜冉冉再生。

    “我是喜极而泣嘛!”风铃把脸在他衣服上磨蹭一下,又在他的衣服上多添了一些泪水。

    刘维德只是温柔地任她以这个动作来表示她的撒娇,伸手抚顺她的短发。

    “铃,要给我答案了吗?”他终於还是开口了,这个困扰他整个暑假的问题。

    “嗯。”风铃在他怀中点点头。

    刘维德轻轻扳起她俏脸,用溢满浓情蜜意的眼神询问。

    风铃的回答则是绽出一抹惑人的笑容,伸手勾下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

    一对相爱的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以吻向对方宣誓自己的爱意。饱受惊吓的路人,在惊愕之馀,也不忘回以祝福的眼神。

    C大校园内,又多了一对有情人。

    青春是一串串永不休止的音符,飘响遍整个校园,一遍又一遍地展现青春的美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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