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承宇一边迎向欧阳冷焰,一边低声对他耳语:“别多问,你看了就知道。”
“你有几分把握?”欧阳冷焰双眼一沉地问。
“这……”华承宇沉吟了下,“不赌永远没有胜算。”欧阳冷焰心里盘算着这句话,双眸一黯,抱着骨瘦如柴的杜芊苹,轻轻吻上她的脸颊,明知她现下听不进什么话,依旧在她耳畔说:“苹儿,我在这儿等你,你……有事就叫我。”
他放手让袂儿和袖儿扶住她,华承宇在她们走进去前,靠到袖儿耳边交代一些话,袖儿看了看他,点点头后与袂儿扶着杜芊苹进去。
她们一进屋子,便发现里头的摆设改了一些,心里的惊慌也灭了不少,然而呛鼻的血腥味却浓烈了些,一大片布幔用朱砂笔画得满满的,艳红得像鲜血一般,看了依旧令人恶心。
“袖儿,小姐……”袂儿一心一意注视着杜芊苹,看她完全没有反应,不知该如何是好?
袖儿也不知所措的回视袂儿,她转着眼逡巡屋子四周,“袂儿,去把门关上,我们把烛火点燃。”
“这……”袂儿犹豫着。
“去!”袖儿毫不迟疑。
门一关上,虽是在大白日,屋子的亮度依旧灭了不少,袖儿要袂儿先扶住杜芊苹,她则拿着打火石和蜡烛在杜芊苹眼前燃亮。
“小姐,别看!”袖儿边打火,边故意重复那天袂儿说的话。
火光一闪,打着了烛心,打亮了房间,也再次打开杜芊苹失去已久的恐惧。
“袂……袂儿……好……”杜芊苹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她迷蒙的视线被血淋淋的艳红给占满,恐怖的血人图上有她的名字,草人身上也有她的名字,桌上的每样东西都是血,每样东西上都有她的名字……
“袂儿……我……”
“小姐,别看了!”听到杜芊苹害怕的低语,袂儿急忙将她抱入怀里安慰,哽咽地说:“小姐,袂儿在这儿,你别看了,我们回冷焰园找欧阳门主就没事了。”
杜芊苹紧紧抱住袂儿的身体,无法克制自己的颤抖,抖了许久后,哭着说:“袂儿……我……我想吐!”说完,她开始吐了起来。
“袖儿,快点要欧阳门主进来,小姐清醒了,小姐清醒了!”袂儿又哭又笑的叫,根本不在意杜芊苹将东西吐在她身上。
袖儿虽然一直立在袂儿面前,却也被杜芊苹的苏醒给乐呆了,她在袂儿喊了两次后,才想到欧阳冷焰在外头等她们,当她转身要去开门时,欧阳冷焰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
“苹儿!”欧阳冷焰在杜芊苹身后唤了一声,杜芊苹茫然的回身一看,立即往他怀里投去,“冷……”话尚未说完,人已昏过去了。
“承宇!”欧阳冷焰抱着昏迷的杜芊苹,大喊华承宇过来。
华承宇急忙来到杜芊苹面前,简单地为她把脉,“门主,小姐既然回神了,人会昏过去是正常的现象,因为小姐天生胆小且心脏无力,遇到恐惧害怕之事,便会暂时昏迷,此乃她保命之法。之前她受的刺激过大,心里无法承担,所以才会有失神现象,而今我们给了她一段缓冲期,她的心里也逐渐适应了那份恐惧,所以回神后会想吐、会昏迷,这些都是正常的身体反应,请门主放心。”
欧阳冷焰听了华承宇的解释,心疼的看着怀里的人,“那她会昏睡多久?”
