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命地拍抚她的背,慧安则不知所措,「我……我……」嗫嚅了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和温天丞也满头雾水的看了半天,他忽然贴在我耳边说:「有人深陷情网罗!」
我惊奇地看著他,又看向还站在我们眼前演爱情表白戏的两人,终于理解为什么沈宇庭这么激动了。
「别拍了啦!好痛呐!」慧安终于有所感地偎在他怀里撒娇。「我全身都是伤,你还这么用力拍我,存心要让我痛死的吗?」
「什么?!你全身都是伤。」沈宇庭气愤地大吼,动手要扯下慧安的外套。「那些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庭,别激动,这里还有筱昭、婷婷和我,你想要做的事,儿童、他人皆不宜欣赏,请克制一下。」
「我——」沈宇庭无法克制地大叫。
「你什么,吓著了筱昭和婷婷,我就找你算帐。」温天丞表情严肃,声量却保持平稳。「你是不是嫌力气过剩,想打架?我奉陪,不过不能在这里。」
「丞,」我忧郁地喊了他一声,「别这样说,筱昭会吓著的。」我看了他一会儿才转向慧安,「坐下来!把昨天的事说一说。庭,你也坐下来吧,把刚才的电话内容说出来,一定又是恐吓电话吧?」
心里一片愁云惨雾的我想放轻松一点,奈何一点轻松的心情也没有。
慧安拉著沈宇庭在筱昭身旁的椅子坐下来,筱昭连忙跑到我怀里来。沈宇庭看见筱昭不安又不语的样子,愧疚地朝我和温天丞比个抱歉的手势。
温天丞气得在空中朝他挥了一拳,「下次再这样,我一定不饶你。」
「真的对不起,我忘了她们是属于比较容易受惊吓的人,一时情绪失控,婷婷,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我和筱昭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真的一会儿就好了。」我抱著筱昭,一起偎在温天丞怀里,他则一手抱著我,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著我的背。
「好了,废话少说。你们两个人谁先发言,事情赶快弄清楚、赶快解决,不然我想有人一定会捺不住性子,到时候事情搞不好会愈捅愈大。」
我不知道温天丞的隐喻是什么,但我赞成赶快解决,我想我已经有些筋疲力竭,看到他温柔、有耐心的脸,我又想起我们尚未去的蜜月旅行。
***
从恐吓电话到险遭暴徒非礼,我想慧安的胆子真的很大,她是那种打不死的蟑螂检察官,我却是个无胆的小老百姓,要我每天生活在这种恐惧的日子里,实在很难拿捏自己的情绪,温天丞和筱昭几乎快被我随时都紧绷的神经吓破胆了。
「什么?!你说什么?」他眼冒火光、口出怨言,「你想搬出去住,为什么?」
「我……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的情绪最近一直都很不好,再这样下去,我怕……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到时候……对你和筱昭都不好。」我真的发现自己潜在的精神官能症有明显病发的征兆。
通常有这种病的人自己多少都能知道,但很少人能坦然面对和承认自己有病,尤其是台湾的风俗民情,看心理医生的人少,若非已经异常到非常严重,不仅自己不肯面对,家人也通常不愿承认。
我是一个拥有合法心理医生执照的人,自然十分明白、也清楚整个情形,所以我宁愿在未发病之前离开他们一段时间,给自已一个重新调整心情的空间,也不愿将来被他送进医院,因为那将可能会成为长久的分离。
「对不起!」他拥抱我入怀。「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让你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不是的,」我在他怀里摇著头,「跟你没关系,事情是我惹出来的,让你和筱昭为了我承受这么多事,我已经很抱歉了,现在……我又要——」
「我不答应!」温天丞口气坚定地拒绝。「不要离开我和筱昭,不要现在说要搬出去住,难道你不知道,眼前放你一个人落单,等于是给歹徒机会吗?」
「不会啦!他不会想到我要去疗养院的,而且我只是去住一、两个月而已,除了不能和你们见面外,我在里面还是可以画图和整理资料的。余建达帮我找到的疗养院很安全、很舒适的,另外我是到那里当短期名义顾问,不是当病人,也不是真要到那里住一辈子,你——!」
「不行就是不行。」他还是摇著头,「不然你自己去问筱昭,看她要不要让你去,她不——」
「嘘,小声一点啦!」我捂住他的嘴,「你别说这么大声好不好,筱昭在隔壁还没睡著,她会听见的。」
「为什么怕她听见?你若真的要去那里,她迟早都要知道的,不是吗,」他看我黯然地垂下眼光,舍不得地低下头吻住我,「真的这么严重了吗?」
「还没,可是——」贪恋他的吻的我已经答不出话来。
「别去。真的不行,我可以将工作移到家里用网际网路和电传会议来处理,等这件案子结束了,我们再恢复原来的生活,你别去疗养院好不好?」他边吻我边说,同时将我抱到床上。
受到他肉体诱惑的我实在不能专心和他谈话,我大概明白——逃避生活压力的计画夭折了,不过我无法多想其他细节,因为整个脑子被他的气味、他的吻、他的爱语充满著,唉!一切就等眼前这件急迫的事做完后——
再说吧……
我没有戴表的习惯,尽管全身柔弱无力地靠在温天丞怀里,我的脑袋却异常的清醒,隐约知道现在可能已经半夜两、三点了。
「铃……铃……」
「奇怪,这么晚了,会有谁打电话来?」温天丞从我的身上抽离一只手去接听电话。「喂!庭?什么事?」
我静静贴在他怀里看他听电话的神情,从他攒紧的眉头,我猜想一定是不好的事发生了。两、三分钟后,他挂了电话,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庭和慧安去看午夜场电影回家时,被人撞车了。唉!两个人伤势都不重,慧安左手擦伤,庭的右脚骨折。目前两个人都还在医院,慧安很担心那里的安全,因为这场车祸是人为预谋的,她打电话来是问你能不能帮忙安排到余建达那儿的医院去。」
我起身越过他的身体,拿起话筒打余建达的行动电话,在他的语音信箱里留话告诉他这件事情,同时请他安排。十分钟后,他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已经在医院安排好,今晚正好是他值班,沈宇庭随时可以过去。
我告诉温天丞,他又打沈宇庭的行动电话联络他们两人,四十分钟后,我和温天丞抱著半睡半醒的筱昭,在余建达的医院与慧安他们碰面。
「你身体其他地方要不要紧?」温天丞坐在病床旁边问著沈宇庭。
「好像没有什么伤害。」他沉思了一下,「应该是还好啦,不过美国可能就不能去了。」
「你——」温天丞有些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可恶!你明知美国……你明知我……你……谁教你半夜不睡跑去看电影,还被人撞车——」他气得不知该怎么说。
「喂!不公平也!我又不是自愿要这样的,发生这种事怎么可以怪我呢?」沈宇庭委屈地叫道。
「学长,你别怪宇庭啦!要怪怪我好了,是我——」慧安的脸颊贴著一块绷带,左手也包著纱布,急切地帮沈宇庭解释。