“这……应该不久,依属下判断,她还会作噩梦一段时间,清醒也不会真的清醒,大概会同黑衣人事件一样,一、两日的休息对她来说是绝对必要。”
“喔!那这两日门堂里的事要水云多担待一些。”欧阳冷焰抱起杜芊苹往外走,同时也交代华承宇这事。
“门主放心,属下会知会水云的。”他跟在欧阳冷焰身后说道。
“还有,把这儿烧了。”
“是,属下一会儿命人烧了这儿。”华承宇继续唯唯诺诺的应事。
袖儿和袂儿跟着他们后面出去,想回去照顾杜芊苹。但袂儿甫走到外头,人立即被季沐翔捉到一旁,“跟我回去清洗清洗。”
“季领主,袂儿可——”袂儿想要说,她自个儿回房去清洗即可,然小手被他捉住,只好随着他离开。
袖儿见袂儿被人擒走了,只好耸了耸肩,打算独自走回冷焰园;没想到被人遗忘的曲孟平竟跑到她眼前。当她正愁不知该如何避开他的纠缠时,幸好看见集站在一旁。
“集护卫,我跟你一块回冷焰园。”袖儿匆匆跑到集的身旁,身子紧依偎着他,脸斜斜地朝曲孟平狡猾一笑。
集对袖儿的行为看得很清楚,他沉默不语,只将身体微微一晃的护到她身后,阻绝了曲孟平的视线。
曲孟平被拒绝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抓着自己的头,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一个离去的澍停在他身旁说:“曲公子,这么聪明的女人不适合你去招惹,还是找个像苹儿小姐那样的姑娘,但胆子要大些、身体要好一点,还有,绝对不要太爱哭,这样的女子才是最适合你的。”
他看着给他忠告的澍,直到澍的身影从集贤园消失后,才喃喃自语:“我又没要去招惹谁,我不过是请想袖儿姑娘帮我当个说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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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袖儿知道小姐不是爱记恨之人,虽说古姑娘存心不良,然而小姐这次的病跟古姑娘并无关联,那法坛听说早在我们回冷焰门前就已设置,断断续续请法师做了五次法事,可是小姐乃有福之人,身子依旧安然无恙。若不是小姐好奇心重,跟着袖儿偷偷摸摸去那儿,也不会被吓着,所以——”袖儿故意把事情说得无关紧要,又故意说得好像是杜芊苹自己惹来的麻烦。
“袖儿,你偏心!”杜芊苹尚未听完便嘟着嘴抗议,“为了这事,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结果……哼,你还责备我。”她将喝了一半的汤药推开,臭着小脸给袖儿看。
袖儿笑了笑,“小姐,老爷、夫人教我们做人要宽宏些,这件事虽说古姑娘有错在先,但后头的苦是我们自己招惹来的,全要怪她,袖儿觉得有欠公允。另外,古姑娘在小姐生病的这段日子,一直被欧阳门主囚在土牢里,人……也病了。反观小姐你呢?这段日子有人细心照顾,现下身体也复元安康,事情是不是告一段落了呢?”她分析给杜芊苹听,见杜芊苹沉思不语,又开口说道:“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过几日便是新年了,难道……你要古姑娘她们母女和婢女全在土牢里过年吗?”
“这……”杜芊苹犹豫了。
正当她要开口,守在外头的袂儿突然嚷嚷起来,“门主……您回来了,小姐已……”
袖儿把药重新端回,“小姐,快把药喝了,冷了更苦、更不好喝。”
杜芊苹勉强一口把药灌下,她将空碗递给袖儿,皱皱鼻子、抿了抿嘴,“唉!这药真苦啊。袖儿,想来我的胆小也不无原因,从小爹娘、你和袂儿常要我吃药,偏偏药全是个苦味,我想……我的胆子大概就是这样被苦怕、苦小的。”
推门进来的人听她这么说,竟大声笑了起来。他走到她身旁,抬起她的下颚仔细地看了看。
“嗯!醒来这么多天,今天脸色总算好些,难怪可以苦中作乐。”欧阳冷焰俯首将她唇边的药汁舔净,扬眉邪笑道:“这药对你而言是苦了些,但不至于把人的胆给苦小才是,难道是承宇把药方子写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